天使之翼

天使之翼
作者：蔚砾

4月的第一个晴天，从医院回来的路上，看到了让我眼睛发亮的东西。柔和的清风拂面，阳光将眼前精巧物件打上了一层薄辉，如同昨晚的梦境一般。

原来，现实和梦境可以如此地相似……

那是一个有着天使图案的，和他的发色一样的天蓝色帐幔的婴儿床，上面点缀着雪白的羽毛，风一吹，便荡漾着轻柔的身躯，仿佛在迎接圣婴的降临。

也许是看得太入神，身体几乎半个探出车窗的缘故，一边坐在驾驶席上的基拉吃了一惊，拉住我衣领的手也颤抖了起来：

“加嘉丽，这是在行驶中啊……不要做这种危险的动作！”

我知道。

不服气地嘟气了嘴，看着脸色有点发白的基拉，瞟出了一个“你很没情调”的眼神，我这个从事新海里奥波里斯工程开发的孪生弟弟，是否因为4年来的感情空白，变得更加木讷了呢？

不过，好在明天，粉红色头发的天使就要来了，基拉和拉库丝，久别重逢后，情况一定会有所改观吧……

“从医院出来你就一直在傻笑哦，吃坏了东西？”

“笨蛋！”看到基拉略带嘲笑的嘴角，我狠狠地回应道，“这是对即将使你成为舅舅的姐姐说话的态度吗？”

“是是是，”对方看不到一星半点诚意的频频点头，“但是，这也不是加嘉丽一个人的功劳啊！”

话说的没错，只是“另一位功劳者”在这个和煦得让人忍不住发懒的午后被某为准新郎拉去整修花园了，如果阿斯兰在这里的话，我一定会毫不犹豫拉着他向回走，毫不犹豫地买下那个梦境里出现的婴儿床，毫不犹豫地回家将它组装起来，然后，静静地等待宝宝在暖和的被褥里发出咦呀咦呀呓语声的日子来临……

只是，我们真的有毫不犹豫做这些事的时间吗？

一年， 和阿斯兰踏入红地毯至今，整整一年。

上周末，为了处理蓝色波斯菊余党的事宜而取消了到蕾马尔森林野炊的计划，上上个周末，是突然安插举行的奥布及PLANT高层要员春季游园会，再上上个周末……

婚前，在午后的奥布宫廷花园中喝着莫娜泡的玫瑰花茶，或是偷偷的在评议会的间隙，隔着窗台聊天……在海里奥波里斯计划开始之后，都化作泡影，蒸发不见了。

两个人单独在一起的时间，突然急速缩水。暴露在大量镁光灯下的笑容，在周围一成不变的艳羡赞叹中定格着；工作的协作越多，总觉得生活中的影像越淡。

阿斯兰依旧温柔，只是他的笑容中有着说不尽的疲惫，由“战犯之子”身份带来的疲惫，由新海里奥波里斯计划带来的疲惫，还有即将成为父亲的疲惫……总让我不忍，但是无奈。

光鲜的面具后留下了什么？战争英雄的勋章后囤积着什么？一切不足为外人道。

我能理解，我努力去试着理解，只是……

“加嘉丽，要上高速公路罗？”基拉在旁提醒的声音参合着几分说教的语气，示意我将车窗关上，然而雨后特有的舒心空气让我无法遵从弟弟的“教义”，我微微哼了一声，伏在窗口边，任加速的风把金黄色的头发吹得到处飞扬。

耳边传来了基拉长长的叹息：

“果然，只有阿斯兰的话才听得进去吗？”

我不语，折射镜上映出了有点缺失血色的脸，带着几分寂寞的神色。我微微吃了一惊，奥布的首相怎能以此颓废神形见人，努力摇了摇头，深深呼吸，为让脸色红润一些。

对了，必须要脸色红润一点才好呢，因为，快要到家了呢。

阿斯兰，今晚会回来吃晚饭吧。不能再让他为我担心，晚饭，一定要准备他最爱吃的奶油焗白菜，当然，为了避免上次的食物中毒旧剧重演，还是叫餐厅的外卖比较保险……

我的心微微加快了跳动，联合着腹中同样的脉动，不知为何，开始满怀期盼起来了。


“加嘉丽，因为新海里奥波里斯计划，可能有一段时间要定居在那里哦，”一年前的蜜月时，阿斯兰曾用满怀歉意的声音向我说道，舒服地躺在他怀抱中得我甚至不睁开眼睛，也能想象到那个可爱的表情。

夜色笼罩的山谷中有低低的蝉鸣，微风带着泥土的清香混入暮色的空气中去，这个已经成为我生命中最最重要的人微微婆娑着我的面颊，有点粗糙的手指的触感让我心中涌动感慨和心痛——

这就是走出战争后阿斯兰的手吗？驾驶过终极兵器厮杀于战场之上，为履行军人的职责和实现国家的荣耀而违心与最亲密朋友血战的痛苦经历，纠缠于战后政治漩涡、利益倾轧中的矛盾心情，全部包涵在这双触感并不温柔的手中了。

然而，这双手选择了我，加嘉丽·乌拉·阿斯哈。

我绝对不会再让这双手受到任何伤害了，所有的不安、恐惧与痛苦，我要和眼前的这个人，一同分担，直到生命终结。

这是我在圣坛上暗自许下的诺言，比“神的宣誓”还要神圣的誓言。

“住在海里奥波里斯很好啊，”我微微睁开眼，正对着上方阿斯兰翠绿的双眸，“不过，房间布置要听我的哦，绝对！”

阿斯兰笑了，有几丝湛蓝的发丝拂过了微微弯起的眼线，温柔的让人心痛。


那个午后，阴朦朦的雨幕笼罩着整个新海里奥波里斯的街道，新搭建的商肆来不及装点，组合钢筋骨架划开了灰蓝色的人造天空，简单的陈设，零落的商品，我和新婚的丈夫几乎找不到有着完整图案的窗帘。

“请选用这款吧，夫人。”店主拉着一块湛蓝色、了无图案的天鹅绒布向我这边的方向笑着，在重复使用了两次敬语后，我才回过神来，一旁的阿斯兰露出了极力忍住大笑的奇怪表情。

“夫人”……吗？

从镜子中看19岁的嘉佳丽·乌拉·阿斯哈，没有疏理发的时候，仍然像个稚气未脱的孩子，当渐渐留长、金黄色的发丝盘起或扎成一束的时候，比起两年前，那个无所畏惧，不顾身份在战场上驰骋的野马公主，的确有点长大了。

那是因为，为了身边这个重要的人，无可替代的人，我必须快快的长大。

倔强、任性的个性要收敛一点，再收敛一点。任何不慎重的言行都会给身份敏感的阿斯兰惹来成堆的麻烦。

蓝色是忧郁的颜色，我却如此希望有着这样发色的主人能绽放出绝对不会忧郁的笑容来，就在此刻，在将来，和我一起，和我们的孩子一起……

所以，即使现在辛苦一点，我也……


纯色的窗帘在新居挂起的第一个周末，奥布皇室在新海里奥波里斯的府邸便迎来了第一批美其名曰“拜访”的客人——ZAFT维和部队总指挥官毫无愧色地扫荡了酒窖中上好的白兰地，作为“终于成年的纪念品”，末了，还大言不惭地评论起家居陈设来：

“虽然和阿斯兰的头发很配，但是不会太蓝吗？”

由于新行星百废待兴，晚间10点后居民区便限制用电。起居室内瓦数调的很低的座灯发出昏黄的光，抬眼望去，蓝色的帘布将众人的脸映得阴惨一片，活象万圣节前夜墓地中的聚会一般，非常不堪。

“那么，要不要来点点缀呢？”米丽亚莉亚的笑容打破了众人的沉默。

指挥官美丽的未婚妻是至今为止唯一一个能让他露出俯首之容色的女子。据说，迪亚哥大人在用尽手段终于“逼婚”成功后，露出了前所未有，被公认为是“傻笑”的表情。以至于ZAFT精英部队总指挥伊扎克的下巴呈悬空状态5分钟以上。而我则从阿斯兰的口中了解到，迪亚哥在军校时代所交往过的女生人数约等于新市政大楼会议室的数量。

然而，正因为有了这样非比寻常的纯熟经验，才使得迪亚哥有着识别优秀女性的独特“慧眼”，米丽在一周后从奥布定购的装饰挂帘就充分说明了她是一个有品位的准夫人，绝对，比我强……

轻盈的珠串上系着洁白的羽毛，屡屡丝丝，以湛蓝的天空帘布为背景，摇曳舞动……

有了它们，新海里奥波里斯计划开始后便变得人丁寥落的家中才存留着生气。


那一定是，天使的羽翼在飞翔时不慎飘落人间的羽毛。

飘落人间，整整一年。

一年，

阿斯兰回家的频率在减少，早早把怀有身孕的我“赶”回家中后，统战合作部办公室的灯光开始彻夜明亮。

我知道，这是他在他的时间领域中所能给我的最大关爱，嘉佳丽，难道还不足够吗？

一年，

我学会偷偷收起环海度假的旅行计划，并学会如何在阿斯兰轻手轻脚进屋时装作睡着。渐渐的，疲惫的他不再发现我不规则的呼吸，而清晨睁开双眼时，人已离去……

一年，

纯白的羽翼挂帘上积攒了薄薄的灰层，拭去，又积，缓缓累积，不再轻盈。


今又如是。

楼下响起了熟悉的脚步声，轻轻的，但比往常多了几分沉重，伴随着塑料纸悉索的声响，和断断续续的拖拉的声音。

我穿着宽畅的睡衣，站在餐室的门口，默默注视他长舒一口气，开始拉开餐盘的保险膜，盯着那盘冷掉的奶油焗白菜，微微露出笑容来。

阿斯兰，居然如此清瘦。

他显得高了，比起以往那个温柔的少年，几经巨变的他多了分坚毅，但却不能化去眉宇间的疲惫，在公众面前的饱满精神，昂扬斗志，使得回到家中的阿斯兰的疲惫更加浓重。

难道不该高兴吗？

只有在这里，在我的身边，阿斯兰才是真正的阿斯兰，真实的愿意向我崭露出他的弱点，愿意放下面具和我共同生活。

难道不该高兴吗？

高兴，但是同时，也很心痛。

“嘉佳丽？！”

被使劲地转过身去，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呜咽的声响，但是还是被他看穿了，阿斯兰一手放下餐盘，连跨几步来到了我的身边，轻轻扶住我的肩膀，眼中写满了焦急。

“那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肚子会痛吗？”

我真该死，我让他担心了，居然又如此任性地让他担心了。

“嘉佳丽……”

“为什么吃冷菜，会肚子痛啊……”胡乱地抹了一把眼泪，我嘟起了嘴来。然而，眼泪如此不争气地不断滑落下来，阿斯兰冰凉的手变得颤抖了：

“那个……奶油焗白菜是嘉佳丽做的吗？有很大的进步啊……嗯嗯……即使冷掉了也很好吃呢……”

这样的称赞实在无法令我开心起来。

“对不起……”

我泪眼婆娑地看着镇定下来的阿斯兰，露出了歉意而又温柔的目光，为我擦拭着泪水，

“回来晚了，对不起，让你白白准备了……今天，迪亚哥那里出了点状况……所以……”

阿斯兰的心意，已经和我不能想通了吗？

阿斯兰误会了，误会我因为他的晚归而悲伤，但是，那真的是误会吗？阿斯兰陪伴我的日子越来越稀少的今日，我真的认为自己忍受了一切，并挺了过来吗？

也许，我一点也不坚强，

也许，我一点也没有成熟……

这样的我，即将成为母亲的我，究竟能够做些什么？

阿斯兰和我的心也会离的越来越远吗？

“我，那个晚归的原因……事实上，我顺道看到了这个……很喜欢，买了回来……”阿斯兰，像个做错事的小孩，红着脸指着墙角说道，似乎为了使我停止哭泣，用了最后的解释。

四月的第一个晴天，我在回家的路上看到了让眼睛发亮的东西；那个晚上，我最爱的人的目光也被同样的事物所牵引了。

那张和帘布有着同样色泽，同样有着天使之翼的装点的婴儿床，新的生命即将开始、孕育的圣域所在。

“这个，似乎是要组装的呢？”即将成为爸爸的人有点为难的抓了抓头，“虽然在技术上不会有问题，但是时间上可能……不过，一定，一定会在宝宝降生前做好，我向嘉佳丽保证……还有，一定会多抽出时间陪你……”

“……”

“嘉佳丽……为什么……还是在哭？”

“……”

带着泪水，我略略用力踮起了脚尖，吻着有点不知所措的他，有着几许干涩的唇间洋溢着奶油焗白菜特有的甜甜味道，还有滑落颊间酸酸的泪水，参合在一起，糅合在同处。

我还有什么奢求呢？

阿斯兰露出腼腆的笑容，一年来很少能看见的笑容，即将伴随着我，和我们即将出世的孩子一同行走下去。



然而，我却早产了——
一年， 足够让一个人清醒，而有时，却足够让一个人迷惑。

对于眼前这个继我之后，穿上婚纱在镜前站立的女孩来说，一年的代价与付出，得到的又是什么？

我无从知晓。

洁白轻盈的纱，衬托出匀称较小的身材，比起我来，米丽亚莉亚绝对是个令人怜惜的少女，同时坚强着，看着她提着婚纱飞奔出门的样子，我在阵痛中渐渐失去了意识。

因为，我希望米丽能够和当初的我们一样，勇敢的去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

“血压，持续降低！”

“不行，出血太厉害了！！”

快要，不行了吗？我似乎弯了弯嘴角，露出笑意来。

得到的和失去了的一切在混沌的世界中围绕着我旋转不已，如火灼般的痛楚牵引着我的意识走向另一个游离于身体之外的空间去。

身体轻轻飘起，穿过急救车刺耳的鸣笛，腾空而上，俯瞰这个我为之努力的崭新星球。

新海里奥波里斯，她与我腹中的孩子同时酝酿，今后，更会同时成长。

一年来，这里的街道更为繁华，公路更为通畅，人们的笑容更加灿烂。在战争的张力下，民众们在一片废墟上建立起自己的家园，在血水浸润后又予以汗水的炼制，成为真正的，不再依赖于两强政治的独立国家，亦能成为协调宇宙和平的调节器，代替我，协助奥布，保护着来之不易的和平。

同时目睹她和孩子的成长，嘉佳丽·乌拉·阿斯哈，你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耳边的喧闹似乎是真实世界中医士们忙碌焦急的呼唤，陌生的，无可挂念……

“危险，非常危险……立即联络萨拉阁下吧！！”

萨拉？

萨拉……

对了，阿斯兰·萨拉。

阿斯兰，阿斯兰……阿斯兰！！

我已有多久没有叫过他的全名了呢，以至于，已经忘记了他的姓氏，这个带给他无限荣耀和桎锆的形式，这个他为了我抛弃的姓氏。

“请为我，将阿斯兰带到我身边……”

我心中大大地嘲笑起自己来，嘉佳丽，你这个伪善者，鼓励米丽的话语原来只是鼓励而已吗？曾几何时起，不屑于抑制个性的嘉佳丽乖乖地穿起了长裙，留长了金发，同时，忍着、忍着、努力去做一个不是自己的自己。

光与暗之间，我似乎又看见了阿斯兰寂寞又疲惫的笑容。原来，自从我不再是那个嘉佳丽后，阿斯兰的心更沉重了。

一年，责任感、负罪感、把我们压得喘不过气来。

“尽管没有时间，但是嘉佳丽，我一定会多抽空来陪你……”这是一年来，阿斯兰说得最多的一句话。

这个最爱我的，同时也是我最爱的人带着歉意的笑容说出的让我心酸的话语。

嘉佳丽，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吗？应该……满足了吧……

疼痛开始麻木起来，渐渐的，浓浓且永恒的睡意向潮水般向我涌来。

“嘉佳丽！！！”

身体猛震了一下，在所有变得模糊靡费的陌生声音中传来了熟稔的呼唤，一如我受伤时，我痛苦时，我悲哀时，那个不知所措，但却有一种誓约守护的坚定的声音。

阿斯兰……

是的，阿斯兰，我，嘉佳丽·乌拉·阿斯哈，还没有满足，远远没有满足！成为你的妻子，幸福的生活，生下我们的孩子，默默地支持着你的嘉佳丽还不满足！！

想要和你在假期去森林野营，再次遨游宇宙，和你为芝麻绿豆大的小事争吵而且一定要你先道歉和好如初，一定要逼着你吃下烤焦了的奶油焗白菜直到你习惯了这种口味。

最重要的是，和你一起参加无数个婚礼：迪亚哥和米丽的婚礼，基拉的婚礼，伊扎克的婚礼……我们孩子的婚礼，我们孙子的婚礼，我们曾孙的婚礼……

一代一代，过任性、快活、充满生机的生活。

因此，我不满足！！我要和你一同活下去。

晨曦冲破第二天凌晨的浓云时，一声干脆利落的哭喊声在新海里奥波里斯的一角迸发了出来。

这个城市迎来了她崭新的一天，这个有着湿漉金发的精灵则用他湖水般碧绿的眼睛注视着他生命的第一天。

温软的身体，尚未散去绯红的小脸颊，粉团也似的鼻子微微鼓动着，生的气息在这里流淌，穿梭，创造了奇迹。

在他幼小的瞳眸中，紧紧依偎在一起的父母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三双瞳眸中映出无限的未来世界，在那里，幸福的羽翼正张开着。

“对不起，嘉佳丽，婴儿床最后还是没有来得及搭啊——”阿斯兰伸出的手指被小小的天使紧紧握住，他发出了伊呀的咕哝声来。

“所以说，你要心甘情愿的接受惩罚啊。”虽然精疲力竭，但我还是提高了桑门，略带着“凶悍”的气势。

阿斯兰瞪大的眼睛闪过了一丝疑惑和精细，似乎一年来的疲惫一扫而空。

“嘉佳丽？”

“休假！我要你向奥布最高评议会申请休假！新海里奥波里斯的情况基本稳定了不是吗？剩下的烂摊子丢给迪亚哥这个混蛋吧！米丽也好，你也好，说起来，是他害得我早产的！！”

“嘉佳丽……”

“我什么劝告也不听，这次，这次，一定要！阿斯兰……阿斯兰在我身边……”

泪水原来是世间最不受控制的事物。

“明白了，”阿斯兰温柔的笑起来，这次意外的，没有让我感到心痛，什么东西在生命的深处融化了开来，将我紧紧拥裹，“但是，这次我们会有个小小的电灯泡哦。”

不知就理的天使瞪圆了和父亲同色的双眼，无辜地注视着我们，丝毫没有身为“电灯泡”应有的愧疚之情。

不久之后，有着天使之翼的挂帘的湛蓝色窗帘下，会有那张酝酿幸福，延伸生命的小小摇篮吧。因为，阿斯兰对我许下了诺言。

一年， 和阿斯兰相互成为至亲之人，一年。

一年之后，我们的世界开始无限的向外衍生……

我突然明白，不是天使之翼遗落了人间，而是我们紧紧抓住了属于自己的幸福。

【一年，end】


2004-09-11

Sunday, December 11, 2022 17:14:12 PM 蔚砾 PERMALINK COM(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