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吉尔议长大人的一封信
作者:hakuya


致议长大人的信
寄件人:runamaria_girlheaven@gandamseeddenstiny.pl
寄送:6/12/CE73 10:16
收件人:deargiru_private@gundamseeddenstiny.pl
主题:女性士兵协会向您问好

亲爱的吉尔议长大人:
遵照您的吩咐,我以后就这样称呼您了。
感谢您在百忙之中抽空看这些琐碎的信件。既然无论如何都已经打搅到您,我们唯一的希望就是这些信件能给您带来一些乐趣。


下面言归正传了。
今次写信给您的目的,主要是想向您汇报女性士兵协会近期的工作动向。
正如您所希望的那样,我们现已把工作重点放在对密涅瓦战舰的有系统的整顿上。

在您提醒之前,我们的确没有注意到,密涅瓦上的女协活动如一盘散沙,大家各怀心事,每次例会都不欢而散。
如今我们已经分成了外联部、组织部、宣传部和发行部。
经过几次讨论,大家已经冷静下来,以“全CP”为前提,开始了脚踏实地携手合作的女性士兵协会新时代。
我们争取以密涅瓦女性士兵协会为基点,将全ZAFT的女性士兵协会成员集结起来,为了这不可撼动的女性士兵协会奋斗。

我们重整后的第一期——总128期会刊已经为您用特快专递寄过去了。
其中包含了您特别提到的《雷的沐浴前后对比》及《阿斯兰与真的甲板谈心次数统计及具体分析》的图文报道。
在您的支持下,我们今次采用了高清晰度的照相机,而针孔就藏在我近期都绑着绷带的那只手上。
由于今次是手动操作,而非以往的遥控操作,我们都认为这是创刊以来最成功的实景照片。
但是我们不能因此而满足。
近期我正利用伤员的优势努力练习摄影技术,然而我想这样自己琢磨也不是长久之计,所以如果您方便的话,能不能请您寄一些关于摄影技巧的资料给我?非常感谢。
我们的目标是,争取做实景报道时——不用合、成、照、片。


另外关于我妹妹,就是美玲·霍克的神秘行动,非常惭愧地说,我至今也没有弄得一清二楚。
作为女性士兵协会的现任会长及美玲的姐姐,这是我的失职。
美玲这个年纪的少女都充满幻想,这是完全自然无可厚非的。
想要把幻想变成现实,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但是如果存着私心想把幻想变成现实,那就是以“全CP”为前提的女性士兵协会所不允许的背叛行为了。
美玲由于疯狂地爱着“阿斯兰受”,被这种狂热的激情重昏了头脑,在关键时刻抢调了令人期待的戏份,不但引起了女性士兵协会内部的不满,还惹怒了长期订阅本协会会刊的“Boys俱乐部”大批会员的不满。我相信在PLANT的其他地方,也有因为玩猜测剧情的抢楼游戏失败而被迫更换丑陋的头像和签名的网友,也有为了这起事件而想要聚众游行的人民。

作为引起如此严重事件的元凶的姐姐,我仅仅再次自责也于事无补。
对于美玲一而再再而三地违背规则,我想要给与她应有的处罚。
但她毕竟只是一个做错事的纯洁少女,还未认识到“全CP”的好处,这样就交给塔丽亚舰长惩罚,未免太过残忍,也难免会遏制了其他年轻少女的幻想天赋,更难免会引起广大“阿斯兰受”的不满。
因此我请求吉尔议长大人,把妹妹交给我来处罚。请相信我一定抛弃“AS王道”对“阿斯兰受”的成见,一定秉公执法,给妹妹适当的惩罚,并帮助她成为“有王道的全CP”支持者。
请您相信我,并期待您的指示。


另外有个好消息告诉您,上期原本要刊登的“克鲁泽队长x伊扎克队员”的18禁的投稿作者已经找到,是一位叫做Lydian的女性,具体的身分调查已经传在附件中了。
我们联络过她,已经警告过她配对的问题,但是她似乎抱着某种执念而非常强硬,坚决不改配对。
因为文章本身并没有问题,作者也同意标注“纯属虚构”的字样,所以我想在这请示一下您的意见,是否可以刊登呢?

另外那篇被您认为毫无品位的“穆x克鲁泽队长”的文章,及那篇“雷的女装18变”的低俗的合成照片,我们已经撤掉了。
对于出现这样的失误,我们非常抱歉。请您原谅。
现在重组后的女性士兵协会,一定会吸取教训,特别注意这方面题材的选择。


还有一件事情,我们十分需要您的帮助。
事情是这样的。
我们的女性士兵协会,由外联部组织的扩展活动也在进行中,但是遇到了许多意想不到的困难。

众所周知,在众多部队之中,玖尔的人气是非常高的。
所以我们也紧随着群众的口味,特别发展了玖尔队的重要红服精英诗河。
诗河她怀着对DY的满腔热爱,一个人在玖尔孤军奋战,自编自导自演自写自画,一个人唱一台戏,不断地寄来绝妙的作品。
那篇《想念一个人的72种方法》正是她的代表作。
而后玖尔队的女性士兵成员受到感染,也随着她将CP范围扩大到“伊扎克受”、“迪亚哥受”等等,涌现了许多许多优秀的作品。

然而不幸的是,正在诗河队员为了取材而忙碌地拍照时,刚好被玖尔队长发现了。
无法解释的她被玖尔队长查出了真相,并准备给与降职的处罚。
虽然被发现了是她废柴的错,但是玖尔队长的处罚也未免不近人情。
既然那些DY办公室对话的录音带已经被洗去了,相机里的50多张伊扎克队长便服彩照也被删去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任凭诗河队员再怎么聪慧,也不能造出有杀伤力的作品了呀。
俗话说,废了人家的武功就不要赶尽杀绝了。
诗河队员一个人承担了那么沉重的痛苦,不能再把她的将来毁了呀。

所以我代表全体女性士兵协会成员,请吉尔议长大人劝劝玖尔队长大人,请他网开一面。
据我们调查,玖尔队长暴走起来的防火拴正式我们这边的雷,您能不能请雷过去劝劝?
我们会派代表照顾雷的衣食起居,并一定记录下雷的旅行经过感想,题目暂定为《穿越宇宙去见你》,您觉得这个创意如何?
非常、非常恭候您的答复,也代诗河队员向您致谢。


还有上次偶然来到密涅瓦的史黛拉小姐,原本我们看她那纯情的举动,觉得她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那样的少女举起相机的话,男人们都会乖乖服从的。
从她的态度分析,她应该是“真攻”的。而且来自地球的她,说不定会带来新鲜的配对。据说她有两位要好的哥哥,所以我们认为她或许不是菜鸟而是天王级的。

但是天妒红颜,让好一棵苗子就这样陨落了。
原本我们以为,重整后的女性士兵协会可以和平地为了事业而奋斗了,却结果,不得不面对一个庞大的敌人。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PLANT的女神——拉克斯·克莱因。


从seed开始她就不断地阻挠美少年群聚的克鲁泽小队的安宁。
首先借着未婚妻的优势,不断地暗示阿斯兰女人的麻烦,使其对女性,或纯粹的女性失去兴趣;
又在得知阿斯兰与尼高鲁关系甚近,而后者却被杀死的时候,不但不安慰自己的未婚夫,反而接近杀死尼高鲁的凶手;
而后不但不手刃凶手,还替他牵线搭桥;
再后来她指挥下的一系列行动,延伸到seed-d,不断地破坏阿斯兰的可能配对。
甚至连呼声颇高的“AS”,她也不惜再次投身战争而进行阻挠。

开始我们还以为她是反对BL,心想既然是理念问题那就没有办法。
但是随着她的行动的深入,我们发现她根本就是一个坚定不移的“AK”。

事实上作为女性士兵协会,我们没有理由拒绝“AK”。
但是为了捍卫“AK”而对其他成员进行攻击、斩杀,甚至还杀死了即将加入我们协会的天才成员——
为了“AK”可以派出战舰来兵炮相向,而可悲的是她自己都没有发现,慢慢地她已把她的王道受君培养成了神圣不可侵犯的无表情攻君——
而另一件重要的事实她自己还是没有意识到——那就是这已经是seed-d而不是seed了!!

对于这种自私而愚昧的行为,这种身为一教之长却丝毫不懂得与时俱进的女性,我们女性士兵协会决定一致讨伐她。
顶着神仙教的美名换得男性的认可与支持,骨子里却背着他们玩BL——
挖出相同相貌的男女来掩人耳目——
这样的行为我们一定要揭发她——!!

我们女性士兵协会非常期待议长大人能给我们机会,让我们手刃我们的敌人。
我们一定会不负众望,将她“AK至上”的洗脑方式完全改变。
同为女人,我们自信了解她的弱点,一定会让她知道“全CP之爱”的力量。


简而言之,我们这次请求您帮助的有以下几件事情,方便的话,请您支援我们:
首先是关于摄影技巧的资料
关于美玲的惩罚通知
关于Lydian小姐的18禁是否刊登的通知
关于诗河的从轻发落通知
及全体女性士兵协会对拉克斯·克莱因“伪·神仙教/真·AK党”的宣战

最后非常感谢您对我们协会一贯的支持与赞助,没有您的支持也就没有我们的今天。
我们将以“尸魂界/真·女协”为榜样,以“全CP”为不可动摇的原则,以“伪·神仙教/真·AK党”为敌人,早日步入V8战时代,争取更广阔、更自由的创作空间。


最后的最后,我个人还有一个愿望,希望您能成全。
自从光荣地成为ZAFT士兵以来,我就一直生活在优雅华丽的世界里面。
士兵们都那么干净整洁的样子,说起话来也都头头是道的,举止行为又都是那么得体大方。
这当然是许多人的理想,对我的成长是非常有益的。

然而生活了这么多年之后,我对着有些华而不实的日子渐渐有些厌倦了。
幻想男性士兵间温情的对视的画面,我自己都觉得十分肉麻了。
偶然的机会我看到地球上传来的文章,那是篇关于争夺财产的兄弟间的恩怨纠葛的文章,忽然被那种强烈的感情所吸引,同时也被他们人性化的嬉笑怒骂深深地震撼着。

从此我就有个愿望,希望将来能走出军队,到民间去体会真实的感情,去看看人类的表情是什么样子的。
所以虽然有点过分,但我请求您在一切都结束后,战争结束后也要,seed-d结束后也好,给我一个长假,让我去真实丰富的社会中收集素材。
请相信我,等我回来的时候,将会写出更加深刻的、现实的、成熟的作品。
请您准许我这个请求,您的恩情我永世不忘。
谢谢您 此致
敬礼
您的 露娜玛丽亚

FIN


2005-06-12


Sunday, December 11, 2022 18:08:34 PM hakuya PERMALINK COM(0)
梅子味绿茶的约定
作者:hakuya


CP:斯汀x奥尔


Section 4 谁是水王
如果不是银发美人也坐在那里,千里迢迢从地球来到PLANT主星的斯汀,就算被最近的连发事件折磨得多么疯狂,也绝不会在主星广场的中心舞台上顶着炎炎烈日,忍受着已经极度干渴到冒了烟的嗓子的剧痛,苦闷地干坐了半个小时。
而这段时间内的奥尔,仿佛受到了严重的刺激似的,忽而轻声窃笑,忽而黯然低泣,忽而仰天长叹,忽而垂头沉思,忽而兴奋异常,忽而沮丧万分。
不知道他演的哪出戏的斯汀,一面担心他会不会渴疯了,一面又怕正在举行的貌似“XX大赛”的规程里有“禁止交头接耳”一项而不敢轻举妄动。

不想眼睁睁看着如亲人般的奥尔弟弟病入膏肓,坐在他身旁的斯汀,被自己内心的友情与责任感激励着,不断做出更加令人担忧的无声动作以吸引对方的注意力。
但对奥尔这个时而机灵,关键时刻又迟钝得令人费解的孩子,这种老套的招数是没有任何作用的。
作为他的青梅竹马,斯汀当然非常明白这一点,但这不能作为放弃对方的理由。

无论如何,现在能帮他的只有自己了——这便是斯汀说服自己,抛弃所有形象面子的理由。
不知不觉中,斯汀回忆起了他们在军事学校上理论课的那一段轻松的时光。
那个时候自己也只有160cm左右的身高,而奥尔就只有那么一点大。
印象中奥尔小时候眼睛要更大一些,蓝蓝的好像很晴朗的天空。
握着步枪扫射的时候,那里面便充满了令人目眩的神采。

对奥尔产生了“关键时刻无比迟钝”的印象,似乎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在一次模拟考试上,也像现在这样,斯汀坐在奥尔的左边,无意中发现他忘记写名字。
无论是用力地讲唇语讲到腮帮生疼,还是故意傻瓜般地大笑“哈哈哈我忘记写名字了”,甚至是写在橡皮上却误传给坐在前排的同学,被全班同学公认“今日格外有干劲”的斯汀,仍没有引导成功天真笑着的奥尔将注意力放到该放的地方。

想到这里斯汀不禁喷笑出来。
“斯汀你没事吧?”
听到奥尔提醒的斯汀猛地从回忆中抽离,一时间分不清现实与记忆的他下意识地坐正了身体。
“干什么啊斯汀?这里又不是课堂。在这里出乱子会给尼奥爸爸添麻烦的啊。”
这个时候穿侍者礼服的人也走来亲切着对斯汀说:
“请不要紧张,只是喝水比赛而已,喝不下去也没关系,我们请来了PLANT最好的医护人员,绝对保证您的生命安全。”
“就是啊斯汀,你看你刚才都做了些什么啊?周围的人都在看着你呢。”

啊啊,是啊,刚才究竟在做什么啊——
奥尔是无法用自己的正常思维去理解的对象啊,一根筋的自己果然还是做了多余的事吗?
斯汀自嘲似的笑着耸耸肩,又冲周围受到影响的参赛者点头致歉。


事实上说“周围的人都在看着”,也不是那么准确的。
因为就在奥尔右边不远处,有四个专心盯着桌子的人像被点了穴道一般一动不动。
忽然意识到这样外露的军人作风不适合这样喜庆的场面,觉得有点尴尬的阿斯兰稍稍地歪了歪头:
“真又在想妹妹吗?”
“啊?”被着天马行空的问题问得莫名其妙的真诧异地转向阿斯兰。
“那为什么这么严肃呢?”
“我哪里严肃了?”知道对方又在开自己玩笑的真转回了头,一边小声嘟囔着,成功地将这位前辈的恶作剧对象转移到另一边,
“要说‘严肃’,那边不是有个更——”
“对啊……”,没等真说完,阿斯兰便将方向转移至金银童子那边道,“伊扎克在紧张吗?”
“KUSO——”

“‘KUSO’啊……这是我听过全宇宙最好听的‘KUSO’……”
“喂奥尔,你说什么奥尔?”
不理会斯汀担忧的呼唤,奥尔继续念着:
“这便是调和者的美丽吗……”
顺着奥尔的目光望去,斯汀再次注视着阳光下的银发美人,此时他正为了与深蓝发色的青年辩论而转向这边。
啊……
看样子同样看呆了的斯汀已经失去了责备奥尔的立场,同时觉得何必要与自己的欲望较劲的他,下意识地用花痴般的表情持久地凝视对方。

“啊斯汀又在想不好的事了——”
“胡说八道什么——啊、你不是也在看吗?”
“我只是在看,又没有在想。”奥尔愤愤地说,“我只是想看看人类该有的表情,这有什么不对吗?那样鲜活生动的表情我们那里平时看得到吗?”

“我们那里”啊……那的确是与这里非常、非常不一样的地方……
无言以对的斯汀不想把话题引到严肃的方向上,正当他不知所措的时候,刚才那位亲切的侍者端上了比赛用的扎啤杯饮料。

算了,暂时拯救完身体这个革命的本钱之后再来考虑其他的事吧,这才是年轻人的权力啊。
正好心地想提醒奥尔先解渴再说的斯汀回过头时,奥尔那一扎透明的汽水已经只剩下三分之一了。
“算了算了,我果然太多余了……”
无力地嘟囔一句,斯汀举起沉甸甸的扎啤杯灌了一大口透明的碳酸饮料。
啊……

冰凉的微甜的甘露顺着口腔滑过舌苔,沿着食道坠落到胃里时已经不知蒸发掉多少了。
先是被强劲的二氧化碳击得浑身一颤,嗓子火辣辣地沙了一阵,接下来便是难以形容的清爽与畅快。
斯汀一面在心里不甘地怨恨着地球上的大部分人还要去超市买减价饮料的时候,PLANT上竟然在玩如此穷奢极欲的游戏,一面又燃起了罪恶的欲望——赢得比赛。


说起“我是水王”大赛,PLANT的居民一定不会陌生。
这项每年初夏举行的全国级大赛聚集了来自宇宙各个角落的参赛者,为了一角水量高低而不远万里地赶来。
不但参赛是不需要麻烦地填写资料的,而且提供饮品的赞助商是全宇宙最大的食品业大亨——KRR公司,由他们提供高品质的饮料。
其中每年的保留项目有KRR橘子汁,辣得上瘾的赤饮,小孩子超爱的嫉妒奶茶,令人无比凉快的心茶,另外还有每年增添的项目。比如前一阵子斯汀喝掉的“乾式蔬菜汁”,就是因此一泡而红的。
卫星将比赛的精彩过程向全国播放,地球上没有收特殊费用的专业频道是无法收看的,因此这两个地球来的人才感到莫名其妙吧。

今年参赛者有138名(包括两个后报名的地球人)。
规则上没有创新,仍旧是比赛水量,中途放弃就将手中没喝完的杯子放回桌上,喝到仅剩最后一名为止。
今年优胜者的奖品是——主星游乐场爱的豪华一日游套票5张。
今年的亮点是新人选手增多,且有著名歌姬拉克斯·克莱因亲临现场制造声势。

“啊——已经有一位选手放下杯子了,这才是第三杯啊——”

被主持人声音吓了一跳的两名地球人猛地抬头,只见坐在银发美人身边的金发青年已经放下手中的汽水,做了个“我吃好了”的合掌姿势。
银发美人似乎大吃一惊:
“喂——雷——”
金发青年优雅地回望他。
“开玩笑吧——”
“我喝够了,接下来就交给各位了。”
不知是否真心地带着歉意鞠了一躬,雷除下了自己的白色外套,披在了伊扎克的身上。

受到了这个举动的启发,奥尔趁着两杯交接的时候拉紧了自己从来没有拉上过的上衣拉链。
同时又示意了专心喝水的斯汀。
但是已经喝得恶心的斯汀只是摇了摇头,就算PLANT主星游乐场再怎么有吸引力,但有5张票的话,就要给地球的史黛拉打电话叫她过来,还要叫上不知有没有空的尼奥,还有给他证明了调和者不会传染的好兄弟,加上奥尔,说不定尼奥那张还要拿到游乐场门口卖掉。
这是事实上是非常复杂的操作啊。

如此这般胡思乱想,比赛的状态就不能保证了。
第7杯的时候,当翠绿的蔬菜汁摆在斯汀的面前时,被这几日的糟糕经历折腾得人模鬼样的斯汀,感觉到自己的胃部在激烈地抽搐,而这种抽搐迅速地蔓延至脸部,使他的表情奇异地扭曲起来。
身体里残留的对蔬菜汁的可怕记忆紧紧地缠绕着斯汀的每一根神经,使他的身体不自然地颤抖起来。在生存与游乐园中选择了生存的他只好放下杯子,对身旁的奥尔说了声“抱歉”。

一向伶俐的奥尔此时说出了一句善解人意的话,与银发美人那边的一个声音异口同声:
“没关系的,不要勉强,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冲难受得捂住嘴的真温和地笑笑,这位最成功的前辈为了证明自己是多么值得信任,用闪电般的速度灌下了一扎蔬菜汁,而后优雅地擦擦嘴角,云淡风清地说:
“这个很好喝呀。”
与此同时,拜这蔬菜汁所赐,周围有几桌的人纷纷倒地。
尽量压抑着隐藏着“看待怪物”的眼神去看阿斯兰的真,在对接下来的场景进行预测之后,迅速转身撤离至洗手间。
仿佛是借着蔬菜汁带来的微微醉意之类的东西,面若桃花的阿斯兰再次专向了愠怒的银发美人那边。
苦闷地一口一口拼搏着蔬菜汁的伊扎克瞪着对方挑衅的脸,又看看杯中剩余不多的蔬菜汁道:
“你等着——”
说着便大口大口地喝起来。

这时候似乎得意洋洋而呵呵笑着的阿斯兰,趁伊扎克喝完这杯而换杯的时候,突然地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啊啊啊、”吓了一跳的伊扎克叫道:“你干什么啊?”
“……”
阿斯兰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将脸孔埋入对方的胸口。
“你到底怎么回事啊?”
“……”
阿斯兰像是挣扎了一下却没有回答。
“喂你不会是出事了吧?”
“……伊扎克……”
为了听清阿斯兰的话,伊扎克低下了头,只听阿斯兰用断断续续的声音说:
“刚才……喝得太快了……有点……呛到……”
“……………………咳咳咳咳——”


因银发美人的咳嗽声而紧张起来的斯汀看看那边,又看看这边的奥尔。
后者正用他一贯的无邪神情展示他如海的水量。
一杯接着一杯,好似无底深渊一般。

另一边从洗手间归来的真一身轻松地站在雷身旁。
而后者正直直地望着赛场中央奋斗的二人,知道说什么都只会拖累他们,却又为这样惨烈的战况感到悲哀。

“进入第20杯了,目前只剩下四位选手,今年剩余的人数很少啊……嘛,这几位的表现也是相当精彩的,虽然人数少,但是每位都有争夺冠军的实力,究竟会鹿死谁手呢?”
主持人傻气的声音再次响起。
虽然傻气,但斯汀认为她说的不无道理。
奥尔已经面无表情地喝下27杯了,另外一边的银兰双璧也各有24杯入账,另一边那个不知名的矮子刚到21杯,已经痛苦得撑不住了。

这么说奥尔算是遥遥领先了。
远方的天空已经呈现出晚霞的绚烂色彩了。
差不多该打电话给史黛拉了,如此想着的斯汀找遍了所有的衣兜,却未发现手机的存在。
有些诧异的他问奥尔道:
“奥尔,手机到哪去了?”
“啊?斯汀不知道吗?这个比赛报名要交费的啊,我拿手机抵押了。”
……不相信自己耳朵的斯汀茫然地眨眨眼睛: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拿去抵押啦,现在没有了。”
心想那说不定真的不叫“抵押”,斯汀强压着振颤全身的冲动感问道:
“这种事干嘛不告诉我一声?”
“不要总是强调形式啦,斯汀还这么年轻就这么官僚了。我们手头的零钱不够啊,这里又不能花我们那里的钱。”
“那你的手机呢?”
“没有钱啦,留在宿舍啦。”
“……”
“好啦。我要比赛了。真是的,突然要手机做什么?”
“……”
“斯汀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奥尔?”
“嗯?”
“……你好像不用比赛了……”
“为什么?”
“你把杯子放在哪里了……”
“诶?……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
正当奥尔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叫的时候,那边一对万众瞩目的银兰双璧也发出了同样的声音。
据一旁观战的金发青年事后写给现任议长的民间记录,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银发美人不知和蓝发青年吵到了什么,伴着一声好听的“KUSO”站起来,不小心将杯子砸在桌上。
而下意识的想要抵抗的蓝发青年,出于爱护公物与珍惜劳动成果的美德,也出于一时大意而将玻璃杯子放回了桌上。

这时比赛结束的哨声响起,粉红的拉克斯再次唱起歌来。
人们也再次沸腾起来,为了喝得快要死了的新任水王无名路人先生欢呼。
更精彩的夜晚狂欢,才刚刚开始上演。
Section 4 end
BGM: Like human do (sang by David Byrne)


Section 5 尖叫的游乐场
在橙红色的绚丽晚霞的笼罩下,为了庆祝夏天到来的人们涌向距离中心广场10分钟车程的PLANT爱的公园。
为了配合今晚的庆典,公园不但准备了新鲜的娱乐节目、烟花表演,还特意将开放时间延长到半夜两点。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除了怀着虔诚的心情、想要亲眼一睹女神歌姬拉克斯芳容的fans;以假期作业为赌注、打赌烟花侧面的形状是园的还是扁的的小学生;隐瞒身份与罪犯交往、并打算在约会过程中逮捕对方的女警官;为了保护重要的人、不顾炎热地穿上了厚重的bonta装的男人们……
还有那么四个人,仅仅由于全神贯注地激烈交谈,而无意识地随着人群走进了游乐场。
如果不是比较清醒的雷赶过去买来了票,这四个人恐怕会被当成“霸王游者”拘留吧。

进入游乐场之后,游人们成群结队地向着感兴趣的游戏去了,四人的周围一下子宽敞许多,交谈的内容也自然地清晰许多。
“都这么大了,伊扎克发作的时候还是那么勇往直前不顾一切啊——”
大概是想起刚才那与冠军失之交臂的比赛,为白喝了许多冤枉水的自己感到痛心的阿斯兰如此说道。
“哼——”或许是由于游乐园的景色不错的缘故,也或许是对对方的话进行实质性的反击,受到露骨的挑衅的伊扎克并没有发作,“除了女人缘以外,我不记得我有什么地方能让你指手划脚。”
“我告诉过你不要在真面前提这个啦——”挡在真与伊扎克之间的阿斯兰焦急地用唇语提醒道。
“啊对了,上次你还没回答我这是为什么呢……”
“诶?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前辈挺有女人运的。”
“真——不要总是故意说伤害自己的话,人格会变扭曲的。”
“这也是跟你学的吧,”伊扎克打断阿斯兰道,“身为主角到现在还只有个妹妹,这也是拜你所赐吧——”
“伊扎克——你没凭没据地——”
“谁说我没凭没据?明明就在你后面啊——”

带着类似幸灾乐祸的恶质心情,众人在伊扎克话音未落时便回过头来。
只见一身休闲服的雷平静地走着,轻轻掠过的微风拂动起他金色的发梢,在夕阳下面染成温暖的颜色……
啊、问题不在雷的身上——
看到另三个人都望着自己,雷加快脚步赶上来。
而雷的身旁,跟随他一起加快脚步的,还有一个比雷稍矮一点,天蓝头发、天蓝眼睛、天蓝衣服,满脸洋溢着幸福笑容的陌生少年。

看到两人过来,伊扎克继续刚才的话题:
“喏,你儿子都来找你了。”
“……伊扎克凭什么说他是我儿子……”
“多明显啊,头发都是蓝色的啊。”
“……这蓝差很多吧……”
“这是你为了隐藏罪恶吧?”
“……他要是我儿子,那我岂不是三岁就能生小孩?倒是四岁的伊扎克比较可疑吧?”
“KUSO——”
“仔细看一下,伊扎克和他的眼睛不都是蓝色的吗?”
“KUSO——我怎么可能生出蓝头发的孩子——你这小子故意恶心我是吧——”
……

这边的雷耸耸肩,对蓝色少年说:“不好意思,可能要等一会了。”
“诶?放着他们吵架不管吗?”
雷摇了摇头:“不要紧,那是他们的交流方式。”

不理会讨论得热火朝天的二人,难得没有被那两人带坏、仍保持着正常思维的真盯着蓝色少年看了一会,问他身旁的雷道:
“话说回来,那孩子是谁呢?”
虽然想要提醒真对方并不是“孩子”了,但又不想转移话题,或是引起第二场“热烈交流”的雷,沉默地摇了摇头。
不解的真继续追问道:“你不是和他聊了很久了吗?”
“话虽如此,但我想一会你们一定还会再问他,所以就想等那时候一起问好了。”
“……你、雷你还真是讲义气啊……”

真剥掉脸上的黑线后,刚好另外两人关于“父亲问题”的“热烈交流”也暂告一段落,于是三个人聚拢过来,挡住照在蓝色少年脸上的夕阳,由阿斯兰用他独有的母性嗓音问道:
“那么,告诉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好吗?”
“都什么时代了你还用这种问法?”推开了笑眯眯的阿斯兰,一大步跨上前的伊扎克道,“小孩,哪来的?”
“伊扎克这样会吓跑人家的——”
“怕吓着他当初你就不该抛弃他——”
“我说了我不是他爸爸——”

啊啊、又开始了吗……
感到头疼的真揉揉太阳穴,突然想起什么重大问题似的怔了一怔,接着他无比严肃诚恳地问蓝色少年:
“说实话,你妈妈是谁?”
……


妈妈……
妈妈是谁?
远方的夕阳悄悄地没入地平线了。奥尔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些暗淡的画面,好像一去不复的陨落流星般地撞击着头颅。那些被翻起的记忆,仿佛是被撞击产生的火花点燃了的照片,从角落蔓延,化成灰烬。
妈妈是在冰冷的实验室的走廊里奔跑时的方向;妈妈是跌倒再爬起来时伏在脸上的温度;妈妈是每次MS模拟战胜利之后花花绿绿的糖果;妈妈是远远地注视着自己的悲伤的眼神;妈妈是那个无声地倒在血泊里的女人……
妈妈是谁?

“妈妈……”
在四个紧张的注视下,蓝色的、好像小孩一样的奥尔睁大了双眼,惊恐地蜷缩起身体。
接下来的,是一声穿破长空的尖叫。


另一方面,当斯汀发现奥尔不见了的时候,第一个冲入他脑海的念头竟然是:还不如自己走丢了的好。
接着他想到奥尔是那个“变不可能为可能”的男人带出来的小孩,所以眼下的情况说不定正是自己走失了,而奥尔那个不能理解的人正在意志坚定、方向明确地寻找他的梅子味哔——茶。
即使有夕阳暖暖地烤在身上,感到无比沮丧的斯汀仍在其他人之前体会到夜晚的寒冷。

不知道同样是一个人的奥尔,此时是否也感觉到同样的寒冷呢?
一面痴念似的胡思乱想着,斯汀迅速找地方联络地球上的尼奥。
不愧是奥尔的“尼奥爸爸”,马上根据“奥尔还在附近”、“奥尔不会放弃寻找哔——茶”、“奥尔今晚必定要找地方住”三条线索判断出寻找奥尔所需的时间、兵力、范围,并立刻派出增援。
通讯结束前尼奥补了一句:
“找不到的话,斯汀就等着CHAOS变成绿色的吧。”

两个小时后,身着奇异服装的少女史黛拉出现在主星爱的广场上。


窗外是游乐场五彩缤纷的夜景,PLANT主星爱的游乐场的旋转餐厅里,相对必须在微冷的夜晚在茫茫人海中寻人的倒霉鬼,有那么五个人正幸福地享用着庆典日特价的“PLANT爱的套餐”。
“其实我有点不明白,为什么PLANT上那么多东西都叫‘爱的XX’呢?”真困惑地问。
雷放下手中的叉子道:“似乎是吉尔的意思。”
“大概是怕战后的地方,即使一切都复原了,还是有再也无法重建的东西吧。伊扎克觉得呢?”
“这世上要都是抛弃妻子还不承认的人啊,的确是缺少了点什么——”
“伊扎克——”
眼看着两人又要开始了,新加入进来的蓝色少年奥尔突然说:
“其实这里有很多爱的——”

“身体没事了吗?”似乎和奥尔很谈得来的雷问道。
“嗯。没事了。”
“这样啊,果然是饿了吗……”雷默默地点着头。
阿斯兰笑着应道:“如果不是在游乐场,刚才那声尖叫还真的挺吓人呢。”
“还说别人呢,谁坐‘爱的飞毯’的时候叫得像杀人一样啊?”
“还不是伊扎克先解开安全带的?”
“是你先提蹦极训练那次打赌的吧——”
“对啊,我说这‘飞毯’比蹦极训练还要厉害。我都没有自信解开安全带,伊扎克竟然要解开,我当然紧张了,我这是为了伊扎克而担心啊。”
“KUSO——谁稀罕你担心——”

当这对老冤家再一次迫不及待地交流起来的时后,餐桌另一边的三个少年则是趁机忙着满足年轻身体的需要。
“有没有什么不叫‘爱的XX’的饮料?”真再次困惑地问。
看起来有60岁的侍者文雅地打开电子菜谱的饮品菜单。
“这个红红的看起来不错,就这个了。雷呢?”
“一样。”
“啊……你想要什么呢?”真转头看看蓝色的少年。
“……”少年睁开清澈的蓝眼睛,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已经知道你没有带钱了,反正这次是那两个人付账。”真指指已经交流到彼此把叉子叉到对方盘子里的地步的两人。
雷也安慰道:“他们不肯付的话,稍微刺激阿斯兰一下,他们两个就会挣着付了。”
少年若有所思地想了一阵说:“有没有梅子味绿茶?”

……
当啷一声,60岁的老爷爷不知为什么,疯了一般地将手中的托盘扔在地上。
他一边抓着剩得不多的苍苍白发,一边着魔一般地碎碎念着。
赶过来的中年领班抱歉地收拾起盘子,拉着令人担心的老爷爷去休息室了。
“好了好了没事了,我知道你还有一个礼拜就退休了……啊啊、以后不会有人点那种东西了……”
过一会他回来解释说,老爷爷的block word好像是“绿”,不然就是“绿茶”。

听到这里,奥尔的脑子里浮现了一个身影。
啊……自己好像忘记什么事了……
“对了,一会去坐摩天轮吧——”


史黛拉出现在PLANT主星游乐场上的时候,脸上带着的是她独有的“不食人间烟火”的神情。
叫着她的名字赶来的斯汀,在狂奔到距离她一米远的位置,被扑面而来的杀气煞到,猛地站住了脚。
史黛拉慢慢地转过身面对斯汀,对他错愕的表情感到不解,于是悠悠地问:
“怎么了,斯汀?”
刚想要回答的斯汀再次被那股杀气振得浑身一颤。
“斯汀?”
疑惑的史黛拉一步一步靠近过来。
“等等史黛拉——先别——”

突然间史黛拉身后急速升起了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墨绿色的人影。
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人影的斯汀,对之前的经历心有余悸,担心自己再次中毒而后退了几步。
然后,万分不幸地,他再一次听到了另一个史黛拉怨毒的诅咒。

一次就够了,还给老娘我玩第二次。你们这两个碍眼的家伙,难得识相地消失一次,还敢给老娘找这种麻烦,耽误老娘和尼奥的好事,我看你们是有点活得太愉快了。别以为你斯汀没有官方的block word就可以耀武扬威,老娘现在就在你身上刻下个“绿”字……

接下来,另一声穿越云霄的尖叫,响彻在PLANT主星热闹的游乐场上。
Section 5 end
BGM: Stop Crying Your Heart Out (sang by OASIS)



Section 6以“兄弟”为名
摩天轮乘坐须知里面用红色醒目的四种语言标明——每个缆车限乘四人。
这样便很轻易地给五个人添了麻烦。
原本觉得坐不坐摩天轮无关紧要的阿斯兰,想要劝说大家趁着深夜去鬼屋。

但当他转过身,看到另四个人笔直地站成一排,像行注目礼似的仰视那闪烁着霓虹灯光的摩天巨轮时,被强大的怨念震撼了的他,只能退一步虚弱地问:
“其他人也就罢了……雷你怎么也这样?”
被真和伊扎克扯住两边衣角,很明显是被强制住的雷不但丝毫没有领会阿斯兰的苦心,还平淡地落井下石说:“阿斯兰前辈不去的话,刚好就四个人了。”

正当这四个人为了人员分配进行交涉的时候,那边的始作俑者奥尔仍痴痴地仰望着旋转的摩天巨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甚至到坐上摩天轮的前三分钟,这个蓝色少年都不知从哪里沾染上了一股忧郁气息。
而坐在他对面的伊扎克一直用食指敲打着座椅扶手,满脸不爽地望着缆车窗外。

“怎么了呢?”猛然回过神来的奥尔望着银发美人关切地问。
“KUSO——”说着伊扎克重重地垂在扶手上。
看着对方一面说着美妙的“KUSO”,一面不知疼痛地发泄,感觉不妙的奥尔小心地接近对方。
“KUSO——你知不知道,刚才要是打赌谁来打扫房间什么的,倒霉的肯定是我——”
“‘手心手背’这种游戏不是时常这样吗?”
“谁说的?那三个人每次都出一样的,他们肯定背着我早就商量好了。”
“这种事问问不就行了?”
“KUSO——”伊扎克猛地抬起头来,“当然不能问了,问了不就输了。”
“那换成扔硬币之类的呢?”
“KUSO——是男人怎么能退缩呢?我一定要琢磨出他们的规律,在他们出手之前揭发出来——”
奥尔无比认同地点点头,重重地钦佩道:“不愧是伊扎克,我就是萌你这种作风啊——”

似乎因个性相近、追求相同而惺惺相惜的二人,借着相遇相知的喜悦点燃了各自的小宇宙,即使被冠上了“热血角色”也在所不惜。

这时忽然盯着奥尔的脸说:
“兄弟,我忽然觉得在哪里见过你。”
“是吗大哥?你想起来了吗?”
以为对方终于记起了歌剧院的骚动那次的事,仿佛是确定了自己在对方心中的地位,奥尔难抑激动地坐到了伊扎克旁边。
“嗯。”伊扎克边点头边道,“你大哥我虽然记性不好,但是你这么蓝得纯粹的孩子我不会轻易忘记的。”
啊……奥尔已经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

“你就是刚才水王大赛中非常有实力的那位吧?”
……
“呀——这……”
“不用不好意思。我很高兴有你这样实力强劲的兄弟。”

原来如此——
某种或许称为“荣幸”的心情激荡着奥尔的心。被这股热情鼓舞着,奥尔顺着伊扎克的话认真地思考“原来如此”的内容:
——如果没有一定的实力——不、是相当坚强的实力,是不配被完美的大哥唤作“兄弟”的。想想看他周围的那三个脱线的人,这就是“不平凡”的证明啊。
雷那样表面上波澜不惊的,说不定是因为具有超强的读心能力,而对一切都感到漠然的出世高人;那个看似文质彬彬的阿斯兰,利用他独特的嗓音办个电台节目的话,大概会轻易就领导了少女们的潮流吧;而那个红眼睛的真,也很可能像某些著名的角色一样,具有自由使用绳子啊、锁链啊、蛇啊之类麻烦武器的能力吧。
相比之下,身为自然人的自己先天条件如此的平凡,况且还有其他的问题,不倍加努力是不行了。
受到新的挑战的激励,又难免对肩头的压力感到不安的奥尔,重新换上了凝重的神情。

与此同时,被透过缆车玻璃传来的深夜气息感染,冷静下来的伊扎克想起了什么,而微微地皱起了眉毛。
缆车内白色的灯光将伊扎克有点烦恼的脸映在玻璃上,投入茫茫的夜空中。
觉得他好像受伤的幽灵一般,但又觉得这种说法有点过分的奥尔,在这一刻异常地羡慕起雷的读心能力。

——啊,如果能知道就好了……
——但即使知道了,自己却什么都不能做的话……
很快找到了心理平衡的奥尔安静下来,老实地坐在一旁,用这种不属于他的方式陪伴着对方。
——嗯……偶尔忧郁也是一种人生经历吧……


就在这时,一直平静地转动着的摩天巨轮突然停了下来。
吃了一惊的两人警觉地扶住两边的支撑扶手。
猛然间伊扎克感觉到正有什么东西直直地向他们飞来。
接着伊扎克的手机响起来。

“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的伊扎克收起多余的表情,站在缆车的另一边冷冷地凝视着奥尔。
而暗自苦笑了一声的奥尔,也用相同的目光回视着对方,郑重地站了起来。

“你果然就是‘非法入境的地球人’吗,兄弟——”
“如果大哥只是想亲口确认,你已经得到答案了。”
噼啪——
或许是运行太久的缘故,缆车的上方突然擦起了闪电般的火花,接着“嘭”的一声巨响,缆车天花板上的灯泡爆炸。由于电路相连,整个摩天轮的在短短的几秒内陷入一片漆黑。

在地面上受到惊吓的游客骚动起来,人潮宛如一片片的沙砾在涌动。而被强制定格在空中的游客,有的慌乱地敲打着缆车,却只让缆车更加摇摇欲坠。
但即使是这样混乱的尖叫的场面,也丝毫没能撼动僵持着的两个人半步。

“动手之前我还要亲口确认一件事,你来PLANT的目的是什么?”
“大哥,我与你道不同,这种事情不能说了。”
“那就没有办法了——”伊扎克话音未落便俯身冲向了奥尔身边。
近身战吗——判断了对方的战术,知道力道上不占优势的奥尔借着缆车的倾斜滑向一边,再用力跃起,一个空翻踢向伊扎克面门。
察觉了的伊扎克立刻停下脚步,转身一记利落的回旋踢。
双脚相撞之后,忍住了疼痛、各自跃开的二人再度恢复对峙车厢两头的局面。


而另一方面,地面上的某个人正逆着向外逃的人群,不顾一切地往那危险的摩天轮冲锋。
为了不被负责援救的人员及到场的警察发现,斯汀半途跳进了避开人群的隐蔽草丛,冒着踩到什么东西的危险摸索着前进。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使他确定奥尔就在摩天轮上的,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搞来了步枪、小刀和绳子的。变身成为“变不可能为可能的男人”的斯汀,露出了本片中从未露出的庄重神情。
四下看了看,没有巡逻的警察,斯汀用力地将带十字铁钩的绳子扔上去,钩子转了几转,固定在摩天轮的轨道上。
将刀背向内叼在嘴上,步枪稳当地挂在胸前,雾蒙蒙的夜色中,斯汀的作战也开始了。


回到天上那一边,打得不可开交的二人不知何时开始边打边嚷起来:
“你这小子来窃取情报还敢参加水王大赛,瞧不起我们吗?”
“谁稀罕你们的情报啊——我只不过是来找梅子味的哔——茶。”
“那就没有办法了,我最恨的就是死到临头还撒谎的人——”
“我撒谎?就算是对手我也当你是大哥,你却怀疑我撒谎?大哥你不适合多疑的气质,让我来踢醒你吧——”
“就算是真的我也不会放过你。你说的那个什么绿茶被我母上禁了,从小我就看它不顺眼——”
“母上……啊——”由于是“母上”不是“妈妈”而没有反应的奥尔伸手架住伊扎克劈来的手掌,“那就是你母上的不对了——怪不得我第一次见大哥就觉得似曾相识,原来是冤家路窄——”
“少啰嗦——谁敢破坏我们家铁的纪律就要受到血的惩罚——”
“大哥家的纪律一点道理都没有——天气这么热,没有梅子味哔——茶是不可能活着度过的——”
“我告诉你那种饮料不能喝,就算进了PLANT监狱也不能提这种要求——”
“我千里迢迢来这里就是为了这饮料——”
“你把这饮料看得比性命还重吗?你这白痴,我告诉你它早就停产了——”

猛然间奥尔像被什么砸到了似的,不顾伊扎克的攻击而背对着他呆立着。
虽然不知是怎么一回事,但绝不会卑鄙地偷袭别人的伊扎克收回了攻击。

“我知道的,”奥尔缓缓地开口道,“我知道梅子味的哔——茶,其实根本就不生产了。但是我听到了——”他猛地回过身,将双手放在胸前,真挚而痛苦地说,“我听到我的身体里,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地呼唤我,不断地牵引着我去寻找。那个声音一直在忍耐着痛苦,一直在说‘好渴’、‘好渴’……”

思索着的伊扎克皱起了眉:
“即使我说那个东西不能喝,你还是一意孤行么?”
“即使全宇宙的人说不能喝,我还是一定要找到它,然后喝下去。”
陷入沉思的伊扎克再次皱起了眉。
原本有纷杂的光线晃动的窗外忽然静得出奇。

这时奥尔突然飞起一腿踢向沉思的伊扎克,跟着自己也借势卧倒在地,滚向座椅下面。
顺着缆车的倾斜也滚到座椅下面的伊扎克刚想开口,窗外的机枪猛烈地一阵扫射,破碎的玻璃渣伴着枪烟落下来。
短暂的失聪刚刚恢复,第二轮扫射又疯狂地开始了。
“非法入侵者,我们是PLANT联邦警察。我们的目的是将你遣送回地球,不想伤及无辜,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完毕,重复一遍……”

“可恶——”暗骂一声的伊扎克飞快地思索着通知外面的方式。
透过灰白的呛人的烟雾,他看见奥尔小心地爬向他的身边。
受了对方一次人情的伊扎克没有进行攻击。
奥尔如释重负地加速前进到伊扎克身边,拍拍他的肩膀轻声说:
“大哥,我出去引开他们。咱们有缘来日再战——”
眼看对方就要做傻事,情急之下伊扎克叫道:“站住你不要命了吗——”
蜷起身体的奥尔轻笑声道:
“大哥放心好了,我就算死也会死在海里的,因为海里面——比较凉快啊——————————”

伴着一声清脆的大叫,那个蓝色的身体冲向了玻璃外面,在伊扎克的视线中直直地坠落下去。
紧接着的是一阵急促的扫射声。


正当那个令人揪心的蓝色身体不可遏制地下坠的时候,突然从旁边飞来了一个奇怪的黑影。
究竟是怎么样的奇怪法呢?就像是原始森林里某种著名的动物那样,一手抓住一根不知为什么会那么结实的藤蔓,另一手从凶恶的猛兽口中夺下遇难的美人。

“啊。斯汀,好久不见。”
“……呃,好久不见。”
被“美人”死到临头还镇定自若的态度虚到,斯汀将几欲喷出的满腹牢骚吞回肚子,用力抓紧悬着两条人命的绳子。绳子很争气地载着两人在空中荡出优美的弧线。

“哦吼~不赖的出场嘛——”奥尔越过斯汀的肩膀看着他们飞过的土地,“啊,不行……有点晕了——”
“晕就不要看了啊——”担心旁生枝节的斯汀大声劝道。
“唔唔……”奥尔的脑袋无精打采地垂在斯汀的肩上,一下子就不动了。
感到怀中的重量变沉,知道自己劝告失败的斯汀有点欲哭无泪。然而眼看着快要到达安全的缆车支架,斯汀的心里还是充满了光明的希望与天真的感激的。
这个时候又一次扫射袭来,绳子就这么戏剧性地断掉了——
而预订好在零点点燃的烟火,也在这个时候,将这一片黑暗的天空华丽地照亮了。

烟花将奥尔的睡脸染上绚烂的色彩。紧紧抱着他下坠的斯汀觉得仿佛一切都不是真的。
他抬起眼睛凝视着逐渐放大的彩色烟花,看着它们放纵地开放,然后消亡。
啊……我临死前的光辉也被它们抢去了吗……奥尔这家伙还真是睡得一脸轻松啊……这就是炮灰类配角的命运吗……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正当斯汀准备用最后的力气吟诵出临死前的人生领悟时,从展开的巨型烟火中闪出一道金色的光芒,晃花了斯汀的双眼,伴着交响诗的神圣音乐,笔直地冲过来接住了他们。虽然不是太稳。
当斯汀回过神来,史黛拉纯真的脸孔已经出现在眼前。
“史、史黛拉,你那弄来的飞天滑板?”
“飞天?滑板?”
“啊——算了。这个东西,是不是叫作‘cut back drop turn’?”
“Cut back drop turn?斯汀是指这个——? ”
自在地操纵着飞天滑板在空中停留、翻转、下降、回旋的史黛拉,仿佛丝毫都没有听到地面上好心人的尖叫,甚至连近在眼前的斯汀“啊啊啊停下来”的呐喊都冲耳未闻,在烟花下看上去仍就是那副纯洁无害的样子。
而她身后那个只有斯汀才能看到的鬼影,正飘荡在色彩斑斓的夜空中邪恶地狂笑着。


地面上的PLANT联邦警察们,为了显示自己与兄弟们并不是废柴,立刻就要展开追捕。
这时从夜空的另一边忽然又杀出来两个踩着“cut back drop turn”在空中飞的家伙。
只听其中一个对另一个喊道:“快点停下来,伊扎克,你这样会吓到看烟火的孩子们的——”
另一个毫不示弱地回道:“KUSO——你这没良心的,居然把你一个人儿子扔到地球去不管。私生子也是人类啊——”
“我什么时候承认那是我儿子了?伊扎克你别再无理取闹了——”
“阿斯兰我看错你了——过去我还当你是战友,没想到你竟是个连直面错误的勇气都没有的懦夫——”
“够了伊扎克,那是上个section的话题了——”
“别转移话题阿斯兰,人家说了他母上是棕色头发的女性(有吗?)。KUSO——阿斯兰你连迪亚哥的女人都碰——”
……

由于两人在空中大范围、且无规律的滑来滑去,不断地将出动的联邦警察吓回去,阻碍了警察们抓住非法入侵的地球人,也影响了他们证明自己不是废柴的翻身行动。忍无可忍的警长终于抓起麦克风下达通牒——不用理会这两个人,实在太碍眼就——

正当他搜索记忆中的古代严刑,想要从中选择能用文雅的词汇形容的行刑手段的时候,一直沉默地站在他身旁的金发年轻人拿起手机,对着不知道什么人迅速地讲:
“请通知玖尔议员,他的公子正在PLANT爱的游乐场与阿斯兰·萨拉玩飞天滑板,情况有些异常——”
“等、等一下——”警长惊慌地打断雷的通话,又拿起麦克风对全体队员宣布,“更改任务——先把拿两个人救下来,不要管入侵者了,先把拿两个人平平安安地救下来,听到没有——”


而这个时候,入侵者们已经趁乱乘着滑板,向着另一片天空飞去了。
“啊,史黛拉也来了啊。”
斯汀半回头看看肩上的奥尔:“奥尔你醒了啊,醒了的话我松手了啊,你自己站得住吗?”
“我早就醒了啊。”
“什么时候?”
“就是你们俩在这里兜第一圈的时候。”
“啊|||说起来也是啊,我们已经绕着这个塔三圈了,怎么回事啊?”
掌握着滑板方向的史黛拉只是痴痴地望着塔顶歪歪头。
“啊——”眼尖的奥尔叫道,“我看到那里有亮光在闪。是叫我们过去。”
“不可以大意啊,奥尔。”
“没关系的,那个是真的手机。”

当三个人到达塔顶的时候,黑漆漆的塔顶已经空无一物——除了一驾小型民用的满能源穿梭机——和机身上张牙舞爪的刻上去的大字——
“下次见面,绝对不会手下留情哟——”


下次见面啊……不知道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形呢。奥尔透过穿梭机厚厚的玻璃望着PLANT繁华的夜景想到。
但是不管那时候彼此会是怎么样的立场,如果还有机会的话,还是希望和他们再见。身为男人,绝对不能退缩。
再见了伊扎克大哥,再见了雷,再见了真,再见了阿斯兰爸爸,再见了PLANT,再见了梅子味的——

有点伤感的奥尔低下头。这时,坐在前排驾驶的斯汀沉默地扔过来一个塑料瓶子。
嫩绿色的瓶身外面包裹着淡紫色的塑料纸,上面用古典型的文字印着“梅子味的哔——茶”。
“啊——斯汀,这是?”
“是礼物啦。”
“斯汀真是好人啊——”

斯汀轻松地耸耸肩,在脑海中简短地回顾了一下第二次PLANT之旅的奇妙经历,不自觉地微笑了起来。
身旁的史黛拉甜甜地睡着了,她身后的鬼怪影子也消失不见了。
后视镜里的奥尔正精神地抱着2升的瓶子幸福地品尝着。
虽然自己的裤子在刚才的暴动中划得破烂不堪,手掌被粗绳磨出了茧子,在三人安全回去之前自己的任务就不会结束,就算从今以后自己终于被那个block word束缚,但是有那一句“斯汀真是好人啊”,就已经足够了吧。
回家了,总有一天,一切都会结束的啊。
Fin
BGM: Yukikaze 战斗妖精雪风 ED single -RTB_01-ムッシュかまやつ-RTB
——————————————
次日清晨,伊扎克等四人摊在公寓客厅沙发上的某张报纸的角落里,印着这样一篇报导:
昨日xx厂出品的梅子味绿茶经检查xx超标,已导致17人死亡……
但是因为报道的位置实在是太不显眼了,大概不会有人看到了吧——ke、kero~~



2005-05-07

Saturday, December 10, 2022 23:54:47 PM hakuya PERMALINK COM(0)
梅子味绿茶的约定
作者:hakuya


CP:斯汀x奥尔


section 1 饮料风波

慢慢地夏天就要到了。
或许对PLANT那个遥远而华丽的地方来说没有什么意义,但对地球、以及从小生活在地球上面四季分明的区域的人们来说,夏天是个有着不同味道的季节。
虽然一年四季都穿着一件敞襟露怀的蓝衣服,一副不知冷热的样子,但其实机灵好动的奥尔对夏天有着超乎常人的敏感。

“啊——我已经渴得要昏过去了——”抢过斯汀手中的饮料瓶子,对着骄阳扬起脖子的奥尔紧闭双眼,痛苦地拧着眉头。
“喂你喝慢一点不会死啦。干嘛抢了我的水还一副喝了中药的样子。”
“你不知道啦,斯汀。这水根本就是中药嘛。”
一边不爽地指责着“中药饮料”多么难喝没营养,一边把扬了一下头便空了的饮料瓶子塞回斯汀的手里,临回宿舍前奥尔好心地又补上一句:
“以后不要买这种饮料了,会喝死人的。”

话虽如此,但在酷热难耐的夏天,不在冰箱里准备好各公司的饮料新产品与奇怪的嫁接水果,夏天的乐趣会减半的。
不再理会奥尔没有建设性的意见,斯汀仍在下一个休息日到附近的超市扛回了一箱五颜六色的饮料。
“只要是相同价格的饮料,自己取一个箱子就可以任选口味,每种口味买多少也是根据个人的爱好。凑齐了一整箱的话还有优惠。就像情人节送巧克力,老人节送点心那样。现在的超市已经人性化到这种程度了啊……喂,奥尔你在听我说话吗?”
“嗯……”像是检修MS似的翻腾完斯汀那一箱饮料后,奥尔如发现了炸弹一般地将箱子推远,直起身子皱起眉毛说,“我说斯汀你不相信我吗?真的会喝死人的啊。”
“哪有那么夸张的……”
“真的啊……你说我为什么要骗你啊?上个星期六史黛拉不是被送去医务室了吗?就是因为她喝了一瓶紫葡萄汁,一瓶青葡萄汁,一瓶白葡萄汁,外加一瓶红葡萄汁啊。你看她那样从悬崖上掉下去都不会死的人,喝了那些古怪的水就在医务室躺了整整一天啊——”

由于史黛拉那次异常状况而心有余悸的斯汀,一时间没有怀疑那“白葡萄汁”和“红葡萄汁”或许该换成“白葡萄酒”和“红葡萄酒”。
受到对方认真的表情的感染,斯汀似乎部分地接受了“会喝死人”的说法。
然而不甘心自己的辛苦、金钱与乐趣就这样被当作废品一样扔掉,斯汀再一次将箱子推回到奥尔面前说:
“不可能吧,我没买葡萄味的。这里有23种口味,总会有一种喝不死吧?”

期待着对方能至少表示出“这种偶尔喝一喝也可以”的斯汀,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妥协。
而同样没有意识到对方温柔的妥协的奥尔,落井下石地将自己“再也不想看到那些水”的愿望毫无保留地表现出来,而且是以“见了鬼般地摇头、强忍呕吐似的捂嘴、战战兢兢地后退”这种露骨而残忍的方式。

感情被无意而直接地践踏了的斯汀,像是风雨中残败的花朵颓然地滑落地上,自暴自弃地打开一瓶翠绿的饮料,忽略了瓶口传来的异样味道而灌了下去。
“不要啊斯汀——”
大吃一惊的奥尔抢上一步,然而一切都来不及了。
翠绿的液体顺着斯汀干涩的舌,山洪暴发般地冲入口腔,经过了食道的一段曲折漫长的冲刺,席卷了斯汀原本健康的胃袋。

眼睁睁地看着亲爱的绿发哥哥的皮肤变得和头发同样颜色,难抑浑身颤抖的奥尔,如同遭受了晴天霹雳般地跌坐在地。
而眼睁睁看着伤害了自己的人惊恐地拖着腿爬离自己的斯汀,凄然地笑了笑。在原本绿着的瓶子彻底透明之后,微微动了动嘴唇,终于带着复杂的神情仰天倒下去。

仿佛是被对方倒地的动静惊醒,这才恍惚地恢复些意识的奥尔环顾了阴暗空旷的宿舍,空调制造的温度此时突兀地冷得彻骨。
绿发的哥哥僵直地孤独地躺在那里。
“斯汀——你说什么,斯汀——”
压抑着快要蹦出眼眶的泪水,被眼前的残酷画面刺激得浑身无力的奥尔,用尽最后的力量爬向那个渐渐冷却却仍旧绿着的身体。

与此同时,印有“乾”字样的“百万不换保健养身蔬菜汁”瓶子,从斯汀摊开的手中悄然滑落。
Section 1 end
BGM: COSMIC DARE [sang by Reynada Hill](要下载么?)


Section 2 绿的诅咒
又是由于夏天的缘故,训练基地最近弥漫着一股奇特的气味。
因大量运动而微微汗湿的运动衫贴在身上,女性姣好的身材便越发显现出来。
尽管让寂寞了一个冬天的眼睛饱了眼福,但男性士兵们由此而产生的更浓烈的男性气息,却让踏实地训练的女性、小孩与老人(??)苦不堪言。

即便表示抗议,也会被男性占大多数的士兵集团孤立或鄙视吧。
“没有这种觉悟就不要来参军了吧——”
担心会被冠上“碎嘴”之类的外号,大家都只能用最大的耐力忍受着。
而这种尴尬的不稳定状态,终于在偶像级的尼奥大人视察训练的那天,借由这位开朗的上级的嘴,被无情地彻底打破了。

“你们给我差不多一点——‘粗犷’也就罢了,谁准许你们‘粗野’了?”
突然他猛地转身,向以为要正式集合而狂奔过来的一条大汉喝道:
“站住!别再往前一步了,你想毒死我么——”
“啊、是——”
受惊的大汉猛地立正,因过度紧张而下意识地行了个无比标准的军礼。

看着他胸口、腋下、脊梁处比其他部位明显深了许多的浅灰色运动衫,再看看其余几位镐头大兵也是如此凄惨模样,感到头疼的尼奥隔着面具揉揉眉角,留下句“原地待命”便匆匆离开了。

由于奇妙的平衡被打破,忍无可忍的女性士兵们终于站到了同一阵营,开始以“给上级留下了不可挽回的糟糕印象”为由,向仍惶惶不安的男性阵营发起口唇攻击。
原本在尼奥离开后鸦雀无声的冷训练场,霎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吵闹声。

在此起彼伏的斥责声与抗议声中,故事的主人公——仍属于小孩老人的第三方阵营的奥尔,甩甩蓬松的蓝色短发,悄悄踱到一边发呆的绿发哥哥身后,趁对方毫无防备的时候,“啪”地窜上了对方的背。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伴着第三方阵营的第一声喊叫,训练场的气氛再一次被推向高潮。

另一方面,被吓得险些灵魂出鞘的斯汀,大口大口喘着气,断断续续地说:
“很、很热啊,奥尔——”
“啊,斯汀的脸又变绿了。”
“……先、先下来……”
稳稳地跳下高高的肩膀站定,奥尔一副挖到财宝似的兴高采烈的样子:
“斯汀,答不上来我的问题就答应我一件事怎么样?”

啊……又是那种傻得可爱的脑筋急转弯吗?
渐渐地恢复了正常速度的心跳的斯汀,几乎下意识地想到“其实你直接说你想要什么,我说不定一样会答应的。”
然而被刚才的一句“脸又变绿了”戳中了伤心处的他,怀着好奇与恶作剧的心情,打算稍微提醒一下这天真无邪的奥尔弟弟:
“嗯,答对的话你就一个月内不准提到‘绿’字。”
“诶?为什么?”
“不要管那么多啦,说问题。”
“其实这问题也和‘绿’有关啦——”
斯汀的脑中轰然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
奥尔清脆的嗓音用纯真快乐的语气说下去:
“从前有一只红鸟和一只绿鸟在高高的天上飞,红鸟用两枪打死,绿鸟用一枪打死。现在斯汀打了两枪,‘砰’‘砰’,两只鸟都死掉啦,这是怎么回事呢?”

姑且不论这问题与“从前”是否有关,已经陷入沉思的斯汀仿佛听到了自己大脑的齿轮运转的声音,感觉自己处于最佳状态的他开始细致地分析起来。

有一种较普通的答案是,一枪射穿了绿鸟打入红鸟体内,第二枪命中红鸟暴毙。
然而射击训练成绩一向优等的他深知,发生上述情况的几率微乎其微。就这样回答,说不定会被嘲笑成“缺乏常识”的笨蛋。
排除了这种钻牛角尖的答案,斯汀试着寻找一种令人大吃一惊拍手叫绝的答案。

对面的奥尔像凝视新产MS一样,睁大眼睛盯着自己,那双闪闪发光充满期待的大眼睛中倒映出自己的影……子——
等等——
恍然大悟的斯汀重重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腿,兴奋地叫道:
“用MS对吧?MS的加农炮……”
“啊????什么跟什么啊?MS的话不是一炮就解决了吗?斯汀果然是笨蛋吗——”

就算现在意识到自己犯了低级错误也已无可挽回。
分明迫不及待这一刻的来临的奥尔,阴谋得逞般地嘻嘻笑着:
“我说斯汀你自己射的自己都不知道吗?难道是那蔬菜汁喝坏了脑子?我来提示你一下啊——”
等、等一下——
深知奥尔的“提示”与公布答案无异,想抗议“你没说只有一次机会”,又想告诉对方“那不是我射的是你编的”,无法取舍的斯汀一时语塞,只能干瞪眼地等着愚蠢的“用MS”将自己卖了出去。

“是这样的,斯汀先打出一枪不眨眼地射死了绿鸟。红鸟一看心爱的同伴骤然坠落,和斯汀一样吓绿了身体,地上的斯汀趁机给了它一枪,好心地帮两只双飞化蝶作生死鸳鸯了啊。怎么样,斯汀该答应我的事了吧?”
……

那边训练场的红白唇枪舌战闹得正欢,没有人注意到角落里的绿发少年背后腾起的黑暗瘴气。
偶然有为了“面对夏天辩论战”的辛苦队员们运送饮料的憨厚士兵经过,拍了下消沉中的斯汀的背说:
“休息一下吧,你的脸色发绿了哟。”
……
噼啪——
伴着大脑里的最后一根神经绷断的脆响,撑到极限的斯汀眼前一黑,在奥尔赶到自己面前之后,完全失去了意识。


事实上斯汀关于“绿”的怨念,并不是这一天才开始的。
Section1结束之后,斯汀“不仅头发越发绿了,连皮肤也变得绿了”的传闻便不胫而走。
除了训练基地的士兵们,就连偶尔上街认识的主妇fans们似乎也得到了诡异的消息。
此后斯汀每天都会接到奇怪的邮件,里面亲切地称呼他“小绿”。这也罢了,但“军曹桑”、“绿巨人”、“变相怪杰”之类的就有点扯了吧?
但更可悲的是,那些邮件里还夹有真的是打算发给“军曹桑”、“绿巨人”、“变相怪杰”的邮件。

善良的斯汀被来信的热情内容所感动,一方面回信告诉对方发错了地址,另一方面利用军队的便利帮他们打听正确的地址。
一夜之间,斯汀从不良少年型驾驶员变成了“象征爱与和平的绿色”的爱好者。


受到成平方倍增加的邮件的拖累,(英语还好,偶尔还要用宇宙语言交流。)与忽然变成绿色的床单枕套毛巾牙刷的刺激,夹击下的斯汀意识恍惚地不禁希望明天再也不要醒来。
这时他听到一个温暖的声音在身边呼唤他:
“斯汀——不要紧的——斯汀——”

啊——是的,
我还是斯汀,不是史瑞克,不是KERORO。还有人记得我的名字——

“你醒了啊斯汀!太好了——”
纵然被世界抛弃了,还会有一个人一直记得我,真是……
“嗯,没事了奥尔,让你担心了。”
尽管身体还残留着些许疲惫,但噩梦醒来,仍如获得新生了一般的斯汀温柔地微笑着,将手轻轻放在奥尔软软的头发上,看他因为痒痒而眨了眨眼。

找不到一点绿色的洁白的保健室内,初夏的微风轻柔地吹动窗帘,舒服地吹在二人身上。
这个时候奥尔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大喊了一声。
被吓了一跳的斯汀苦闷地想这孩子永远都不懂“风情”为何物吧。无奈地叹口气后,发觉奥尔正把一包绿油油得令人发指的东西放到他洁白的被单上。
“喏,刚刚尼奥爸爸说这是补贴的换洗衣物,斯汀的都在这里啦——”

就在刚才,尼奥戴着新换的防毒面具及时出现在训练场,阻止了一场无谓的红白真枪实弹大战。
同时有备而来的他,在环视一周发现斯汀缺席之后,受到某种说起来还算正义的传闻的影响,吩咐身高180cm左右的人把所有绿色的衣物拿来更换,最终为“因在大多数人都游手好闲地动嘴皮子时,过度认真训练而晕倒”的优秀士兵斯汀,准备了一包集合了全体身高180cm的士兵们的爱与和平的礼物。

粗略地浏览了一遍绿色衬衫、绿色长裤、绿色袜子、甚至绿色内裤的斯汀,觉悟到自己今后都会作为爱与和平的大树一般的存在,抬起已经没有眼泪的眼睛,满溢着乞求地望着身旁天真地笑着的奥尔问道:
“奥尔的愿望是……”
“嗯!”奥尔精神抖擞地重重点了下头,“我想要斯汀和我一起去找梅子味的、‘绿’——茶。”
Section 2 end
BGM: Ride on Shooting Star (sang by the pillows)


Section 3 再袭PLANT
再次来到PLANT这个危险而华丽的地方,斯汀的心情是无法言喻的复杂的。
有了上一次情人节休假之旅的宝贵经验,以为自己已经充分了解了调和者的危险的他,怀着对新的旅行的期待与“知己知彼”者的自信,轻易地答应了奥尔“到PLANT上去找梅子味绿茶”的要求。
然而当他登上PLANT主星的中心广场淡蓝的瓷砖地,在茫茫的人来人往中寻找方向的时候,被盘曲交错的高速路桥搞得晕头转向的他,除了紧紧握住奥尔出汗的手以免他走失,实在不知道究竟要做些什么。
而同样不知所措的奥尔,半个身子藏在斯汀的身后,警惕地躲开与“进化得非常成功、能够省略许多许多麻烦器官”的调和者们的身体接触。

“奥尔啊,上次回去之后我查过资料了,没有说调和者进行了器官上的简化融合什么的……”
一股人潮汹涌而来,斯汀的手被更加用力地握住。
看样子奥尔完全没有听进去刚才的话,无力地斯汀摇摇头,换另一种方式安慰对方:
“奥尔你听我说,”确定奥尔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斯汀郑重其事地告诉他,“从PLANT回来的朋友都好端端的,三天两头生病的人也好端端的,所以说隔着衣服这样程度的身体接触不会有事啦。”
“斯汀怎么知道?”
“人家——人家证明给我看了——”

单纯的奥尔没有拘泥在“人家怎么证明给你”之类的小节问题上,而是想到了更长远的问题:
“万一是慢性的怎么办呢?潜伏期的时候会不会传染呢?这么说斯汀现在已经被传染了啊——不要——”
下意识地甩开斯汀的手跳开,又觉得自己做得太过分而再次跑上前的奥尔,轻轻揪住斯汀胸口的衣服说:
“算了算了,斯汀够可怜的了,喝了奇怪的水,又一直穿成树苗的样子,现在又要得怪病了。这次我陪你一起吧。”

啊啊啊,传说中在PLANT上空的那位用歌声净化人们心灵的女神,莫非真的存在么?
就连奥尔那不知隐藏在心灵的哪个角落的良知,也在女神气息的潜移默化下显现出来了么?
感动得又哭又笑的斯汀,回握住奥尔的手热情地说:
“我不会再让你担心的。放心交给我,我一定会帮你找到梅子味的哔——(消音)茶的。”

“是啊,三天内找不到的话,最后一批生产的也要过期了。”

仅仅为了奥尔无心的一句话,两个人又产生了一系列奇特的联想。
比如说不定有不法分子将包装改换了,拿来做其他的健体饮料卖;
说不定PLANT的梅子味绿茶是独立生产,包装本身就与地球的不一样;
说不定PLANT的饮料不是瓶子装的,而是袋子装的、盒子装的;
说不定PLANT上的梅子不叫“梅子”,而是另外一个名词,就像“西红柿”与“番茄”一样;
说不定PLANT上根本没有梅子,梅子味绿茶在这里叫做“来自地球的纯天然绝世饮品”;
等等等等。

当两个在炎炎烈日下站立着激烈讨论了2个小时的人停下来,瞬间涌上的脱水感让两人急速地萎缩,最后像是方面泡面里的蔬菜一般飘到附近树荫下面的长椅上。

“不行了,奥尔,我一定要去喝水……”
“斯汀又想晕过去一次吗?”
斯汀吃力地咽下口水摇头道:“现在不喝我也一样会晕过去的。”
“明明说好除了梅子味绿茶别的都不喝的……”小声嘟囔的奥尔低下了头。
“啊……”没有办法,斯汀只好试着从其他方向突破,“梅子味哔——茶真的那么好喝?”
“嗯。相信我,绝对是宇宙中最好喝的饮品。”
“其实我也没有那么高标准——”
“不仅是好喝,”不知是否是真的看穿了对方的目的,奥尔打断斯汀的游说,“梅子味的绿茶不仅酸酸苦苦甜甜的,而且还有一种淡淡的清香。就像骆驼能够闻到水的气味,我们梅子味绿茶fans也能闻出彼此的气味。‘啊、你昨天下午喝了吧?’‘哎哟,没你走运,你两小时前喝的吧?’就是这样,fans们来自宇宙的四面八方,靠着梅子绿茶的气味相识相知相伴在一起——”
不想听到后面那句莫名其妙的“直到永远”,斯汀迅速地堵上耳朵。
当他再次放下双手,奥尔的广告还没有结束:
“不仅包装美观大方,看起来粉粉哔——哔——的清爽宜人,而且具有非凡的饮用价值,清热解毒、防暑降温、润喉润肺、包治百——”

够了……
感觉自己全身的细胞都在大声呼唤着水的斯汀,捂住奥尔滔滔不绝的嘴,心想无论如何不能死在家乡以外的地方,而且是“渴死”这种羞耻的死法。
无论如何也要让他喝水。即使被他怨恨一辈子也好,只要能让他健康地活下去……就当作是给他怨恨自己一辈子的机会……

满心绝望幻想的斯汀拉着奥尔站起来,正打算朝着百货商店卖冷饮的窗口走去,却被忽然卷来的人浪冲向了另一个方向。
就在他们自顾自地胡聊着的时候,中心广场已在不知不觉中聚集了密密麻麻的人。

“大家下午好——”用高难度的方式穿着粉白色裙子的少女,站在中心舞台上冲台下的诸位热情地招手,形成一呼百应的热闹场面,“大家都辛苦了——”
“嗷——”
少女甜蜜地笑着:
“受不了了~~~拉克斯已经热得不行了,大家也觉得热吗?”
“嗷嗷——”

在台下此起彼伏绵延不断的欢呼声中,看得瞠目结舌的奥尔捅捅一样呆滞的斯汀说:
“你瞧,那衣服比史黛拉的还要厉害。”
半张开嘴、似乎在出神的斯汀茫然地转过头,眼神没有焦点地望了望奥尔,又慢慢地转回舞台的方向。
“啊!斯汀在想下流的事吗——”
“不要大惊吓怪的叫啦——”猛地惊醒的斯汀立刻捂住奥尔的嘴,“谁说我想不好的事了?连你也这样想我的吗?我是那么没见过世面的人吗?”


就在口干舌燥的斯汀有些着恼的时候,台上火辣的拉克斯小姐甜蜜的声音再次传入耳中,
“亲爱的各位,欢迎来参加PLANT每年一度的‘我是水王’大赛,今年由拉克斯和小哈罗来担任主持,祝大家玩得愉快~”
“哈罗哈罗,how are you——”
“嗷嗷嗷——”

被新的一波惊天动地的欢呼声震得耳朵发麻,斯汀与奥尔面面相觑。
这“拉克斯”看来便是这位粉红小姐了,可这“小哈罗”又是谁呢?踮起脚也看不到台上的二人各自摇了摇头。
而这“我是水王”大赛又是什么呢?
咦?观众为什么向后退了?舞台周围为什么摆上了桌椅了?那几个从百货公司里抬出来的大木桶是什么东西?怎么又有人坐到椅子上了?而这些人怎么一个个看起来都像是沙漠回来的那般皱皱巴巴?
这奢华而不可理解的PLANT又在玩什么新花样的了?
啊……那位拉克斯小姐开始载歌载舞了……
诶诶,那走上椅子的人群中怎么有几位那么眼熟……啊那不是银兰双碧/金银童子的绝配,还有那和深蓝发色的青年有兄弟嫌疑的红眼少年(怎么看见人家红眼的?)。
啊啊啊啊……
就这样的,自上次归来就对性别模糊的银发美人念念不忘的二人,痴痴呆呆地穿越人群,中邪般地走向了光鲜亮丽的舞台,坐上了不知用途的椅子。
Section 3 end
BGM: Peaty (sang by Salyu)

Saturday, December 10, 2022 23:52:18 PM hakuya PERMALINK COM(0)
如果没有梦想的话

作者:hakuya






距离大战全面爆发已经过了两个血腥的年头。
而于同一年被完全摧毁的S卫星,如今也只剩下了与卫星相比简直微不足道的细小尘埃,飘散在宇宙中了吧。
那么卫星上活生生地存在过的人们,如今也仅剩下些零落的记忆,残留在了一小部分人的心里了吧。

托那位银色长发、个性别扭的战友兼救命恩人的福,自己也成为了这一小部分人之一。
想到这里,阿斯兰难以忍受地苦笑了一下。
猛然听来不免被误解为含有些许讽刺意味的不自然的笑声,引来了一同召开作战会议的Z.A.F.T.地面部队第一分队诸位的不满。

略带尴尬的歉意欠了欠身,作为第一分队队长的阿斯兰·萨拉简要地归纳了此次行动的分工与大体步骤,决定于今天晚上动身。
虽然对随着天气变寒而日渐忧郁的队长开会走神的行为感到不安,但仅从能力和谋略方面来看,有着丰富作战经验的前faith成员阿斯兰·萨拉无疑是在座诸位中最有说服力的。

确定没有人额外提出异议,阿斯兰宣布会议结束,待多数人离开临时会议室后,长长地叹了口气。
“哟,又是什么难以忘怀的辛酸往事让你那张悲苦的嘴发出这种声音了?”
纵然是不怎么中听也不怎么幽默的笑话,说话的人却没有丝毫恶意,了解这一点的阿斯兰原本想要微笑着还嘴。
然而还没有完全从回忆中解脱出来的他,由于真似曾相识的说话方式,而产生了一种更加强烈痛苦。
最终他用来还击真的讽刺的工具,只不过是个沉默的背影而已。

感觉到了对方异常的沉默,原打算再研究一下这个地区山线地图的真,怀着稍微不安的心情回过头,看了看意料之中的阿斯兰颓废地伏在桌上的背影。
在真的记忆中,这个郁闷的前辈已经很久都没有露出过如此疲惫的样子了。如果不是刚才的会议中有人提到了地球联合军在战争早期进行的一系列摧毁行动,这位过分强调责任的队长大人还会一直逞强下去吧。

“就算你现在做出一副多么摇摇欲坠的姿态,今晚要是拖了大家的后腿,还是不会有人原谅你的。”
与其给他温柔让他更加依赖,不如稍微严厉地对待有点自虐的他来得管用——早在自己下定决心追随并守护这位郁闷前辈的时候,真就已经把这个当作与他相处的第一信条。
这次也不会例外。
虽然感觉上有点不近人情,但是即使阿斯兰软弱了或是踌躇了,暴风雨般的自己也无法成为他休息的港湾。

听到了意料之中的话,阿斯兰哭笑不得似的“嗯”了一声。随后他坐直了身子,带着不良的笑意侧过头望着真说:
“那就拜托你今晚好好表现了。”
“啊,”故意重重地回答,真一边坐下来一边继续刺激对方,“只要你偶尔不添麻烦就好。”
“我真的有那么麻烦吗?”笑得更深的阿斯兰凑近来问道。
被他认真的眼神吓了一跳的真下意识地向后挪了挪身子,睁大眼睛呆了两秒,随后做出了连他本人都无法想象的举动。

“啪”地一声巨响,被当作临时会议室的简易平房的窗户颤了三颤。
阿斯兰揉着遭到暴袭的后脑,一副泫然欲泣的无辜表情望着真说:“我已经麻烦到要被你杀了的地步吗?”
“唔唔……”同样莫名其妙的真看看自己的双手,将之摊开说:“不知道为什么,刚才手上突然生出一把大扇子,顺便就用了一下,现在又没有了。你看。”

琢磨了一下击打的力度和声音,虽然违背常识,但阿斯兰认为真或许没有说谎。但他并不想纠缠在对自己不利的这一点上。维持住无辜的表情他说:
“你真的一点道歉的意思都没有吗?”
收回手的真认真地回嘴道:“我为什么要道歉?”
“你不道歉我可要哭了哟。”
“啊啊、”想要提起正经事,却被对方的无理取闹一再打断。烦躁的真提高了嗓音:“好啊、有本事你现在就哭出来啊——”
“你就那么想看男人的眼泪吗?没想到真还有这种嗜好啊。”
“啊啊啊——你给我差不多一点——”

预计到那句话的效果会是对方呈现这样可爱的抓狂样子,仿佛阴谋得逞的阿斯兰春光灿烂地眯起眼睛。
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可爱单纯的晚辈站在了自己的身后,意识到的时候,习惯了潜意识里的安全感的自己,已经无法割舍掉这一份依赖了。
虽然表面上一副浑然不觉的样子,但真的热情自己真切地传达到了自己的心里。
然而目前看来,就只能到这一步了。就这样保持着暧昧的平衡,这已经是自己最大限度的努力了。
再进一步的话,无论对谁都只会带来无谓的伤害而已。

玩够了的阿斯兰回到电子地图前,正色地讨论起今晚的行动来。
“虽说行动计划已经确认无误了,但说实话,我还是有一点不放心。”
为了迅速跟上阿斯兰的思考速度,真用力甩了甩头抛掉杂念,专注地盯着阿斯兰指着的地图。
“按照我们的分析和侦测,敌人的兵力分散布署在A、B、C三个地区,但如果今天晚上发生特殊变动,虽然可能性很小,但我们的进攻方式并没有灵活到配合对方改变的程度。”
真皱了皱眉:“你这样钻牛角尖还定计划做什么。”
“这个姑且不谈,首先我虽然知道C区有200名左右的俘虏,但当中有多少是Z.A.F.T.士兵,有多少是平民却不知道。”
“那就都把他们当作平民救出来,到时候再从中挑选愿意参军的。不要想着投机取巧,没有人能在里面呼应我们的。Z.A.F.T.地面部队的存在可是绝对的机密。”
“但是俘虏的身体状况的情报也是空白,我们只知道他们有的被分配到工地去做苦力,对具体的情况一无所知。而且最重要的是,我们不知道这个地区是否和地球军有联系,如果他们已经得到了地球军的支援的话,以我们一个分队的力量进攻这么大片陡峭的山地,或许是以卵击石也说不定。”
“照你的说法,我们根本不应该展开这次行动。”
阿斯兰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也知道的,要是不尽快收复这个地区,很可能影响到第二、三分队收复周边的行动啊。”
“那你说了这一堆废话做什么?”
内心哀叹着这个年轻晚辈永远也不能体会自己的难处,阿斯兰放弃一般地摆摆手:“你就当我在排解压力吧……”

“我说……”真忽然一本正经地说,“还没行动就胡思乱想只会动摇军心吧。”
“你认为我那些都是胡思乱想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如果只能选择进攻,那就心无旁念地进攻好了,至于生死,就当作是神的旨意好了。万一行动失败自己却活了下来,到时候如果真的觉得自己该死,再自己了结就是了。这才是男人应该有的思维啊。”

排除最后一句话,这无疑是一段相当潇洒的宣言,亲耳听到的人多少都会受到那奔放言语的感染,而在胸中涌上一股无畏热血吧。
然而正是那最后一句话中暗含的邪恶意味,让修养很好的阿斯兰·萨拉也不禁有些恼火。
“你很清楚我在说正经事吧,真。”
“哦,只准你一个人寻别人开心,却容不得别人开你玩笑吗?”
“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吧?”
“要是不开玩笑你就只会一个人转死脑筋而已。”
“我要怎么样——”将嘴边伤人的话生生咽了回去,阿斯兰尽量克制地问,“你真的认为我的话都没有意义吗?”
“……短时间内,那些猜测只会扰乱你的思维而已吧,反正又没有办法解决。”
不得不承认对方是完全正确的,有些泄气的阿斯兰重新梳理思绪,试着寻找避开这些麻烦的方法。

在经过了将近两年的激战之后,Z.A.F.T.与地球联合均由于庞大的军费开支与过多的资源消耗放慢了战斗的脚步。
被战争牵连的大部分地区,也由于前所未有的巨大损失与破坏,不得不先采取重建的措施。
知道对方也处于同样尴尬的境地,不愿放弃的两方军队都没有投降的意思。
战争很自然地进入了相持阶段。

就在这个动荡不安的时候,也有一群精力旺盛居心不良的人趁火打劫。
将自己手头原本不值一提的少量兵力集合起来,利用政府无暇顾及他们的时候悄悄壮大自己的队伍,最终因政府的纵容与百姓的无力成为了官僚式的人物,盘踞在破坏程度较低的地方。
对更多的战争感到恐惧的政府对此无能为力,只能放任他们为所欲为。
另一方面,各地的首领也会各自进行战后重建工作,虽然手段相当令人发指,但在一定程度上也解决了政府的负担,因此即使发生人民抗议游行等大型事件,政府仍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搪塞过去。

然而,当这些首领的势力强大到引起了军方注意的地步,就不能再放着他们不管了。
阿斯兰与真所要面对的,正是这样一号叫做柯西尼克的人物。

柯西尼克占领的地区位于P.L.A.N.T.版图西北部的一颗民用C卫星,具体来说算是C卫星的商业中心地区。
柯西尼克的私人武装在C卫星盘踞了八个月左右,如今将大部分武装力量集中在商业金融中心的边界地区,将整个商业中心包围起来,不厌其烦地兴建私人住宅、仓库等。
其中一部分以无法理解的价格出售给商业中心的商人们,另一部分则作为类似于基地的存在聚集力量。

作为民用卫星,C卫星在战争中并未受到地球联合军的严厉打击,因此吸引了许多经济状况尚好的人来此避难。
相对于逃到哪里都觉得岌岌可危的状况,这些人大多数都不会吝啬于购置一套房屋安身。
所以排除流落街头的少数可怜人,C卫星还算是保持住了它的社会平衡。

然而柯西尼克的欲望不仅于此。
由于控制了幸免于战争破坏的商业中心,使柯西尼克的势力影响了整个C卫星,其余各地均受到了他的摆布。
但是出身军人的他虽知道如何率领一支部队,却不懂得如何治理一个地区。
不断抬高的物价,变来变去的规章制度,渐渐搅乱了还算稳定的社会秩序。
最可怕的是,由于部下的奉承与商人们的谄媚,自认生活自由自在的柯西尼克对这一切浑然不觉。

阿斯兰所率领的Z.A.F.T.地面部队第一分队正是作为秘密武装,来结束这个外行人的统治的。
战争进行到这个地步,不得已地将正面战场交给适于作战的第二、三代“战斗机器”,阿斯兰等活下来的传统军人只得采取游击战术,在各地进行不需面对地球联合军的收复工作。
原本不认为自己适合这种作战的阿斯兰,在基拉与拉克斯等人的劝说下,理解了“无论正面战场还是地下作战,目的都是一样”的说法。

由于是秘密部队,无法使用MS。
虽然对非正规军事队伍使用MS的确过分,但除了MS……
阿斯兰望着自己的双手,内心苦涩地嘲笑着自己。
如果那个时候自己拥有MS的话,说不定来得及感到S卫星的……
然而这样无力的话如今听来,也只会增添苦涩的味道而已。

暂时把往事搁在一边,第一分队今晚的任务就是捕获柯西尼克。
资料显示,柯西尼克于CE69年因恶意伤害队友而被Z.A.F.T.起诉。
在审判的过程中他不断地上诉,不断地对陪审团表示他受到了队友的诬陷,但由于证据不足,法院驳回上诉,柯西尼克被军队革籍。

Z.A.F.T.目前最担心的是,柯西尼克为报复多年的怨恨而与地球军联合,那么说不定柯西尼克目前已经拥有了地球军武装。

“你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啊——”突然放大的真的脸让阿斯兰吃了一惊,对方扳住他肩膀用力地对他说,“接下来要做的就是你带人从那家伙的老巢C区潜入,我带人从关押俘虏的A区潜入,大部分人全力进攻B区,就是这样懂了么?真是的,开会的时候不是挺有决心的么——”
真甩开阿斯兰的肩,退了一步不爽地看着他。
“啊,”阿斯兰笑了起来,“我这是在担心你啊,你看不出来吗?”
“那就劳你驾跟我分在一组,让别人去捉——”

正在这时二人的紧急联络讯号打断了真的话,接听了之后,一个焦急的声音气喘吁吁地说道:
“武器库被潜入,至、至少五人以上,手上有武器——”
接着是叫声和打斗声,很快通讯就断了。

真与阿斯兰迅速对望一眼,真点点头道:“保持联络。”
“小心一点。”
“你也一样。”说着真便向会议室外跑去。

就在阿斯兰收好了电子地图的短暂时间内,会议室门口传来了极轻的脚步声。
将会议室的窗户敞开,阿斯兰迅速闪到书柜后面,借由窗户玻璃的反光观察室内的情况,而从对方的角度,却由于飞舞的窗帘而看不到自己。
打开保险的枪握在手里,联络器消声,带好耳机,阿斯兰凝神注视着玻璃里边的动静。

一分钟之内,门被猛地推开,窗帘剧烈地起伏了一下,阿斯兰心里一紧。
但似乎是因为室内光线较亮的缘故,对方举着枪扫视一圈,松口气般地锁上了门,窗帘又落回来。
小孩子?
想起青年先锋队的战斗机器们也都是这般大的孩子,阿斯兰不由得皱了皱眉。
更不可思议的是,这个小孩子手中举的不是一般的手枪,而是步枪。
喂喂,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啊——后悔自己大意了阿斯兰心下打鼓。
这个看上去只有12、3岁大的橙色头发的孩子,举着枪一步一步接近会议室中心的会议桌,再一次警惕地扫视周围,然后开始单手操作起来。
从亮起的电子影像看,那孩子像是在试图打开地图和第一分队的武装情况,但阿斯兰刚刚更换了密码,Error的红色提示不断地闪烁着。

服饰和行动上看,与其说这孩子是官僚式的柯西尼克的手下,不如说他是个野外长大的孩子更令人信服。
这么大肆地直捣武器库的鲁莽行为,受过严格军事训练的人是做不出来的。
况且外界并不知道地面部队的存在,柯西尼克怎么能判断这里是哪一方的部队呢?万一招惹到了地球联合或Z.A.F.T.正面军队,以柯西尼克单薄的力量是没有任何优势的。
但也有一种可能,若这孩子与外面袭击武器库的不是一伙人呢?
如果是那样的话,事情或许比想象中的更为复杂。

橙色头发的矮小孩子似乎遇到了困难,不断地擦着额头的汗珠。焦急得有点抓狂的他,不知不觉中竟为了双手操作,而松开了一直紧握着的沉重步枪。
趁他大意的一瞬间,看准时机的阿斯兰飞快地从书柜后面冲出来,并用枪对准孩子喝道:
“别动、手举起来——”
大吃一惊的孩子神志不清般地试图摸自己的枪,阿斯兰连忙更加严厉地喝斥道:
“手举起来——”
这才看清了对方的脸,也明白了对方的话,了解了自己境况的孩子举起双手,眼中因恐惧擎满了泪水。

阿斯兰小心地靠近他,一边用枪对准他,一边帮他将沉重的步枪从身上摘下。
而那孩子像是立刻失去支撑似的,软软地坐倒在地。
刚想喝斥他别甩花样的阿斯兰,此时却被失声痛哭的对方紧紧地抱住了。

“喂喂……”
看着对方哭得情真意切的样子,不知道如何打断的阿斯兰只能慎重地给他扣上手铐。
对方不知是对此已有觉悟,还是根本没有感觉到自己被铐上了,依旧伤心欲绝地哭着。
阿斯兰检查了对方身上是否有自杀性武器,又检查了对方所用的步枪,基本确定了目前的安全状况。

无奈地望着坐在地上不肯起来也不肯停止哭泣的小孩子,阿斯兰对眼下措手不及的状况感到哭笑不得。
知道目前还不能进行审讯,阿斯兰只好再次拿起对方的步枪,看看有没有线索。

按照过去几次行动的经验,无论是民间武装还是官僚武装,对武器都不是那么在意的。
而这个孩子的步枪,虽然不是新式产品,也有多处划痕和碰伤,但擦拭得格外干净,油也是最近新上的……
正想着的时候,那孩子忽然断断续续地说话了:
“求、求你了……”
“对不起,现在还不能放了你。”阿斯兰微笑着说道。
“那、那老大就要死……”
似乎是无法接受“老大要死”这句话,孩子再一次失声痛哭起来。
阿斯兰本能地走过去摸摸对方的头,手心传来的温热让他不禁叹了口气。
“老大是什么样的人呢?”
“是大好人!老大很漂亮,虽然有点凶,但是是大好人——”
“哦……老大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了!你是军人,不懂得首领的重要吗?”

被对方天真的话语逗得笑起来的阿斯兰,放弃告诉对方“军人的领导不叫首领”这种麻烦事,而是以现在这样奇怪的状况,和他奇怪的方式审讯下去。
“你说老大很漂亮,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孩子忽然警觉地瞪着他,又突然地嚷道:“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的——但是老大是天下最漂亮的人——”
“真的吗?你这样说我可不会相信哟。”
“我管你相不相信,总之就是最漂亮的,谁见了都会喜欢上的人。”
“是这样吗……”
“你那是什么表情啊——以为我在胡说八道吗?”
“啊……没有啊,嗯嗯,首领是漂亮的人,明白了。”
“你这样根本就不叫明白——”
“啊……那怎么办呢?我又没有见过……”
无辜地用对方听得到的声音嘀咕着,阿斯兰隐藏起了自己的全部笑意,相当顺利地继续着审讯。

“啊啊啊——你这个人真坏——为什么就不相信人家说的——”
“那这样吧,你告诉我怎么样才能见到你的美丽的首领,我自己去见他,如果我爱上他了呢,我就放了你。”
“见不到了啦……你、都是你,首领就要死了啊……”
眼看着孩子又要哭了,阿斯兰连忙抚着对方的背柔声说:“首领既然是那么漂亮的人,怎么会轻易就被杀了呢?”
“你什么都不知道啦——首领心爱的人被柯西尼克那个混蛋抓去了啊——”

这时候耳机“沙沙”两声,接着响起了真的声音:
“这边已经搞定了,入侵者马上送到。”
“知道了。”
阿斯兰安抚地拍拍孩子的背,起身去解开会议室的门锁,又坐回到孩子身旁。

门再次被粗暴地拉开,接着从外面飞进来一个人,那人失去重心借势倒地,阿斯兰这才看清那身浑身上下被绑得结结实实,眼角有一块於肿。
接着进入休息室的真捏着咯咯作响的手指,凶狠地瞪了躺在地上的人一眼,径自做到会议桌旁的椅子上。
阿斯兰还来不及说什么,身旁的孩子便厉声尖叫起来:
“啊——哥哥、哥哥你怎么了?”

这、这不是很明显地被俘了么?这个孩子真的是如此搞不清状况么?
虽然不认为孩子会说谎,但还是警惕地堤防他们暗中捣鬼的阿斯兰,走过去把倒在地上的人扶起,一边略带责备地对真说:
“你就不怕我这边没有搞定么?”
“啊、跟他打完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搞定了。”

看真现在懊恼的样子,想必是经历了不必打就能胜利,却被对方纠缠不放的战斗吧。
即使将对方打成如今这般凄惨,被浪费了时间精力的真也丝毫不能解气。
虽然想要责备他“万一自己这边和他那边不是来自一方的攻击怎么办”,但深知现在不是吵架的好时机的阿斯兰,决定这一次就放任真兀自一副女王的样子。

不一会另外几名潜入者也被带到了临时会议室,正式的审讯就这样毫无标志性地开始了。
既然不是明面上的部队,也就不需要什么开审结审之类的事项,阿斯兰对自己目前容易满足的状态耸耸肩,坐上了会议桌的队长席。

“那么,继续吧。”阿斯兰冲橙色头发的小孩子温和地笑着。
“我就知道你这小子——”眼角肿起来、一样是橙色头发的年轻人向他弟弟吼道。
不等他吼完,真就走上去把他一把揪开。
“真,欺负小孩子的哥哥会被怨恨的哟。”阿斯兰轻松地做完表面文章,仍转回头冲着小孩子温柔地笑,“没有关系,说不定我们可以帮得上忙。”
似乎是受到了温柔笑容的洗脑,孩子抖抖肩,用力镇定下来说:“老大为了救心爱的人,被柯西尼克带走了——”
“带走会怎么样?”
小孩子先是一愣,接着咧了咧嘴——阿斯兰平静地闭上了眼睛——小孩子哇地哭了出来。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阿斯兰用悲伤的神情冲听审的各位说:“大体的情况已经明白了,一会告诉大家。”
然后他又冲哭泣的小孩子和因悲愤而压着嘴唇低下头的其余四位潜入者道:“事实上,你们老大心爱的人并没有被释放。因此你们想从这里抢夺武器,然后去救你们的老大?”
虽然没有得到正面的回答,但从他们攥得更紧的拳头来看,恐怕事实就如阿斯兰推理的那样了。
不想去评价民间组织的行动价值,阿斯兰点点头道:
“虽然我现在无法完全相信你们,但如果我们遇到你们的人,我们会尽力给予帮助。但由于你们的行为,以及你们现在知道了过多的情报,在我们的行动结束之前,你们必须留在这里。”
“什么啊——那我们的老大——”
“知道了。”阿斯兰打断对方,“如果你们所说的情况属实,我们的行动会对你们有很大帮助的。但既然你们不愿透露老大的样子,我也只能做到力所能及的地步了。”
最后阿斯兰又笑着对小孩子说:“好了,不要哭了。谢谢你的帮助,现在去休息一会吧。”

“喂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待潜入者被带出之后,按捺多时的真已经烦躁地嚷起来了。
“他们是民间组织,抢夺武器是为了救自己的老大。就是这样。”
“什么就是这样——这种说法根本就莫名其妙。”
“的确莫名其妙,所以我没有承诺什么,也没有放了他们呀。”
“你这还叫‘没有承诺’?你这家伙是眼泪洗脑型的吧——”
“总之我们的行动不变,就是这样。”
“啊啊——……”

面对这种“两人部队”的状况,在坐的其余几位第一分队成员已经渐渐地适应,并且抱着“既然他们俩没出过什么差错,就这样交给他们也可以”的自暴自弃的思想,若无其事地离开了会议室。



Tuesday, November 08, 2022 20:16:19 PM hakuya PERMALINK COM(0)
如果还有梦想的话

作者:hakuya






尼普顿号以40%的速度在破碎的废弃卫星间穿行,由于该区域刚刚被扫荡过的原因,一段时间之内都没有出现敌人。
和518换班之后,伊扎克拖着满身的疲惫走入一号休息室。
在里面休息了一阵的吉尔似乎并没有因为电子门的声音而醒来。
伊扎克轻轻走过去,坐在另一张床上迷茫地望着对方。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看到吉尔便会想起在克鲁泽小队里的事。
偶尔会趁着队长熟睡的时候帮他稍微收拾一下房间,这便是那时候懵懂的伊扎克的全部温柔。
就好像现在这样,没有原因地帮吉尔关掉晃眼的灯,调了调室内的湿度,真的没有原因。

已经努力到了这个地步,还是让对方劳累了吗?吉尔似乎已经睡了很久了。
伊扎克担心地靠近。
睡梦中的吉尔忽然叹了口气,向着伊扎克睁开了眼睛。

“呃——”伊扎克吓了一跳张大了眼,“吵到你了?”
“没有,刚刚就醒了。”吉尔温和地说道,“担心吓到你就一直装睡,看样子还是吓到你了。”
“没有。”伊扎克用力地摇了摇头。
吉尔笑了笑,试着向床内侧移动身体。伊扎克连忙扶住他。
吉尔笑说:“我的体力还没有差到那个程度,不用这么紧张。你也坐过来吧。”
接到吉尔的示意,伊扎克脸色微红地坐到吉尔床上,怀着复杂的心情承受住对方近距离的凝视。
为了缓解慌张的心情,他断断续续地问道:
“吉尔你……下一步、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似乎无法找到答案,沉默了一会后吉尔提起了另一件事:
“孩子们的事情,你没有什么要问的吗?”
伊扎克一怔,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
“还想知道那是预谋好的,还是迫不得已走过去的吗?”
“答案很明显了是么?”
吉尔点点头。

“为什么会选中他们?”
“是父母们的意愿,申报给未来的孩子加入强化基因的父母们的基因经过鉴定,合格的话就会被采用;孩子们在形成胎儿的过程中会被不断地检验,5岁后进入军队,随时进行筛选,最终留下的全部是精英。”
“对那些父母来说,这样就算是荣耀吗。他们三个就是被筛选下来的?”
“恐怕是。”
“为什么?”
吉尔摇了摇头:“不像是生理上的问题。”
“精神上的?”
“也许是。可能是因为太过好战了。”
“三个孩子都是?”
“个性的差异难免会存在的,但是大体上应该是具有相同素质的。孩子们的父母是朋友,同时接受了强化基因。三个孩子一起长大,接受了相同的训练,采用相同的作战模式。
“思考方式虽然不同,但由于受到同样的教育,道德观念和常识几乎相同,因此他们自己得出的结论应该是相同的。也就是说思考回路不同,但是思考的最终结果是差不多的。”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
想起曾经一起训练生活的克鲁泽小队,如今各奔东西的队友们几乎没有相通的地方,伊扎克对吉尔的说法难以苟同。

了解了他的心思的吉尔黯然道:
“你是很自然地出生成长的啊,伊扎克。”
“什么意思?那些孩子是不自然的怪物吗?”
“一代一代的战士进化下来,作为第四代的他们,并没有应该具备的人性化的条件,太过冷酷,无法作为‘人’来存在,因此被淘汰了吧。”
“不是人类的……存在?”
“物种上属于人类,但是某种层面上不能称为人——他们应该是被军人鉴定系统的PC下了类似的定义,于是就被送到疗养院来。”
“应该有很多孩子被送来吧?”
“实验失败的话,能正常活下来的是少数。他们的父母应该具有一定的势力,才让他们扮作残疾送来。”
“……就好像批量生产的机器人?518也是?”
“518是第一代的,算是试验品。由于技术还不到位,那一代的孩子几乎都受到了情感发面的影响,病征很多。有抑郁的,有狂暴的,也有双重人格的。”
接下来吉尔慢慢地道出了制造战斗机器的初衷,试验过程,以及最终的结果和将来的目标。

伊扎克沉默地听完,隐约地察觉到吉尔话语中的沉痛情绪,和一种别样的遗憾的意味。
对于前辈们疯狂而贪婪的内心产生过阴影的他,在这个时候只是有一瞬间想要离开吉尔的身边,但又立刻对自己下达了“继续陪伴对方”的命令。

作为统治者的吉尔孤独的内心,如果连自己都不去试着体会的话,伊扎克恐怕吉尔他会被体内的全部黑暗力量吞噬。
纵然觉得吉尔和克鲁泽队长有些相似,但是非常清醒地将二者区分开来的伊扎克,并不是因为队长的影子而产生了迷惑。
就算是相似的人,也不一定会采取相似的行动。
所以凭着目前的吉尔的力量,即使野心勃勃,也不可能像克鲁泽队长那样,做出具有强大的自杀性破坏力的事情。
现在自己对吉尔所作的事,与其说是拯救对方,不如说是想要挽留对方吧。

如果不能使对方的心灵平静下来的话……
但是现在连伊扎克自己也不确定,自己能有多少力量来接纳对方。

“吉尔——”
低声地呼唤了对方的名字,伊扎克没有继续问下去。
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让自己问不下去,困惑着的伊扎克的思考好像突然断掉的电路一样。
无法解读伊扎克内心的挣扎,吉尔很耐心地侧过头望着他。
过了一会神色黯然的伊扎克说:
“如果没有你的话,我早在第一次上军事法庭的时候死掉了。”

知道那是伊扎克不愿提起的话题,一定是花费了很大的勇气才这样说的,吉尔默默地听下去。
“我不知道你当时为什么要救我们。后来即使见到不该出现的阿斯兰,我仍然没有要怀疑你的意思。我觉得你是个很了不起的人。
像你这样的人总是有自己的立场的,没有亲身经历的人是无法理解的。我想那不是一时冲动的不负责任的决定,而是权衡之后你自己的选择。所以对你做过的事情,我不会指责的。于公于私,”伊扎克顿了顿,“都不会指责你。”

这个时候装模作样地道谢,就会退回到原来的关系。
虽然本能是这样提示的,但吉尔却忽然无法按照它的指示行事。
失去了部分理性而难以忽略自己心情的吉尔,在面对伊扎克的时候露出了他从未表现出来的难过神情。
“吉尔——”
被那个带着担忧的声音轻唤着,吉尔深埋在心中的某个柔弱的部分也被触动了。
如此一来又变成了欲哭无泪的神情。

以为自己做错了事的伊扎克顿时慌了手脚。
“吉尔,我——”
打断了对方的乱七八糟的辩解,悲哀还没过去的胸中又多了点好笑的情绪,吉尔将感到有点沉重的头靠在伊扎克的背上,从那里传来的气息让长久背负的沉重包袱如洪水一般地涌上心头。

自重逢以来,似乎都是伊扎克在依赖自己,作决定也好,收集情报也好,对方似乎一直都在寻求自己的建议。
然而借由这种方式,真正得到安慰的是谁呢?
痛苦地承认了自己弱点的吉尔,因再次袭来的倦意而闭上眼睛。

原本僵硬着的伊扎克,在对方完全沉默之后,渐渐地适应了眼下的状况。
吉尔靠在自己的背上,因此无法看到他的表情。但是看样子,应该是自己不愿见到的表情吧。
“吉尔——”
“嗯?”
对方用半睡半醒的声音回应了他。
“接下来要去哪里呢?”
对方没有回答,伊扎克背对着他继续道:
“舰上没有联通网络,得不到讯息,没有情报。接下来要去哪里呢?就这样一直向着主星接近?”
“能源和食物呢?”
“照这样节省着,不遇到战斗的话,也许能勉强到达吧。”
吉尔再一次没有回答。
“吉尔想去主星吧?”
“……”
“为什么呢?”
“……”
“已经逝去的梦,你还在做吗,吉尔?”
吉尔还是没有回答。
伊扎克微微回头,发现吉尔已经完全闭上了眼睛。

大概是想装睡却真的睡去了吧,总之还是被他成功地回避了话题。
无奈地叹口气的伊扎克扶着对方躺下,盖好被子后,在对方的额头轻轻地留下一吻。
虽然感觉上是有些不伦不类的行为,但除了这样伊扎克也不懂得其他的表达方式了。

看样子吉尔并没有为任何人改变决定,难道自己就要顺着他的意思,走向充满艰险P.L.A.N.T.主星之行吗?
如果吉尔真的是为了个人的野心,自己是不会热情地帮助他的。
当初没有帮助克鲁泽队长,如今也不会帮吉尔,这是伊扎克站在自己立场上的决定。
即使已经像现在这样落魄,即使看不到未来,自己还是不能背叛自己的正义。

如此思考着的伊扎克走出休息室,险些撞上了迎面站立的雷。
吃了一惊的伊扎克猛地想到刚才的情景,下意识地露出了不自然的神情。

而刚才的雷似乎也一直处于思考状态,出乎意料地看到伊扎克时也惊讶地睁大了眼。
面对尴尬地躲避自己视线的伊扎克,雷凭着经历与简单的联想得出了自己的答案。
然后立刻要转身离开的他,顿了顿足又转回来。
望着伊扎克的眼睛他说:
“我虽然想要立刻就走开,但那样你就太可怜了。”

在这方面很迟钝的伊扎克并没有跟上对方的思考步调:
“你有话要对他说吗?”
雷不置可否地回答:
“我有东西要给你。跟我来一下吧。”

伊扎克随着雷向储放物品的一号厨房走去,两个人路上谈起了航行路线的问题,但是没有目标的两个人并没有得出一致的结论。
厨房旁边通向舰内的门是关闭的,铁门的另一侧传来寂静的气息,无端地让人产生压抑感。
放不下刚才的事情,伊扎克坐在无人的餐桌旁,等着雷在架子上找东西的时候说:
“你和吉尔的关系是你们的事,我不会对你说讨厌的话的。”
取了东西回来的雷忽然微笑了:
“同样的话返还给你。”说着将他从疗养院带出来的包放在桌上,从里面拿出伊扎克的棕色日记本。

“你就是为了取这个而受伤的?”
“不仅是那个。”再次将手伸进包里的雷好像变魔术似的,又取出两张CD来。
“这个没有机器也不能听啊。”
“以后会有的。”
以后吗……迷茫地想着“以后”是什么时候的伊扎克,盯着雷手臂上的白色绷带呆呆出神。

距离与518交班的时间还有5个小时。
不想打扰伊扎克的雷靠着他身边坐下,伏在桌上想要小睡一会,又忽然听到伊扎克自言自语似的叫自己的名字。
“嗯”了一声的雷仍然保持趴着的姿势。
对方没有再说话,雷感到自己的意识渐渐地模糊下去。
仿佛是进入梦乡了似的,雷恍惚地听到了汽笛声,呼吸中隐约有了海水的味道。
但当那好似汽笛的声音再次响起的时候,猛然意识到声音真正来源的雷刹那间清醒过来。

“这个是热源吗?”
戴着耳机的1307用比平时尖锐了几倍的声音向跑过来的雷喊道。
粗略确认后,雷向一边扎起头发、一边跑进舰长席的伊扎克做出肯定的报告。
“全舰进入红色战斗状态——”
伊扎克宣布了命令,又转头对艾丽斯护士说:“麻烦你去把吉尔带来这里。”

接下来的任务安排是:
518负责射击;
恢复了神志、冷静下来的1129在经过简单的训练后,作为射击辅助帮518的忙;
三个小孩中有两位负责掌舵;
雷负责雷达电子战;
1307坐在雷的旁边,帮他完成通讯的部分任务;
艾丽斯作为医护人员待命;
其余还在休息的一名小孩和1325继续在不重要的位置休息,不能自乱了阵脚。

“所有人未经允许不得离开舰桥,切断舰桥外的能源供给。”
听到伊扎克的命令,1129小心地问:
“如果是自己人呢?”
“自己人”指的是Z.A.F.T.军吗,伊扎克冷笑一声:
“我们现在可是被Z.A.F.T.通缉的在逃犯那——”
也就是说,无论遇上哪一方的军队,战斗都在所难免了。

但1129的猜测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如果Z.A.F.T.军队还没有接到通缉令,说不定会被当作自己人,而免于一战。到时候只要谎称还有执勤任务,趁机脱离对方攻击线就好了。
带着只有5%可能性的侥幸心理,伊扎克一边吩咐518做战斗准备的报告,一边紧紧地盯着大屏幕显示的影像。
518道:“弹药剩余40%,主炮还剩5枚。炮口损毁10%,左边一个,右边三个。火力估计等级为中下级。”
一个小孩接着道:“能源剩余60%,航程预估……”

按照刚汇报上的数据来看,不避免战斗的话,根本到不了P.L.A.N.T.主星。
不能表露出丝毫的软弱,伊扎克在心底默默地祈祷着。
然而现实就在那里向这边接近,前进与否终究都是逃不掉的。
雷报出了热源数据的分析,结果表明对方是地球军的先遣战舰。

应该是尼普顿号已经停产后才制造的新型军舰,竟然以尼普顿号两倍的速度向这边靠近。
“目前无法估计对方的火力,但看样子是从附近的卫星群过来的,也许是刚进行了弹药补给,但也可能是在那里遇到了我方的攻击。”
下意识地把Z.A.F.T.军称为“我方”的雷如此汇报着。

如果能得到附近卫星群目前的情报就好了,但是尼普顿号上面没有网络连接。
“还有15秒进入对方射程。”
“速度50%,射击准备。”
“不能先联络一下吗?”1307担心地说。
“和对方没有什么好说的,他们不会听的。地球军的作风一向如此。对吧,吉尔?”
吉尔赞成地点头。
伊扎克继续道:“不要想那么多了。雷,离卫星群还有多远?”
“目前速度25分钟可到,估计用10分钟可以穿过去。”
“向那边前进,做出要和那边军队会合的样子,看看对方的反应。”

此时雷达报警急躁地响起。
“进入射程——被锁定了——”
伊扎克道:“从下方过去。”
两个小孩已经半跪在座椅上,操作键盘的同时露出奇特的笑容。
518冲1129嚷道:“主炮准备,上方30度方向,火力100%,发射——”
接着船头猛地加速下沉,3秒后再次上扬,此时炮弹发射,从下面直捣对方底舱。
尽管被炮弹发射的作用力减慢了速度,但善于冲锋的尼普顿号仍以70%以上的速度飞驰出去。

对方不愧为正规士兵操作的最新战舰,被毫无预兆地猛击之后立刻回过神来。
在短时间内精巧地躲开关键的部位,让尼普顿宝贵的一枚主炮打在不太重要的客舱,同时迅速地将炮口瞄准并进行掉头,对方的军舰充分地向老化的尼普顿显示年轻的魅力。

受到挑衅的两个孩子没有按照原定的计划前进,而是打算就在这里跟敌人周旋。
将尼普顿号的航程控制与敌人打来的炮弹平行,故意穿梭其间的行为俨然没有将对方放在眼里。
虽然具备这样不可思议的技术,但是尼普顿并没有继续作秀的实力。
“你们俩个给我差不多一点。”
伊扎克头疼地喝斥着。

载着这么一丁点能源还做这种事,这些孩子们大概还不懂死的含义吧。
就连一直期盼着痛快交战的518这一次都保持了沉默,的确这样下去太不知死活了。

然而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对方的军舰摆开了架势追过来。
全力冲刺的话,尼普顿号不一定会甩不开对方,毕竟对方是体积大了一倍的先遣战舰。
但不确定的是,航程的前方卫星群是否有敌人埋伏的舰队。那样的话,被当作具有威胁的Z.A.F.T.战舰就麻烦了。
慢慢靠近卫星群,从废弃的卫星中穿过去的可能性还是有的;
但如果被当作战舰的话,尼普顿号是绝对敌不过两架先遣战舰的;
如果对方配备了MS的话,即便乘救生舱也不可能逃脱。

贸然被敌人赶过去只会自投罗网。
何况全速冲过去,与在这里费上几粒弹药,再慢慢地航行过去,所需要的能源几乎是相等的。
于是伊扎克说:
“射击部门准备,保持中级速度,尽量攻击对方舰桥。雷,扩大搜寻范围,看看对方有没有增援。”
接到命令的518玩味似的哼了一声。
知道她是在嘲笑自己卑鄙狠毒的作战方式,伊扎克虽然非常想要揍人,但眼下也只能强忍着拜托她射击的任务。

对方的炮弹很快便再次打过来。
“回避——”
船身迅速扭转的同时受到爆炸的冲击,舰内激烈地摇动起来,伊扎克扎好的银色长发被甩开。
将大部分头发拢到耳后,伊扎克盯着大屏幕做出判断:
“先不要开火,趁着机会到敌人上方去,尽量接近舰桥。”

尼普顿再次箭一般地直冲上去,以非常近的距离贴上对方舰桥。
以为马上要得手的时候,伊扎克突然发现自己低估了对方的火力,对方舰桥两侧的炮弹正迅速地转向这边。
立刻下达回避的命令,同时不愿放弃的他也喊出了“开火”二字。

在急速回避的同时开火,影响了518的瞄准。但即使没有按预定的打中舰桥,还是废掉了舰桥前一台近程炮。

然而由于行动过于紧急,尼普顿也受到了相当大的冲击。
无法想象的摇晃让伊扎克几乎看不清屏幕,胸中也涌上一股恶心的感觉。
“2点钟方向,从敌人右侧绕过去,使用左侧短炮。全速——”
“了解。”

各部门操作的同时,雷达报警再次伴着雷的声音响起:
“11点方向出现热源,数量很多——”
吃了一惊的伊扎克来不及做出反应,就再一次被激战引起的震动摇晃得一阵恶心。
强忍着想吐的感觉他说:
“继续观察,显示影像过来。”
“目前距离太远,显示不了。”
“靠近一点,继续数据分析。”
“两艘中型战舰,双方正在交火,具体战况需要再靠近——这边被锁定了——”
“回避之后继续接近。”
“住手1029——不能再接近了——”还击中的518大声嚷道,“我们已经不是Z.A.F.T.军队了——”
不能用舰长的身份压制住她,心里暗骂着的伊扎克接着下达命令:
“你先汇报火力情况。”
“主炮三枚,其余弹药余量20%,损毁两侧各5台炮。”
“不能再耽搁了。雷,影像能显示了吗?”
“可以了,有一方消耗了过多火力,明显要撤退了。”

影像显示在大屏幕的新开窗口上时,雷所说的其中应该撤退的一方已经被另一方的三枚炮弹击中,从中央爆炸开来,巨大的亮光顿时充满了屏幕。
不明原因的,原本已司空见惯的景象,今次却让伊扎克又一阵恶心。
雷通报说:“还有一艘舰船,是Z.A.F.T.新型舰船,正在接近中,15秒后进入对方射程。”
“现在要怎么办?”518焦躁起来。
飞速思考着的伊扎克用力攥紧拳头。
“会造成三方混战吗?”抓着耳机的1307不知所措地问雷。
无法回答的雷皱了皱眉。

“全速靠近对方。”
“不可以的1029——”
“全速靠近,引擎全开。”
“住手——现在逃跑还来得及——”
任凭518怎么激动地捶打着射击操作席,决定信任Z.A.F.T.军的伊扎克仍不改变命令。

事实上,作为精英军人的他也明白,换作自己,面对一艘来历不明的废弃军舰,即便对方正与地球军交战,自己也不会热血地胡乱帮忙。
所以他现在孤注一掷地靠近陌生的军舰,被对方击毁的可能性大过50%。
不断地告诫着自己已经不是Z.A.F.T.军人,却还是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带着全舰上下全速冲刺的伊扎克自嘲地想着。
那一瞬间还造出了“已经很累了,快点结束吧”这样的句子。

然而当迎面而来的军舰所发射的三枚炮弹呼啸而过,正中舰后追击的地球军战舰时,伊扎克体内的压力立刻消失了一半。
与尼普顿号周旋了20分钟,并消耗了尼普顿大量弹药的那艘先遣军舰,在一眨眼的功夫化成一团巨大的亮光。

高声呼叫着“太好了”的1307,玩上了拍手游戏的两个小孩子,过于兴奋而变得恍惚的1129,长舒了一口气的雷和518,已经无法休息而回到岗位的1325和另一个小孩,碎碎念地祷告着的艾丽斯,以及回过头与吉尔对望的伊扎克,尼普顿上辛苦了的大家就是在这样一种激动的状态下,听到了来自那艘救命的Z.A.F.T.军舰的无线联络。

“尼普顿上的各位,我舰属于Z.A.F.T.青年先锋队守卫部队。”
由于是无线联络,无法显示对方的影像,但从声音听起来像是20岁不到的少年
“我舰不知道你们有什么目的,但只要你们交出吉尔伯特·杜朗达尔这个人,我舰将不进行攻击。
我舰奉命追捕吉尔伯特·杜朗达尔,此人被怀疑私藏重要机密,情报已经确认,他正在贵舰上面,请将他交给我舰,我舰将不进行攻击。
重复一遍,交出吉尔伯特·杜朗达尔,我舰将不进行攻击。”

“什么意思啊?”1307困惑地问道。
不知道有轻微语言障碍的他是不明白字面上的意思,还是不理解对方的意图,一时间不知道从哪个角度回答的雷也困惑地摇了摇头。
如果是前一个问题,自己多少还是能够给他帮助;但若是后面的问题……想到这里,雷回头看看后面同样皱起了眉的人。

舰桥里忽然间安静下来。
从一开始就隐藏姓名的话,说不定现在就不必面对这样的危险了。
大意地不止一次称呼吉尔伯特为“吉尔”的伊扎克,此刻感到了深深的后悔。
带着这种想法而低下了头的伊扎克,在听到吉尔的呼唤后微微地侧过身,银色的发丝隔断了两人的视线。
“没有关系的,伊扎克。这里的大多数人都知道我的名字,你没有做错什么。”
“我只是有点混乱而已。”低声回应着的伊扎克抬起头来说,“真有什么机密的话,怎么会送你到疗养院去。”
“你这样盲目地相信我,可是赌上了其他人的性命啊。”

对面军舰的少年指挥官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重复一遍,交出吉尔伯特·杜朗达尔,我舰将不进行攻击。”

“就算像你说的,这是赌博——”心想着绝对不会把吉尔交给别人的伊扎克愤愤地说,“对方也只是放我们走,不能保证我们的安全,分明是个全套,拿我当白痴吗——”

虽然完全相信了吉尔,但伊扎克对事件本身仍存在疑问。
对方得到消息的手段还比较容易分析出来——大概就在尼普顿出发前,疗养院的院长已经把逃走的人员资料传送给军方。
但是对方为什么要追捕不再参与政治的吉尔呢?按他们的说法,吉尔私藏了机密情报,但既然如此,当初又为什么要送吉尔去疗养院呢?
还是说P.L.A.N.T.议会在这之前都没有吉尔私藏机密的证据,如今得到证据要逮捕他?
P.L.A.N.T.议会是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的。
比较说得通的说法是,吉尔进来疗养院,是受到了某人的保护;而现在由于某种原因,那个人无法再保护吉尔,于是吉尔遭到了追捕。
那个人,或者那个集团是谁呢?当初为什么要保护吉尔,如今又为什么不能保护吉尔了呢?

无法立刻搞清楚事情原委的伊扎克狠狠地砸了一下舰长席的扶手,接着对1307说:
“接受通讯联络,告诉他们这里没有那个人。”
吓了一跳的1307连忙按了on-line按钮,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同时对面色不善的伊扎克感到害怕,只好无助地看向身旁的雷。

“这里是尼普顿号——”雷小声地提醒他。
“这里是尼普顿号,”1307照着重复下去,“本舰上没有吉尔伯特·杜朗达尔这个人,因此不能回应贵舰的要求。重复一遍,本舰上没有吉尔伯特·杜朗达尔这个人——”
对方用最后通牒的语气回答:
“我方已经得到确切情报,吉尔伯特·杜朗达尔正在贵舰上,该人为重要的罪犯,请贵舰慎重考虑。重复一遍,交出吉尔伯特·杜朗达尔,我舰将不进行攻击。”

对方没有提出“保证贵舰安全抵达XX”这类更加优惠的条件,已经表明对方并不把其他人的死活放在眼里,或是即使交出吉尔,只承诺“本舰”不进行攻击的Z.A.F.T.军,还埋伏着其他战舰等着收拾尼普顿号。
看穿了对方阴谋的尼普顿舰长伊扎克,趁着1307继续无用的交涉时,悄悄对三个掌舵的孩子和负责射击的518下达预备命令。

正当尼普顿这边刚刚准备好的时候,对方也得出了“交涉失败”的结论。
雷立刻做出反应:
“正前方有高能热源,5秒后到达——”
“全速回避——开火——”

纵然做好了准备,但没想到对方竟然会使用高能炮弹,要在5秒内使全舰脱离危险是根本不可能的。
避开了要害的尼普顿号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严重冲击。
另一方面,以为我方的炮弹也要打过去的伊扎克,此时突然发现屏幕上的尼普顿号炮台,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还来不及喝出“怎么回事”,气势汹汹的518已经绕过自己,站到了吉尔面前。

“看样子你就是叫做吉尔伯特·杜朗达尔的人了。”518冷冷地说。
“是的。”吉尔安然地答道。
“本人承认就好办了——”
伊扎克打断她:“你做什么518,回去射击。”
518迅速地瞪了他一眼:“少多事,我才没空和你浪费时间。那边那个——”她冲着1307扬扬头,“打开通讯联络,告诉对方保证本舰安全,就把这个人交给他们。”
“你开什么玩笑——”愤怒的伊扎克冲过去阻止要挟持吉尔的518。
雷在这边拦住了准备联络的1307。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伊扎克吼道。
“这句话该我对你说吧——”518也嚷了起来。
“现在赶快回去射击,对方马上要开第二炮了——”
“所以必须在那之前把这件事情解决。”
“你以为交出吉尔就能解决吗——”
“听听、听听,‘吉尔’、‘吉尔’的叫得这么热乎——”
“给我闭嘴,回去射击——”
“得了吧你,我知道你要做什么。你好好看清楚,现在来杀你的就是你信任的Z.A.F.T.军队。指挥官的帽子戴着就那么舒服吗?”
“这个我自有打算,你现在给我回去射击——”
“什么打算?把我们都送回军队吗?为了想杀自己的人卖命杀别人吗?那个‘非常想见你’的阿斯兰·萨拉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了?”

突然冒出的“阿斯兰·萨拉”的名字,不仅让伊扎克吃了一惊,也让一旁在医药箱里翻找止晕药的艾丽斯吓了一跳,手中的药箱翻倒下来,箱子里的药瓶、剪刀、手术刀伴着震动悬浮到空中。
慌张地道歉的艾丽斯,在伊扎克憎恶的怒视下捂着脸哭了起来。
“没错,那封通讯她给过我,我破开密码看了,不然她也不会先去补船的能源,我也不会知道船的事情。”
“你早就在等着这一刻了是吧?”
“我本来是想观望着那个阿斯兰·萨拉在外面怎么帮你,可惜他让我失望了,也让你失望了吧?”
“你住口——跟他没有关系。”
“不管有没有关系,你现在赶快给我让开。”
“少废话,现在我是舰长,你给我回去射击——”伊扎克说着,拦在了吉尔与518之间。

“对了——正好,这件事我早就不满了——”话音未落,518手抓着艾丽斯的座椅靠背,凌厉的双腿猛踢过来。
处于无重力状态的伊扎克躲闪不及,只得借势推开对方的腿,手掌触及对方双腿的部位隐隐生疼。
见状不妙的1307马上准备播放艾丽斯录制好的516的声音,红色的“警告”下一秒便闪现在大屏幕上。
正在此时雷达又响起了警报:
“被锁定了,5秒——”
被刚才的第一波强悍冲击惊吓到了的小孩子,一时间竟然忘记了操作,回避失败的尼普顿号迎来了更加猛烈的冲击。

舰内打得正酣的二人下意识地抱住了附近的物体固定身体。稳稳坐着的吉尔将漂浮起来的伊扎克拉进了自己的座椅。
炮弹爆炸带了的巨大声音掩盖了报警的声音,还在战斗状态的518大声地叫骂着。
从底舱传来的地震般的摇晃让雷趴在电子战操作台上,五脏六腑翻滚颠倒着,想吐却又因长久没有进食而吐不出东西来。
以为快要死了的1307吓得哭喊着1325,后者的左颊被四处漂浮的手术刀划出了血痕。

这种难以想象的冲击之下,挤在两个座椅里的三个小孩稳定不住身体,一个孩子渐渐地被颠了起来。
后舱爆炸引起的火灾似乎燃到了储备能源的地方,接连引发了几轮爆炸,加速了那孩子被颠出的速度。
另外两个没能保护同伴的小孩子呆坐着,眼看着他飞了出去,直直地撞向大屏幕突出的尖角。

嘶喊着“不要——”的艾丽斯在518拦住她之前冲了出去,但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无论是她,还是518。
飞出去的小孩子像玩具皮球一样,圆圆的头部死死地扎进了屏幕的尖角,甚至在混杂着脑浆与鲜血的橙色液体流出之前,还在那上面停留了两到三秒。

接下来到达的艾丽斯不巧遇上了新一轮的爆炸冲击,尽管抱住了孩子的尸体,但无情的尖角仍然贯穿了她的右侧脸颊,将惊恐地睁大眼睛的左脸以平行于屏幕的方式呈现在各位面前。

眨眼之间被染上血红色彩的尼普顿号暂时中止了爆炸,周围的声音才渐渐地传入各位受苦了的耳膜。
“讷,小8。”
如同快要停止的小雨,或是快要破碎的瓶子一般的声音,淡淡地而又清晰地飘浮在空气中。
“讷,小8。”

“对了……516已经不在了。”518喃喃地念着。
对了,那是在另一个世界的人留下的声音。
“已经不在了呀——”518的声音忽然变得沙哑,然后晃悠悠地离开了支撑身体的靠椅。
艾丽斯的尸体沿着屏幕滑了下来,在屏幕上留下一行鲜艳的血迹。

“喂——518——”伊扎克勉强地站起来叫她,而她似乎什么也听不见了,除了“讷,小8”的空灵回音。
在轻柔地呼唤她的声音中,518忽然露出了七彩般美丽的笑脸,好像沉醉在爱情里的笑脸。
“啊,是这样的呀——爱原来是……”
这样胡言乱语地说笑着,跌跌撞撞像是醉了一般幸福地摇晃着,挥开伊扎克伸过来的手的她,突然发疯似的冲向舰桥的门,直冲到舰船内部,在伊扎克赶到之前从内部锁上,在无意识的状态下设定了密码。
接着从已经不知道被炸成何种凄惨状况的舰船内,隐约地传来女性快活的笑声,笑声渐渐远去,最后是一片死寂。

大概是看到为了所爱的孩子们放弃生命的艾丽斯的死,又想起了为了让自己逃生的516的死,想起了太多的为了表达爱的生死,而让从小被灌输得缺乏正常情感的518的神经崩溃了吧。

悲哀地独自回到舰桥的伊扎克,忽然涌上了尼高鲁死时的悲伤感。
尽管518一直在给自己找麻烦,尽管反复无常还打伤了他的左肩,但伊扎克并不希望她死。
纵然知道人生总有一死,但无论什么时候,伊扎克都希望她活到最后。
如果没有战争,她会是一位聪明的独当一面的女性。
就好像自己的母亲一样。

经过了一番生生死死之后,迅速恢复的雷已经开始整理新的数据,两个战斗机器小孩也重新调整了航道。
516的声音停了下来。再也用不到了啊,伊扎克惆怅地想着。

看到吉尔没有受伤,放心了的伊扎克准备坐进射击指挥席的时候,突然地听到一声癫狂的叫喊。
他猛地回过头时,发狂地喊叫着的1129用手术刀抵在吉尔的脖项,难以连成句子地叫道:
“快点——停下来——联络他们——”
他的手激动地大幅度地颤抖着,吉尔只好扬起了头。
雷达报警急切地添麻烦:
“对方靠近中,10秒内进入短距炮射程——”
“雷,你带他们回避——”
伊扎克大叫出声,趁1129被警报吓呆的刹那冲了过去。

“不要——伊扎克——”
只能用这种方式阻止伊扎克的雷,意识到来不及了的时候,焦急和恐惧刹那间模糊了他的双眼。
受不了更多的残酷场面的1307绝望地失声痛哭。1325蒙上了眼睛。

几乎是伊扎克冲出去的同时,敌舰连续进行了15秒的短距炮扫射。
扫射带来的晃动将失重的伊扎克弹飞出去。
抱住头的他幸运地撞倒了空着的座椅靠背上,除了冲撞的疼痛外并没受到其他的伤害。

紧绷的心弦立刻放松下来,几乎坐不稳了的雷扶住控制台。
伊扎克也不可思议似的看看自己的身体,双手正不可抑制地颤抖着。弄清状况的他又马上转向一旁的吉尔。
然而接下来他看到的情景,却可怕得让他几乎要窒息了。

虽然没有到窒息的程度,但正常的呼吸已经进行不下去了,站都站不稳的伊扎克踉跄地挨到吉尔身边,用尽全身力量想扒开倒在吉尔身上的1129。
可过于疲惫和胆战心惊的伊扎克用不上力量,无法一下将对方挪开。
眼看着从1129身下淌出的鲜血,吉尔紧闭着双眼没有反应。
“吉尔……”
伊扎克沙哑地呼唤着,用无力的沾满献血的手抚摸吉尔脸颊,对方仍然没有反应。
“吉尔……”
明明已经绝望了,却不愿承认命运似的,伊扎克用身体里最后的力气推开1129的尸体,鲜血染红了吉尔的大片衣衫。

“吉尔……”
沙哑的呼唤夹带着哭泣,伊扎克轻摇着对方的肩膀,一面在他身上摸索着伤口。
血水顺着指缝间留下,伊扎克艰难地忍住呻吟。
“吉尔……吉尔……”
泪水在眼眶里激烈地旋转着,已经看不清的吉尔的脸,模糊成一片一片艳丽的红色。

这时候有一双手拨开了伊扎克遮住脸颊的头发,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
那双手上带着血,但伊扎克并不讨厌。
用力地眨掉眼泪,视线渐渐地清晰起来的伊扎克,看到死而复生的吉尔正在向他微笑。
以为自己出现幻觉的伊扎克再次用力地眨眨眼,直到看清了吉尔脸颊上,自己印上去的血迹,才承认那是真正的吉尔,并没有离开自己的吉尔。
柔声说着“那些都不是我的血”的吉尔。

“马上去第三通道乘救生舱,1325、1307小孩子就拜托你们了——”
从吉尔那里获得了力量,伊扎克决定坚守着舰长的职务直到最后。
救生舱容量为四人,按现在的人员分配,1325和1307带着两个小孩坐一辆,伊扎克、雷和吉尔坐一辆。
迅速从厨房取来部分食物的雷和1307,以及尽全力抱起了两个小孩的1325,还有彼此搀扶的浑身是血的吉尔和伊扎克,在敌人纷乱地轰炸中逃向第三通道尽头的救生舱。

“那么,大家就此别过了——”伊扎克这样说道。
来不及再回头看一眼了,回忆只能是存在于心中的那一小部分了,这就是逃亡吧。

送走率先脱出的救生舱,接下来雷也跨进自己的救生舱,等待着伊扎克与行动不便的吉尔。
咬牙挺住的伊扎克原本想让吉尔先坐进去,却忽然被对方推了一把。
失去重心的伊扎克向舱内倒去。

这时吉尔握住伊扎克的右手,另一只手按住了自己的左肋。
伊扎克分明地看到从那里喷出的血,好像要吞噬掉吉尔用力护住的手一样。
吉尔无奈而悲哀地笑着说:“恐怕……是不行了。”

无法相信吉尔的话,伊扎克睁大了双眼用力地摇头:
“不要——吉尔——”
吉尔疲惫地笑容加深了:
“不过,伤得刚好。”这样自言自语似的他将右手探进左肋的伤口里……
“不要——吉尔——”伊扎克尖利地叫着——
“没有关系的,伊扎克,已经不疼了……因为你,所以不疼了……”虚弱地重复着“不疼”的吉尔,将一个小小透明胶带从伤口中取出,放到了伊扎克的手中。
刚刚吃力地调整了重心的伊扎克向吉尔扑过去。
“雷,别让他过来。”这样交待的吉尔再次推了伊扎克一把,接着让雷从身后抱住。

扶住了救生舱门的吉尔站在门外,微笑着对伊扎克说:
“我交给你的磁片就是我隐藏的机密,抱歉,骗取了你的信任。这里是一部分关于新人类和战斗基因的资料,以及新能源开发得部分资料。还有一部分在P.L.A.N.T.议会厅的本地硬盘里。现在我把它交给你,这是全人类的梦想啊——”
“不要——我不要这种东西——吉尔——”伊扎克奋力地想要挣脱雷。
“那,伊扎克,我把我的梦想交给你。偌大的宇宙,总会有属于你的一隅——”
“我不要去只有一个人的地方——”
吉尔摇了摇头:“不会是一个人的,伊扎克。”
“吉尔——”
吉尔退后了一步,从外部关闭了舱门。
临关闭之前他说:“再见了,伊扎克,雷……谢谢,还有,对不起。”而哭喊着吉尔名字的伊扎克,不知道是否听得见。

吉尔从外部将伊扎克与雷的救生舱脱出,将已经不能行动的自己关闭在舱门的这一端。
用力地拍打着救生舱门,却只能眼看着载着吉尔的舰船越行越远的伊扎克,终于流出了一直苦撑着守住的眼泪。
不顾血泪纵横的脸,伊扎克拍打着渐渐变得烫手的舱门。
从救生舱的玻璃内看到的,是伤痕累累的尼普顿号在敌人一记重炮之下,仿佛夏祭的巨型烟花般,绚丽地绽放的情景。

而被隔断在这个世界的伊扎克更加撕心裂肺的哭喊,也被如庆典的钟鼓声一般的爆炸巨响,淹没在茫茫的宇宙之中。


如果还有梦想的话·上部完
2005.03.14.

Tuesday, November 08, 2022 20:15:51 PM hakuya PERMALINK COM(0)
如果还有梦想的话

作者:hakuya






当伊扎克进入小型战舰尼普顿号的舰桥时,雷正用单手支在雷达显示仪旁撑住身体,另一只受伤的手挡住1129发疯似的咬过来的口,鲜红的血不断地从伤口涌出来。
伊扎克大叫着雷的名字扑过去,一时冲动而忘记控制力量,后脑遭袭的1129当场昏了过去。
解除了枷锁的雷因失血过多而无力地靠在了伊扎克肩上。
“雷——雷——”
轻摇着虚弱得抬不起手、嘴唇毫无血色的雷的肩膀,伊扎克想办法不要让他昏过去。

“这里就交给我吧。”
此时的艾丽斯就如同天使一般,从最近的休息室里取来医药箱,带着微红的脸望着靠在一起的二人。
除了失血过多外,看起来雷手臂的伤只是普通的刀伤,有艾丽斯这位专业护士的帮助,过不多久就会完全愈合。
伊扎克万分感激地对她点点头,然后小心地把雷抱到休息椅上。

这时候他才意识到,舰桥上只有两张固定的休息椅,而坐在另一张上面的,正是一直从那里注视着这边的、雷和自己的曾经的上级,如今被自己唤作“吉尔”,却无法与雷对话的前议长吉尔伯特·杜郎达尔。
但是现在刻意地将雷移开,只会让舰桥里的气氛更加紧张。
懊恼着自己在这方面总是异常迟钝的伊扎克,下意识地带着求救的心情望向吉尔。
后者并没有用“一笑而过”的幼稚方式承担下全部的压力,而是慎重地用眼神告诉伊扎克,暂时不要考虑这些。

前一刻还在舒服地躺伊扎克的手臂里,下一秒就要坐在连见面都要尽量避免的杜郎达尔身边,还是以这种差劲的姿态。感受到对方熟悉的强大气息,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雷微微偏过了头。

1129被1325与1307架到最近的休息室锁上。
表面上暂时都平静下来,人手不足这个更加残酷的问题摆在舰桥上的众位面前。
强忍着因不同的原因而产生的颤抖,舰内的众位开始一边思考上面的问题,一边尽己所能地做些事情。

“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
“很遗憾,想出去只有用主炮。”
“怎么会——请再想想办法。”
“想活下去就要有杀人的觉悟。”518一边冷冰冰地告诫着艾丽斯,一边坐在射击指挥的位置上,飞速地拨拉着键盘。
嘴上说着严厉的带着恐吓性质的话,手头上却不敢怠慢地做着主炮发射后的危害性的预算,518不带任何表情,偶尔瞥一眼舰长席附近的伊扎克。

但是无论怎么努力地选择角度和发射速度,照目前S卫星的状况看来,想要既不伤害到留在地下室的人们的生命,同时又冲出这里,是不大可能的了。
结束作业的518将双手枕在脑后,呼出一口气说:“这么说我就要在这个位置了?”

518与伊扎克军级相同,且早两年升为白服军官的她也可说是伊扎克的前辈,所以对于伊扎克将作为舰长而自己作为战斗指挥的事实,518毫不掩饰地表现出妇人的一面。
听出对方话语中的讽刺,以为她只是在发泄压力,正在观察雷的伤势的伊扎克只是回了句“少废话了”。
已经开始检查弹药用量的518忽然停下来,三步并作两步跨到伊扎克旁边。

把手指活动出清脆的响声,518眼里露出邪邪的笑意:
“我看我们还是一开始就说清楚——”
一方面对这种幼稚又落伍的挑衅方式感到厌烦,另一方面又后悔着祸从口出的伊扎克皱起眉毛,带着一丝侥幸的心情面对对方。
但不幸的是,518眼底熊熊燃烧的火焰已经说明这一切都不是玩笑。

更加可悲的是,伊扎克的身体也本能地在呼唤一场畅快淋漓的发泄。
这就是正规训练过的战斗军人吗?面对相同的对手,上一次对决中受创的左肩便传来异样的感觉。
果然在还没有人来得及阻止的时候,518异常灵活的右腿已向伊扎克的左肩扫来。
无可奈何的伊扎克只得曲起左臂招架,同时大声说着“不是干这个的时候”。
没有回答的518避开伊扎克的招架,转个身在右脚落地同时左脚起跳,将由于旋转范围增大而更有威力的左脚踢了过去。
但是身高不占优势的她,在背转身的情况下是无法踢到伊扎克的肩部的。
非常干脆地改变战略踢向伊扎克左肋的左脚,突然被伊扎克身后扔过来的药瓶砸到,而瞬间失去了一半的威力。

雷靠在休息椅上,没有受伤的手握着另外三个准备好的药瓶。
明知是违反规则的,但是规则信义什么的都没有眼前战斗的人重要,简单地权衡之后,雷便从艾丽斯的药箱里取出不太要紧的瓶装药,随时准备着帮伊扎克的忙。

“活不活下去的对我根本没有意义,不如就这样跟你一起死掉吧。”
轻跳着活动脚下的518抹了抹嘴角,用更兴奋的眼神扫视一圈周围的人,突然之间向伊扎克发起了华丽的连环攻击。
口上说着甜蜜可人的话语,做出的却是要命的行为,总是被这种人困扰的伊扎克紧咬住下唇,自动把518的话代换成“让我要了你的命吧”,脑中飞速地盘算着让对方停下来的方法。

渐渐地跳出了动感节奏而越发兴奋的518,和并不想要伤害对方且心急着眼下状况的伊扎克,无能为力的船上的诸位,就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纷乱状况中,突然地听到了尼普顿号刺耳的警告系统。
红色的“警告”在大大的显示屏上闪烁,所有人——包括战斗中的两位——都吃了一惊僵住了。

屏住呼吸大脑空白几秒之后,细弱得像要断掉的声音才缓慢地传入各位的耳中。
“呐,小8。”
这便是警报的全部内容。
“呐,小8。”

在那声音响起第三遍之前,伊扎克清楚地看见面前的518逐渐长大的瞳孔。眼看着快要撑大到同仁尽头的瞳孔,感觉上像要马上撑破同仁般地颤动着。下一瞬间518无力地垂下头,半长的黑发遮住了脸:
“我知道了……可以了,停下来吧……不要当着别人的面酸溜溜地叫我……”

作为在场的第一位发现船的人,艾丽斯护士在私底下估计过登船的人员名单,里面包括有战斗经历的伊扎克、雷和518。
为了防止518好像不定时炸弹一样恐怖双重人格爆炸,艾丽斯曾悄悄地录制了516呼唤518的声音。
明知这是严重违反规定的事,但是一想到姐姐姐夫的惨死,即便是柔弱的艾丽斯也不再犹豫了。
不断地告诫着自己还要实现梦想的她,独自一人承担了逃亡前大部分的繁复工作。

虽然只是将声音文件存入报警系统文件中的简单操作,但艾丽斯竟然苦心地做到了这种程度。
518走到不断地喃喃念着“对不起”的艾丽斯面前,拥抱住她说了句,辛苦你了。
后者还来不及擦拭,眼泪已滴落唇边。

换作亚当·莲当年的设计,开动这艘船需要的最基本的船员设置为四名,主副舵手各一名,电子战兼通讯员一名,射击操作一名。加上同样在计划中的艾丽斯的姐姐,作为舰内管制员兼医务人员,想要发动船逃出去是完全有可能的。
相比之下如今的尼普顿号的境况就差得多了。

原本就只有伊扎克、雷和518懂得操作,何况雷的状态不佳,掌舵这种精密的操作会耗费比平常更大的精力。
抱定了不能让雷冒险的决心,伊扎克转向吉尔,并表达了希望对方担任舰长的愿望。

明白这是伊扎克慎重选择的最佳解决方案,但当听到他对杜郎达尔称呼“吉尔”的时候,雷的全身还是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
下一秒便为自己的过分敏感而惭愧的雷,立刻向伊扎克表示自己仍有负责电子战的能力。
伊扎克带着复杂的神情点了点头,再次转向吉尔时,却只得到了微笑摇头的答复。

没等伊扎克询问原因,吉尔身边围着的三个孩子忽然跑开了,就连盲人孩子都好像要抢萝卜的小兔子,一眨眼就跑出去好远。
他们共同的目标,正是位于舰桥最前方的布满了键盘按钮的主副舵手席。
三个孩子挤进两张座椅,大概连基本的热传递还没有开始,三双白嫩的小手便迫不及待地伸向五颜六色的控制台。
大吃一惊的伊扎克刚要阻止,船身突然的猛烈摇晃便让他跌进了吉尔的座椅。
好不容易站定的他正对上吉尔含笑的金色双眼,忽然之间明白了什么。

尽管大概是明白了原因,但这残酷的事实只让伊扎克露出了更加难以置信的表情。
518也像是明白了事情原委,冷笑着说:
“果然这些小子们不对劲。”

这个时候原本天生哑巴的孩子扭过头来,稚嫩的童音极不自然地嚷道:
“快点坐好,要开船了。”

适应现实的能力强于常人的雷稍稍恢复了体力,便跑到同样位于舰桥前排的电子战控制区。
机灵的1307难掩慌张地向四周张望一下,然后跑到雷旁边的通讯员席坐下。
1325与艾丽斯则分别坐在射击辅助和休息椅的位置。
518从舰长席旁的射击控制区探出头,冲着伊扎克说:
“你在磨蹭什么?”
几乎是伊扎克跳入舰长席的同时,船身再一次猛烈地晃动起来。

感觉到引擎带着船身稳定地震动,伊扎克知道新的船员们已经按照自己的意志,在新舰长下达命令之前使船脱离了能源补给线路,刚才的几次猛烈震动大概就是线路断开时的反作用力引起的。
“蓄水量93%,我们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了。”

所谓“没有时间”并不是危言耸听,虽然舰船内的各位无法知道陆地上的状况,但从试图逃跑的雷遭到院长防卫部队的袭击来看,即便院长对地球军投降,尼普顿号上的各位也会被当作叛徒逮捕,下场只有枪毙吧。
在院长防卫部队到达之前,在S卫星被俘虏或是毁灭之前,梦想也好、幸福也好、或者是玩的心情也好,都只剩下尼普顿号可以承载了。
认识到“无论如何都有可能死”的话,大家的意见就非常统一了。

“探照灯开启,速度30%,东北方向前进,不要大过一点钟方向。”
已经很久没有用过命令的口吻,但是一想到自己正坐在军事战舰上,伊扎克作为军人的内心就会涌上莫名的激动。
但是现在需要用部分力量来控制住声音的颤抖,否则会将不安的心情传达给舰内的大家。
虽然明明大家都是不安的,但回避着不说出来的话,至少可以维持形式上的平衡。
大家也都只好依靠着形式上的平衡,自己找寻心灵上的宁静。

三个神奇的小孩子带着天真而贪婪的表情,将庞大的杀人机器稳稳地控制住。
伊扎克望向身后的吉尔。对方感受到自己的视线,却没有如往常那般回应过来。
被自己带领着制造出来的战争机器就近在眼前,用天使与恶魔的双重身分,并以实际操作的方式,向自己展示强大基因和严格培养的成果。
将注入体内的不自然的人造成分,经由后天的不断训练而磨合,如今眼前这三个不再装聋作哑的“Z.A.F.T.第四代战斗机器”,就是能这样用单纯的神情完美地杀人。

“伊扎克,10点钟方向探测到风源。”
正不自然地望着吉尔出神的伊扎克,在听到雷的声音后迅速回过头来,然而雷这时已经转过身,用耀眼的金发对着自己了。
尽管没有捕捉到雷的表情,但他的意思伊扎克已经完全领会了。
不再想多余的过去未来的他,开始全身心地专注在逃离这里的方案上。

“向10点钟方向前进,速度慢慢降到20%,主炮准备。”
各岗位回答“了解”。
艾丽斯担心地问:“真的没有其它办法了吗?”
伊扎克皱了皱眉,问到:“风源距离?”
“19.8米,持续接近中,风力中级,应该是比较薄的路面。”
“开始计数。518,10米附近开炮,尽量把炮打到上面,50%火力,没问题么?”
“50%火力没有问题,但是打到上面的话,掉下来的路面会砸倒船体的。”
此时雷也开始计数了:
“18米。”
伊扎克坚持道:“尽量试试看。”
“不可能的,打到自己头上等于打自己。这个卫星土质很松——”518说到一半,雷再一次报数。
“17米。”
518继续道:“——遭炮击会碎得很开,让这些小孩子做那样的操作太强人所难了。”
“16米。”
“我说速度20%——你们在做什么?”伊扎克吼起来。
“低于22%的话可能会被炮弹的冲击力冲回刚才的地方,舰长。”
“你认清事实吧1029,我们不可能不伤害到卫星就冲出去的。”

被小孩子用郑重的声音称呼舰长,又被女人教训“认清现实”,深知这艘舰经不起冒险的伊扎克用力地咬了咬嘴唇:
“除舰桥和一号休息室以外,其余地方的能源、水源切断,没有许可不得离开舰桥。”
“了解。能源切断。”
雷的报数继续着:“14米。”
“水源切断。”
“13米。”
大家安静下来,视线追逐着屏幕上的探照灯光,跟着提起了心脏。
“12米。”
雷冷淡的声音充满了整个舰舱,在机械的振动中隐约传来了回音。
“11米。”
518握住射击操作把手,不由僵直了身体。
伊扎克也握紧了两边的扶手,屏息凝视着屏幕。

“10米。”
“发射——”
几乎同时响起的雷、伊扎克与518的声音还没有消失的时候,船身受到一股强大的后挫力的影响,大家的身体都探出了座椅。
接着一道巨大的金色闪光划破黑暗的屏幕,将整个舰桥点亮。
爆炸声和大地破裂的声音从舰外传来,一股不知来自何方的灼热气息贯穿全身。
大大小小的碎石块从屏幕的尽头暴雨般地袭来,眨眼便要砸到舰桥顶上,舰内各位紧绷的神经在那一刻险些绷断了。
然而此刻掌握着大家的命运的,正是三个神的孩子。

已经被无限逼真的战斗场面刺激得眼睛发红的孩子们,用他们灵活的小手,进行着貌似机械化地,对他们来说却充满了无上的满足感的操作。
但是现在没有人能顾及他们悲哀的表现,大家在接下来的无规则猛烈摇动中,将深刻到骨子里的恐惧与绝望嚷了出来。
尖叫或是呻吟都无所谓,那一刻没有一个声音能比舱外的混乱噪音更令人作呕。
单手捂住了嘴的艾丽斯,双手抱住头的1325,用力掐雷的胳膊的1307,为了防止射击操作把手脱手而双手紧握把手的518,甚至被摇晃得低下了头的吉尔,大家的脑中一片空白,走向了死神的身边。

“速度升到60%,尽量避免撞击到武器上。”
小孩子们回应了舰长的要求,但无奈石块太多,右侧的短距炮还是废掉了两个。
518一边尽力地观察着炮的受损情况,一边暗想那三个小孩为了加速而干脆地放弃了两台炮,现在还一副享受的模样,根本是一群怪物。

这时轻微的报警伴着雷的声音响起:
“10点钟方向有热源,应该是小型战舰,10秒后进入射程内。”
“显示影像,518准备短距离攻击,尽量打得准一点。”

接到伊扎克命令的518开始准备开火,此时雷已将影像显示到大屏幕上新开启的窗口中。
画面中显示尼普顿号冲出的位置正是疗养院病患楼前的花园,烟雾中能模糊地看见向楼里跑的人们,旁边的一驾轰炸机正准备向大楼开火。
艾丽斯惊呼一声,1307手上的耳机掉到地上。

如果正面攻击敌人再转向其他方向,或许能将敌人引开。
但仅仅引开一驾轰炸机是无济于事的,还有更多的轰炸机与更多型号的杀人机器等着他们。
这不是一场保卫战,而是逃亡。

“攻击准备,引擎全开,一口气冲出去后再展开两翼。雷,探测航线。”
已经来不及考虑其他的了,伊扎克下达了残忍的命令。
518在敌人的炮口转向这边之前开火。显然尼普顿号的突然出现,以及仿佛非常强悍的攻击方式,让敌人霎时乱了阵脚。
一群中小型战舰靠拢过来,却无法贸然开火攻击。

趁着敌人估计尼普顿号的火力水平,以及是否还有第二、第三驾战舰的空当,小孩子们用最疯狂的操作方式将速度提到最大,展开两翼如闪电般地冲出敌群。
此时一直观察着雷达的雷报出了遇敌较少的几条路线。
伊扎克选择其中一条然后道:
“太明显地躲避他们会被看穿,眼下还是迷惑住他们的好。”
“知道了。”
518点头答道,并以带着粗暴女性特征的火力等待着新的对击。

幸运的是,地球军并没有纠缠在一驾过时的小型战舰上,他们很明确地贯彻着“消灭S卫星”这个任务。
尽管尼普顿号还是遇到了攻击,但都只是擦身而过做做样子而已。

屏幕上刚才打开的窗口还在播放着疗养楼门口的影像。
几轮炮轰之后,大楼开始动摇。
当伊扎克他们已经逃离了战斗范围,大楼就缓慢地坍塌了。
有些见过面的人正在向外跑,看不到他们的表情,但是可以看到他们中弹后伸出手倒地的情景。
大量的尘埃再次模糊了镜头,然而选择了生存的大家却看得格外清晰。

那就是他们还来不及再重温一遍、一瞬间被炸飞了的记忆。
然后仿佛是确认了S卫星上并没有有价值的东西,所有的杀人机器飞向太空,合力给这座渺小的星球最后一击。
看上去像是一轮巨大的太阳散发着耀眼而七彩的光芒,S卫星以它前所未有的华丽方式结束了。
向着更远的地方冲刺的尼普顿号上的大家,只能从屏幕里凝视那渐行渐远的光点,那个生存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地方。

这时候从一号休息室赶来的刚苏醒的1129,一个踉跄坐在地上。
518声音沙哑地呢喃着说:
“我没有负罪感,发动战争的又不是我。”
即便是第一代的战争机器,有着无敌的强大技术和粗悍的神经,518毕竟只是个19岁的年轻女性。

无奈地找不到任何词汇来安慰她的伊扎克,只能用另一个命令回答她:
“切换为无重力模式,速度70%,11点钟方向前进。开放一、二号休息室,1325和1307去检查一下一号厨房的设备,如果没有问题就开放那里,仍然关闭其他地方的能源。
“1129你还好么?没问题的话518交他一些操作吧。
“那三个小子,你们轮流休息,自己安排吧。”

然后他走到雷的身旁,看了看他的伤势,如释重负地呼出口气,轻声问道:
“再坚持一会好么?”
雷用放心的表情回望他,点点头道:“帮我拿一点提神的食物来吧。”
望着这位波澜不惊的值得信任的晚辈,伊扎克在内心深处感谢着命运。
然后他转过身,对上吉尔的视线。
后者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笑容。
这是逃往以来他见到的第一个笑容,也正是这个笑容,改变了他原本感谢着的命运。

Tuesday, November 08, 2022 20:15:19 PM hakuya PERMALINK COM(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