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阿斯兰萨拉成为议长的可能
作者:Lilyyyy1210

Chapter 3: C.E. 77 遇见和失去



1.
阿斯兰·萨拉博士在早上七点四十五分终于用强大的意志力战胜了阴冷房间里温暖床铺带来的致命吸引力。

在洗漱之前他打开了咖啡机,让它进行自动清洁和预热,以军人标准完成自我清洁之后刚好咖啡机发出准备就绪的提示音,阿斯兰抬手抓起上方碗柜里一只喷绘着研究所标志的咖啡杯塞进喷口下方,按下咖啡机lungo的功能。

在咖啡机嗡嗡的工作声中,阿斯兰从小冰箱里抓出半袋火腿片,几片黑黢黢的切片面包,半根黄瓜和一只番茄,时间不允许他仔细切开这些食材再组合成三明治的形状,于是他直接把原装的它们一股脑塞进饭盒里——三明治这种东西,分切和组装完全是不必要的,反正对他这种吃三明治不涂酱的人来说分开吃和组合吃没有实质区别。

咖啡机一上午的工作就此完成,阿斯兰把剩下的火腿片塞回冰箱,拿了一盒牛奶倒满咖啡杯,他一手端着咖啡杯,一手抓起门边挂着的工装外套套上,外套一角上挂着他的工牌:

奥斯陆物理研究所
阿斯兰·萨拉 博士候选人
外部研究员(DSSD)

2.
北欧的冬天并不算非常冷,至少比起西伯利亚阿拉斯加这种地方还是温暖很多,但极夜漫长,光照稀少,气候又湿润,缺少光照的室内常常是阴冷的。阿斯兰花了一点功夫才勉强适应这种气候,随后又被好心同事提醒补充维生素和鱼油以避免季节性抑郁。常年不见日光的实验室生活让他本就白皙的皮肤看起来苍白得不太健康,阿斯兰自觉自己的肤色比战争时期在太平洋舰队潜艇上度过的那几个月还要离谱,决心如果圣诞节的极光雪橇之旅顺利的话,等新年时也加入同事们的北非海滩度假活动。

研究所的宿舍有通往办公区的连廊,阿斯兰在七点五十五分走出自己的宿舍,赶在八点整进了办公室打卡。他的同事,本地土著奥尔森·怀特先生已经在审稿编辑的死线威胁下提前开工了,见他进来头也不抬地伸手打了个招呼。

“今天晚上有大型晚餐会哦,阿斯兰?”

阿斯兰打开他办公桌上豪华的三块显示屏,面露疑惑:“什么晚餐会?不会又是之前那种吧。”

之前那种指圣尼古拉斯节的时候,研究所最资深的德兹瓦特教授给年轻研究员们送上的研究成果反馈和审稿意见大礼包,其中得到了最好评价的阿斯兰被选中拉走去做了造型,套上繁复的绿色长裙,束腰勒紧的那一瞬间他眼前一黑,等清醒过来已经被套上了全套裙撑裙摆和上衣,被年长的同事们架起来摆在德兹瓦特教授旁边做摆件。

说实话,他认真思考过黑掉同事们的手机和社交媒体以免黑历史照片流出的可能。

“不是,是正式的那种大型晚餐会,王室举办的。”
奥尔森探了个头过来,阿斯兰的三块屏幕上分别显示着审稿编辑发来的修改意见、德兹瓦特教授的邮件以及昨晚日内瓦研究所发来的实验数据。每次他看阿斯兰这种顶级调整者工作都觉得非常震撼,也怪不得人家能从头开始短短两年就获得博士候选资格并且肉眼可见地即将拿到博士学位。

“好吧,我们的火车是午夜出发吗?”

“bingo!”奥尔森兴高采烈地打了个响指,“下班之后回去换衣服顺便收拾行李吧。”

研究所几位年轻的研究员决定趁圣诞假期集体出游,目的地是挪威北部的小城,特罗姆瑟。据说那里有绝佳的极光观赏机会、冰海里上下翻游的鲸鱼、以及原始的雪橇活动。

阿斯兰叹了口气,“我今天预约了超净间四个小时的使用时间。”

奥尔森内心大笑,心想阿斯兰萨拉也有被复现实验折磨的时候,但表面上还是维持了一丝塑料同事情谊,严肃道:“加油啊萨拉博士,不要被第6次失败打倒!”

阿斯兰回头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祝福:“希望你的审稿编辑快点给你第四版修改意见!”

3
斯堪的纳维亚王国是奥布的阿斯哈代表在战后首次出访的目的地。两国之间的友谊从公到私都非常长久坚固,在战争期间斯堪的纳维亚王国接纳了很多奥布难民,也在资源和物资补给上对战时的奥布多有帮助。

比起调整者相对边缘化的奥布,斯堪的纳维亚王国虽然同为中立国,但其对调整者政策更加积极主动,为调整者提供特殊教育机会,也愿意公开承认调整者在部分岗位的竞争优势。因此在战争结束后,由于战时避难前往斯堪的纳维亚王国的大量奥布调整者公民都拒绝返回奥布。更为重要的是,地球上的调整者移民中立国的核心目的就是远离战争和过于复杂混乱的政局,奥布在两次战争中遭受的重创和时局的混乱令它在调整者心中几乎完全失去了中立国所赋予的特殊吸引力。与之相应的则是斯堪的纳维亚王国在十多年混乱与战争中展现出的惊人的稳定,如果不是它身处气候恶劣的北欧而奥布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海岛国家,这两大中立国之间吸引力的差距相比会更加显著。

战后的奥布急需调整者参与战后重建工作,奥布行政院原本的计划是收回天之御柱控制权,借此恢复宇宙港运作以及重新让天之御柱上的人才回到奥布本土工作,然而天之御柱的实际控制者萨哈克家族对奥布统一的号召漠不关心,手握天空宣言坚称奥布本土政府在战争期间的混乱表现不能使人信服,对天空宣言的违背令萨哈克家族不能冒险带领人民走上错误的道路。

阿斯哈代表对此的回应是:“接受着外国援助的分离主义者的一派胡言!”

话虽如此,战后两年,事实上的分裂已经成了奥布本届政府的最大心病。萨哈克打着天空宣言的旗号有恃无恐,奥布本土政府也无法否认CE.73年的战争中奥布政府的混乱,这件事反倒成了奥布政府需要向天之御柱证明自己对天空宣言和奥布精神的坚守,任何强势要求统一的举动都成了暴政和背叛的信号。更令人心塞的是,天之御柱的最大援助方是同样位于太空中的国家:PLANT。

PLANT和奥布之间的友好关系有目共睹,但友好国家对天之御柱的物资支援更让这件事充满了不可说的意味。民间机构调查显示,有超过三成奥布公民认为PLANT对天之御柱的支援是奥布背叛的佐证。卡嘉莉曾就这个问题在公私多个场合和拉克丝沟通,拉克丝露着她一贯甜美又虚幻的笑容,苦恼地抱怨:“啊呀……可是PLANT的大家都很支持天空宣言呢,我相信卡嘉莉一定有办法说服萨哈克的,对吧?”

——能有什么办法,没有办法。

天之御柱的态度坚决到令奥布行政院认为过几年就公投独立了也不奇怪,偏偏援助国还是从地球殖民地独立的PLANT,要说这里面没有什么思想文化交流才是见了鬼。

当然,对奥布而言的当务之急还是尽快引进/找回高技术人才,恢复军工和航空航天这些核心产业的产能。这也是阿斯哈代表本次出访的核心目的:签订技术人才回流协议。

4
“阿斯哈代表,这是您今晚圣诞晚餐会的礼服,造型师已经到了。”

卡嘉莉扶着额头叹了口气,“让他五分钟后进来。”

一整天的谈判像被下了降头一样不顺,斯堪的纳维亚王国的政府首脑曾经也是看顾过她的长辈,但坐在谈判桌上像PLANT之前那个狐狸议长一样难缠,三言两语就岔开了话题,卡嘉莉每每想要强调奥布在技术人才回流上的需要时就被以“工作和居留的自由选择权”为由挡回去,末了对方还故作姿态地感慨,年轻人还是太心急了。

敷衍的态度和圆滑的逃避以及相似的议题很难不让她想起几年前她第一次踏上PLANT精致的空中楼阁时的情景。不同的是那个时候她一侧头就能看到蓝发少年戴着墨镜的侧脸,现在她身边换了一批人,曾经的蓝发少年也不知道去向何方了。

战后谈判太过焦头烂额,她只从基拉那里听说阿斯兰因为伤病回到了PLANT治疗,再后来就是她收到的一纸文书,阿斯兰退出军队,希望她删除奥布档案中关于他的记录。实际上也没有什么删除的必要,奥布记录的是阿列克斯·迪诺,阿斯兰·萨拉的名字从没有正式出现在奥布军的文书里。她再也没有见过阿斯兰,只偶尔能从基拉那里听说他在一个从事深空探索的国际科技组织从事技术工作。

5
圣诞晚餐会很盛大,卡嘉莉在全体参与者起立欢迎中简短地致辞,而后和斯堪的纳维亚王国首脑一同祝贺节日并宣布晚餐会的开始。前战斗机驾驶员敏锐的视力从人群中捕捉到一个熟悉的蓝发的身影,卡嘉莉微微屏息,努力克制加快的心跳,在餐桌下摸出手机给助理和秘书分别发了一条消息。

6
卡嘉莉从祝酒和谈话里脱身来到花园的时候,阿斯兰已经在那里等了。他看上去长高了一些,还是很瘦,裹在冬季的羊绒大衣里的身体很难看出属于前军人的健壮。

“卡嘉莉,好久不见。”记忆里的蓝发少年站起来对她微笑,摊开手,是一个询问是否要拥抱的姿势。

卡嘉莉愣了一秒,原本打好的腹稿和计划要谈的话题都在这一刻被抛之脑后,她快走两步,扑上去把他紧紧抱住。

“你这个……”她咽下一句不体面的脏话,“为什么连好好告别都不会呢!”

“抱歉。”阿斯兰露出她熟悉的苦笑,“当时太混乱了,我自己……我自己状态也不太好。”

7
“所以,你是来谈技术人才回流的?”

他们在花园里坐下,卡嘉莉的秘书向她展示了附近的电子设备检测结果,证实除了他们两个随身的设备外,不存在监听监视的可能。尽职尽责的秘书在阿斯兰赞许的目光中离开,于是安静的花园里只剩下他们两个。

“嗯,战争中人才和人口流失都很严重,已经到了影响正常产业运作的地步——对了,阿斯兰,”卡嘉莉靠近了一些,将戴着戒指的手放在石桌上,“你要不要……来奥布?”

“奥布?”阿斯兰看着那个戒指,明显愣住了,很机械地重复了一句。

“以阿斯兰·萨拉的名义,我确信这一次不会有问题。”卡嘉莉笃定地保证。

阿斯兰沉默了一会儿,他脸上那种轻松而柔和的表情渐渐消失了,紧绷的面部线条令卡嘉莉想起战时熟悉的他的侧脸。

“我以为你知道我不能做机师了。”阿斯兰最终这样回复。

“没关系的,阿斯兰,”卡嘉莉握住他的手,表情带上了急切,“你的经验就是最珍贵的,做技术人员也可以,机师教员也——”

阿斯兰的表情在她的话语里彻底冷淡下去,像是最可怕的猜测被印证那样森冷。

他似乎想急切地反驳什么,但最终没说出口。卡嘉莉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于是也沉默下来。

“……你记不记得,上一次你去PLANT谈技术人才回流的时候,你对迪兰达尔说了什么?”令人窒息的沉默过后,阿斯兰轻轻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是的,我知道。卡嘉莉想。我说过于强大的力量会引来战争。而我如今在做同样的事。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所有人都知道奥布和PLANT之间只差一纸同盟协定,地球联合与PLANT之间爆发的任何摩擦都是在奥布干燥的沙漠里落下的火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再度变成焚毁奥布繁华的战火。如果没有自保的能力,奥布的宇宙港设施、军工技术和产能简直就是战争双方眼里一块砧板上鲜美的鱼肉。

“我也知道这样不对,可我没有办法了啊!”卡嘉莉急切的声音里带了一点哭腔,“和平实在是太脆弱了,在战争随时可能再度爆发的情况下,拥有力量难道不总是比没有更好吗?而且、而且我们只是为了自卫啊!”

阿斯兰叹了口气,“我已经不了解现在的局势了,但在我看来,没有什么战争是必然爆发的,认为战争必然爆发的心态和无休止的军备竞赛才是点燃战争的火苗。”

卡嘉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阿斯兰自顾自地接下去说:“DSSD的安保主任曾经是地联的军人,我没有问过他的作战履历,但说不定几年前我们还在交火,现在他为我们所有人的安全负责,我们在一起工作很愉快。我觉得我找到了曾经看到奥布作为中立国的快乐和希望。”

他碧绿的眼睛清透极了,在夜色里闪着光。

卡嘉莉却无端感到一种被背叛和抛弃的愤怒,“你也觉得现在的奥布背叛了奥布的精神吗?你知不知道武装中立到底有多——”

“我没有。”阿斯兰温和地笑了一下,柔声安抚。“你很辛苦,卡嘉莉,这我知道。”

而后他看着夜空叹了口气,今夜地磁暴,此时天空已经隐约能够看到绿红交织的极光。“我只是觉得,如果战争教会了我什么的话,那大概就是人们总是抱有不同的想法吧。”

“每个人的正义是不一样的,卡嘉莉。我们不能认为我们的正义是所有人的正义,那太傲慢了。”

卡嘉莉听懂了他没有说的那半句话。阿斯兰·萨拉的正义和卡嘉莉·尤拉·阿斯哈的正义,也是不一样的。

——可是这又算什么?她看着手上那个稍显寒酸的戒指。我们曾经对父亲许下的誓言又算什么呢?你走上大天使号的时候,不也是赞同我们的正义的吗?

“……所以你也是失望的吧?对我,对奥布,甚至对PLANT。”

阿斯兰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已经很久没有想过这些事了,离开军队之后,这种思考好像变成了不必要的,而且DSSD的工作和学习内容都很繁重,我也很喜欢这种纯粹做事的感觉。”他顿了顿,“不再做机师之后……我觉得轻松了很多。”

“不是说现在的工作不重要的意思……只是,当手上决定的不再是生死对错的时候,我确实觉得好像又活过来了。这样的想法是不是有点懦弱?”阿斯兰苦笑了一下。
卡嘉莉怔怔地看着他,泪水不知不觉滚了下来。

“哎?怎么哭了?”阿斯兰手忙脚乱地翻着口袋,从贴身的内袋里摸出一包纸巾替她擦眼泪,“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不,是你说的太好了。阿斯兰。”她艰难地挤出一个笑,“我好开心。”

阿斯兰把剩余的纸巾递给她,表情疑惑又苦恼,几乎把“又哭又开心到底是什么意思”的迷惑写在了脸上。

卡嘉莉三两下擦干眼泪,把那枚戒指收到随身的手包里,抬头对阿斯兰笑了一下,“时间差不多了,我要回去补妆然后致辞。”

阿斯兰迟缓地应了一声,还有些摸不着头脑似的茫然,但他也该回去收拾东西准备乘坐午夜的火车去度假了。

“阿斯兰,”卡嘉莉临走前站起来俯身拥抱了他,抱得很紧,阿斯兰的肋骨都有点作痛,“很高兴遇见你,今天是,以前也是。”

8
“代表,原定回程路上有调整者移民抗议人才回流计划,我们要先进行安全检查才能通行,预计要在这里停留二十分钟。”

卡嘉莉的车队暂时停留在了中央车站附近的检查站。卡嘉莉没有表示什么意见,沉默地等着。

警戒隔离带外的人行道上几个年轻人拉着箱子走过,眉飞色舞地聊着天。

那个是阿斯兰。卡嘉莉看着几个人中最出挑的青年。

另一个浅金色头发的年轻人似乎注意到了这边安静的车队,指给同伴们看,阿斯兰也投来了目光。

单向防窥膜隔绝了外部的视线,其实他们什么都看不见。曾经做过她保镖的阿斯兰应该非常清楚这一点,但也可能因为这份履历让他立刻识别出了哪一辆车才是卡嘉莉乘坐的,换上了羽绒服和羊绒围巾的青年冲着这个方向挥了挥手,做出略显夸张的口型:卡嘉莉,圣诞快乐!

干涩的眼眶再度涌上酸苦的泪,几年前的卡嘉莉或许会不顾随行安保的阻止打开车窗冲他大喊一句圣诞快乐,但22岁的阿斯哈代表只会沉默地在心里回复。

明明很开心为什么会哭呢?

——因为我知道我已经失去你了。

Notes:
这算是我一直以来觉得AC比较合理且理想的结局吧……他们两个的想法是很难长久地一致的,这种分道扬镳几乎是一种必然。我一直觉得AC的故事是特别适合写在回忆录里那种年少轻狂的奇妙故事,带着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罗曼蒂克但是所有人都知道没有然后。
原本的版本AC的冲突要更加激烈和显性,但是写原版的电脑丢了重写出来的是这么一个温柔(?)的版本。


Wednesday, May 15, 2024 22:30:26 PM Lilyyyy1210 PERMALINK COM(0)
论阿斯兰萨拉成为议长的可能
作者:Lilyyyy1210

(战后A发现科技和宇宙探索救不了人类逐渐走上从政之路的历程。
议长A的流水账大纲体。

夹杂了很多私货和很多乱七八糟脑洞的产物。其实最想写的是PLANT和奥布的政治改革。奥布只是封建,而PLANT太逆天了,实际上根本想不出来PLANT怎么搞得出来这种政体,这种政体下议长还有这么大权力就很离奇)))
缓慢写正文ing。不要小看我们偶像剧的正剧展开可能啊!)


Chapter 1
Chapter Text
C.E. 75年 经过长达八个月的漫长谈判,地球联合与PLANT在独立月面都市哥白尼签署和平条约,谈判期间,由ZAFT月球舰队、哥白尼独立防务部队、地球联合军共同组成的维和部队维持了哥白尼以及邻近宇宙空间的治安。

同年,拉克丝·克莱因正式就任PLANT评议会议长,PLANT迅速恢复与南美合众国的基础物资合作计划,以保障战后重建需求。欧亚联邦爆发内乱,战争期间被吞并的泛穆斯林议会寻求独立公投。大西洋联邦根据紧急情况法由副总统接任总统一职,并根据宪法计划于77年进行新一届大选。

阿斯兰·萨拉在维和部队解散后进入哥白尼市的一所工科大学就读。有消息称他在就读期间秘密回到了PLANT的八月市[1]。

C.E. 77年 伊扎克·玖尔作为三月市代表进入PLANT评议会。非洲大陆的南非统一机构与非洲共同体就河流开发问题爆发争端。大西洋联邦举行总统选举,注重本土发展的弗拉德当选,反对党指责弗拉德选举过程中得到了PLANT和东亚共和国的秘密支持,以削弱大西洋联邦的国际影响力。东亚共和国计划增建一处宇宙港。

C.E. 78年 深宇宙探查开发机构邀请阿斯兰·萨拉加入项目组。PLANT评议会进行民主化改革,对议长权力设置了多项宪法性限制,并计划就评议会和议长选举逐步推广普遍选举。

C.E. 80年 阿斯兰·萨拉离开深宇宙探查开发机构。有消息称萨拉先生的离职与该机构中广泛存在的对自然人的隐形歧视有关。同年,拉克丝·克莱因卸任PLANT评议会议长,来自六月市的路易斯·莱特纳[2]接任评议会议长。

C.E. 81年 奥布联合首长国发生一起严重恐怖袭击事件,自杀式袭击者损坏了辉夜岛上的质量加速器。质量加速器维护期间,有消息人士称天之御柱上的哈萨克家与奥布本岛的阿斯哈政权爆发激烈争端。目前尚不清楚恐怖袭击的目的和来源。非洲大陆争端加剧。一家名为Terminator[3]的公益基金会成立,宣称其目的是为非洲大陆平民提供人道主义救援。有媒体拍摄到阿斯兰·萨拉出现在PLANT的十月市[4]。

C.E. 82年 公益基金会Terminator发布报告,称南非同一机构与非洲共同体在非洲大陆的战争实际是大西洋联邦与东亚共和国的代理人战争。大西洋联邦回应称Terminator是由PLANT资助的政治宣传组织,意在破坏地球联合的团结。

C.E. 83 年 八月市前代表奥尔森·怀特的妻子、社会科学学者、PLANT教育政策顾问安妮·怀特[5]教授推荐其优秀毕业生阿斯兰·萨拉进入十二月市的基础教育部门工作。此举在PLANT内部引发部分疑虑,有质疑者称让阿斯兰·萨拉回到其父的势力范围无异于纵容激进派势力的再度成长。已退休的伊莎利亚·玖尔在个人社交媒体贴出阿斯兰·萨拉的毕业论文选段,称自己为故友的孩子的成长而自豪。有记者购买了该论文发表的期刊,发布报道称该论文是关于建立自然人和调整人共同参与的教育系统。

同年,奥布联合首长国内部政治斗争激化,太空电梯因技术原因多次停止运作,外界解读为阿斯哈政权对天之御柱上的哈萨克家族拒绝服从统一行政管理的示威性举措。奥布方面发布声明称有第三方势力挑拨奥布内部政治关系,并强调天之御柱问题是奥布内政。

C.E. 84年 PLANT社会研究院发布报告称,根据PLANT独立以来的数据,为调整者设置的更短的教学时长、更早的成年时间是不合理、不人道的,PLANT的青少年乃至中青年心理健康状况评估远低于哥白尼和奥布等地的调整者。质疑者认为该数据与PLANT独立以来动荡的政治局势和频发的战争有关。有记者注意到该研究报告的撰写者名单中有阿斯兰·萨拉。

同年,天之御柱上的哈萨克政权基于《天空宣言》要求奥布联合首长国进行民主化政治改革并强调奥布的理念应是尊重理想与自由,坚守中立立场。

C.E. 85 年 奥布联合首长国事实上切断了向天之御柱的物资供给。此举被外界解读为阿斯哈政权与哈萨克政权关系破裂的明证。PLANT宣布向天之御柱提供人道主义物资援助。在欧亚联邦和东亚共和国斡旋下,非洲共同体和南非统一机构达成停火协议。

同年,PLANT 通过决议取消强制婚姻法,同时取消了对来自地球和月面城市的调整者移民配额限制。PLANT方面声称该决定是基于六月市农业生产能力的恢复,PLANT的自主生产能力能够容纳更多人口。PLANT的发言人在发布会上特别感谢了已故的雷诺雅·萨拉所带领的农业科技团队在该方面做出的卓越贡献。

C.E. 86 年 阿斯兰·萨拉离开十二月市政府,回到十月市的社会科学研究所工作。

同年,PLANT开放对自然人移民,称此举是强制婚姻法取消后的必要之举,PLANT将做好配套制度设计以迎接自然人移民。怀特教授所带领的研究团队发布政策建议报告,基于84年的调查报告和十二月市部分学校在过去两年开展的教育改革,该团队建议PLANT酌情拉长基础教育学制。

C.E. 87年 已发展为国际性人权基金会的Terminator发布专题报告,称深宇宙探查开发机构存在广泛的针对自然人智力和科研能力的歧视,该组织同时建议成立跨越国别的国际性人权法庭以应对广泛存在的歧视问题。

夏天,赤道联合与东亚共和国在邻近奥布的公海举行联合军演。随后有大西洋联邦军舰穿过奥布领海。

C.E. 88年 十月市推举阿斯兰·萨拉进入PLANT 评议会。在首次公开辩论中,阿斯兰·萨拉明确拒绝了九月市代表提出的对自然人公民的优惠性差别待遇和自然人调整人分隔的教育改革。辩论结束后,有记者在发布会上尖锐提问此举是否是对萨拉派的叛变,阿斯兰·萨拉回复道:我不知道你说的萨拉派是什么。其后,有社会科学研究所研究员在社交媒体笑称该所确实有个神秘组织萨拉派,成员是倾心于阿斯兰·萨拉的男男女女,配图是研究所为阿斯兰·萨拉庆祝30岁生日。

同年,赤道联合代表在地球联合军备控制谈判峰会上公开质疑奥布中立国地位,称PLANT长期以来对天之御柱的人道主义物资援助已经动摇了奥布的中立国地位。奥布外交部长坚称天之御柱问题是奥布内政。PLANT方面回应称对天之御柱的援助仅仅是人道主义的、出于对《天空宣言》精神的认同,PLANT无意干涉奥布内政。

C.E. 89年 PLANT最高法院[6]首度审理针对自然人移民的优惠性差别待遇的案件,上诉方称针对自然人移民的优惠性差别待遇侵犯PLANT人权法案中的平等条款,是一种违宪的逆向歧视行为。记者拍到Terminator基金会理事拉克丝·克莱因和PLANT评议会议员阿斯兰·萨拉出现在第一次庭审的旁听席上,一同出席的还有怀特教授和伊莎利亚·玖尔。

半年后,该案宣判,最高法院裁定在其他条件相同的情况下,仅仅因为自然人身份就为自然人提供更好的教育、就业机会是不平等的,但最高法院拒绝就优惠性差别待遇的合宪性做出裁决。大西洋联邦官媒当日撰文称PLANT一方面接收自然人移民以解决人口问题,一方面将自然人移民当做二等公民对待。

C.E. 90年 南非统一机构撕毁停火协议,对非洲共同体实控区发动军事打击。两个月后,大西洋联邦所属货船在巴拿马运河沿岸遭遇不明势力袭击,大西洋联邦以维护航道治安为名派出舰队进入南美合众国领海巡航。ZAFT发言人称如有必要,为确保南美合众国向PLANT供给物资的安全,ZAFT将根据南美合众国的请求派遣驻大洋洲联合的舰队维护航道和宇宙港安全[7]。同时,有消息人士称奥布的阿斯哈代表因天之御柱问题处置不力有意引咎辞职,奥布行政院随后发布公告否认了该消息。

同年,现任PLANT评议会议长蕾娜·麦肯锡[8]发布公告称因健康原因自己将于年底辞职。在发布会上,记者询问麦肯锡议长是否有下一任议长的理想人选,麦肯锡女士笑称多事之秋应该由更有经验和精力的青年人带领PLANT前进。普遍认为麦肯锡看好阿斯兰·萨拉作为下一任议长人选。

C.E. 91年 阿斯兰·萨拉当选PLANT评议会议长。



[1] 根据设定,八月市主要发展的是理论物理和数学。实际上只是平平无奇的学术交流(?)

[2] 这位按设定曾经是支持A爸的萨拉派,但是GSD结尾是她出面和卡嘉莉握手宣告战争结束,假装她从radical变成moderate好了……

[3] 克莱因派在GSD脱离PLANT之后有一个叫Terminal(终端)的组织,实际制造了SF和IJ

[4] 十月市发展的是社会科学、政治学。某种意义上是A发现学技术救不了人类还是得从政(?)

[5] 我的二设。Orson White是设定中存在的A爸那一代的评议会成员。

[6] 没有找到PLANT司法机构的详细设定,假装是这样吧。

[7] 大洋洲联合是PLANT的地球盟友,南美合众国算是合作伙伴以及半个势力圈吧。

[8] 名字我编的,Mackenzie这个姓是Rusty母亲的姓,他随母姓,父亲是七月市的评议会代表。


——

Chapter 2: C.E. 75年 力量
(从失去力量到探寻新的可能的第一步。)

1.

阿斯兰坐在指挥车里,面前展开的四块显示屏投射出16个关键位置的摄像头实时画面,他蓝色的制服短袖衫外面套着黑色的防弹背心,凯夫拉防弹背心上插满了陶瓷板,作战模组里弹夹也是满装,沉甸甸地挂在身上,时间久了会让人有种呼吸不畅的感觉。

他轻轻叹了口气,看着面前屏幕上在清道的隔离带外愤怒地呼喊和挥舞旗帜、写满字的纸板的游行群众。旗帜和纸板上用各种语言写着“拒绝和谈在哥白尼!”“不要把哥白尼引入战火和危险!”“哥白尼不是你们调整者和自然人吵架的地方!”“政客们滚出哥白尼!”“还我宁静的哥白尼!”

——只是抗议的游行而已,这身装备未免太小题大做了。

如果放在战时或者其他地方,他可能完全不会这么觉得,但对自幼长大的哥白尼天然的好感难免让他对这里的民众富有同情,即便他们正对着他所护卫的和谈激烈地表达不满。有不满也是正常的吧,他心软地想着。C.E. 70年的地球和PLANT的和谈被恐怖组织袭击,与会的各方高官和代表无一生还,哥白尼也陷入人心惶惶,此后两次战争里,创世纪和镇魂曲这样令人心生畏惧的毁灭性武器都部署在月球附近,弥赛亚和雅金·杜维要塞的残骸坠落月球也给哥白尼带来了不小的影响。原本居住在中立都市哥白尼的就是渴望远离争端的人们,即便逃到这里也还在被战争困扰,一定很不希望和谈再在这里发生,而只想远远逃离这一切吧。

——可是,即便战争结束了,新的争端也总会发生,这真的是可以逃开的吗?

这样漫无边际地想着的阿斯兰并没有放过角落里一个摄像头显示的画面中人群陷入拥挤和混乱,他抓起手边的通讯器下令:“A3区,注意人群秩序,那个地区下行通道拥挤——”

身后一个浑厚的男声接过了下半句话:“——有踩踏风险。对吧,萨拉指挥官?”

穿着哥白尼独立防务部队制服的高大男人踏上指挥车,常服上醒目的肩章提示着这位中年男子作为独立防务部队高级官员的身份。

“没想到萨拉指挥官这么快就对哥白尼市区内的情况一清二楚了。幸会,哥白尼防务部队指挥部,卢克·德兹瓦特[1]。”

阿斯兰转过身站起来同他握手,也许是刚刚出走的那部分思绪还没收回,他恍惚觉得这个人……从样子到名字,似乎都有点熟悉。

“幸会,阿斯兰·萨拉。”

指挥车内的光线很暗,卢克在握手的时间里仔细打量了他,有点犹豫地问:“阿斯兰……冒昧问一句,您以前在哥白尼生活过吗?”

卢克用他的日耳曼口音读‘阿斯兰’这个名字时特有的模糊不清的尾音一下子让阿斯兰醒悟过来,“啊!您是卢克队长!”

高大冷峻的男人脸上的表情放松下来,拍了拍他的肩感慨道:“还真是你啊,阿斯兰,你和你妈妈真是越长越像了。不过,我可是没想到,原来你们家的男主人,就是那个帕特里克·萨拉,怪不得那时候你走丢了蕾诺雅夫人那么紧张。”

阿斯兰童年时在哥白尼生活,有一次他和基拉放学后偶遇了一只可爱的小松鼠,这样的小动物在全然人造的月球都市并不常见,他和基拉追小松鼠追得迷了路,到了夜里也没能找到回家的路,急坏了大和夫人和蕾诺雅,以为他们遭遇了什么不测,当即报了警。彼时卢克是他们街区的警长,一直对独自带着孩子的蕾诺雅多有关照。他们顺着监控录像找到了两个走不动路还哭的惨兮兮的小家伙,当时春间·大和先生正好在家,很轻松地抱起基拉回家去,蕾诺雅却对抱他回家这件事有心无力,是卢克队长像个父亲一样抱着他送他回家,他还在卢克队长怀里睡着了,不知道是不是说了什么梦话,第二天蕾诺雅略带忧郁地问他是不是想父亲了。

“没想到当年那个小豆丁都长这么大啦!我还记得那时候他们都说蕾诺雅的儿子长得像小姑娘,”卢克笑起来,“抱你回家的时候可没想到你长大了会开那种东西啊。”

那种东西指的是高达。哥白尼的人大多抱着一种避世的反战态度,对MS一类的兵器毫无好感,卢克大概也不例外。

阿斯兰苦笑了下,不知道该说什么。几年过去,血色情人节之后那种像是燃着火一般的仇恨已经在战火和无休止的失去里褪去,只余下他孑然一身的迷茫和悲痛。

2.

而最近,他的迷茫更甚了些。

原本他作为机师负责的是和谈外围宇宙空域和近地空间的安保和指挥,临时编制上属于奥布,但由于安保工作安排以及他个人身份的关系实际上基本是在ZAFT的体系下工作。他战后常规体检的结果不是很理想,可能由于此前重伤以及带伤作战的原因,当时医生建议他进行一段时间休养,但他实在是个轻伤不下火线的性格,回去继续上岗。某一天和真一起执勤时他在机体加速后感到呼吸困难,勉强完成工作后回到格纳库,机体从降落轨道自动停靠格纳库机位的那一下震动不知对他的身体产生了什么影响,他瞬间感觉到身体像是有哪里破了个洞似的,氧气从不知名的地方漏走,胸背都传来尖锐的刺痛,他勉强打开驾驶舱,艰难地往外爬了几步。

真·飞鸟刚刚从座舱出来就看到他异常痛苦的模样和已经开始发紫的唇色,大喊着他的名字惊慌失措地扑过来。阿斯兰意识模糊间听到他的叫声,混合着胸背的刺痛和窒息般的感觉,恍惚又回到了卡潘塔利亚的雷鸣之夜。

等到再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两天,阿斯兰被告知他已经被连夜送回PLANT的二月市,因为他出现了严重的血气胸合并支气管断裂。他失去意识之后没多久就出现了休克和咳血,在哥白尼的急救为他进行了胸腔闭式引流,但急救效果不好,上报之后在哥白尼参与和谈的拉克丝亲自下令将他紧急转送到医学条件更好也在调整者医疗方面更加专业的二月市进行救治。

负责对他进行开胸手术的医生告知阿斯兰,因为是ZAFT送来的病人,他们已经向ZAFT提交了医疗记录和评估报告,认定他不适合继续做机师,怀疑他的气胸是因为战争中受到的胸腹联合伤对他的肺脏结构造成了影响。虽然严格来讲是概率性的事情,但以他目前的状况,医院的评估是他反复发作气胸的概率非常高,因此不应该再进行MS驾驶活动,因为MS,特别是infinite justice这样高性能机体全速前进带来的加速度是他目前的肺脏不能承担的。

“……哦。”听完一大段描述,阿斯兰呆呆地回了这么一个字。

医生在战争中也见过不少像他这样的军人,见怪不怪地耸耸肩,嘱咐他近期要增重,体型瘦高也是诱发气胸的因素之一,阿斯兰战后两个月身高长了六公分,体重却没什么变化,看起来瘦的有点过分。

可能刚刚清醒的大脑已经完全超载了,阿斯兰还是简单地回了一个字。医生要他在自己的医疗记录单上签了几个字,因为没有直系亲属的关系,对他进行的有创抢救都是按紧急救治流程来,事后需要他本人补上同意手续。签完字后医生就离开了,留下阿斯兰一个人在病房里发呆。

他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

曾经拥有的,赖以维系自己存在和信念的力量,如今也失去了。



3.

之后阿斯兰在医院住了一周多,认识的人当中能够自由出入PLANT的几乎都来看过他,但好像没人敢主动说起他的病情和不能驾驶MS的事,快出院的时候轮休的真也来了,不知道真是不是看过他的医疗报告,临走的时候别别扭扭地对他说抱歉,没想到卡潘塔利亚那次会造成这样的后果。

阿斯兰失笑,心想你那时候明明就是冲着杀我来的吧。不过这些事他早就不在意,他也从没觉得真做错了什么——也许真错误地使用了自己的力量,但正确与否,也要真自己清醒地去判定。不管怎么样,卡潘塔利亚的事,不是真的错。某种意义上说,是他自己咎由自取。

于是他这样开诚布公地——也许是首次开诚布公地——和真交流了这样的想法。“而且,这也只是医生的推论而已,还是说你这么想承担我的退役后生活?”阿斯兰笑着调侃真。

真原本听到他的自白还颇有些感动,听到他最后一句像吃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一般跳起来,“谁要管你那种事啊!给我快点好起来归队啊!”

然而他们都很清楚,被医生下了这样判断的阿斯兰,恐怕很难回到驾驶舱里了。



4.

出院那天,来了两个阿斯兰曾经很熟悉的人。伊扎克·玖尔和他的母亲,伊莎莉亚·玖尔。

伊莎莉亚一来就像个热情的母亲一样拥抱了他,对他嘘寒问暖了一番。阿斯兰许久没有被年长的女性这样关照,一时间多少有些无所适从。他抬头向伊扎克投去求助的眼神,只收获了伊扎克幸灾乐祸的表情。

伊莎莉亚告诉阿斯兰,因为政策宽松的克莱因派上台的关系,拉克丝主导下的PLANT政坛竭力消除先前政治混乱的影响,尽力恢复了在政治斗争中失去权力和自由的官员的合法身份和职位,她借此机会帮忙恢复了萨拉家的合法财产——其实也基本就是一些战争年代微不足道的存款和位于十二月市的一处房产。

阿斯兰本能地疑惑伊莎莉亚为何如此热情,虽然两家先前因为政治原因交好,但在萨拉派失势的今天,很难相信伊莎莉亚单凭旧情就能做到这种地步。对他个人的关怀也许是真情实感,但恢复萨拉家的合法财产则多少有些政治意味。

他的疑问在伊莎莉亚问他日后的打算并暗示希望他回到PLANT时得到了解答。

阿斯兰说不清是什么感受,久违的母亲式的关怀令他感动,但伊莎莉亚的目的又让他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和酸涩,再想想又觉得他好像也没有什么资格感到失落,毕竟伊莎莉亚不是他的母亲,她甚至也算自己父亲走向偏激随后失势死去的受害者[2]。

伊扎克在旁边幸灾乐祸了一会儿终于善心大发地来拯救阿斯兰了。他问自己的母亲能不能允许自己和阿斯兰聊几句,伊莎莉亚调侃他还要和阿斯兰说男孩子间的悄悄话。

伊莎莉亚出去后伊扎克仔细关好了门,问阿斯兰:“你知道你不必接受她的意见的吧?”

阿斯兰有点惊讶,“伊莎莉亚阿姨做了这么多……我不好辜负她的心意吧?”

伊扎克不耐烦地骂他:“少来这套,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哇哦,伊扎克难得的坦诚。阿斯兰眨眨眼,“可是这样的话,就只能你顶上咯?”

伊扎克一听这话又想抓他衣领了,但是考虑到阿斯兰一周多前才被抢救,他攥了攥拳没真的出手,“可恶!说这种话是看不起我吗?!我比你更合适好不好!”

“是是,”阿斯兰举起双手做投降状,“下届玖尔议员的姓氏前面的名字得是伊扎克。”

不知道为什么伊扎克看到阿斯兰顺从的时候更想抓他衣领了。他冷哼一声,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问:“我倒是有个建议,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深宇宙探查开发机构,他们先前是ZAFT支持成立的深空探索机构,现在成了独立的科技组织,接受各方资金和技术支持,算是跨越人种和国别的中立第三方。他们正在招募有MS驾驶经验的技术官,如果你感兴趣的话,我可以帮你联系。”

伊扎克确实是切实地在为他考虑。甚至连他的兴趣也考虑进去了。

阿斯兰慢慢地说:“……你知道我不适合开MS了吧?”

伊扎克一听这个就烦,“可恶!我知道啊!都说了是技术官,要考试的!要让你开MS我还会建议你去ZAFT以外的地方?”

——真是伊扎克式的发言啊。

临走的时候,阿斯兰很郑重地向伊扎克道谢。

伊扎克暗骂了一句什么,小声撂下一句“你知道就好”蹭蹭蹭地走了,不过阿斯兰卓越的动态视力捕捉到了他泛红的耳根。

5.

时间回到现在。漫长的和谈还没有结束,虽然受限于身体状况,但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阿斯兰也不可能就此放手不管,他体检结果达标后回到了维和部队,在哥白尼市内负责安保工作,顺便开始考察深宇宙探查开发机构。

卢克队长和他共事了一段时间,他们偶尔会在执勤后一起去阿斯兰小时候住的那个街区吃饭。卢克队长问他怎么会参军,因为印象中的阿斯兰是个很乖很温柔的小孩,很难想象他会年纪轻轻就主动走上战场。言语里还不乏暗示是否是知名鹰派的父亲帕特里克·萨拉强迫他参军。

阿斯兰小声说他是自愿参军,因为蕾诺雅在血色情人节事件中去世了。

卢克怔愣了片刻,端起酒瓶来喝了一大口,用一种恍惚又难以置信的语气说:“是吗……”

餐桌上的气氛僵硬了一会儿。

卢克又喝了一口酒,叹了口气问他:“那你呢,你又是怎么回事?Infinite Justice驾驶员两次叛逃ZAFT独立介入战争这种事我可是在哥白尼都听说了,只不过怎么也没想到是你。”

阿斯兰有点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对着同僚或者朋友都还能说几句自己的追求和对战争的理解,对着童年时就对自己多有照顾又不牵涉战争的长辈,那些正确的道路之类的话却有点说不出口了。

卢克看出他的尴尬,用一种溺爱的长辈口气安抚他:“算了,你们那些战争的事情,我也不想理会。你要是在PLANT过不下去,就回哥白尼来,这地方什么人都容得下,你也知道的。”

“我记得你小时候还挺喜欢摆弄那些机械玩具的——是不是还拆过我们警署的一台无人机来着?你和你邻居家那个棕色头发的小子。”

“啊……那个……原来您知道啊。”阿斯兰更尴尬了,卢克说的是他小时候和基拉一起拆了一台警署巡逻无人机的事。当时为了做一个机械作业,基拉抱着‘拆了也没关系装回去就好了’的想法怂恿他一起拆了在街区巡逻的一台无人机,事后也确实好好地装回去了,他们一直以为没人知道这事来着。说起来,托利的一部分制作灵感也是从那个可怜的无人机身上得到的。

卢克笑了一声,“本来是不知道的,那台无人机工作得很好,后来年底抽查录像的时候才发现,当时可把警署的大家吓坏了,你们调整者小孩真是……”卢克摇摇头,“我是想说,哥白尼的工科大学还不错的——你妈妈当时也想过让你报考吧?”

“……啊。”阿斯兰哑然,这确实是曾经蕾诺雅考虑过的事情,但在C.E. 68年父亲叫他们回PLANT后也就没提过了,没想到卢克还记得。

卢克看得出来这孩子对战争之后的事情什么也没好好考虑过,心下叹息一声,认真拍了拍他的肩,“战争结束了,好好考虑一下自己的将来吧,阿斯兰。”



6.

阿斯兰收到DSSD的邀请时和谈已经接近尾声,听基拉转述的消息,只剩赤道联合以及陷入内战的欧亚联邦还在条约的部分条款上纠结。阿斯兰坐在监控室里看着会场的实时画面,欧亚联邦代表团中一个裹着浅米色头巾的女代表正在慷慨陈词,用词精准而直接,毫不留情地斥责大西洋联邦的霸权主义、奥布在战争中不负责任的混乱介入,讲到后面她显然有点上头,公开指责地球联合、PLANT和奥布共同制造了柏林悲剧。

阿斯兰和画面下方欧亚联邦的女幕僚[3]同步摇了摇头。

——讲的挺好的,可惜解决不了问题,反而让欧亚联邦在谈判中被孤立了。

大西洋联邦的代表又站起来说着‘LOGOS是我们共同的敌人’云云的话,言外之意全是logos的错,和大西洋联邦一点关系也没有。

拉克丝搬出了以前说服大家不要相信迪兰达尔议长,简单归罪于logos的那套说辞来打圆场。

阿斯兰厌倦地摘下了耳机,捏着眉心叹了口气。这样的政治机锋,他在外面听着都觉得厌烦。前线的军人用血泪换来的和谈,换来的胜利或失败,在这些政治家嘴里轻飘飘的就像一颗小小的砝码。即便坐在了谈判桌前,大家嘴上说着为了长久的和平,实际上还是在每一寸利益上绞尽脑汁死嗑[4]。

——这样的话,是不是真的去DSSD比较好呢?

跨越国家、种族、一切已知的身份区别,只为了探索新边疆而存在的科技组织……



7.

阿斯兰在观星者高达又一次测试的时候来到了DSSD的空间站。

银发紫瞳的年轻人接待了他,自称是DSSD的研发中心安保部门副主任,名叫史温。阿斯兰从他站立和行走的姿势推测他曾经是军人。是调整者?还是自然人?史温似乎是挪威语名字,倒也符合他的外貌特征,那么是自然人?

这个空间站虽然看起来不大,但是内部设施非常齐全,甚至有一片栽种绿植的活动区。史温带着阿斯兰经过的时候碰上了深绿色长发的女科学家,塞蕾妮一手端着咖啡杯一手和史温打招呼,而后向阿斯兰自我介绍:“DSSD技术官,塞蕾妮·马克格雷夫,久仰了。”

——月之女神?

阿斯兰微微鞠了个躬,握上塞蕾妮的手,“哪里,我才是。阿斯兰·萨拉,感谢您的邀请。”

塞蕾妮笑容温和,“运气不错呢,阿斯兰君,今天刚好观星者高达测试,一起来看看吧。”

“观星者……?”阿斯兰重复了这个名字。

“是啊,”塞蕾妮笑着说,“看着星星前进——很美的名字吧?”

——高达这样的杀戮机器,也能看着星星前进吗?也能谈论美感吗?虽然Strike Freedom有‘苍蓝八羽’“舞落之剑”的美称,但他从来没觉得那是一种美过。想来基拉也是如此。

DSSD空间站的格纳库非常狭小,严格来说,它甚至不算个机“库”,就只是观星者高达的专属作业区而已,几个工作人员向塞蕾妮汇报测试准备情况,阿斯兰抬头看着这个钢铁巨人。它看起来和ZAFT以及终端机出产的几台高达素体没有什么不同,甚至连高度都很相仿。不同的是,它背后有一个巨大的环状装置。

“那是Voiture Lumiere。”塞蕾妮带他们登上前往测试中心的电梯,这样介绍。“行星间推进系统——很遗憾,ZAFT也用了这种技术。”

“光翼推进吗?”阿斯兰问,得到塞蕾妮肯定的点头之后他继续问,“为什么要设计成这样?推力会不平衡的吧。”

“以及——”阿斯兰顺着电梯上升看清了机体上中部分的细节,“没有驾驶舱?胸部的接口是外挂驾驶舱用的吗?”

“你很懂行嘛,阿斯兰君。”塞蕾妮赞叹,“因为观星者使用的是完全的Voiture Lumiere系统,以可持续能源实现真正的行星间航行,这样的设计不适合使用人类驾驶员,外挂的驾驶舱是应急备用的。”

“那么驾驶它的是?”

塞蕾妮刷卡开门,测试中心的屏幕上跳动着出现一行字:

塞蕾妮,你好。

“是它哟,阿斯兰君。”塞蕾妮示意他看向屏幕,“我们的AI系统,观星者。”

有客人?

塞蕾妮坐下输入:可能是未来的伙伴。

伙伴,欢迎。

塞蕾妮笑起来,“你看,阿斯兰君,它也在欢迎你呢。”

阿斯兰不由得放缓了呼吸。

塞蕾妮继续输入:要测试了,表现好才会有新伙伴。

——简直像是在教一个人类小孩。



观星者高达的启动和发射不像战舰上的高达那样需要繁复的起飞和弹射确认,AI系统自己就是CIC,因此很快到达了指定空域。塞蕾妮在系统中输入指令,AI系统自己会进行对应的操作,看起来和人类——优秀的人类机师——操作的没什么分别。

今天的测试是AI系统对多残骸的复杂宇宙空间的应对能力,观星者表现得非常出色,很多次在碎石带和残骸中的自主处理不亚于优秀的调整者机师,有些操作令阿斯兰看了也大为赞叹,也许是因为不需要考虑人体承受极限吧。

测试结束返航的时候塞蕾妮问阿斯兰,“虽然不是今天的测试项目……想不想看看真正的Voiture Lumiere?也解答一下你推力平衡的疑问。”

“当然,我的荣幸。”

塞蕾妮输入:表现很好,再给未来的伙伴展示一下Voiture Lumiere吧。

观星者高达背后的光圈亮起,机体表面的部分关节也亮起流动的金色。下一个瞬间,光圈散出笼罩天际的绚丽光影,像是天神张开的巨大羽翼,整台机体仿佛瞬间移动般在宇宙中飘行,眨眼间就回到了空间站所在的空域。

“金色的部分是和背部的环状推进器相连的辅助装置,通过AI的自动计算平衡推力。整个Voiture Lumiere系统是利用了A.D.时代的太阳风技术,以捕获光子来提供恒定的推进力。”

观星者的AI跳出一行字:

伙伴?

塞蕾妮笑着解释:“它在问你愿不愿意成为它的——我们的伙伴。”

阿斯兰怔怔地看着那行字。

塞蕾妮输入:是阿斯兰。

欢迎,阿斯兰。



那个瞬间无数回忆和想法在脑海中交织,父亲质问的调整者的未来,雷和迪兰达尔争执的未来,战舰和MS在冷寂的宇宙中炸开的无声的火光,Destiny飞翔时炫目的光影,通讯频道里声嘶力竭的呼喊,雪中难民的低泣,坐在驾驶舱里被锁定的警报,和谈会场里无休无止的争吵,还有那些血与泪,爱与恨。

最后的念头停在真正的Voiture Lumiere启动时仿佛天神光圈一般绚丽的光影,和屏幕上AI跳出的那两行字:

伙伴,欢迎。

欢迎,阿斯兰。

——我怎么可能拒绝这样的邀请呢?



[1] 脑子里想的是Luc de Zwart 实在搞不懂他们德语/荷兰语系的名字要怎么翻译就这样吧)参考一下冯德莱恩的名字翻译

[2] 伊莎莉亚·玖尔也不完全是功利的。就像阿斯兰理解的那样,对他的关切是真的,但想通过支持阿斯兰重新发展政治生涯也是真的。这两者不矛盾。

[3] 阿斯兰和未来的同事莉莉娅·奥兰治的首次合作(不)。设定那位慷慨陈词的女代表是莉莉娅的同性恋人,希望有机会能写这个故事。我看到柏林惨案和背景故事里泛穆斯林议会以及欧亚联邦的设定就想到了这个故事,可能会是一个比观星者更普通的战争中的普通人的故事。

[4] 长久的和平需要一个符合权力分配与平衡条约和国际秩序——尤尼乌斯条约以没有战胜国为理由拒绝包括PLANT在内的权力再分配和国际秩序重建感觉问题太大了。不知道C.E.世界有没有人像卡尔一样写个两年危机(?)。这里就当是当时的阿斯兰还没完全理解政治的逻辑吧。

Notes:
人类真正的未来是星辰大海!
之前也和太太们讨论过,A似乎是一个不会主动思考自己未来的人,所以只能被迫让他思考了()
卢克警长的形象本来是没有的,写着写着想到了怪奇物语里那个警长,就是那种长相凶恶但是很可靠很照顾街区的老好人警长的感觉吧。

以及看了尤尼乌斯条约才觉得卡纳巴这人真是逆天。萨拉派残党在战后会那么活跃也很可以理解(我一度觉得萨拉派在战后的活跃是大西洋联邦资助的,难道是我想多了),不是萨拉派的看了条约都想请萨拉派回来吧)卡纳巴像是那种办公室内斗搞多了失心疯了。


——

Chapter 3: C.E. 80年 从DSSD到PLANT
(部分地基于观星者的一个故事。我好喜欢观星者。
A下定决心从DSSD离开并回到PLANT直面政治纷争的转变。)


1.

C.E. 80年,深宇宙探查开发机构空间站。

塞蕾妮在晚上十点钟敲开了阿斯兰办公室的门。

“果然还在加班啊,真是努力呢,阿斯兰君。”和月之女神同名的女科学家端了两杯热气腾腾的茶走进来。

“谢谢你的茶。”阿斯兰从一桌子图纸里抬头,一手接过塞蕾妮递过来的热茶,一手捏了捏眉心。战争结束后许久没有过这种累到头痛的感觉,但深空探测器的起落架问题仍然没有得到很好的解决,如果这个项目不能按时完成,后续的所有时间表都要被迫调整。

“怎么这么晚过来?观星者的进度还顺利吗?”阿斯兰喝了一口茶,既然有同事来,他也乐得休息几分钟聊聊天。

“上面希望尽快发射深空探测器,如果可以的话,下个月在非洲的发射基地有窗口[1]。”塞蕾妮轻轻地说,“目前的安排是让史温陪你一起去,最近非洲有战事。”

阿斯兰皱眉,“起落架的问题还是不太理想,目前的设计有概率在极端降落条件下卡槽,前天我们尝试了上周组会讨论的新材料,结果甚至更差,我不觉得我们有发射条件。”

塞蕾妮悠悠地叹了口气,“因为我们似乎必须严格执行时间表,甚至提前执行才可以……上面担忧大西洋联邦和东亚共和国之间会爆发战事,一旦战争爆发,我们在非洲和南美的发射基地都会受影响,而且深空探测器主体也还在非洲,现在非洲的情况也不乐观,如果我们不能保障基地安全的话……你也知道的吧,73年的时候地球联合就盯上了观星者的芯片。”

C.E. 73年幻痛部队对深宇宙探查开发机构造成了沉重的打击,空间站遇袭导致大量重要资料和实验材料遗失,还有更为宝贵的研究员伤亡。显然,深空探测器作为观星者的前锋容不得再出一次这么大的闪失。

阿斯兰深感头痛,深空探测器主体制造必须且只能在非洲,因为有一个关键元部件需要干燥环境和重力条件[2],DSSD的所有基地中只有非洲符合条件,因此整个深空探测器的主体制造和组装都是在非洲发射基地,按现在非洲的情况将巨大的探测器主体转移到南美发射基地也不太现实,而且还不确定南美的发射窗口时间,最稳妥的办法肯定是尽可能在非洲的全面战争爆发以前发射深空探测器,然而——

“那起落架的问题怎么办?”

“尽可能解决吧,如果实在不行我们可以考虑减少近地探查。”

“好吧,如果地球的状况真的那么糟的话。”

虽然这样答应了塞蕾妮,阿斯兰心里想的却是如果放弃近地探查,那深空探测器本身的意义也不大了。这样都能接受的话,大约非洲的情况是真的非常糟糕了。

塞蕾妮多少猜到了他想在发射之前尽可能找到解决方法的工作狂心思,拍了拍他的肩膀,“加油吧,萨拉博士,也别太辛苦了,营养剂用多了可能会影响消化道功能喔?”

由于深空探查的特殊性,代餐营养品的开发也是DSSD的研究工作之一,由于味道实在不敢恭维,以前空间站都没人想帮食品研究部门试吃,阿斯兰来了之后成为了食品研究部门的大恩人,因为他不仅愿意帮忙试吃,他甚至会主动去要比较成熟的营养剂型号给自己日常使用,工作勤奋程度令其他几位技术官叹为观止。



2.

一个月后,阿斯兰带着修正后的起落架部件准备前往地球。由于非洲地区政局动荡战事频发,技术开发中心的保安部副部长史温将作为安保人员陪同他一起前往非洲基地,他们将一同从空间站出发,乘坐穿梭机到ZAFT的月球基地,而后从月球基地前往ZAFT的直布罗陀基地,在那里前往北非,ZAFT会提供小型飞机帮助他们穿越目前仍是无人区的撒哈拉地区,而后ZAFT所能提供的协助就到此为止了[3],他们必须再穿过一片属于地球联合的战区才能到达位于非洲中部的发射基地。在出发前DSSD官方联系了地球联合请求他们提供协助,地球联合则表示该地区情况复杂多变,不建议他们前往。在DSSD反复请求下,地球联合才同意派出一支小队从撒哈拉地区边缘接上他们并护送他们前往发射基地。

离开军队也不过五年,阿斯兰还不太适应自己“被保护的技术官”身份,每次史温拿出DSSD的证件介绍他们两个是DSSD的一级技术官和随行安保的时候都觉得有种微妙的怪异。而且他和史温的身份说起来也很是尴尬,但这可能也是DSSD神奇和吸引人的地方,一个曾经PLANT的FAITH部队成员和一个曾经的地球联合幻痛部队成员竟然能够在这个地方共事,现在还成了安保人员和被保护的技术官这样的关系。

“诶——这么神奇啊。”

迪亚哥发出感慨。

是的,阿斯兰和史温从空间站出发乘坐内部穿梭机到了ZAFT的月球基地,ZAFT安排他们搭乘一班军用穿梭机前往直布罗陀基地,然后他们就在这班穿梭机上遇到了前去直布罗陀基地履新的迪亚哥。

“不管你们是因为什么要紧的事非要在这个时候去中非……”迪亚哥替阿斯兰和史温倒了两杯茶,“我都得警告你们,现在中非的情况非常不乐观。”

阿斯兰下意识挺直了身体,“……你应该不能对我们透露ZAFT的情报吧?”

迪亚哥无所谓地耸耸肩,一副老子违纪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的表情,“嘛按规矩确实不可以,不过随便闲聊嘛……”,他压低了声音,靠近阿斯兰低声说:“你们那个发射基地在最早爆发争端的河流下游,有不可查证的情报说其中一方正在考虑蓄水后炸毁部分堤坝,人为制造洪水。”

说完迪亚哥一副和好兄弟说完悄悄话的表情,大喇喇地靠回椅背,“所以,你最近身体怎么样?[4]”

阿斯兰瞳孔紧缩,表情却仍然平静,语气轻快得仿佛是朋友间寻常的问候:“啊……没什么事了,到空间站之后也没有发作过。”

“那就好,Infinite Justice给真飞鸟那家伙开的真是……”迪亚哥无奈摇头。



3.

没有太多时间和老友闲聊,抵达直布罗陀基地后[5]已是深夜,第二天清晨直升机就会出发,带他们穿越撒哈拉无人区前往局势混乱的非洲中部。阿斯兰夜里处理了几封工作邮件,由于发射窗口问题和DSSD内部的统筹安排,这次探测器发射几乎可以说是不能失败的,然而显然非洲的局势恶化的非常迅速,DSSD非洲发射基地CC给阿斯兰的工作邮件里有一半是关于安全形势的警告和基地的应急安排。

合上电脑,阿斯兰轻轻叹了口气。二战结束后他离开军队,为了获得DSSD的技术官资格辗转哥白尼、PLANT的八月市甚至地球上的奥斯陆等多个研究所,获得技术官资格后更是长在了DSSD的空间站里,生活被无穷无尽的研究、新的问题和最新的文献填满,紧张的战备和政治考量对他而言已经远去多年。然而迪亚哥带来的警告和非洲发射基地的邮件像一记重锤,敲碎了他五年的和平幻梦。

事实是,争端从来没有也永远不会停止,战争结束的同一年欧亚联邦就爆发了寻求独立的内战,他在斯堪的纳维亚半岛上的奥斯陆研究所工作时受到同事邀请去一座名叫特罗姆瑟的小城看绚烂极光和冰海里起舞的鲸鱼,当时非洲两大政治实体正在激烈交火,然而地球上这些小规模的区域冲突甚至不会登上新闻媒体的头版,战争与和平的区别仅仅是离开了军队长年生活在中立地区的他不再看得到这些。

疲倦的困意上涌,阿斯兰在意识沉没之前恍惚听到了手机传来私人邮件的提示音,大量的工作在前头等着他,按照时间表两周内他已经可以返回空间站,私人邮件不如留到那时再处理。

4.

非洲大陆的阳光太过炽热,在随行人员的建议下,阿斯兰和史温都换上了长袖防晒服,阿斯兰还戴了一顶帽子。快降落的时候很远地能看到下方接应的地球联合小队,三辆装甲车上插着阿斯兰也不认识的旗帜,史温看到后面色凝重,拉过阿斯兰低声说:“你有什么伪装吗?帽子有了,把头发藏一藏,眼镜墨镜什么的,遮一下。”

阿斯兰闻言从包里摸出保护眼睛的平光镜,还有早上绑便当的皮筋,他最近忙于工作,头发很久没剪,竟然已经到了可以用皮筋扎成小揪的程度。他一面绑头发,一面小声问:“怎么了吗?地球联合那边。”

史温表情严肃,声音倒还算平静,“他们是地球联合80军小队的,以前是幻痛部队的协同部队,我以为他们早就解散了,不知道为什么地球联合会派他们来……他们在极端反调整者思想下培训,极端仇视帕特里克·萨拉——我担心他们认得你的脸。”

阿斯兰长的和父亲并不像,脸型和五官比起父亲远远更像母亲,但他十六岁首次接受星云勋章时有流出媒体照,如果曾经给他们看过照片的话,当下的局面确实有些不好处理。即便DSSD享有中立地位,但在局势混乱的战区交给一群仇视技术官的军人护送也未免太过冒险。

下飞机,地球联合的小队和ZAFT的飞行员显然不想过多接触,确认了护送人员的身份和安全之后飞机返航,阿斯兰随史温登上其中一辆轻型装甲车。如果顺利的话,他们需要十个小时左右的车程就能抵达DSSD的安保部门控制区。

司机是位看起来又像阿拉伯人又像南欧人的中年男子,见到史温热情地喊他“巴扬上尉”,史温不咸不淡地应了,对方似乎毫不在意他堪称冷淡的反应,激情四射地开始回忆他们曾经在地球联合时一同作战的往事,言语之间不乏对调整者的鄙夷排斥。史温态度冷淡,偶尔在和战友有关的话题上应和两声,大部分时间都很沉默。

也许是说够了,也许是终于迟钝地察觉到史温在这个话题上的冷淡,司机回忆完一大圈,意犹未尽地问:“哎呀,巴扬上尉,您怎么就去那什么探测机构了呢?那里又没有MS开,地球军最新列装的机型可是相当有手感啊!”

——不,DSSD也有MS。阿斯兰想。那背后有着仿佛天神光圈一般环状推进器的钢铁巨人,全速前进时会散出绚丽的光影,是这世界上唯一一架不用于作战的高达[6]。

史温平淡地说:“我小时候,想当天文学家。战争结束了,有合适的机会就去了。”

司机显然也没想到史温的答案如此童真,一时间像被哽了一下,生硬地转移话题:“……那这位小哥——诶,是小哥没错吧?”

阿斯兰有点哭笑不得,大约是这个束起的头发,可能还要加上他的肤色,被刻板印象成了女性的标志。二十多岁还被误认成女性,好是好在对方大约不可能联想到他和父亲的关系,但这感觉属实过于微妙了。

“是……我在哥白尼长大,DSSD招募技术官的时候因为喜欢机械设计就加入了。”

“诶!哥白尼好啊!”司机大叔激动地一锤大腿,“我早就听说了,月球上的独立都市是不是?哎呀,真正的中立城市就是好啊,两次大战什么都不影响。”

“啊……不,实际上也是有些影响的。”被恐怖袭击炸毁的母校,和谈期间示威的居民和多到吓人的安保,不知下一个镇魂曲何时升起的恐慌,都在他从小生活的城市存在着,没有人能够真正从战争的阴影中逃脱。

司机大约并不在乎他的想法,阿斯兰渐渐意识到他无休止的谈话似乎是提神的手段,话题转向了对奥布和斯堪的纳维亚王国的抱怨,不满这两个所谓的中立国拥有上好的自然资源和科技,嘴上说着中立却每次都在战争中和各方暗通款曲。

阿斯兰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思绪已经飘远到为什么地球联合还拥有这样背景的一支部队,甚至还特意派出这支队伍护送DSSD的人。



车程过半后开始下雨,乡野间的公路泥泞不堪,很难想象在C.E. 80年居然还存在这样原始而野性的地方,车队中的一辆车还在半途陷入了泥地里,剩下两辆车花了一个多小时才将它拖出来,路上的信号也不是很好,阿斯兰回复工作消息也断断续续。士兵们不断交谈着关于持续的降雨和可能爆发的洪灾,阿斯兰的法语水平很一般,只大概听懂了水库水位上涨和堤坝工程质量存疑的信息。



5.

前往发射基地的路程虽然漫长而辛苦,但好在没有出现车子陷入泥地以外的意外状况,十二个小时后他们顺利抵达非洲发射基地。这个发射基地建在一处河谷中,曾经是一条河流的分流河谷,后来由于上游水利工程的开发,下游水量减小,河道干涸后成为了现在被建成发射基地的河谷。由于连日的降雨和可能的洪水,基地外的一些村庄出现了大面积的积水,基地也已经开始采取堆叠防洪沙袋和加高堤坝等防洪措施来保护发射区和工程作业区。

不过这些暂时和繁忙的阿斯兰没有什么关系,到达基地第二天他就开始了紧张的起落架部件安装和调试工作。同时由于是大气内发射,发射探测器使用的火箭与探测器衔接后的气动外形也需要他参与调整,他忙的晕头转向,像个停不下来的陀螺在不同的工程作业区转来转去,胸前挂着的传呼机一天到晚响着各个部门call他前去检查或询问的通知。史温则加入了安保部门的防洪工作,每天在基地外围施工。

发射前一天晚上,暴雨再一次来临。

阿斯兰和基地的技术官一起在发射区检测空气湿度,他们需要确保发射区空气湿度不会过高而影响元部件运作,同行的技术官抱怨说最近基地附近治安情况很差,安保部门不允许他们出去采购,希望发射后能有机会去附近的城镇买些日用品。

“诶,最近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战争?”

基地的技术官拔出空气湿度检测试纸,“那倒也说不上是因为战争吧,我听说是因为气候变化导致很多地方出现了反常的降雨,很多农田和房屋被淹了。”

黑夜的雨中,大量褐色的河水从水闸中奔涌而出,向着下游冲去。

空气湿度监测合格。阿斯兰转回发射中心,他们要在发射前六小时进行一次发动机试点火。

发射基地外出现了三三两两的人影,安保人员查看后认为他们是附近的村民,没有发出安全警告。

发动机试点火成功。但第二作业区提交了一个机械故障报告。

阿斯兰换上工装,正准备从发射中心区第二作业区的时候,坐在发射中心边缘的史温通报,有大量村民持械聚集在发射基地外,试图强行闯入基地。

基地负责人皱眉,“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目前来看是避难,”史温语调平板无波,“有消息称由于暴雨影响今晚爆发了洪水,可能存在主河道决堤。”

“偏偏在这个时候……”基地负责人低声喃喃。

正在所有人都等着决断的当口,一声巨响在他们的头顶炸开。

“火箭弹!趴下!”

短暂的几秒过后,得益于优良的建造工艺和设计,他们所在的这栋建筑并没有因为火箭弹而产生严重的结构性损坏,基地负责人通过广播下令安保部门立刻出动驱逐基地外的所有不明人士,排查完第二作业区的故障后立刻进行发射。

也许是那枚火箭弹触发了他曾经属于战争的那根神经,阿斯兰下意识地和安保部门一同走向储存武器的武器柜,史温一把拉住他,声音冷肃道:“回你的岗位去!”

阿斯兰被他吼的抖了一下,史温表情更加凝重了,“去第二区排查机械故障!你已经不是战士了!”

史温这句话真正喊醒了他。

阿斯兰深吸了口气,转身跑向第二作业区,第二枚火箭弹在头顶炸响,他的胸腔里泛起闷痛和咳意,不知道是奔跑的作用还是他的气胸又在发作,但这个紧要关头也顾不上这些,在气胸引发严重的呼吸困难甚至休克前,他还有很多时间,他必须要解决这个故障,让探测器顺利发射,否则他们可能被迫要毁掉整个团队多年的心血[7]。

——这是他现在所拥有的力量了。不再是机师不再是军人的阿斯兰·萨拉,所能做的就是修好这个机械故障,让这个承载着人类探索新边疆希望的深空探测器在人类自己制造的泥泞中展翅高飞。

可是心底有个小小的声音轻轻的问,可是这真的有意义吗?即便是能够包容FAITH和幻痛部队的DSSD,到头来还是仰仗着ZAFT的支持,承受着地球联合的审视和贪婪目光,唯一一架不用于作战的高达还未实现处女航就被迫参与了战斗。躲在这种标榜超越民族国家边界的理想主义里,住在人迹罕至的空间站里闭目塞听的自己,真的觉得这是正确的道路吗?

6.

阿斯兰再醒来的时候是在ZAFT直布罗陀基地的医院。

事实证明当时的胸痛还是气胸发作了。第二作业区的问题不算棘手,他很快和另一位技术官一起解决,时间已经处于发射窗口期,于是深空探测器比原定时间早了两个小时发射,当时他的意识已经有点模糊,基地里一片混乱,洪水比想象的要猛烈的多,基地内不少地势低的地方已经开始进水,基地外围交火的声音清晰可闻,局势的混乱让大家无暇享受发射成功的欣喜。在失去意识前,阿斯兰身旁两侧的同事正分别向ZAFT和地球联合求援。

粉色头发的女政治家在床边轻轻唤他,“阿斯兰。”

阿斯兰像是终于从回忆里惊醒,“——拉克丝?!”

拉克丝·克莱因[8]对他微笑了一下,虽然多年没怎么见过面,阿斯兰还是从她漂亮的脸上读出了勉强的意味。

“我给你发了邮件说想见面聊聊,但迟迟没有回复,我就去问了你近期的工作安排。本来想在直布罗陀等你回空间站,没想到又碰到你被抬回来……” 说到这,拉克丝的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忧虑和担忧。

阿斯兰捏了捏眉心,“我没什么事——你怎么不在PLANT,发生什么事了?你为什么突然要找我?”

拉克丝轻轻地说:“我发现了克莱因派的一些事,决定辞职了。”

还没等阿斯兰问,她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我拿到的简报是,这次对DSSD非洲发射基地的攻击是大西洋联邦主导的,大西洋联邦有高层继承了吉布列尔的政治和军事遗产。但是在这之前,我发现克莱因派的军工厂里在生产一种ZAFT报告中没有提过的MS,因为整个事情的安排很像曾经我们偷偷改造strike freedom和infinite justice,我就去调查了一下这件事,结果发现这种MS在非洲的内战中出现了,被大西洋联邦支持的非洲共同体使用。”

“战后我们调查了一些迪兰达尔议长的事情,因为资源有限所以很多线索都断了,但可以确定的是他和LOGOS有某种联系。但是,我能够肯定的是,最开始的时候,是克莱因派有人提议提名并支持他上位的。”

阿斯兰轻轻地安慰她,“克莱因派不能完全被你掌控也是很正常的事。”

拉克丝深吸了一口气,声音隐隐颤抖,“我有时候会想,也许从一开始……我会知道Freedom,我会把它偷走送给基拉……可能也是克莱因派中的人安排的。可是这样的话,那岂不是……”

她听起来像要哭出来了。

“不管怎么样,拉克丝·克莱因就是拉克丝·克莱因。”阿斯兰用曾经拉克丝说过的话劝解她,“我们做过的事,践行过的道路不会改变,那也可能是我们能做的最优解了。”

“以及,虽然很突兀,但我想你来找我大概也是因为这件事——我想到四月市[9]去。”

阿斯兰轻轻微笑起来,澄澈的绿眼睛温和坚定,一如六年前他选择登上infinite justice的那一刻。



[1] 发射窗口是根据推力、轨道和目标地计算出来的一个适合发射的时间,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和行星自转公转有关,如果没能在这个窗口发射就必须等下一个窗口,短的一年半载,长的可能要等好几年甚至上百年,特别是深空探测)欧洲航天局甚至有个探测器因为发射时间不对没办法了最后把目的地改了……

[2] 灵感来自08年的B2轰炸机坠机事件。大概就是关岛的美军基地摔了一架B2轰炸机,前后损失了十几亿美金,最后发现一切的起因居然是因为关岛前一天晚上下了大雨,空气湿度过高影响了感应器运作,间接导致了系统报错。而B2几乎全部部署在美国本土基地,本土基地在沙漠里很干燥,所以以前从来没人发现过这个问题。

[3] 观星者里提到DSSD最早是PLANT/ZAFT建立的,后来才成为独立组织,因此和ZAFT关系好也很合理吧)地球联合的协助在观星者里也有体现。

[4] 本篇私设A在二战后出现了反复发作且不明原因的自发性气胸,因此被判定不适宜继续做MS驾驶员,之后会补一篇写这件事!之前在wb和太太聊过,说觉得A如果还能做MS驾驶员似乎他根本不会考虑继续从军以外的出路,我觉得很有道理所以为了让A能探索更多的可能加了这个私设,但其实也不是完全不能开?

[5] 没找到官设,我理解的ZAFT直布罗陀基地大约相当于现在英国海外领土直布罗陀+西班牙海外领土Ceuta。ZAFT的势力范围可能再大一点包括北非的摩洛哥之类的地方吧……

[6] 本系列设定A也是看到观星者才决意投身DSSD的,后续会补齐时间线。

[7] 和观星者一样,地球联合(应该说是大西洋联邦)看上了深空探测器的一些技术和产品,被淹了家的村民只是打掩护的前哨,如果DSSD出于人道主义考量让他们进去避难就基地大乱,如果不让他们就明抢。非洲的战争本身就是大西洋联邦和东亚共和国争地盘。

[8] 虽然没写但是我想的是在本文的设定中基拉战后留在了奥布。说实话感觉PLANT不需要基拉但是奥布和卡嘉莉很需要他……

[9] 四月市是PLANT评议会所在地。

Notes:
恭喜A找到人生新方向(?)
我也一直对DSSD这种性质的组织很有滤镜,时至今日虽然已经看透了它们都是混乱的草台班子但也还是会觉得它们代表了一种乐观的希望。)


——

Chapter 4: C.E. 88年的长发A
(长发A的想法一旦出现就停不下来!
有原创人物警告。希望没有OOC。以及希望有写出A逐渐接纳政治的感觉。)


1.

这是发生在C.E.88年,PLANT的十月市的事。

怀特教授的研究团队最近在做的课题中有一项关于性别焦虑的。

这不是阿斯兰负责的部分,他做的项目更加制度性。但是负责这个项目的是怀特教授的爱徒,他们研究所的大师兄兼话事人,詹姆斯·奥兰治先生。

从周一开始,詹姆斯就在办公室抓壮丁去陪他参加周末的性别焦虑小组,一方面是为了田野调查,另一方面也算是作为PLANT官方拨款的研究院对少数群体的关怀宣传。研究所几位年长的教授当然不在考虑范围内,年轻的研究员也有几位已婚的表示需要一些家庭时间。在被以各种看似合理的理由委婉拒绝之后,周三仍然没有找到壮丁的奥兰治博士打印了研究所单身研究员名单,决定找一位幸运的单身男士和自己一起去参加性别焦虑小组。

这一天恰好阿斯兰从十二月市做田野回来,机智的奥兰治博士在他使用数据软件的时候状似随意地问他:“阿斯兰,周末要不要陪我去参加一个小组聚会?算半个田野调查。”

阿斯兰正在写跑数据的程序,大概只有不到一成的脑子放在了对话上,随口答应道:“好啊,什么聚会?要做采访和问卷吗?”

“好耶!”詹姆斯激动欢呼,“没事,你什么都不用准备,我叫莉莉娅安排好。”

阿斯兰声音飘忽:“你这么开心我会觉得这个聚会有问题的……所以是什么小组聚会?”

“是性别焦虑小组聚会,恭喜你,阿斯兰先生,本研究所的大英雄,再一次英勇献身拯救了大家。”莉莉娅·奥兰治推门进来,平板的语调里透着幸灾乐祸的气息。

莉莉娅·奥兰治是詹姆斯的妹妹,为数不多的在欧亚联邦坚持到近年才移民PLANT的调整者,她毕业于西欧著名的政治学院,隐瞒调整者的身份服务过不少大西洋联邦和欧亚联邦的高官政客,当下的职业计划是服务阿斯兰·萨拉竞选PLANT评议会议长[1],严格来说不属于怀特教授的团队,只是偶尔来研究所帮忙跑数据。

“那不是挺好吗?”阿斯兰敲下print,默默期待程序的正常运作。“为什么你们都说的好像没人想去我成了倒霉蛋一样?”

“你是不是对性别焦虑有什么误解?”莉莉丝在阿斯兰旁边的机位坐下,等待开机的时间探头看了一眼阿斯兰的屏幕上跳出bug。

阿斯兰对着bug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性别焦虑是个人认知性别和生理性别不一致并由此产生的焦虑和抑郁……我还是读过书的好吧,话又说回来,到底什么时候能换新的计算软件啊,这个版本真的怎么写泰拉函数都会出bug……”

“确实,但是我猜他这个聚会应该是要你直接融入的那种。”

“啊?”阿斯兰开始删删改改,“不是那种经验分享的小组交流吗[2]?”

詹姆斯嘿嘿一笑,“是,但是你也要有点表示吧?夹克衫牛仔裤是不行的哦?”

莉莉娅用力敲了几下键盘,冷淡道:“我觉得他只是想看你女装。但是如果要宣传拍照的话建议你们收敛点,到时候大选前爆一张阿斯兰·萨拉的女装照出来,国防部门和保守选民的支持率我都不敢想。”

“有什么关系,左派[3]选票肯定会大涨吧?阿斯兰这条件女装应该也不错。”詹姆斯摸着下巴发出奇怪的笑声。

莉莉娅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左派又不是他的基本盘!不懂政治心理学的能不能别对选举指手画脚?还有,你笑的那么恶心我会怀疑你的性取向。”

“喂喂,你这也太政治不正确了,调整者里双性恋可是多数哦?”

“说得好,建议你下个课题做基因调整和性取向的关联。”

“我又不研究性学,而且这种课题根本过不了伦理审查吧喂……”

阿斯兰在兄妹的闲聊里按下print,这次程序正确的跑了起来,他把数据导入进去,在等待结果的时间里决定处理一下自己的周末计划。

“所以,这个性别焦虑小组,需要我做出我也性别焦虑的样子?”

詹姆斯思考片刻,“那可能有点太过了,在外表和打扮上稍微调整一下就可以吧,以及上面确实希望我们拍照,因为后面可能要做少数群体权利方面的宣传。”

阿斯兰叹了口气,虽然决意走上这条路的时候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每每真的要做这些政治表演的时候还是会觉得不适。“就没有女装以外的选择了吗?不是说性别只是被构建的概念吗,为什么非得女装才能表示对他们的理解和关注呢?”

詹姆斯郑重纠正:“Sex是天生的,Gender是后天构建的。”

阿斯兰再度叹气,“意思是天生是男性的我就必须在小组聚会上重新构建我的性别吗……学长你的要求会不会太过分了……”

詹姆斯不想放弃:“穿个女装也不会改变你的性别认知吧?而且你为什么这么抵触,战争英雄的偶像包袱这么重吗。”

——这根本就不是偶像包袱的问题吧!

莉莉娅幽幽地冒出来一句:“不知道选举期间‘阿斯兰萨拉男性沙文主义’这条黑料能赚多少封口费?还挺符合你ZAFT的个人背景和鹰派嫌疑的,可信度很高哦?”

“喂!”阿斯兰不满,“这哪里是沙文主义了,你根本是想激将我吧?”

莉莉娅耸耸肩。

阿斯兰近年来为了应对公开辩论苦练的反唇相讥的技巧此刻终于被他用上了,“该不会你跑来PLANT就是因为偷偷出卖了大西洋联邦某个政要的黑料被追杀吧?”

詹姆斯嗤笑一声,“她要是卖了黑料还至于连租房的钱都没有要住在我家里?”

电脑发出计算完成的提示音,阿斯兰深感这事必须讲个清楚,“总之,出于个人意愿也好,考虑到日后的职业发展也好,女装,我拒绝。不过学长你需要的话,我是可以陪同你出席的。”

莉莉娅想了想,“不如你去接个头发好了,就那种可以接在原本的头发上,把头发变长的。符合性别焦虑主题,也不会像女装一样用力过猛,这种程度做宣传也蛮好的。”



2.

周五下班后莉莉娅陪阿斯兰去做头发,原本阿斯兰是不想麻烦女士牺牲休息时间处理这种问题的,但莉莉娅坚持认为他的个人形象也是选举工作的一部分,特别是这种会出现在政治宣传里的照片,他的个人形象会直接和选票挂钩[4]。阿斯兰听完无奈地叹气,民主化改革当然是对公民更好的发展,但在莉莉娅这种专业选举助理的严格要求下他也时常会觉得这种制度是不是对政客太不友好了一点。

事实证明专业人士的意见还是很有道理。

发型师第一次接好的是差不多到腰的直发,阿斯兰自己没觉得有什么,莉莉娅在旁边左看右看,还反复调试了灯光,她若有所思地问:“你有没有觉得,你这个头发看起来像一个人?”

“什么?”

莉莉娅沉吟片刻,“感觉接的头发颜色太深了,这样在暗色的灯下面像迪兰达尔诶,不太好吧?”

“啊……你这样说的话,好像还真的是诶。”阿斯兰感到一阵挫败,被说像迪兰达尔议长的感觉有点过于微妙了。

“你长得像妈妈吧,萨拉夫人一般是什么发型?”莉莉娅翻着发型师递过来的图册问。

“唔,印象里基本都是短发呢,因为长发在实验室和实验田里都不太方便。”



3.

最终成品的头发是比之前稍亮的蓝色,大约接到了胸前的长度,头发下半带了弧度很大的卷,为了修饰面部在额前的头发也接长了一点。单从发型来说有点过于女性化,但阿斯兰今天刚好因为降温穿了浅灰色的大衣和长靴,曾经的军旅生活带来的板正身姿和继承自萨拉夫人的美貌很好地撑起了这个精致又不失凌厉的造型。

莉莉娅对着他拍照,拍完看着手机里的照片对他竖起大拇指。

“以前詹姆斯跟我说你们研究所有个萨拉派的时候我还不信的,现在有点相信了。”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啊?不要乱起名字啊,这也太容易被误会了吧。”

“大概就是你的后援会一类的东西吧,”莉莉娅手指在手机上连续点击,显然是在发消息。“你真是我带过最好带的一届。”

“虽然很想说多谢夸奖,但总感觉被你这样说不是什么好事——你不会把照片发出去了吧?”

莉莉娅对他晃了晃手机,对话框上方明晃晃的拉克丝·克莱因。

“克莱因小姐也很满意,她说她有段时间也是这个发型来着,回头我们可以用这个发点宣传稿——啊,克莱因小姐还说可以推荐造型师给你。”

“和拉克丝同发型的宣传稿就算是为了拉拢克莱因派也太奇怪了吧……还有造型师,没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吧?我以为我的衣品还可以。”

“和你个人品味没有关系,”莉莉娅收起手机,坐进驾驶位。除了极少数做过MS机师的,大部分和阿斯兰一同出行的人都不喜欢坐阿斯兰开的车,虽然技术很好,但他开的车总让人有种随时会飞起来的错觉。“公开辩论的主题、宣传集会的地点、目标人群不同,你的着装和造型也要相应地调整。如果需要,我可以就这个主题整理一份简报。”

阿斯兰摇摇头,“今晚辛苦你了,这也算是加班了吧。”

“习惯了。”莉莉娅发动了车子,“那么,加油吧,未来的萨拉议长?”



4.

C.E. 91年的选举中,有选民在社交媒体po出阿斯兰·萨拉在性别焦虑小组集会上的照片,照片上的青年长发披散,由于走路的动作浅灰色大衣的衣角向后飞在空中,露出穿着长靴的一双长腿,挺直的肩背勾出漂亮的线条,潇洒的身姿和凌厉的气质洗褪了长发带来的柔美,留下锋利的精致,然而那双看向镜头的绿眼睛又是温柔的。

还有一张阿斯兰·萨拉探访十二月市福利机构的照片,想来是还没来得及卸掉接起的长发,福利机构里失明的小女孩坐在他的怀里将他一半的长发编成麻花状的发辫,照片上的阿斯兰低头看着女孩的动作,脸上带着温柔的笑。

后来有市民将搜集到的照片做成合集,与小组集会上的照片放在一起的是C.E. 71年他首次获得勋章时的媒体照片,当时衣角翻飞的是ZAFT的红衣,露出的是白色的长靴,十六岁的阿斯兰·萨拉面容还带着少年的稚嫩,神情却是严肃而沉重的。

照片合集的名称是:阿斯兰·萨拉追寻正义的二十年。

阿斯兰本人看到这张对比照和合集的时候已然是91年的年底,赤道联合和东亚共和国发兵奥布边境,大西洋联邦在中美洲和南美虎视眈眈,PLANT的卡潘塔利亚驻军被来回拉扯,ZAFT和评议会就是否增兵地球吵成一片。彼时已经成为议长办公室主任的莉莉娅在他们一同秘密前往天之御柱的穿梭机上向他展示了这个合集和对比照。

阿斯兰轻轻地笑了一下,转头看向舷窗外漆黑的宇宙,护航的MS编队成员继承了ZAFT松散的军纪传统,通过监视器看到他的目光,竟然对着舷窗比了一个赞赏的拇指。

阿斯兰失笑了一下,思绪却仍然沉重地飘远。

正义吗……



[1] 大约就是选举事务特别助理or选举办公室主任这样的感觉,负责策划各种各样的选举活动、制定选举策略和规划。实际上这应该是一个团队,但设定是88年的A也只是刚进入评议会有计划竞选议长而已,所以莉莉娅大约相当于他雇佣的个人幕僚。

[2] 一般是教会或者非政府组织的小群体集会,例如老兵集会、戒毒者(?)集会之类的,基本就是一群人坐在房间里轮流讲自己的故事和体验然后互相安慰和鼓励这样。

[3] 实际上完全不知道PLANT的政治光谱左右到底是怎么个样子……这里就假装右派是坚持基因优化、基因配对强制婚姻,左派接纳和自然人结合、支持性自由吧。

[4] 如果感兴趣的话大家可以去看Giuliani一段为Trump辩护的讲话,惨不忍睹的个人形象……那段时间美国政治脱口秀被他刷屏了hhhh感觉做政治家长的好看也是很大的优势呢。

Notes:
想怎么安排A接头发的时候突然想到本科有个搞性学研究的老师为了做田野去了银趴……于是就有了这么个由头)))


——

Chapter 5: C.E. 89年的访谈:认识阿斯兰·萨拉
(一个政治性的访谈。好难想象A搞选举集会路演的样子,要不还是采取这种温和又深入的方式吧。想想A如果真的从政大概他的选举团队会非常痛苦,需要回应的争议性问题有点太多了。
说实话从政的A会怎么讲话也很难把握))希望观感没有太奇怪)

认识阿斯兰·萨拉——访谈记录

独立记者 Kate. D

非常荣幸能够得到奥兰治小姐的邀请,获得了对阿斯兰·萨拉议员进行首次深度访谈的机会。我和萨拉先生的秘书,也是他的选举助理,莉莉娅·奥兰治小姐,是在巴黎读书时的同学。我早有耳闻她移民到PLANT后为一位“棘手”的人物工作,因此当她提出希望我为她新当选的议员上司访谈时我原本想要拒绝,但她说这位新当选的议员曾是大名鼎鼎的Infinite Justice的驾驶员,以独立第三方身份介入并终结两次大战的英雄时,我立刻被吸引了。

在采访阿斯兰·萨拉先生前,我对他有过许多截然不同的、割裂的想象。他是PLANT最年轻的星云勋章得主、悍勇无匹的战争英雄、正义的代言,与这些光辉相伴的是他不可否认的和身为极右翼的议长父亲帕特里克·萨拉反目、在战争中两次擅自脱离ZAFT独自行动介入战争的黑历史。这些过往给人的印象无疑是我行我素特立独行的,但与同样知名的Strike Freedom驾驶员、奥布的基拉·大和将军不同,战争结束后的阿斯兰·萨拉毫不留恋地离开了军队,选择作为技术官加入深宇宙探查开发机构,并在首个成功发射并进入预定轨道的深空探测器上刻下了自己的名字。这样的选择又勾勒出一个沉浸探索不问俗世的理想主义者形象。而后他的人生再一次发生突变,他回到祖国PLANT,系统地学习政治,并令人意外地从教育系统开始步入政坛。这样的采访对象是富有挑战性的,但对这样一个复杂而又出色的人物的好奇心压倒了一切。

阿斯兰·萨拉先生本人的形象则与他的事迹没那么相称,和父亲帕特里克·萨拉令人印象深刻的高大冷峻形象不同,他长相秀气柔和,身材说不上高大,以军人的标准来看与健壮也相去甚远,待人接物温和得过分,不过想来这份反差也是他的魅力所在。

我恭喜他当选后,访谈大体按照时间次序进行,看得出来他十分怀念童年时在哥白尼的生活,当我问到是否是哥白尼独立自由的精神影响了他时,他显得有些惊讶,思考片刻后他的回答倒是有些令人失望——‘独立自由是人类共同的追求’未免太过圆滑。我推测这个问题的真实答案是肯定的,而且对他影响很深,否则很难想象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士兵究竟是怎样在战中混乱的局势里厘清思路并下定决心做出与父亲反目、脱离军队独自介入战争这样的事。

另一个在我看来深深影响了阿斯兰·萨拉先生的因素是PLANT的国殇,C.E.70年的血色情人节事件。即便事情已经过去了近二十年,谈到在六月市7号卫星上去世的母亲时,他的脸上仍难掩悲痛。我承认借着这个情绪试图探寻他的家庭关系——特别是他和他父亲的关系——是有些不道德的,但我没能放过这个宝贵的机会。萨拉先生意外地非常坦率,他坦言承认是母亲的去世塑造了战争中的他和父亲,某种意义上,血色情人节事件塑造了整个PLANT当时的舆论和民众情绪,群情激愤下战争完全走向白热化,他的父亲也顺势走向偏激。

我直言这听起来像对他父亲的开脱,萨拉先生倒是非常平静——他温和沉静的性格也由此可见,相信我,在我多年的记者生涯里,被问到这种问题恼羞成怒拍桌子走人的政客可不在少数,特别是这种不直播的访谈。他认为不管是政治领袖还是民众都会被情绪左右,何况是对平民和非军事目标的屠杀这样极端非人道的事,但同时宣泄情绪的同态复仇并不能解决问题,只会制造更多的悲剧,这也是他最终决意脱离ZAFT的原因之一。

在谈到父亲的错误时,他表情很复杂,看得出来时至今日他仍然为这件事感到懊恼和自责。是的,在他看来对自然人的种族灭绝是绝对错误的,也许是帕特里克·萨拉一生最大的错误,但这是一项未经评议会许可的个人密谋,因此不能代表PLANT的民意。而帕特里克·萨拉的个人错误在他看来身为儿子的他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作为家人没能劝解父亲的悲痛,阻止父亲走上偏激的道路。我得承认,曾经PLANT鹰派核心人物帕特里克·萨拉的独子是一个内心如此温柔细腻的人,这件事是十分出乎我意料的。

访谈正篇里没有记述的是,他在这里出于活跃气氛的目的小小地开了一个玩笑,虽然表情还是苦涩的。他辩白自己不支持种族灭绝时说创世纪是他亲自炸毁的,出于好奇我多问了一点细节,因为战局混乱,时至今日战争中的许多细节仍然不为人所知。

“啊……因为当时进入要塞的时候脱离了流星装备,正义高达上没有对要塞武装,情急之下我就,把高达引爆了。”

我当时怀疑我听错了什么。

“正义高达搭载了核引擎,用自爆装置在要塞内部引爆核引擎是我当时能想到的快速摧毁要塞武装的唯一方法了。后来想想其实可以脱离引擎用备用电源脱出尝试保存机体的——说起来真是十分对不起军工部门的同事们。”他还很认真地在解释。

“……真是危险的行径啊。”我感慨。“那您是怎么生还的呢?”

“虽然朋友们在出战前都劝解过我,但说实话当时没有想过要活下来,父亲留下的政治遗产在各种意义上都太沉重了,在当时的我看来是很难承受的重担——很抱歉我现在才终于能够面对这些——是并肩作战的战友告诉我‘活着才是战斗’,让我觉得就这样死去才是懦弱吧,也是战友不顾危险用她的机体带我逃出来的。”

这时候倒显出锋芒毕露性格刚烈的一面了。我顺势问他如何看待父亲留下的政治遗产,他很坦然地承认那是他不可逃避的责任,至于对这份政治遗产的观点,则被他圆滑地避开了。

短暂的休息时间里奥兰治小姐前来向萨拉先生确认下周前往奥布参加军备控制会谈的行程,当听说同行的是国防部的伊扎克·玖尔议员的时候,他露出了显而易见的头痛的表情。我询问他是否和玖尔议员有私人过节,萨拉先生反倒表情轻松了起来,他笑道:你也很难和十几岁起就一门心思要当你上司的人处得很和谐吧?开玩笑的,我们是军校同学和战友,私下里经常打闹。

那真是太遗憾了,看起来玖尔议员想当萨拉先生上司的愿望十几年都没能实现。不过很难想象气质沉稳的萨拉先生和那位颇有气势的玖尔议员打闹的样子。

休息结束后我们聊起了战后的选择和生活,萨拉先生首次公开披露了他离开军队的主要原因是他当时的身体状况不适合继续驾驶MS,又刚好收到了DSSD的邀请,出于对科研的兴趣和对DSSD的好感选择了加入。

我向他确认健康状况,他解释称当时的状况是由于第二次战争中受到重伤又在伤情中作战导致的,虽然不符合MS驾驶员的苛刻标准,但他保证他的健康水平在平均值以上——作为记者我很感谢他的诚实,作为朋友我很同情奥兰治小姐的工作压力。

这里他还表达了一点对部分机师视特装MS为自己半身的态度的不解。他特地要求我把这个写成完全的私人观点以免引起ZAFT方面不必要的猜测。在他看来优秀的机师即便开最普通的量产机也应当能有所发挥,实在没必要执着于特定的某一架机体——原谅我的不敬,在我看来一位有魄力自爆自己高达的机师有这种想法也是理所当然的——因此外界幻想的对他和Infinite Justice之间那种特殊的联结他不是很能理解,放弃做驾驶员是很遗憾,但驾驶Infinite Justice作战并不是什么浪漫的回忆,战争的杀戮和残酷是不能被一个吸引人的高达名字美化的。最后这一点,他反复强调了几次。

几年前萨拉先生离开DSSD的时候有不少传言说他对DSSD的工作环境不满,我提到这种说法的时候他显得很惊讶,他也确实表现得很喜欢DSSD的工作和氛围。他向我描述了第一次见到不用于作战而是用于探索未知的观星者高达时深深的震撼,提到和曾经出身地球军幻痛部队的同事一起工作时闪闪发亮的绿眼睛中显出一种诚挚的感动和怀念,他说DSSD虽然有诸多不足,但在深空探索上的成就是无可比拟的,其包容开放锐意进取的精神是他个人非常喜欢的。

说实话我有些担心这一点,因为显然有些选民是无法接受一个能够为和幻痛部队出身的同事一起工作而感动的议员的。事后我向奥兰治小姐确认这段是否能够公开发表,奥兰治小姐说一位经历过残酷战争的理想主义者才是真正可贵的,她认为这是阿斯兰·萨拉的魅力所在。确实,我想很难有人能不爱上阿斯兰·萨拉这样的人,作为战士在最前线经历了两次大战,在少年时就和死神同行,目睹过最残忍的杀戮和复仇,被政治困局摆布多年,但十几年过去他仍然相信和平与发展,并且愿意为这艰难的事业孜孜不倦地贡献力量。这是真正的英雄主义。

访谈结束后萨拉先生有政务要处理,我和奥兰治小姐一同用了晚餐,期间我向她打听本次访谈未能覆盖的阿斯兰·萨拉的感情生活,很遗憾,不知道是出于保密还是事实如此,奥兰治小姐没有透露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只承认了阿斯兰·萨拉和奥布的基拉·大和将军确实是童年密友这样早已被人熟知的事。

我又向奥兰治小姐问起她对阿斯兰·萨拉的私人看法,奥兰治小姐讲了一件有趣的小事,说萨拉先生当选评议会议员的时候他们在萨拉宅开庆祝派对,萨拉先生以前的战友、十月市研究所的同事甚至DSSD的同事都来了,派对进行到很晚,萨拉先生和奥兰治小姐不得不在半夜开车去24小时营业的超市买食物当夜宵,然后他们两个面对着放着各种披萨的冷冻柜纠结了整整十五分钟。

奥兰治小姐向我解释,萨拉先生是个很注意小事和细节的谨慎性格,买冷冻披萨这样的小事他也会考虑周全朋友们的口味偏好和禁忌,有时候看起来非常优柔寡断;但同时,他又非常有决断力和行动力,很多在奥兰治小姐看来非常艰难的决定他做来非常果断,而且是一种经过深思熟虑并且愿意为此承担后果的果断。

用两个小时的时间来谈萨拉先生丰富而充实的人生经历似乎还是太短暂了些,我不敢说我因此而了解了阿斯兰·萨拉,因此这篇访谈记录的标题是‘认识阿斯兰·萨拉’。我想对于他来说,政治生涯才刚刚开始,PLANT的选民和地球上对他有兴趣的民众还有很多机会慢慢了解他。







附录:访谈节选

“您认为是PLANT的民众情绪偏激导致了战争,帕特里克·萨拉议长不过是顺势而为?恕我直言,这听起来像是对您父亲的开脱。”

“首先,战争早在血色情人节之前就已经开始了——C.E.68年以来地球和PLANT之间一直有摩擦和交火。如果我们要深究战争的源起,地球联合大概会说是因为PLANT向地球发射中子干扰器导致能源和粮食危机,继而塑造了地球民众对PLANT的仇恨。但在那之前,PLANT从来没有得到过公正的待遇——听听PLANT的名字吧,我的祖国从诞生起就是殖民地性质的存在,这对PLANT的居民——其中大部分是调整者——来说,真的公正吗?是PLANT长久以来被当做生产和科技发展的工具服务于地球,合理合法的诉求得不到正视,因此PLANT才会被迫寻求独立。我在战争中的经历告诉我的是,所有人都在因战争而痛苦,战争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也许除了军火商和战争贩子——那么它为什么还会发生?为什么还会反复发生?”

“……因为没有选择?”

“是的,某种意义上,是的。诉求得不到回应的被压迫者除了绝望地诉诸暴力的抗争以外什么也做不了。我想所有的矛盾和战争都是一样,在试图终结暴力之前,我们必须终结不平等和压迫,否则战争必然会重演。地球和PLANT是这样,自然人和调整人也是这样。”

“回到血色情人节,我想所有人——包括政治家、军人和普通人——都会被情绪影响。在对平民和非军事目标如此非人道的打击下战争的白热化是必然的结果。但我并不认为创世纪那样的种族灭绝行为是正确的,我想强调的是,创世纪是一项未经评议会许可的密谋,它是错误,但它不是PLANT民众的错误,它不能代表PLANT。”

……

“您似乎在暗示自然人和调整人是不同的物种。”

“我更想用民族或种族来描述这个概念。物种……抱歉,以我在生物方面浅薄的学识,我记得调整者和自然人之间还没有生殖隔离。”

“所以您不支持帕特里克·萨拉的观点?”

“说实话我不是很清楚他在强调调整者和自然人有根本性的不同时到底在说什么。但我想我的观点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



Notes:
原本只想写访谈,但是写了两千字回头一看救命是不是太政治太无趣了,简直像是什么CBS长篇采访节选)希望讲这种话的A看起来没有很OOC
关于PLANT独立的部分参考了官设和脑补。
oppression和violence的部分也很有现实意义,部分地参考了Omar Barghouti先生的评论。
Sunday, January 07, 2024 21:53:13 PM Lilyyyy1210 PERMALINK COM(0)
买酒
作者:Lilyyyy1210


(SEED结束后阿斯兰在奥布被要求去买酒,因为年龄不够被叫家长的故事。)


战争结束后阿斯兰留在了奥布。实际上他也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去。原本他和迪亚哥都在考虑回PLANT的可能性,特别是迪亚哥。但是很快卡纳巴议长在一片混乱中上台,对前萨拉派展开清洗,迪亚哥的父亲埃尔斯曼议员和伊扎克的母亲玖尔议员都被软禁,伊扎克也因战争中误杀平民正在接受军事法庭调查。

迪亚哥随后住到了米丽雅莉亚帮他安排的地方——也不知道是不是两个人一起。阿斯兰一开始受到雁田夫人邀请和基拉、拉克丝他们一起住在孤儿院,但基拉和他的状态都不是很好,常常两个人待在一起一整天却说不出什么话来。卡嘉莉有次抽空来看了他们,受不了这两个人窒息般的沉默的卡嘉莉强行把阿斯兰带到阿斯哈府上住,阿斯兰不想辜负卡嘉莉的心意,很顺从地接受了。

阿斯哈大宅的氛围也同样令人窒息,至少对阿斯兰来说是这样。卡嘉莉的乳母,也是这个宅邸的管家,玛娜女士,对他似乎很有些意见,时常像挑剔的家长一般对他说教,在阿斯兰的成长经历里这样的教育是完全缺失的,母亲对他从来像对待平等的成人一样爱重,父亲则……多少是缺位的,于是阿斯兰也渐渐学会了在这个巨大的宅邸里把自己藏好。他在奥布还没有合法身份,因此也无法外出进行正常的活动,每天勉强按照健康的作息生活、健身,工作时间打开电脑却什么也看不进去,在休息时间很多次地从梦中惊醒,耳边回响的不是父亲的质问就是坐在驾驶舱里被锁定的警报声。

这样的日子大约持续了半个月,也许大家在战后都有些恍惚和踌躇,玛琉舰长和安德鲁·巴尔特菲尔德先生在大事基本安稳后提议了一次聚会,拉克丝和基拉没有回复这份邀请,卡嘉莉最近又似乎有出访计划,想来即便不出访她也很难有时间参与这种聚会。阿斯兰叹息一声,心想这样一来自己就不得不去了,他慢吞吞地回复了自己会出席的意愿,顺便问了有什么准备工作自己可以帮忙。

安德鲁·巴尔特菲尔德显然很开心他的加入,兴高采烈地表示他的咖啡管够但是酒不够了[1],战争期间乘员和机师都是全天候待命,即便没有作战任务甚至休假也不能喝酒,好不容易有机会畅饮,当然要准备足够的酒水。阿斯兰没有多想,很快答应了。

聚会当天阿斯兰开了阿斯哈府上的一辆车出去,他前一天和卡嘉莉讲过这件事,卡嘉莉表示这辆车用的是普通车牌但在交通系统里登记过,因此没有合法身份更不要说奥布驾照的阿斯兰不必担心被交警检查这样的事——如果他想,酒驾大概也没有问题吧。

阿斯兰开车到了附近一家大型酒水店铺,他不是很懂酒,他刚成年——PLANT意义上的成年——就进入了军校和ZAFT,做机师之后酒精更是禁忌,前一天狠狠做了功课,目前正按照昨天做的笔记挑选酒水。

挑了一打啤酒,两瓶Sauvignon Blanc、两瓶Cabernet Sauvignon、还有昨天玛琉舰长点名要的Rose Wine,阿斯兰想了想,又加了一瓶Dutch Gin[2],沉甸甸地拎去结账。

阿斯兰拿出钱包等着价格,结账的小哥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咕哝一声“这不是个小孩嘛”,扬声问:“你成年了吗?身份卡出示一下。”

阿斯兰愣住了。他完全忘记了奥布和PLANT的成年规定相去甚远,他在PLANT已经是完全的成年人,做任何事都不会被过问年龄,没想到奥布出售酒精产品还要检查他的年龄。

可能他的呆滞太过明显,结账的小哥勉强表示了一点同情之心:“啧,没带身份卡吗?我看你是开车来的吧,驾照也可以。”

——不……可是我连驾照也没有啊?

他茫然而麻木地翻开钱包,透明塑封膜里是他和母亲的合影,剩下的两张银行卡不知道在这里能不能用,几张现金,另一侧的证件卡槽里最上面露出的红色边缘是ZAFT的身份识别卡——想来早就失效了,第二张是PLANT的身份证,最下面是以前在哥白尼的居留卡,也不知怎的就一直留到了现在。

结账小哥探出头来看了一眼,毫不见外地评价:“你跟你母亲长的可真像啊……是PLANT来的避难者吗?PLANT的身份卡也可以的,只是要确认一下出生日期,我可不想卖酒给小鬼然后被家长找麻烦。”

阿斯兰不想自己连买酒这样的小事也做不好,苦笑着摇头:“我可没有会来找您麻烦的家长了。”他自暴自弃地摸出那张PLANT的身份卡,在心里暗暗祈祷这位卖酒的小哥不会知道阿斯兰·萨拉这个名字。

“……阿斯兰·萨拉?”

他的心高高地提起,像是在等待一个审判结果。

结账小哥的声音愈发疑惑,还带着一点恼怒,“C.E. 55年10月……十六岁在我们这里可是禁止饮酒的啊少年!而且你这驾照又是怎么回事?你才刚到十六岁吧?”[3]

小哥啪地一声把那张身份卡拍在柜台上,颇有气势地让他叫家长来,否则就要报警说他无证驾驶。阿斯兰百口莫辩,对方对他那套在PLANT早就成年的说辞毫不接受,十分自豪地说他们奥布和PLANT那种压榨童工的变态国家不同,对少年儿童有充分的人道主义关怀。

实在没办法,阿斯兰给安德鲁·巴尔特菲尔德先生发消息,很羞耻地表示自己没到法定年龄,连人带酒被困在了酒水铺子。

安德鲁·巴尔特菲尔德转手打了电话过来,毫不客气地笑话了他一顿,说等下玛琉舰长从曙光社下班后会过来把他救走顺便带上他的酒。

阿斯兰颇为怨念地心想,明明是你叫我来买酒的吧,你根本也忘记了年龄限制这回事吧。



玛琉·拉米亚斯和艾丽卡·西蒙斯走进来的时候伴着室外的夕阳,金红的光洒在两位女士身上,仿佛带着母亲的光辉——至少那个瞬间,被迫接受了结账小哥半个小时充满人文关怀的思想教育的阿斯兰是这样觉得的。

育有一子的艾丽卡·西蒙斯[4]熟稔地揽过阿斯兰的肩把他半抱在怀里,以一副家长的姿态和结账小哥说着“啊呀真不好意思我是这孩子的小姨,忘了酒精年龄这回事了”,说着摸出自己的身份卡。

结账小哥看着玛琉军装常服上挂着的校官军衔连连摆手说没关系,麻利地打包了几瓶酒送他们离开。

走出店铺艾丽卡·西蒙斯就放下了手,很认真地对阿斯兰道歉:“不好意思,随口找的借口,希望没有冒犯到萨拉夫人。”

阿斯兰拎着酒,有点笨拙地回:“啊……不,哪里,是我的荣幸才对。”

他那副睁着绿色眼睛的无辜模样看起来稚气极了,艾丽卡·西蒙斯忍不住又抱了他一下,少年的身体还没长开,薄薄的肌肉下包裹着轻巧的骨骼,好像连这些酒水的重量也承不起似的。艾丽卡·西蒙斯和玛琉·拉米亚斯都很清楚事实不是这样,但这不妨她们给予这少年一点额外的爱。

“要是我的儿子将来也能成为阿斯兰这样优秀的孩子就好了。”艾丽卡·西蒙斯最后这样感慨。

阿斯兰很勉强地笑了一下,低下头将手里提着的酒放进车子后备箱。不知道是不是正好迎着夕阳的强烈光线,他竟觉得眼睛热热的。



[1] 因为沙漠之虎先生也是PLANT的调整者,所以他也根本没想到成年和饮酒年龄这件事XD

[2] 依次是一种白葡萄酒一种红葡萄酒和一种粉色的葡萄酒。随便选了几种我这边常见也常喝的。Dutch Gin貌似比一般的Gin要甜,理论上可以直接喝(没试过 配柠檬汁是绝品)

[3] 好像官设第一次战争结束于71年9月,按这个时间A甚至还不到十六岁。不知道SEED开头为什么基拉能开车的……再怎么样合法驾驶也要十六岁吧喂)

[4] 查了一下西蒙斯主任也就30岁,有个A这么大的儿子还是勉强了)这里就强行一下)



Notes:
调整者提前成年这个事儿真是不好评价。请考虑一下大家的精神健康吧!
灵感来自今天去买酒忘记带居留卡的惨案。请未成年人不要效仿阿斯兰underage买酒喔?
我刚上大学的时候也因为未成年被关在酒吧门外过,很尴尬XD 后来还有一次和朋友去casino也被拒绝了,以及一次在首尔被拒绝进入牛郎店 真是好遗憾)


2023-11-30
Monday, December 11, 2023 23:35:33 PM Lilyyyy1210 PERMALINK COM(0)
泛滥
作者:Lilyyyy1210

(造谣了一个A的药物滥用史。无CP。
参考是神经兴奋剂在飞行员特别是军事飞行员当中的普遍使用,实际上大部分飞行员认为它是有益的。)


1.

没有人注意到这件事。

基拉在血色情人节战争后的状态很糟糕,于是住在孤儿院和大和家的大家基本都在关照他的状况,阿斯兰还维持着军队式的、健康且规律的作息,每天会和安德鲁·巴尔特菲尔德一起健身。沙漠之虎率先察觉到他的恍惚和反应迟缓,以为他是睡眠状况不好,主动和他聊了些有的没的,但说实话除了在此刻已经显得有些尴尬的ZAFT话题,他们也没什么好聊的,临走还送了他一盒PLANT出产的安眠药物——这倒是很难得了。

随后阿斯兰的作息也开始混乱。安德鲁·巴尔特菲尔德没有太在意,服用安眠药物之后短暂的作息混乱是正常现象,阿斯兰这孩子虽然年纪小,但大体上还算行事稳重。

卡嘉莉来探望大家的时候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苗头。

在大天使号和永恒号上的时候卡嘉莉就发现阿斯兰这个人对食物是真的毫无热情,后勤配给的是什么就吃什么,从不抱怨。他不过敏,也不挑口味,喜好也看不出来,吃饭像完成任务一样摄取完足够的热量就结束了,战事最忙的那段时间卡嘉莉甚至要拽着他去吃饭而不是服用营养液或注射剂。这会儿终于离开了战舰后勤配给的盒装速食,阿斯兰反倒对食物更没兴趣了,他吃的很少,也几乎不会展现真情实感的“好吃”的情绪。

饭后大家在问基拉状况的时候阿斯兰收拾了碗碟,卡嘉莉跟上去进了厨房。

“……你没事吧?”

阿斯兰低着头正将盘子里的一点食物残渣倒进垃圾桶,听到问题疑惑地抬头,“啊?”

看他这样卡嘉莉莫名有点火大,“啊是什么意思啊——你吃的也太少了,没关系吗?”

“哦,你说这个。”阿斯兰转过身去把脏盘子码进洗碗机的格子里,“可能运动量变小了吧,代谢问题带来的食欲不振什么的……过段时间就好了。”

卡嘉莉挫败地叹了口气,“我说你啊,之前就跟你讲过了吧,营养剂是不能取代正餐的。”

“那也没办法嘛,饭后太困了,而且吃的很饱过载的时候容易黑视,营养剂的能量供给曲线比较平滑一些。”

卡嘉莉心想,还犯困,三舰联盟最精力旺盛的就是你——基拉有时候还会私底下喊累,出战回来也是秒睡,阿斯兰经常出战回来还帮整备班修船[1],修完咬着一袋补剂在舰桥开简报会,战备警报响了又去机库。她想过劝阿斯兰多去休息一会儿,但修船的时候阿斯兰好像总是很轻松很专注的样子,很难得看到他那样的神情,想了想还是不去打扰。

临走的时候卡嘉莉轻轻拥抱了他,嘱咐他好好照顾自己。

2.

刚进克鲁泽队的时候,米凯尔就给他们介绍了机师的补剂。

常见的葡萄糖,应急的肾上腺素,调节作息的催眠药物,止痛药——希望这东西就永远别用上了,控制和调节代谢的药物……很多种,有些非管制类就放在格纳库旁的更衣室里,或者机师的休息室里,管制类的要去找医疗班单独开。不过后来战事越发紧张以后,战备值班表被完全打破,一切以战事应急需求为优先,连轴转的从机师到后勤都一抓一大把,加上战争创伤,药物管制逐渐形同虚设,阿斯兰逃离父亲追捕的时候就在上飞机前从机库门口的物资柜里找到了管制止痛药。

第一次服用的时候是他们从L3边缘探查地球军可能存在的秘密军事卫星回来,接到了海利奥波利斯的情报人员传来的消息,全队立刻赶赴海利奥波利斯所在空域,由于要先进行潜入和地面交战,考虑到作战强度和时间,五名机师按计划都配备并使用了应急药物。

阿斯兰对苯丙胺类药物的反应很大,心跳过速是最明显的症状,手心冒出一层层的冷汗,混着血,不知道是拉斯提还是哪个地球军的,湿滑得他几乎握不住操纵杆。

简报会结束之后他去医疗班要求更换应急药物,医疗班为他更换了安非他命类的药物,但同时警告他,和苯丙胺不同,安非他命类药物有较高的依赖性,特别是在超量使用的时候。也许是见过太多药物滥用的机师,年长的军医反复叮嘱了安全使用的剂量和频率。

阿斯兰在克鲁泽队的药物使用一直非常克制,只在情绪崩溃的时候使用过几次镇静和安眠药物,以及个别异常疲惫的长时间连续作战中使用小剂量的安非他命。开上Justice之后的使用频率和用量反而上升了——他很长一段时间一个人开着Justice到处跑,没有轮岗也没有排班,Justice作为核能机又是几乎不需要补给的,于是他就经常因为错过或者忘记停靠休整而不得不使用药物,毕竟机体不休息可以正常运作,人不休息难免反应迟缓,在战场上可能就是致命的。

跟随大天使号到宇宙作战之后,阿斯兰发现了非常不幸的事实:也许是因为出战匆忙,各项后勤都没来得及安排到位,三舰联盟的后勤只配给了传统意义上更安全的苯丙胺类药物。他尝试了几天完全不依靠神经兴奋剂,但是三舰联盟的作战强度太高,也没有机师轮岗——至少没人跟Justice轮岗,他很快在高强度的战备中败下阵来,硬着头皮开始使用苯丙胺。

用过几次之后心跳过速和冷汗、颤抖的问题不再那么明显,但他发现即便是安全剂量的苯丙胺也会给他带来长时间的兴奋。作战结束后躺在宿舍的床上,明明身体疲惫得下一秒就要睡去,头脑却兴奋地跳动着各种各样的想法。因为随时可能还会有警报,他无法使用镇静或安眠药物来帮助休息,只能吃两片止痛药缓解睡眠不足带来的头痛。

后来他发现帮后勤修船是个不错的选择。因为在非重力区,活动起来不太需要体力,图纸、机械和简单的动手能让过度兴奋的神经逐渐安定下来,看着伤痕累累的舰船重新变得光洁平整也让人很有成就感和安定感。

时间进展到9月的雅金杜维战役时,阿斯兰自觉已经成了药物滥用的一员。虽然因为对苯丙胺敏感所以剂量一直还在安全范围内,但使用频率已经完全高到药物依赖的地步——他的日常就是作战、简报、整备、修船修到能够睡着——如果很不幸在这期间就有战备警报的话那就要直接出击了——在混乱不堪的梦里被警报声叫醒、服用药物和补剂、出战这样的无限循环。基拉有一次疲惫不堪地感慨他过人的精力,那时候他才知道原来基拉除了偶尔的助眠外没有使用过任何药物。

——嘛,也算是一件好事。毕竟基拉是平民。他这样安慰自己,但同时也不可抑制地羡慕起基拉来。

3.

第一次战争结束后半年多的时间,阿斯兰才终于摆脱了药物滥用的负面影响,但失眠和噩梦仍然困扰着他。他时常梦到年幼时父亲来哥白尼看望他和母亲,他缠着父亲故作自然地撒娇,大多数时候父亲冷峻的脸上都会露出笑容,把小小的他抱在怀里同他说话。然而梦境的结尾永远是记忆里的父亲突然掏出枪,枪口对准他的同时拉开保险,他在枪响的瞬间惊醒。

另一个常见的梦是他在混乱的雅金杜维指挥中心里揽住身中数枪的父亲,奄奄一息的议长在他低头痛哭的时候突然暴起,像那一次在办公室一样怒斥他的软弱、不合时宜的仁慈和背叛。

在密涅瓦的时候他终于重新获得了PLANT出产的补剂和安非他命,不过当时的作战强度不算太高,再加上此前摆脱药物滥用的那段时间实在难熬,他几乎没怎么用过。有一次他看到真脸色阴沉地从模拟机出来,很没有情商地问他是不是药物反应才情绪不好,果然被真激烈地输出了一通,不过后辈没有像自己一样不知轻重总还是一件好事。

重新开始比较常规的使用是在海涅阵亡以后。他依靠镇静药物来获得充分的休息,但逐渐紧张的排班表和不规律的作战需求迫使他服用神经兴奋类药物。但很快,他从卡潘塔利亚基地出逃,伤痕累累地被抬到大天使号上,有一次医生来给他拿止痛药的时候他问了一句,结果被告知大天使号上仍然没有安非他命。

虽然有点不合时宜,但他确实想过也许自己跑的时候应该带上一盒。

受到伤情影响,他驾驶infinite justice的几乎每一次出战都或多或少地使用了镇痛和神经兴奋类药物。也是因为这件事,帮他整备infinite justice的基拉才第一次知道他药物滥用的不良记录和极有可能再度发展为药物滥用的现状。

基拉生气极了。

阿斯兰感觉有点委屈。

——说到底药物滥用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有些时候如果要保证休息他就不能出战,他不出战,可能就会有更多的人受伤、死亡,甚至可能他们会被歼灭。

弥赛亚的作战开始前,阿斯兰注意到永恒号格纳库更衣室里的苯丙胺被换成了安非他命。永恒号几乎是infinite justice和strike freedom的专属母舰,这是给谁的不言而喻。

他翻过崭新的药盒,背面的产地是哥白尼的药厂,想来是基拉在剧场会面前去买的。

他苦笑了一下,把药物放进了应急药品包里。



[1] TV动画里K他们去门德尔的时候,A在永恒号上表面休整实际在帮后勤修船)

Notes:
看the edge的时候感觉A真的好惨,一个人开着savior从PLANT开到奥布,L5到地球就算是savior也得开两天吧,然后刚到领空就被奥布军锁定,喊话预警流程都不走了直接开火……第一季的时候他坐穿梭机降落地球还迷迷糊糊地喊累,感觉到后面完全钢铁强人)

2023-12-06

Monday, December 11, 2023 23:33:09 PM Lilyyyy1210 PERMALINK COM(0)
归宿
作者:Lilyyyy1210

Summary:
一些个人感想的产物。没有归属也是有惯性的,没有归属的时间长了就会不知道该怎么有归属地生活,就会成为永远的流浪者,不管是精神上还是现实身份上。


1.

“这次回来,也不考虑留下来吗?”

这是C.E. 78年2月,阿斯兰一年一度回到PLANT时迪亚哥问的问题。

战争结束三年了,阿斯兰在战后进入了原属于克莱因派的终端机组织工作,终端机组织在战后也迎来了很大的变革,从一个完全非正式的地下组织变成半正式的情报组织,服务于新成立的compass和平机构。阿斯兰在战后持有奥布和PLANT双重国籍和合法身份,但他大部分时间都以各种各样的假身份在地球各地辗转,通过加密通道或奇怪的暗号向compass传递信息。虽然说的很官方,实际上他的上司——如果这也能说叫上司的话——无外乎是PLANT的情报部门负责人伊扎克·玖尔、奥布的情报部门负责人以及compass的理事会。

虽然工作繁忙且压力巨大,阿斯兰仍然保留了在每年二月中回到PLANT的习惯,他会和在两次战争中幸存的战友们一起去公墓给血色情人节纪念碑献花,再带一束制作精美的永生花放在雷诺雅·萨拉的墓前。伊扎克曾经问他为什么要给母亲准备永生花,阿斯兰沉默了一会儿,最后看着母亲的名字说:“因为不想妈妈的墓前有枯萎的花。”

迪亚哥显然get到了他话中未尽的悲伤,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伊扎克一如既往直球出击:“那你就回来PLANT工作啊可恶!你以为我们费劲帮你恢复公民身份是为了让你不用办签证就回来扫墓吗?”

也许是被伊扎克多年如一日元气十足的‘KUSO’戳中笑点,也许是年纪渐长就少了少年时的忧郁,阿斯兰竟然被他这一句逗得笑了一下,拉长声音回嘴道:“啊拉,我还以为是为了让我自己交房产税呢。”

萨拉家的旧宅在第一次战争后原本要被没收为国有,但当时PLANT政局混乱,手续还没走完就爆发了第二次战争,于是也没人顾得上过问这一茬,等到第二次战争结束后大家想起这件半途而废的事时,新掌权的拉克丝·克莱因议员把这间旧宅的保留做成了分裂的鹰派和鸽派和解的标志,还在评议会发表了一番摒弃党派成见团结一致进行战后重建的演讲。当时顺便恢复了阿斯兰的合法公民身份,于是刚刚到终端机工作的阿斯兰在收到工资之前率先收到了十二月市市政厅的房产税账单。

很好,努力工作的原因又加一条。

说到回PLANT这件事,也有不少朋友有意无意地问起过,将来想要在哪里定居生活的事。大家好像都默认人总是要在一个地方长久地生活,十年二十年,就把那里视为永远的归宿似的。

阿斯兰一开始还会认真地思考和回复,什么现在的工作更重要啦,暂时也没有成家的打算啦。后来他渐渐地想明白了,可能他就是无法在一个地方长久地生活。很小的时候PLANT还在建设,模糊的记忆里PLANT的模样和现在大不相同;后来因为绑架事件父亲将他和母亲送去哥白尼,虽然哥白尼的童年是珍贵而温柔的记忆,但中立的哥白尼包容了太多不同背景不同身份的人,各种文化背景在这里交织,丰富但无法让人产生稳定的归属感,他也从来没有觉得哥白尼才是故乡,但也许哥白尼独立和包容的精神还是对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每当他想象调整者和自然人和平相处的未来,他脑海中浮现的都是哥白尼的记忆。

PLANT也算故乡吗?如果算,那也是陌生的故乡吧。从哥白尼回到PLANT不过两年,血色情人节事件突如其来地爆发,一周后他参军入伍,从此走上了一条再也无法回头的路。

有归宿的故乡,长久的稳定的十年如一日的生活,他没有经历过那样的过去,自然也无法想象那样的未来。

2.

有一次因为工作需要他去了哥白尼,到了地方之后发现任务意外地轻松,于是他获得了在哥白尼的三天假期,他先是狠狠休息了一天,第二天去了小时候和基拉常去的公园,C.E.68年告别时风中摇曳的樱花仍在安静地飘落,而时间竟然已经过去了十年。

他拍了一张照片发给基拉,不务正业的大和队长以开freedom的手速秒回,速度之快令阿斯兰再度怀疑ZAFT的军纪。

“诶,阿斯兰去哥白尼了?”

“是啊,这里还是老样子呢。”

“嗯嗯~我也想去哥白尼看看呢,带着托利去找当年那棵树再合张影什么的。”

“……你不会连这种细节都记得吧?”

“什么呀,我当时超——伤心的喔?记忆深刻也很合理吧。”

“所以是哪颗树呢,超级伤心所以印象深刻的基拉·大和先生?”

“……啊啊啊你再问我可现在就要买票去月球啦?”

——所以根本就不记得吧!就算是超级调整者也不可能记住这种事吧。

第三天他想延续怀旧的路线,去了他和基拉曾经就读的预备学校。本来想在学校周围转一转,如果学校门口那家基拉最爱的游戏厅还开着的话就拍下来发给基拉,然而转过熟悉的街角,映入眼帘的不是熟悉的校园,而是一片荒芜之中矗立的纪念碑。

C.E. 70年,地球联合和PLANT在哥白尼进行了最后一次和平谈判,然而一次恐怖袭击导致与会的所有联合国高级领导和理事国代表无一生还,自此PLANT和地球之间的战争再无回转的可能[1]。

阿斯兰蹲下来看纪念碑下方的文字说明。

——原来那一场恐怖袭击不仅有会场和政治人物的伤亡。他们曾经就读的学校,曾经一同走过那么多年留下那么多回忆的校园,也在恐怖袭击中化为废墟。

3.

说实话阿斯兰并不讨厌相反甚至有点喜欢在地球各地辗转的感觉。他从小在宇宙空间长大,十六岁随ZAFT降下地球作战才第一次感受到这颗母星的真实触感。

去赤道联合的时候他第一次知道有防晒霜这种产品,他在热带碧蓝的海水里开了四个小时水上摩托,虽然时速不及MS的十分之一,但在海洋上劈波斩浪的快感是如此的真实和触手可及。太真实了,以至于他当天下午就发现他的手因为既没有涂防晒霜也没有被防晒的衣物保护所以严重晒伤了。

持续不断的灼热感和痛感很新鲜,去附近的诊所看医生的时候被医生狠狠数落没常识也很新鲜。

阿斯兰不算外向健谈的人,顶多只能算社交水平合格的正常人,但工作需要也时常要和不同的人打交道。地球上有时至今日仍然保持传统裹着头巾的穆斯林妇女,她们甚至能戴着头巾潜水!第一次看到时阿斯兰叹为观止。

他也在重建的柏林遇到过在街边唱着悲伤歌曲的却打扮精致的女人,临时抱佛脚的德语只能勉强理解出她在哀叹逝去的爱人,她长得有点像雷诺雅,年纪也和记忆里的母亲相仿,所以阿斯兰多停留了一会儿。

唱歌的女人注意到他的停留问他要不要去喝酒,今天是圣尼古拉斯节[2]。阿斯兰也不知道圣尼古拉斯节是什么,但冬天的柏林喝杯酒总是不会错的。街边的小酒馆似乎是从那场浩劫里幸存的古建筑,木地板踩上去会发出年老的吱呀声,阿斯兰一开始被吓了一跳,唱歌的女人看他那样子笑着问他:“你是PLANT还是月球来的?是调整者吧。”

职业使然他的精神紧绷了起来,虽然这不是他的工作时间。

“啊,对不起,别紧张,别看我这样,我也是调整者来着。”女人喝了口酒,“很罕见吧?我从来没有去过PLANT喔,实际上连地球也没离开过,一直在这里生活。”

“所以很好奇呢,跟我说说吧,PLANT是什么样子的?”

阿斯兰开始向她描述哥白尼和PLANT,女人听得很认真,末了阿斯兰问:“您为什么不去PLANT呢?之前调整者在欧亚联邦的日子也不好过吧。”

女人低下头苦笑了一下,“我啊……我爱人是自然人,比较传统的那种,你知道的吧,这边也还是有一些宗教意义或者观念上比较保守的家庭,我不敢告诉她我是调整者。”

“即便这样,她的家庭也不支持我们在一起,所以我有想过既然无论如何都得不到支持,不如我带她去PLANT,她是自然人中的佼佼者,我相信我们在PLANT也能立足[3]。”

“可是,我爱人她,是女性。”

——是了。因为生育和发展的需要,PLANT甚至能推出基因配对的法律,同性恋者在这里当然没有立足之地。

“在欧亚联邦,我们能够缔结法律认可的伴侣关系——这一点我很感谢,代价是我必须隐瞒自己是调整者的事实。”

“可是太痛苦了……号称调整者的国度的PLANT无法接纳我,能够接纳作为同性恋者的我的欧亚联邦却不允许我是一个调整者[4]……”

“所以战争中有一天我崩溃了,我告诉她我是一个调整者,我是为了她才留在这里忍受这一切的。我们大吵了一架,她连夜坐火车回到了柏林的家。”

“然后柏林事件发生了,我在电视上看到柏林化成一片火海。我们什么都没来得及交流,我们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想我们都需要冷静一下’。”

“那之后我不知道该怎么生活,我不觉得我能移民去PLANT,我不想也不觉得我能改变我的性取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在这里生活下去,这里的人几乎全都是自然人,我接受不了是他们交的税、选出来的政客、制造出来的武器杀害了我的爱人。”

“你说,像我这样的人,哪里才是归宿呢?”

昏黄灯光下,那双含泪的眼睛让阿斯兰记了很久。

像我这样为了自己心中的正义背叛了祖国的人,像我这样到处流浪的人,像我这样已经没有精神意义上的家的人,哪里才是归宿呢?

4.

迪亚哥还在等着他的回答。

阿斯兰有一点想说“这里已经没有可以说得上让我回去的地方了”,但和老友难得相聚的日子不应该说这么感伤的话,于是最后他只是耸了耸肩,语气轻快地笑道:“谁知道呢,也许哪天受不了地球的重力就回来了吧。”

伊扎克一拳锤上他的背,“你这家伙!PLANT的重力系数可是和地球一样的啊!”

阿斯兰笑着摇头,嘴上习惯性地抱怨伊扎克,心里却在想:

——真好啊,至少我还记得每年的这个时间要到这里来,要和你们见面。



[1] 很奇怪,有资料说这件事发生在68年也有资料说是70年。没搞懂哪个才是对的,为了行文就当是70年吧。
[2] Sinterklaas,可以理解为西北欧地区的圣诞节。
[3] 实际上由三大理事国出资兴建的PLANT应该是有自然人的?官设也是PLANT主要居民是调整者。
[4] 按官设欧亚联邦没有很针对调整者,我记得还有过一个欧亚联邦的出场官员是调整者,就当是民间反对或者不友好情绪比较多吧……

Notes:
石田彰先生吐槽A那个无所属的时候就很有感慨(石田先生真的好懂!!!)。不知道A在终端机的时候是不是也有类似的感受呢?之前在wb和太太讨论,说A可能从小就没有故乡的概念,感觉很合理。不过也有可能A根本不在意这种事吧xd)

Sunday, November 26, 2023 23:11:42 PM Lilyyyy1210 PERMALINK COM(0)
预警:
Savior坠落之后发生的一切。A死亡预警。(也可能有没死的后续如果写的出来的话)
在微博看到savior坠海讨论的激情速摸。不符合原作的原著向警告(主要是实在想不出来没有A这个剧情要怎么走下去)

——

1.
失去动力的驾驶舱陷入失速的状况,savior仅存的部分从爱琴海的空中急速坠落,幸运的是,这台命运多舛的高达和它的驾驶员没有像海涅一样被另一方敌人补枪,褪去VPS装甲的鲜红之后钢铁造物泛出冰冷的铁色,沉甸甸地坠入了碧蓝的爱琴海。

入水的姿态已经很难控制,柔软的海面在高速的冲击下硬的像石板,即便有驾驶服的保护,入水的冲击力还是撞的阿斯兰眼前一黑,有那么一瞬间他想直接放任自己闭上双眼就此一了百了,这样再也不用面对卡嘉莉的眼泪、密涅瓦众人的目光和……和基拉的诘问。

阿斯兰闭了闭眼,咽下胸腔内弥漫上来的血气。驾驶舱已经失去大部分功能,应急发讯器已经开始运作,他知道他此刻应该立即确认驾驶舱密闭情况,如果驾驶舱仍能维持气密状况,那么他运气不错地获得了一点在获得搜救之前的休息时间,他不想去想他混乱而无序的个人关系,于是思路自然而然转移到战时无穷无尽的工作上。这场战役输的这么颜面扫地,他个人作为机动战士作战小队的队长和指挥官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失去savior也意味着他将
不得不向ZAFT本部提交大量的书面报告,再加上此前同为FAITH的海涅的阵亡……啊,海涅。

他感到身体一阵冰凉。但眼睛却无法抑制地发热。

海涅……

“嘀嗒。”

目前的状况似乎不想给他想东想西伤春悲秋的时间,他的运气显然很不好,savior的驾驶舱失压进水了。

阿斯兰的精神疲惫得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如果就此放任不管的话,是不是就可以见到妈妈了。

不可以的吧。人死之后真的会有灵魂吗。

他恍惚地想起在奥布偶然间看到的书。灵魂和身体的分离。灵魂的重量。那是他在PLANT和哥白尼不会读到的,愚蠢而浪漫的幻想。伊扎克还曾经在克鲁泽队讲过地球一些地方的民俗传说,说古代的自然人会觉得人死之后可以变成天上的星星,尼高尔天真地接了一句,我们PLANT对他们来说不就是天上的星星吗。

可是尼高尔死后,PLANT有更多的卫星陨落了。因为反中子干扰技术对地球联合的情报泄露。虽然迪兰达尔议长利用特权给他开了很多绿灯,更是用FAITH堵住了不少人的嘴,但这件事在ZAFT技术和情报部门一直是讳莫如深。他知道有人认为是他驾驶载有反中子干扰装置的核能机体Justice投奔大天使号,继而导致了反中子干扰技术的流出 。虽然可以用理智屏蔽这些揣测和质疑,但有时候他也忍不住会想,真的是我吗?是我导致了技术的泄露,导致了波亚兹要塞的沦陷,导致了更多的卫星受害?

结合第一次驾驶Justice前往地球时塔台管制人员那句祝福显得更讽刺了。

“为我们的正义献上群星的祝福。”

可是为什么我的正义却不能保护我的群星?

虽然脑子里闪着纷乱的想法,身体还是很诚实地按照飞行手册的紧急状况部分开始操作。阿斯兰将驾驶舱应答机调整为紧急状态,而后首先检查气密阀,很糟糕的是,损坏的不是气密阀,那这意味着驾驶舱的其他部分有结构性受损,加速涌入的海水也证实了这一点。

阿斯兰在脑内回想Savior那本长达六百页的飞行手册。驾驶舱因结构性损坏失压之后该怎么做来着……?啊,液压系统。

阿斯兰按照记忆中的位置摸到了驾驶舱侧面液压系统的手动开关,根据飞行手册的说明,拉动开关之后将会启动液压操作模式,机师可以通过液压系统尝试手动打开驾驶舱,虽然这种冗余设计有让高达驾驶舱变成健身房的嫌疑,但在极端战况下也是尽可能保护宝贵的机师的手段。

然而阿斯兰没能拉动液压操作开关。

如果是Justice或者其他的机型,他大概都能猜到几个液压系统失效的常见原因并找出解决方案,但Savior是非常特殊的可变机型,整个结构设计复杂精巧到他研究了两个月也没能完全搞懂,这时候真的很难逐一排查几个可能导致液压系统失效的关键节点。

已经淹没到腰部的海水令呼吸也变的困难。阿斯兰想,真那小子还真是靠不住啊,如果他再不来的话……

他恍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非常低级的错误,呼吸困难不仅仅是因为水位上升,还因为他已经没有足够的氧气了。显然,驾驶舱结构性的损坏也导致了供氧系统的受损。
更糟的是,因为是大气圈内的作战,直布罗陀基地给他们配装的都是常规驾驶服而非有独立维生系统的气密服,驾驶舱失压之后海水涌入,仅存的氧气也所剩无几了。

这下可不敢说比海涅幸运了。他苦涩地想。

那么现在是到了遗言时刻了。
与驾驶舱应答机相连的黑盒子有座舱录音功能,那两个破盒子经由特殊材料强化,说不定比VPS装甲还要耐造,如果ZAFT有心来捞,想必也能给他留下只言片语的机会。

可他要说些什么,要说给谁听呢?

之前明明有很多话想对基拉说,想对大天使号的大家说,可是到了这个时候感觉也没什么好说的。要说让基拉不要有负罪感吗?理智上好像确实应该这么说,但他在这个时候也很难不感到一点委屈。明明很早就对基拉说过的,既然上了战场就要有作战的觉悟,只打四肢不破坏驾驶舱到底算什么啊?

还有什么人,可以让他寄托只言片语吗?

冰冷的海水涌了上来,意识在稀薄的空气中模糊。

最后的最后,他想起那次和真一起出战途中经过南法的乡村。

明媚阳光下废弃的庄园里野性生长着各色的花。那个时候他想,这就是妈妈的故乡吗?怪不得祖父祖母要为她起名Lenore。明亮的光 。

而我却要葬身冰冷的海底了呢。不过爱琴海离南法也不算远,至少比十二月市到六月市近。这样想的话, 是不是也算在妈妈身边?

妈妈……

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将这一句呢喃说出口。记忆的最后是驾驶舱结构彻底损坏的破裂声和冰冷的海水没过身体的触感 。

2.
阿斯兰·萨拉在克里特岛的作战中失踪了。

由于作战失利且失去了机动小队指挥官,密涅瓦号第一时间没能组织有效的搜救工作。在第二天直布罗陀基地增援抵达后,ZAFT短暂恢复了对达达尼尔海峡的控制,密涅瓦号派出水下机器人进行搜救。理论上,只要不发生驾驶舱失压,密封的驾驶舱和舱内配备的应急物资足够阿斯兰坚持几天。

然而很不幸的是,Savior的驾驶舱受到结构性损坏,座舱失压。应答机的信号指引着搜救机器人在三千米深的海底只找到了几片残骸以及飞行记录仪和座舱录音机。

两个黑盒子被捞上来的时候真和露娜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那个阿斯兰·萨拉,他们的队长,怎么会那么轻易的就……

真玫红的眼里再一次燃起了复仇的烈火。

——那个、那个FREEDOM!!

他一拳打在机师更衣室的柜子上,那只柜子被他打得弹动了一下,柜门上透明塑料壳里包裹着‘Athrun Zala’的名签掉出来了一角,摇摇欲坠地像是随时都会飘走。露娜被他吓了一跳,拉着他的手试图安抚他的情绪。
真根本听不进去。

——他根本不想和大天使号的那群人作战!我说过的吧!这样的人根本不应该当指挥官!他说、他说那些人是他的朋友,朋友会不由分说地把他打成那样吗!会把他一个人丢在三千米深的海底吗!

——下一次,我一定要杀了那家伙。

真狠狠地说。

3.
达达尼尔的作战之后,大天使号深感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局势急剧恶化着,PLANT的情况暂且还不明朗,但显而易见的是奥布的状况要想解决,还必须得把卡嘉莉送回去稳住局面才行。虽然阿斯兰的态度很奇怪,但在小岛会面时他最后提出的建议是正确的,无论如何奥布不能成为地球联邦的盟国。拉克丝则在这时候收到了克莱因派的联系,也提出了要回PLANT去看看情况,基拉深感分身乏术,两边都放不下心来。拉克丝希望他留在奥布,毕竟卡嘉莉的情况更加焦头烂额,至于PLANT那边,克莱因派境况比起萨拉议长时期已经好了很多,拉克丝认为基本的安全还是可以得到保障的。

被奥布和PLANT拉扯的基拉头痛地给阿斯兰的私人信箱写了一封邮件,先是问候了他的近况,又对达达尼尔战中他情绪失控的事向阿斯兰道歉,最后拜托阿斯兰有空的时候多照顾一下小粉。私人邮件没有保密性,他不确定那个危险的议长是否在监视阿斯兰的私人通讯,因此也只能隐晦地暗示。

拉克丝走后没多久,甚至还不等他帮助卡嘉莉处理完奥布一团糟的烂摊子,情报部门就说PLANT官方通报了在达达尼尔作战中牺牲的两名FAITH军官,Heine Westenfluss,Athrun Zala。

这怎么可能。

他不知不觉中瘫坐到了地上,下意识地打开手机邮箱想查看邮件。阿斯兰很忙,但是他有定期查看私人邮箱的习惯,一般周期都不会超过两周,而现在距离他发出那封邮件刚好两周。

邮箱里躺着一封来自阿斯兰的回信。

那个瞬间他激动地想。看吧,果然,阿斯兰怎么可能会死。他甚至已经在想阿斯兰这样做的原因,去哪里能找到阿斯兰,以及终端机军工厂里躺着的那台给阿斯兰设计的infinite justice。

然后他点开回信,发现那是一封自动回复。

“感谢您的来信。现时我由于工作原因无法及时回复,我将会尽力在收到邮件后的两周内给您答复。感谢您的体谅。
阿斯兰 萨拉。”

基拉感觉自己像是开着无动力的高达向地球坠落。那个时候,阿斯兰也是这样的。

他想起达达尼尔,爱琴海上愤怒的自己,不像自己的自己,和从空中无力跌落的Savior。

然后,来自卡嘉莉的内线电话响了。



4.
蓝白的苍天之剑替卡嘉莉握稳了权柄,与此同时大西洋联邦和欧亚联邦多地爆发反联合暴乱,地球军不得不调整作战计划,PLANT的迪兰达尔议长在悼念仪式上假惺惺地掉了几滴狐狸泪,随后借着FAITH牺牲的由头宣布了命运计划,奇萨卡看到电视转播的时候骂了一句蠢不堪言。而后局势的发展也如奇萨卡所料,PLANT多个殖民卫星爆发反命运计划游行,并呼吁PLANT进行体制改革,停止赋予议长无法节制的权力。

拉克丝回归后在十二月市的政治集会上撕开了迪兰达尔的假面,同日旧萨拉派的现领导人艾莎莉亚·玖尔出面呼吁PLANT暂时收缩作战前线,转为防御态势,给予PLANT内部变革足够的时间。

“PLANT要想成为一个独立的国家,现有的体制是不够成熟的,以武力寻求的认可无法修复PLANT自身的问题。”

这句话成为了旧萨拉派和克莱因派合作的契机。

5.
战争在大约半年后结束了。

基拉查看过很多次那个邮箱,新邮件的提示再也没有响起。

卡嘉莉有心给自己的半身、也是奥布的苍天之剑一个正式的军职,拉克丝也问他要不要去PLANT。他那时候在终端机的军工厂里,看着并肩而立的strike freedom和infinite justice。他很清楚地知道姊妹机那鲜红的VPS装甲再也不会亮起了。

军职啊。可是我从来都没有真正的上战场作战的觉悟啊。总是幻想着只要最后夺走生命的不是我,就没有背负上罪恶似的。

每一天,各种各样的问题丢到他的头上来,很多次在大天使号上他转过头,想找那个熟悉的蓝发绿眼的人撒娇诉苦,然后他的眼前就会浮现savior坠海的那一幕。他被问得烦了,干脆当起缩头鸵鸟躲回了晓岛上的家。

雁田夫人对他的回归又惊又喜,念叨着停战的时候就盼着他回家,这时候终于回来了。

孩子回家,妈妈总是会做很多好吃的,雁田夫人在厨房忙活着,见他那一副颓废的样子知道是战争中发生了不好的事,于是也不再问他发生了什么,只问他卡嘉莉最近好不好,拉克丝还会不会回奥布来。

基拉摊在沙发里机械地答了,雁田夫人端出一道卷心菜来,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惊叫一声,“呀!那阿斯兰呢?”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紫色的眼睛里漫上一层水雾,他不想说话,于是趁着眼泪还没掉下来舀了一勺卷心菜塞进嘴里。

卷心菜在口中发出脆响,清爽的口感很熟悉。

雁田夫人见他这么积极地吃东西也放了点心下来,笑着说:“哎呀是不是很熟悉的味道?前几天看到,停战之后经济往来也变多了,我在市场看到了这个品种的卷心菜呢,就是你雷诺亚阿姨研究的那个品种,没想到现在在地球上也流行了。”

他再也忍不住眼泪。



6.
几天之后PLANT来的客人敲响了旧居的大门。

彼时基拉还在房间里颓废,雁田夫人打开门,敲门的是两名ZAFT的军官,一位是白衣银发的指挥官,身后是抱着纸箱的黑发红衣的少年军官。

“您好,请问是雁田大和夫人吗?”

她愣愣地点了头,想不出怎么会有陌生的ZAFT军官到这里来。

“您好,我们是ZAFT派来的代表,负责给您寄送您亲属的……”那名白衣指挥官在这里卡了一下壳,“遗物。”

雁田夫人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这时候抱着纸箱的红衣军官往前走了一步,雁田夫人看到纸箱最上面是叠放整齐的ZAFT红色军服和一枚闪闪发亮的羽翼形状的勋章。

她的亲属,ZAFT的红衣军官……?

雁田夫人惊叫一声,基拉这段时间的反常,含着眼泪咽下的卷心菜汇成一条线索,指向那个残忍的答案。

“是……是阿斯兰吗?”

雁田夫人声音颤抖,眼泪已经不由自主地流下来。

伊扎克点点头,轻声道:“请您节哀。”

“……他……他是怎么……”

“他在作战中被击中,机体受损坠海,我们判定他的情况没有生还条件。”伊扎克语调轻柔但平板,给了一个不那么残忍的答案。

基拉听到雁田夫人的惊叫下楼,刚好听到这一句。他失去了走到门口的勇气。

雁田夫人擦了擦眼泪,勉强向他们致谢。

一直在后面不说话的红衣少年也结结巴巴地冒出来一句:“萨拉队长是很好的指挥官,”他顿了顿,感觉对奥布人说PLANT的英雄好像不太好,于是后半句变成了“他是为了他的正义牺牲的。”

雁田夫人的眼泪又有止不住的趋势,“那孩子……从小就是那个要强又有点固执的性格啊……”

“冒昧问一下,”伊扎克打断道,拿出了一张纸,“您和阿斯兰的关系是……?”

“啊我们以前在哥白尼是邻居,我和雷诺亚——就是萨拉夫人,我们是朋友。”

“这样啊,”伊扎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示意雁田夫人在那张纸上签字。“不好意思,因为原本写的是我母亲的名字,所以有点好奇。”

那是阿斯兰回归ZAFT时填写的紧急联系表,可能真的太仓促了,这张表甚至是手写的。地址写了两个,一个位于PLANT的十二月市,想来是已经无主的萨拉家的旧居,一个就是奥布的这里。紧急联系人原本写了艾莎莉亚·玖尔,但想来是当时玖尔夫人刚刚从政治问题中脱身,阿斯兰自己的身份又过于敏感,于是阿斯兰最终划掉了这个名字,重新写上了雁田大和。

雁田夫人听闻伊扎克也是萨拉家的旧识,真还是阿斯兰曾经的战友,就问他们要不要进来谈谈。

伊扎克压了压军帽,轻声说:“对着遗物回忆朋友的过去太沉重了,如果您不介意,我能否拿走这里面的一点物品?”

伊扎克最终带走了那件军服和FAITH的勋章。箱子里剩下的东西很少,有一张阿斯兰和母亲的合照,阿斯兰在密涅瓦上用的电脑,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个人用品。

最后道别的时候,伊扎克说他们在PLANT刻了碑,和萨拉夫人一起在六月市七号卫星的公墓,如果雁田夫人想去,可以随时向PLANT使馆申请,他们已经有相关的资料备案,会优先安排。

雁田夫人送走两位军官,抱着箱子回到房里,惊觉基拉正坐在转角处的楼梯上哭。

她放下箱子抱住基拉,轻声安慰他,问他要不要看看阿斯兰的电脑。

基拉摇摇头,艰难而痛苦地说:
妈妈,击落他的人,是我。


END
2023-11-17


写在后面:
写到这里突然写不下去了,也犹豫过要不要删掉最后这一段,对雁田夫人来说这也太残忍了。但是somehow又想保留这种残忍,种虽然很偶像剧但是高达系列应该展现这种残忍才对。
一直觉得种和种命不尽如人意的地方是A似乎对PLANT毫无眷恋。那明明是他宣誓效忠,付出血汗想要守护的艰难独立的故国,即便两任议长做了离谱的事,也很难改变对故土的眷恋吧?在地球被突变的天气打个措手不及的时候不会想念PLANT永远的风和日丽吗?在地球被重力折磨的时候不会想念在太空漂浮的感觉吗?还是十八九岁的少年人还没到思念故乡的年纪呢?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阿斯兰应该很喜欢平静的生活,就是那种德国小镇上的工程师一样的感觉。可能在做很重要的销往全球的零件,但每天的日子都很平静,很普通。
计划了一个A神奇地前往了十年后的后续(因为其实严格来讲本篇的A是失踪),但是前因后果以及十年后的政局设定还没完全想好(PLANT和奥布的政体真是让人看了直呼什么勾八),或许看过剧场版之后能写一点出来吧……
以及原作中泄露反中子干扰技术的是克鲁泽,我忘了原作阿斯兰知不知道这件事了。

Friday, November 17, 2023 20:27:50 PM Lilyyyy1210 PERMALINK COM(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