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lant国家音乐学院交响乐团
作者:n_m


---Suite01四重奏---

鬼知道这四个人为什么会组合到一起。

Plant国家音乐学院交响乐团,小提琴首席阿斯兰,大提琴首席伊扎克,中提琴次席迪亚哥,钢琴伴奏尼高尔。据说,这是恶素质的指挥克鲁泽的授意。

阿斯兰其实并不适合当首席的。的确,他的技术无可挑剔;但是正因为太过优秀,有时候会让人忽略其他的声部;总是力求完美而难以通融的性格也让某些想偷懒的小提琴演奏者有了抱怨。而且对于某些曲子,他的演奏是缺乏了一种激情的。不过,所有的人都不得不承认,阿斯兰只能是首席--没有人敢说,我有实力坐在阿斯兰的右边。

无论如何,作为首席阿斯兰是尽职尽责无可挑剔的。不过,有一个例外,就是和伊扎克的争吵。两个人其实在对于乐曲的选择和偏好方面出奇的一致;但却总是为了某个小节应该使用弱还是极弱或者一个音符是否使用空弦之类及其微小的事情争吵;克鲁泽指挥合排的时候还算消停,但如果是自主的弦乐部单独排练的时候,排练室里面就总能听到中气十足的吼声。有次克鲁泽指挥偶然经过排练室听到吼叫,只留下了一句话:“年轻人,有激情很好啊!”弄得团员们一头黑线。看来这争吵是永无休止之日了。

外人来看这些争吵大多是伊扎克挑起来的;但是明眼人也能看出来,某些时候,阿斯兰也会故意使用一些伊扎克绝对不会认同的技巧,然后挑起他的怒火。不过,某些同样恶素质的女团员说,看两个人吵架很有乐趣。的确,能让总是温文尔雅的阿斯兰皱起眉头甚至大声吼叫的,大概也只有伊扎克了。而能让冷冰冰很少正眼看人的伊扎克变成火山一样的暴躁,虽然不止阿斯兰,但是绝对在阿斯兰面前,火山会爆发得最厉害。

有一种传闻,说伊扎克和阿斯兰的积怨是从幼年音乐学校就开始的。开始的时候两个人都是学小提琴的---大多数家长都对小提琴比较了解而对大提琴所知甚少,所以幼年学校的初级班一般都是小提琴班和钢琴班。那时候两个人的演奏天赋便已经显示出来了;但不幸的是,阿斯兰在每次决定席位的测试中总是会胜出。当然,各人有各人的风格,测试并不能说明演奏者本身的优劣;但是当伊扎克坐在阿斯兰的次席的时候,每个人都会觉得温度降到了冰点以下。排练的时候所有的人都是战战兢兢的,让比较迟钝的米盖尔老师最终也发现了近来乐团排练质量下降的根源,于是只好向伊扎克的母亲,著名的小提琴演奏者伊萨莉亚求救。

伊扎克其实是个很听话的孩子。在母亲的授意之下,他转而学习大提琴,很快坐上了幼年交响乐团首席的位置。当然,他绝对还是对于阿斯兰做了小提琴首席是有怨念的。小提琴演奏的曲子,只要是在大提琴的音域范围内可以忍受的,阿斯兰练他也练;野蜂飞舞那种正常速度就是1秒钟12个音符的曲子,他也飚,甚至能飚得比普通小提琴手还要快。终于有一天迪亚哥不能再忍受伊扎克每日无休止的练习对他说,你就平衡了吧,,阿斯兰不认中音谱的,大提琴的曲子他也不可能拉的…而且你不觉得拉大提琴比较像男生么?

后来伊扎克也终于放弃了这种无意义的练习。
但是呢,两个人是绝对不会和睦的。

团里的人都悄悄地议论,四个人能组成重奏组绝对不正常。虽然有尼高尔这个好好先生,但是阿斯兰和伊扎克两个人怎么可能在一个组里?迪亚哥为此特地买了一个隔音效果很好的耳机,说,以后大概听CD的时间要比练习的时间长了。

不过,也没有人能对这个组合的优秀提出质疑。

相比较阿斯兰和伊扎克,迪亚哥和尼高尔并不那么显眼,但也是绝对优秀的,而且在乐团里的人缘也总是很好。迪亚哥的女人缘更好一些;虽然看起来有些轻浮,也爱看那种清凉的杂志,但是待人还是不错的,也并不如外表那般花花公子的样子。只是他总是不愿意拿出十分的力气来。幼年学校的时候,除了阿斯兰和伊扎克,小提琴组成绩最好的便是他了。但是有一天迪亚哥突然跑到老师面前说我要去中提琴组。中提琴和小提琴的演奏技巧大多相同,要转过去很容易;但是在交响曲目中总是小提琴占着绝对的领导地位,而中提琴经常是伴奏,甚至连大提琴出风头的机会也是比它多的。所以,很多人是由于在小提琴组竞争过于激烈所以才不得以跳到中提琴组的。

米盖尔老师无奈地揉揉太阳穴,觉得头开始痛起来。伊扎克去了大提琴组;本来,迪亚哥应该是第二小提琴首席的最佳继承人选,他却说要去练中提琴。

“为什么啊,迪亚哥?”难道这个平常满不在乎的孩子也在意小提琴首席的位子?
“我觉得麻烦啊,中提琴部的人少而且考试的次数少……”听了这句话,米盖尔老师差点没有从椅子上跌下来。
小提琴部的竞争很激烈,所以每个月会有一次决定席位的演奏考试。而中提琴三个月才有一次。
“所以,你就要去学中提琴?”
看到迪亚哥很认真地点头,米盖尔老师觉得全身脱力。

半年之后,迪亚哥坐上了中提琴的首席。然而做了两年的首席之后,他自动让出了位置,而理由也是,“很麻烦啊,坐首席的位置。”

“那样的事情,还是比较适合阿斯兰和伊扎克吧。”听到这个消息尼高尔笑笑,继续弹他的钢琴。而伊扎克扔下大提琴从琴房直冲迪亚哥的宿舍,整层的人都能听到他吼:“迪亚哥你不做首席我不承认其他的人做的!”然后是某些东西碎裂的声音。半个小时之后,有人看到伊扎克满脸丧气地走出来,以与来时相同的速度冲出宿舍。而迪亚哥随后拎了装得满满的垃圾袋子,吹着口哨出去买他的清凉杂志了。

尼高尔在钢琴部,却和阿斯兰的关系最好,大概是因为上一辈是旧识的关系吧。阿斯兰的母亲是天才的小提琴家,但是却因为事故而早逝;她和伊扎克的母亲,迪亚哥的父亲,尼高尔的父亲曾经一起做过一段时间的四重奏,而所属的也是Plant国家交响乐团,自然交情很好。伊扎克和迪亚哥不大喜欢钢琴,觉得太大众化,而且钢琴师经常被调到流行乐公司去做兼职的伴奏;尼高尔对于这种工作倒是并不排斥。阿斯兰虽然也对流行音乐没有太大的兴趣,但是也并不如另外两个人那般有厌恶的感觉。在空闲的时候他会跑到尼高尔的琴房,两个人一起合奏一段曲子。尼高尔的琴声总是很温柔。巴赫的曲子是他们很喜欢的;那样的曲子,简单,但是却总是让人不由得陷进去,重复重复再重复。

虽然从幼年学校就在一起,不过四个人从来没有合作过重奏组。米盖尔老师是谨慎的,他不会去捅这个大马蜂窝。不过,克鲁泽指挥是不同的存在。

纵然有一万个不愿意,四个人还是坐在一起了;毕竟是团里的周年大庆,如果怠慢了而被那位传说中的赞助者兼名誉指挥吉尔伯特知道,事情就不好办了。

“如果一定要排的话,我很想排莫扎特的G小调试试……”坐下来翻了翻面前的一摞谱子,阿斯兰说。
莫扎特的钢琴四重奏……尼高尔抽动了一下嘴角。不愧是阿斯兰……有难度而且需要完美配合的曲子。有足够的时间还可以……可是眼看就要演出了啊。
“哼!你就喜欢那种纤细精巧的曲子啊!”来了,来了,迪亚哥的双手下意识地插兜,碰到了他新买的耳机,攥住。
“是这样么伊扎克?我觉得很不错啊,最近正好在听而已。或者说你觉得太难?”阿斯兰微笑着布下简单的陷阱。
“KISAMA怎么可能!好啊!就排这个!你不要扯后腿才好!”看着十分干脆地掉进陷阱却毫无知觉的某人,迪亚哥松开攥着耳机的手去捂嘴,然后迅速恢复一贯的闲散表情。不过中提琴的部分……还是挺麻烦的……看来这两天没有时间对米丽发动攻势了…
不过,既然这两个人达成了一致,也就已经没有什么太值得抱怨的了。
“那么我们开始吧。”尼高尔的手指滑过琴键,一串清亮的音符在空气中晕开。
尼高尔的琴声淡定而又不失骨子里的柔韧。钢琴的平和让空气变得和谐起来。于是克鲁泽指挥过来视察的时候,看到了难得的安静场面。曲子到了末尾的回旋曲变得开阔而自然,完美的划上句号。
四个人停下。试奏意外的成功。克鲁泽指挥的嘴角划出一道邪恶的弧线。“很不错。莫扎特的曲子……我的曲子也选的是莫扎特。”
看着四个人不约而同地挑眉,抬眼,克鲁泽很开心似的继续,“明天我要带一个新的团员过来。而且,这次的团庆演出,杜兰达尔先生会亲自指挥。”
“所以,你们加油吧。”
静静地投下一枚重磅的炸弹,克鲁泽转身。
走以前又不忘回头再补充一句:“你们配合得很好。我看这个四重奏组就长期定下来好了。”满意地看见四个人变成自己所预见的脸色,他离开排练室。


---Suite02长笛与竖琴---

难得在预定排练时间半个小时之前,所有的人就到齐了。以往的早晨是安静的,大家都忙着往嘴里塞早点或者小小地打个瞌睡,可是今天不同。那个本来放钢琴的地方放了一把竖琴,花纹古朴,一看就是佳品。每个人都瞟着那个角落议论纷纷。阿斯兰皱了皱眉,用琴弓敲了敲谱架,示意对音。排练室暂时安静了一下,单调的la此起彼伏了一阵,又恢复吵闹。
“大家都很兴奋呢。听说克鲁泽指挥要亲自演奏啊!”迪亚哥很开心地凑近最近借调过来的米莉亚。两个人从前就认识;不过据说那并不是很好的回忆,虽然迪亚哥总是称之为“命运的相逢”。原来的中提首席跳槽跑路了,本来迪亚哥应该顺理成章地回到首席的位置,不过米丽过来之后他马上要求继续坐次席。这一次,伊扎克对此没有采取任何的实际行动,只是哼了一声。
米丽面无表情地忽略了这句话,兀自调着琴。
“而且还有一位新队员要来,是指挥亲自带来的。”米丽放下琴,仍然是面无表情。然后她起身,突然露出可爱的笑容,转身招呼身后的中提琴,“马上要排练了,请大家把谱子排一下。”
迪亚哥无奈地耸肩。伊扎克从一堆谱子里面抬起头,目光越过次席和米丽,微眯起冰蓝的眼睛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然后是一句无声的“活该”。
“为什么都是这样的朋友~”迪亚哥沮丧的碎碎念,抬手去弄那些谱子。

突然间,喧闹的排练室安静下来。大家的身子都向门口倾斜过去,目光齐刷刷地指向那个站得笔直的金发少年。
几个女团员开始窃窃私语:“好漂亮啊~~”
他优雅地微微欠身。“请问这里是Plant国家交响乐团么?”
“啊啊~~是的是的~~”门口的铜管声部的人在盯着这个少年数秒后终于察觉到自己的失礼,忙不迭地回答。
他点头表示感谢,蓝眼睛平静地扫过全场。
“我是雷 泽 巴雷鲁。竖琴。从今以后请多多指教。”再次欠身,随着金发微微颤动,他走进来。
阿斯兰站起来迎过去。
“阿斯兰 萨拉,首席小提琴。欢迎加入。”他伸出手。在啧啧的赞叹声中,两个美人握手,互致微笑。
克鲁泽指挥总是在最适合的时间出现。
“很好,已经介绍过了啊。”
“大家好好相处吧。”
他走上指挥台,示意大家坐下。
“斯美塔那的‘我的祖国’大家前一段时间已经排过了,这次我们加上竖琴试一下。”
雷伊在竖琴前面坐下,试了试音,然后冲克鲁泽点了下头。
宏大的开始曲目。竖琴的音色流畅而优雅,唤出淡淡的回忆。然后展开,填满空气。
上午的排练结束之后,雷伊起身,还不等四周如狼似虎准备扑过去的女生反应过来就离开了位子,向克鲁泽指挥走过去。
克鲁泽悠悠地放下指挥棒,冲雷伊微笑。
“今天下午我们要排莫扎特'长笛与竖琴协奏曲',请大家准备一下。我想大家已经知道了,杜兰达尔先生会担任指挥。竖琴是雷伊;至于长笛么,由我来演奏。”
看到半数以上的队员变成张嘴瞪眼的痴呆状态,克鲁泽很满意地笑,放下指挥棒带着雷伊离开排练室,留下一干人慢慢发泄。
走出门口不远,听见安静的排练室突然响起嚎叫的声音,克鲁泽侧过头去看身边的雷伊。“觉得怎么样?这个乐团?”
“还好。”

“下午就可以见到吉尔了呢。也很久没有见过了吧,雷伊。”
“嗯!”少年的表情突然变得开朗。
克鲁泽很开心地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吉尔选的这首曲子,要好好表现阿!”

餐厅,人声鼎沸。
“指挥居然要吹长笛?我一直以为他弹钢琴呢。”
“是啊是啊,不过长笛也不错的~~指挥怎样都很帅呢…而且那个雷伊,真的好漂亮好漂亮……”
“你又转移目标了?阿斯兰呢?”
“不是一种类型吧。不过都有忧郁的气质呢。”
“说到雷伊,他和指挥一样都是金发呢。”
“和指挥关系那么好,不会是父子吧?”
“怎么可能……指挥那么年轻……”

阿斯兰坐到尼高尔身边。
“今天上午的效果不太好呢,大家都静不下心来排练阿。”
“新来个人,还和指挥关系特殊,这么有趣的事情,也只有阿斯兰你没有感觉吧?大家都非常好奇呢。”尼高尔笑着说。
“那些八卦的事情?很无聊啊。不过他的竖琴弹得很不错。”
“看来还很受女孩子欢迎呢。呐,伊扎克,迪亚哥这边!”尼高尔招手。
迪亚哥拽住一脸不情愿的伊扎克走过来。“一起吃啦。”
“听说上午又被米丽甩脸色了?”
“……真是坏事传千里啊。”
“钢琴部的几个女生很喜欢你啊,盼着你放弃她呢。”
“是么哈哈。因为我对女生很好啊~~不像某个人总是凶巴巴冷冰冰的~~”
“Kuso你说什么!”伊扎克狠狠放下手中的餐盘。
“呐呐不要这样么伊扎克,你要温柔一点否则会找不到女朋友的啊~~”迪亚哥举起手作投降状。
“……要你管”银发一甩,伊扎克赌气地扭过脸去。
“好了好了当我没说~~”迪亚哥转向阿斯兰,“阿斯兰,晚上是不是要排四重奏?”看到伊扎克立刻转过脸来一脸严肃认真他心里偷笑,一提到排练什么的他就这个样子。
“是啊,离演出没几天了,还有几个地方的配合欠一点……”
“那是你拖了拍子!”
“你说第二乐章?那几个地方就是应该有延迟的啊……”
“那也要适可而止!磨磨蹭蹭的都下不去了!”
“好了好了,阿斯兰你稍微赶一点,伊扎克你稍微慢一点不就好了……”尼高尔无奈,赶紧转移话题,“晚上排练的事情再说,下午那位杜兰达尔先生要来,乐团没有问题么?”
“哼,好好的赞助商不做,做什么指挥?半吊子的可不要。”
“这样子说不好吧?你怎么知道他只是半吊子的指挥呢?”
背后突然传来低沉的声音,伊扎克一惊,挑眉,转身。
黑发的高个子男人,金色的眼闪着促狭的光芒。
来者不善。这是伊扎克的第一反应。
“我只是觉得,应该专注于一件事情把它做好。”
“嗯,说得有理呢。不过有些东西,还是要用自己的眼睛去确认一下再下定论为好吧?伊扎克君。”他拍了拍伊扎克的肩膀,离开。
伊扎克不满地瞪视那个背影。他以为他是谁?

这个疑问在不久之后有了答案。
“这位是杜兰达尔先生。”那个人站在克鲁泽指挥的身边笑得灿烂。
Kuso!有什么了不起!注意到迪亚哥和阿斯兰投向自己的带了怜悯的眼光,伊扎克扬起头,在心里面暗骂。
和阿斯兰握过手以后,黑发的男子转向大提琴声部。
看着那双印象深刻的眼睛瞄向自己,伊扎克觉得有寒气自脚底向上冲。
不能输。
他稳稳地站起来,牢牢对上那双褐眸,伸出手,声音清亮:“伊扎克 玖尔,大提琴首席。请多指教。”

那个人的眼睛危险地眯起来。“伊扎克君。今天指挥的事情我也只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希望你能提出宝贵的意见。”
“不敢。期待您的精彩表现。我们一定会尽力配合。”毫无畏惧的语气,抬起头,蓝眼睛里面的怒火清晰可见。
真是还未经精心琢磨的原石呢。
吉尔想着,点了下头,回到指挥席上。
“那么,我们开始吧。”
克鲁泽穿了白色的西服,头发和手中长笛的金色格外的闪亮。雷伊是简单的白衬衫,领口有着微微的花边;金发顺从的跟随着脖子的曲线,最后落在肩膀上。吉尔抬起手。乐章开始,长笛和竖琴编织出活跃的的音响。克鲁泽的笛声意外的活泼。雷伊的眉眼淡淡的看不出什么表情,但是随着修长的手指在琴弦间滑动溢出的音符,却悄悄地泄露内心温柔的存在。
吉尔冲着两个人微笑,随着手的动作,轻易地带动乐团配合两人的脚步。
曲至中段,长笛花边般轻巧的音色配上竖琴绚丽的琶音,奏出绚烂的华彩段落。
所谓的亮闪闪的华丽组合,也不过如此吧。
各声部微微的躁动吉尔不是没听出来,他只是刻意忽略罢了。
到最后一个节拍,吉尔有点夸张地扬起手,结束。
很愉快的曲子。大家的脸上都扬着微笑。伊扎克的蓝眼睛也微微的眯起,嘴角有了微妙的弧度。
不过,对面蓝发的首席却仍然是一脸沉静。
太理智也不是一件好事,尤其是对于演奏者来说。
“技巧无可挑剔。不过,韵味始终是欠了些。”
与克鲁泽和雷伊共进晚餐的时候吉尔说。
“年轻么。还要多锻炼。”


2006-04-11


Saturday, December 03, 2022 11:39:46 AM n_m PERMALINK COM(0)
GA相性100问

作者:n_m



CP:Gilbert·Durandal / Athrun·Zala


1 あなたの名前を教えてください?(请告知你的名字)
G:Gilbert·Durandal
A:Athrun·Zala。

2 年齢は?(年龄是?)
G:(笑眯眯)~~中年男子。
A:18

3 性別は?(性别是?)
G:我回答过了
A:男……

4 貴方の性格は?(你的性格是?)
A:呃……没什么特别的……有时候不太合群,有时候急躁起来不能控制。
G:其实你有很多优点阿,Athrun。为什么总是挑不好的说? (温柔地微笑)
我么?自己也不好说,大家觉得是怎样的,就是怎样的。

5 相手の性格は?(对方的性格是?)
A:Durandal san么……成熟,干练,做事情总是很深思熟虑。
G:Athrun,我说过很多遍,叫我Gil就可以了。(迷死人的微笑)Athrun么,冷静,要求完美,不过有时候还是很小孩子气的可爱呢。

6 二人の出会いはいつ?どこで?(二人什么时候见到的?在哪里?)
A:啊,Gil……么(说这个词的时候有点不适应),做了议长以后经常在媒体上见到,第一次见应该是送卡嘉丽来Plant谈判的时候。
G:要这样叫才好么,Athrun。其实我们以前见过的啊……第一次见的时候,是他被打伤以后押出来……唉,Athrun,你怎么总是在受伤……不过以后不会了~~~~(迷死人的微笑)
A:(尴尬地转头)

7 相手の第一印象は?(对对方的第一印象是?)
G:很漂亮。就算受了伤被人押着还是很高傲的表情。我喜欢。
A:……如果说那次的话……我没有什么印象……
G:唉唉,Athrun,你真是伤我的心,那么说有印象的第一次见面吧~
A:(沉默了5秒钟)印象是……不好对付的人……(低头)

8 相手のどんなところが好き?(喜欢对方的哪里?)
G:都喜欢。
A:恩……很体贴。让人很安心的存在。

9 相手のどんなところが嫌い?(讨厌对方的哪里?)
G:说不上讨厌吧。有时候太过压抑自己不太好,不过,我会帮助你改掉这个毛病的,Athrun(继续微笑……)
A:……有时候觉得……太……温柔了……有种被害的预感……
G:呵呵,这是年龄的差距啊~~

10 貴方と相手の相性はいいと思う?(觉得你和对方的相处如何?)
G:很好啊。
A:不错的。

11 相手のことを何で呼んでる?(怎么称呼对方的?)
G:Athrun。我希望什么时候可以叫兰儿……
A:(坚决地)不行。以前叫议长习惯了,改做Durandal就很吃力,现在还总是希望我叫他Gil。
G:这样才有情调么。

12 相手に何て呼ばれたい?(希望对方怎么叫你?)
G:Gil啊。
A:还是Athrun吧。

13 相手を動物に例えたら何?(如果把对方比做动物的话是什么?)
G:没有很适合的啦。猫么?
A:狐狸。

14 相手にプレゼントをあげるとしたら何をあげる?(如果送对方礼物会送什么?)
G:Athrun喜欢机械的东西,经常会送。
A:不过……不用送高达啊…那个太贵了……
G:其实我更喜欢送花和与你气质合称的东西啊……
A:家里衣服很多了,不要再买了。我送的话,领带或者装饰品吧,他喜欢。

15 プレゼントをもらうとしたら何がほしい?(希望得到什么礼物呢?)
G:只要Athrun送的就好。
A:不要太贵了的……
G:给你的么。

16 相手に対して不満はある?それはどんなこと?(有对对方不满的地方吗?有的话是什么?)
G:别太勉强了呵,有时候。
A:有时候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G:都是为了你着想的,相信我~~

17 貴方の癖って何?(你有什么癖好?)
A:喜欢做些机械的东西。
G:和人做精神上的较量吧。很有意思。

18 相手の癖って何?(对方有什么癖好?)
G:机械,安静地看书。
A:算计。
G:Athrun,不要说得那么难听么。

19 相手のすること(癖など)でされて嫌なことは?(讨厌对方做什么?)
G:隐瞒自己的想法,一味迁就别人。
A:没有什么特别的。不过有时候笑得总是让人觉得很可怕。
G:都是为了你好的,Athrun(笑)
A:(寒颤)

20 貴方のすること(癖など)で相手が怒ることは何?(你做了什么对方会生气?)
G:没有什么啊。不过把我们的关系和别人说明的时候,没来由地发了火。
A:那时候你也太夸张了。(脸红)……怎么就……那样……
G:不过是个吻么。不那样的话,像Yzak那样单纯的孩子,怎么会明白么。
A:……你……
G:总是要长大么。

21 二人はどこまでの関係?(两人的关系到什么程度了?)
G:你说呢?
A:继续脸红

22 二人の初デートはどこ?(二人初次约会是在哪里?)
G:Plant的星云祭奠。

23 その時の二人の雰囲気は?(那个时候两人是什么气氛?)
G:都要我制造很辛苦啊,浪漫的气氛。
A:……对不起。

24 その時どこまで進んだ?(那时进展到了哪里?)
G:吃了。

25 よく行くデートスポットは?(经常去的约会地点是?)
A:Gil决定。我的话,哪里都可以。

26 相手の誕生日。どう演出する?(对方的生日,会怎么庆祝?)
G:带他去很有气氛的地方,吃饭,看星星,然后……(笑)
A:(转头)陪他。

27 告白はどちらから?(告白的是哪方?)
G:我。
A:嗯。

28 相手のことを、どれくらい好き?(对对方喜欢到什么程度呢?)
G:很喜欢。
A:希望他在身边。
G:你总算坦率了一次啊,Athrun。我很开心。

29 では、愛してる?(那么、是爱吗?)
G:是啊。
A:是。

30 言われると弱い相手の一言は?(对方说了就没办法了的话是?)
G:认真地看着我,叫Gil的时候。
A:他说什么,最后我都没有办法啊。

31 相手に浮気の疑惑が! どうする?(有怀疑对方见异思迁吗。怎么办?)
G:没有。
A:没有。

32 浮気を許せる?(能容许见异思迁吗?)
G:他不会的。
A:无所谓。
G:你啊,那么上次塔利娅来的时候你为什么跑出去两天。
A:我不想打扰你们啊……
G:(抱住)傻孩子。

33 相手がデートに1時間遅れた! どうする?(约会时对方迟到一个小时,怎么办?)
G:他从来不会迟到的。有事情的话也会先打电话。
A:也许是太忙吧。有时间的话就继续等着。

34 相手の身体の一部で一番好きなのはどこ?(最喜欢对方身体的哪里?)
G:都喜欢。最喜欢的是眼睛。
A:背。

35 相手の色っぽい仕種ってどんなの?(对方什么样子最妖艳?)
G:都很美。不过还是最喜欢他认真地叫我的名字的时候。
A:微笑的看着我的时候……

36 二人でいてドキっとするのはどんな時?(二人什么时候会觉得紧张?)
G:如果紧张的话,我会想办法让他放松下来的……这孩子,有时候就是太认真了。
A:某些微笑的时候……
G:我微笑的时候很和蔼的,大家都这么说。
A:是么……

37 相手に嘘をつける? 嘘はうまい?(有对对方说谎吗?擅长说谎吗?)
G:没有。
A:真的么……
G:都是为了你好的。
A:……算了,已经被彻底地骗了。
G:(微笑)是么……你觉得这样不好么……
A:……不……

38 何をしている時が一番幸せ?(什么时候觉得最幸福?)
G:他在的时候都很幸福。
A:被紧紧地拥抱的时候。
G:(认真地)你知道,你不孤单的。

39 ケンカをしたことがある?(有吵过架吗?)
A:没有。

40 どんなケンカをするの?(是怎么样的吵架呢?)
……(作者在偷懒)

41 どうやって仲直りするの?(怎么样和好呢?)
……(作者承认,是因为实在没有想象力的缘故……)

42 生まれ変わっても恋人になりたい?(即使转生也想成为恋人吗?)
G:当然。
A:我不太相信这个。
G:没有浪漫的气质啊,Athrun。不过我可以理解为……只要现在就好么?
A:……

43 「愛されているなぁ」と感じるのはどんな時?(觉得「我是被爱着的」是什么时候?)
A:被拥抱的时候。
G:很认真地看着我的时候。

44 「もしかして愛されていないんじゃ……」と感じるのはどんな時?(觉得「难道不爱我吗……」是什么时候?)
A:没有……
G:我很有自信的。

45 貴方の愛の表現方法はどんなの?(你的爱的表现方法是?)
G:对他的所有动作和话语。
A:相信他。

46 もし死ぬなら相手より先がいい? 後がいい?(如果死的话,是比对方先死?还是后死?]
G:不想让Athrun难过呢。不过从年龄上来说……
A:我可以的。
G:又开始勉强自己了,唉。

47 二人の間に隠し事はある?(二人之间有隐瞒的事吗?)
G:没有。
A:没有。不过你真的没有么?
G:果然你还是在乎我的,Athrun。

48 貴方のコンプレックスは何?(你的情结是?)
A:呃……
G:(拍拍)我知道,算了。

49 二人の仲は周りの人に公認? 極秘?(二人的关系是周围的人公认的?还是极秘?)
G:公开了的。
A:是。

50 二人の愛は永遠だと思う?(认为二人的爱会持续永远吗?)
G:我会努力的。不过也要Athrun的配合。
A:……我也会努力的。

51 貴方は受け? 攻め?(你是受?还是攻?)
G:攻。
A:受。

52 どうしてそう決まったの?(怎么决定的呢?)
G:年龄和经验的问题。
A:……

53 その状態に満足してる?(对这个状况满足吗?)
G:当然。
A:没有别的办法。

54 初エッチはどこで?(初次是在哪里?)
G:我家。

55 その時の感想を……(那时候的感想是…)
G:很美味。
A:总觉得被骗了。

56 その時、相手はどんな様子でした?(那时候,对方是什么样子?)
G:很无助,有点自暴自弃,不过,还是一样的漂亮。
A:温柔的。

57 初夜の朝、最初の言葉は?(初夜后的早上。最早说的是什么?)
G:我会让你幸福的。
A:谢谢。
G:(无奈地揉太阳穴)

58 エッチは週に何回くらいする?(一周几次?)
A:看时间。
G:看他的心情。

59 理想は週に何回?(理想的话一周几回?)
G:当然是每天。
A:上班很忙的,Gil。

60 どんなエッチなの?(是怎样的H?)
G:我很温柔的,Athrun说的。

61 自分が一番感じるのはどこ?(自己最有感觉的地方是?)
G:背。
A:锁骨。

62 相手が一番感じているのはどこ?(对方最有感觉的地方是?)
G:锁骨。还有腰。
A:脖子?

63 エッチの時の相手を一言で言うと?(H时的对方一言以蔽之的话?)
G:很魅惑啊。
A:很温暖。有安全感。

64 エッチははっきり言って好き?嫌い?(说白了对H是喜欢?还是讨厌?)
G:喜欢。
A:喜欢吧。

65 普段どんなシチュエーションでエッチするの?(一般情况下H的场所?)
G:家里。有时候会在外面。
A:很奇怪啊。
G:(微笑)不过上次你好像很喜欢啊。

66 やってみたいシチュエーションは?(場所、時間、コスチューム等)(想要试的状态是?)
G:(人畜无害的微笑)
A:我不要了……

67 シャワーはエッチの前?後?(H是在洗澡前?还是后?)
G:直接在浴缸里不要出来也好。
A:……
(注:Gil家的浴缸是豪华型的)

68 エッチの時の二人の約束ってある?(H时两人有约定吗?)
A:不需要吧。

69 相手以外とエッチしたことはある?(有和对方以外的人H过吗?)
G:有
A:有

70 「心が得られないなら身体だけでも」という考えについて。賛成?反対?(对「如果得不到心的话即使只有身体也好」这种想法。赞成?还是反对?)
A:反对。
G:不会得不到的。
A:||

71 相手が悪者に強姦されてしまいました!?どうする?(对方被混蛋強姦了!怎么办?)
G:不可能的。除非他自己放弃。
A:……

72 エッチの前と後、A :より恥ずかしいのはどっち?(H之前和之后,哪个更觉得害羞?)
G:不会。
A:不会。

73 親友が「今夜だけ、A :寂しいから……」とエッチを求めてきました。どうする?(「只有今晚、因为太寂寞了……」。好友这么说着来要求H的话,怎么办?)
G:我啊,已经过了这样的年龄呢。
A:拒绝的。

74 自分はエッチが巧いと思う?(觉得自己H的技术好吗?)
G:Athrun?
A:……

75 相手はエッチが巧い?(对方H的技术好吗?)
G:(继续,微笑)Athrun?
A:……

76 エッチ中に相手に言ってほしい言葉は?(H时希望对方说的话是?)
G:平时听不到的迷人的喘息就很好啊。
A:没什么特别的……叫我的名字吧。

77 エッチ中に相手が見せる顔で好きな顔はどんなの?(H时喜欢看到的对方的样子是?)
G:都很漂亮。
A:温柔的。

78 恋人以外ともエッチしてもいいと思う?(觉得和恋人以外的人H也好吗?)
A:不好。
G:看心情和需要吧。
A:……
G:开玩笑的。

79 SMとかに興味はある?(对SM有兴趣吗?)
G:也许会很有趣。
A:……
G:放心。

80 突然相手が身体を求めてこなくなったらどうする?(突然对方不寻求了怎么办?)
G:想办法挑起他的兴趣啊。有时候也不能强求。
A:大概累了吧。

81 強姦をどう思いますか?(对强姦怎么想?)
G:不需要。
A:不喜欢。

82 エッチでツライのは何?(H最棘手的是?)
G:他有时候会太敏感。

83 今までエッチした場所で一番スリリングだったのはどこ?(至今最惊险的H的地点是?)
G:我不会让什么东西破坏气氛的。
A:和他在一起很安心。

84 受けの側からエッチに誘ったことはある?(受方有主动要求H过吗?)
G:有。
A:嗯。

85 その時の攻めの反応は?(那时攻方的反应是?)
G:我很高兴啊。他那时候很迷人。

86 攻めが強姦したことはある?(攻方有强*过吗?)
A:他很体贴。

87 その時の受けの反応は?(那时受方的反应是?)
跳过。

88 「エッチの相手にするなら……」という理想像はある?(理想中的「H的对象」是怎样?)
G:Athrun。
A:Gil……

89 相手は理想にかなってる?(对方符合理想吗?)
G:千挑万选的,当然。
A:你果然是有预谋的。算了。
G:所以说我是符合理想的对吧?

90 エッチに小道具を使う?(H时使用小道具吗?)
G:只要有需要。
A:……

91 貴方の「はじめて」は何歳の時?(你的「初次」是几岁的时候?)
G:15岁。
A:17岁。

92 それは今の相手?(对方就是现在这个吗?)
G:不是。
A:不是。

93 どこにキスされるのが一番好き?(最喜欢哪里被KISS?)
G:眼睛。
A:额头。眼睛。

94 どこにキスするのが一番好き?(最喜欢KISS哪里?)
G:眼睛。
A:唇。

95 エッチ中に相手が一番喜ぶことは何?(H时做什么对方最高兴?)
G:温柔的拥抱和亲吻。
A:……他技巧太好了看不出来……
G:要用心呢,Athrun。

96 エッチの時、何を考えてる?(H的时候,想些什么呢?)
G:很美啊。
A:没有什么特别的。
G:看来我还是要努力呢。

97 一晩に何回くらいやる?(一晚做几次?)
G:看时间和精力了。
A:嗯。

98 エッチの時、服は自分で脱ぐ?脱がせてもらう?(H时,是自己脱衣服?还是被脱?)
G:自己。有时候Athrun会帮忙呢。
A:被脱吧……他喜欢

99 貴方にとってエッチとは?(对你来说H是?)
G:表达我的爱。
A:确定我爱他。

100 相手に一言どうぞ(对对方说一句话吧)
G:(微笑着)我会让你幸福的。
A:(低头)我会在你身边的……





Tuesday, November 15, 2022 22:25:54 PM n_m PERMALINK COM(0)
倦鸟

作者:n_m



那个时候ATHRUN是真的睡着了,还是只是迷糊了,他自己大概都不清楚。
太累了。这些日子。
不断地出征和归来,肉体上已经到了极限,精神上却一直有根弦绷着,紧紧地——他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他不知道到底哪里是他该去的地方。
——但是他还是一直一直在做,不知道如何停止。
也不想停止。

有时候他会不自禁地想起过去的时光——那些确实存在的时光。他一直一直把它们藏在某个角落里,小心翼翼地不想去触碰,但实际上,它们总是在他不经意的时候飞散出来,给他已经冷硬的绿眸填上一层柔软细腻的光芒。

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今天要做的,明天要做的,后天要做的……

眼前的字母失去了本来的意义,松松垮垮地分散在屏幕的各个角落。
本来就是没有什么意义的东西。
他放松了身体,向前倾下去,想把重量交给桌子。

这时候有人抓住他的手,他便斜斜地歪过去,任由那双手把自己揽进怀里。
身体的警报没有响起来,这并不是个好士兵的反应——但是那个怀抱那么温暖,那个人的声音低沉而温柔
——“ATHRUN,累了的话,就好好睡一下吧。”
美好的肩线隐没在男人宽阔的怀抱里面,他没有了任何想法,沉沉地睡去。

* * *

GILBERT伸出手接住那个摇摇晃晃的蓝发青年时,他并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
那一个瞬间,只是忽然产生了仿佛看见在悬崖边摇摇欲坠的人的错觉。
于是,他本能地伸出了手,拉住了他。

至于拉回来要怎么办,他其实并没有想好。

蓝发的孩子迷迷糊糊地靠了过来,似乎身体带着一点细微的挣扎——那是几年军旅生涯所造就的反应,然而却还是靠了过来,追逐温暖的受伤小兽一般地靠了过来。
他揽住他,安抚住他尚未苏醒的警觉。
“ATHRUN,累了的话,就好好睡一下吧。”

吐出这样的话时,他想起第一次见到这个孩子的情景。
那时的蓝发少年,血色的制服上染着尘与血——这孩子的父亲亲手给予的伤口中流出的血。
反剪着双手,被士兵押着,走出议会大楼。
他站在一堆围观的议员中间,看着那个刚刚由PLANT最年轻的英雄变成了背叛者的少年。
少年清澈的绿色眸子中写满焦虑与伤痛。
以及撑至极限的倦怠。
那样的眼神让他想起一种传说中的鸟——无止境地飞行,唯一落地的时候,便是死亡的时候。
两年后,他又一次在那双眼中看见了同样的神情。
他对他说了些话。
明知他会如何反应,而故意说的话。
于是,蓝发的孩子又一次开始了无止境的飞行。

怀中的人发出浅浅的鼾声。
他凝视着那张难得的没有防备与忧郁而方显出稚气的睡颜,唇角勾勒出一丝浅笑。
带着点自嘲。
现在,好好地、安心地睡吧。
即使,只是梦境中片刻的安宁。



2006.02.03.



Tuesday, November 08, 2022 20:04:25 PM n_m PERMALINK COM(0)
Silence

作者:n_m



0


随着此起彼伏的爆炸声,弥赛亚陷入一片火海之中,摇摇欲坠。
塔利亚在前面的柱子倒下的最后一刻扑向Rey,替他挡下了致命的一击。
Rey抱起她,目光顺着她的视线望向身后那一片火海,看见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带着笑容安详地躺在那里。
塔利亚转过视线,给了他一个惨白的笑容。
“Rey,活下去。”
而这也是Rey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Silence

作者:n_m



1


除了仰望星空时少了几点光芒之外,Plant的首都表面上看起来和从前没有什么不一样。
政府如何换了派别对上一届的人如何评价普通的民众并不关心;庆祝大战结束之后便又是一成不变的生活。
电视的画面出现了已经逝去的人的脸,下面的红色字体触目惊心。
在那行字从视神经传到脑子里消化之前Rey拿起遥控器按下了开关键。
桌子上是一成不变的便利店的早餐和叠得很整齐的报纸,大标题仍然有着战争的字样。
Rey把那报纸卷成一团。
上个月出院时那个医生很严肃地递给自己的诊断书,症状写着“突发性失聪”这么几个字,下面注着:原因不明。
他想说什么Rey也能猜得到————要是物理损伤,凭Plant的发达医学肯定能治愈,但是……是心理的问题,我们就只能尽力而为了。
不管是什么原因,总之就是听不见了。当然也并非完全听不见,不过过滤信息的功能更强就是了。
要是也看不见就彻底清静了。有时候Rey会这么想。

于是战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也不太关心——也没有那个必要了。有点颓废是真的,不过绷了太久的神经终究是没有那么容易放松下来。唯一的牵挂是Shinn和Luna,但Rey知道以自己的身份去问那两个人的事情只能给他们添麻烦。
温和派掌权的结果是除了为数不多的高级将领,对于大战时候参战的士兵都是采取既往不咎的态度——Plant越来越可怜的人口数目也是不得不这样做的主要原因。当然Rey是不同的。虽然档案上面监护人的名字不是Gilbert,但是Rey是“那个人”的亲信这件事情从来都不是秘密。
然而他并非在战争中有决定权的军官,所以也没有任何成为“战犯”的条件;况且现在的Rey算是半个残疾。和安排好的人住在安排好的房子里面,Rey知道这不过是比较温和的一种软禁形式。
没有估计中的审讯,有吃有住大概治疗也不用钱;所以也没有什么可不满的。

只是没有想到这个“监视”的人是Athrun.Zala。

小刀战考试之后从教官口中第一次听到这个人的名字,而且是用来和自己作比较。回去对Gil提起,Gil只是笑着摸着Rey的头说,你可以超越他的。
于是最后移动靶显示的纪录保持者就从Athrun变成了Rey。
传说一样的人物,对Rey来说也只是一个传说。
初见的时候站在Orb的公主身后的人戴着不合时宜的墨镜,笨拙地掩饰着,但是他敬军礼,Zaft的。听着Luna兴奋地谈起Athurn.Zala如何如何Rey只是一脸漠然。Rey更关心的是那个公主,Orb的现任领导人;怎么看也不是精明的角色,而且仿佛对于Plant持着根深蒂固的敌视的态度。虽然是来谈的,但看上去只是一个劲地责难,也从来也没有听过对方的意见。对Gil来说很难对付呐。Orb这个国家本来就是很棘手的存在。打着和平中立旗帜的国家是两边都力争拉拢的对象。Rey不喜欢这个国家,从来都不喜欢。不过看着Shinn对那位鲁莽的公主出言不逊的时候出于礼节Rey还是制止了。
那个一直站在公主身后的人就出来说话。的确是沉着老练得多。
会谈之后Gil说要多注意那个人。对Gil来说,Athrun再踏上Plant的土地也许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不过,既然是Plant的人为什么要到Orb去,又是以什么样的立场回来?
再见的时候就是以Athrun.Zala的身份、带了Faith的荣誉、穿了红衣正式上了密涅瓦。的确在战斗中实力很强,但对管理队伍的事情却完全不在行。Shinn很在意这位新队长,而表达这种在意的方式就是经常性的顶撞。Rey在一旁看着觉得蛮有趣。是否是队长Rey从来也不在意;只要都是有着和Gil相同的愿望,并为之奋斗的,便是自己的战友。
当然喜欢不喜欢又是另一回事。
Rey擅长情报处理。无论是因为Zala这个姓氏,还是他自身的能力,对Athrun的调查是绝对必要的。于是Rey也知道了他留在Orb的原因。有想要保护的人,一定要守护的东西而为之奋斗的心情Rey当然能理解。
这样的人,Rey想,最好不要成为敌人吧。
既然重新穿上红服再次加入Zaft,想必这里也有他不能放下的东西。那么,也许为之奋斗的未来,也有相同的部分吧。
所以并肩战斗。
不过最终还是因为各自所理解的“未来”有了冲突,不得不以枪相对。
敌人。
既然如此,何苦回来。
而今又为什么再出现。

这个人是以什么样的身份、用怎样的方式回来Plant的Rey能猜出个大概。能住在如此宽敞的房间里一定是托了这位的福;每日不间断的电话和文件,完全没有规律的出门时间,大概就是所谓“桥梁”的工作。
不知道领的是哪一边的工资。
Rey并不讨厌Athrun。一直以来,对他的了解只限于电脑上冰冷的文字,而没有任何相处过的真实感。
Gil死了。
憎恨什么的,又有什么意义。Rey想,反正自己也是没有未来的人。


Silence

作者:n_m



2


出院以后被人告知安排了住所,也就拿着旁人给收拾的一点点行李跟着车去了;进门就看见Athrun,比划着告诉Rey以后就住在一起了请多关照。
Rey没问什么Athrun也就没说什么;反之也是一样。交流的方式是Athrun用电脑把要说的敲给他;Rey还是遁着从前说话的感觉照常讲话,不行也打字。这样终究是别扭的,而两个人又都不是多话的人,于是这偌大的屋子显得特别的冷清。在一起最多的时候就是吃饭。两个人都是军营出身所以对于厨房是极其陌生的;大多的时候就在便利店的快餐中度日。Rey除了锻炼和看电视以外实在无事可做的时候会试着做饭,无论做出来什么样的东西Athrun都会吃掉,实在是很好对付的人——不过Rey本身在做饭上好像还是有着些天赋的。
Rey随身带着的东西并没有被没收,包括还剩下的大半瓶的药。不过他相信这药的成分一定是被检查过了,连带自己也是。药吃完了该怎么办,Rey没想过。不过这几日病是没有犯,难道是因为疏于动脑的缘故?
某天晚饭以后Athrun敲键盘问Rey还需要添些什么,有点对待小孩子的口气。说不定这个人本来就把周围的人都当成很需要照顾的角色。Rey想着。
“钢琴。”确定声带是振动了但是并不能听到自己的声音这种情况,Rey还是有些不习惯。这个回答带了些恶劣的质素,也许。
Athrun的表情有微微的诧异,Rey知道他想问,你听不见为什么还要钢琴。
不过他没问出来Rey也就没说。
顿了一下Athrun就冲他点了点头。
过了两天钢琴送过来,是很普通的样式,不过服务还算不错,跟过来个调音师,上下忙活着,Athrun在旁边看,然后给Rey打了行字,[其实我根本不懂这个。]
Rey就有点想笑。这人算是白忙乎了。
送钢琴的人走了之后Rey就把琴凳拉出来坐下。伸出手,指腹轻轻地擦过琴盖,光滑的漆面有些凉意。
他打开琴盖弹起来,Athrun就站在旁边听着,脸上的表情转了几转。
几支曲子过去,Athrun在笔记本的键盘上敲下一行字,把屏幕转向Rey。
[ Rey你是否在台上表演过?]
[ 没有。不过是消磨时间罢了。]
他便不再敲了,Rey也就低下头去继续弹琴。
Athrun走到窗台旁上坐下。
Rey再抬起眼的时候,蓝发的人就靠在窗边,把头埋在臂弯里睡着了。窗外阳光下面的草地有着明媚的浅绿色。
他起身走向窗边的人,目光落在微长的蓝色发丝上面。Rey举起手在那颗蓝色的脑袋上比划了一下。
很纤细的脖子呢。
就算移动靶的成绩高过了他,但那毕竟是两年前的纪录;否则当时为什么被射中的是自己而不是他?
如果那天……
算了,没什么如果。
Rey刚刚把手放下的时候Athrun便醒了,迷迷糊糊抬起头抱歉地说了句什么,然后突然意识到对面的人是听不见的,于是朝他笑笑。
以后Rey弹钢琴的时候,Athrun只要在,就会在旁边听着。两个人还是没什么话,但总觉得空气温暖了些。

第二次复诊的情况并不理想,Rey的听力丝毫不见起色。医生开的药的剂量加重了些,看着花花绿绿的药丸Rey有些反胃。做成白色的不好么?
他也根本不相信这些药能有什么效果。
也许就是潜意识里不想听见吧。治不治得好,也无所谓。
直到某一日为止。
电视是很无聊的东西,但也是消磨时光的最佳物品。Rey坐在沙发上握着遥控器,想大概这辈子看电视的时间加起来都没有这段时间来得多吧。刚刚过了广告,屏幕上面拿着话筒的人特别兴奋地在一栋公寓楼前面讲着什么。又是那种访谈节目。Rey抬手要按遥控器的时候僵在那里。
公寓里出来两个人,一男一女。看见那个拿话筒的人走在前面的男生马上转过头去,拉起身后的女生就往外跑。画面开始晃荡,想必是记者和摄影师追过去了;不过最终没有赶上,悻悻地返回来。
镜头切得很快,但那黑色和玫瑰色头发的背影Rey相信自己绝对不会看错。
Shinn和Luna。
还活着。
突然很想听得见。
Rey站起来关了电视,走到自己的房间去拿电脑。开机,在来到这里之后,第一次点下了“联网”的按钮。



Silence

作者:n_m



3


调查进行得很缓慢,Rey想也许是有一段时间没用脑子了。曾经参战的士兵复员了大半,军队在压力之下削减到最少的程度。“战败”这个字眼并没有出现,但现在的情形除了这个词又能是什么呢。Shinn这种曾经的Zaft的王牌机师,能在电视上露面,看来并不是刻意封锁消息;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复员了。
最重要的线索来自电视上闪过的那栋公寓:还真是要感谢那些无孔不入的媒体。公寓看起来很新,样式一点也不讲究,应该是仓促建起来的房子;而四周的房屋密度很低,绿化也非常少。
想来只有一个地方,就是差点被摧毁的那颗卫星。
民用航拍图很久没有更新了,还是战前的样子——具体的位置查不出来。

Athrun近来在家的时间长了,比较悠闲的样子。Rey的行动并没有受到限制,偶尔出门溜达一下,看到街上的小孩子跑来跑去的,大人不再小心翼翼地牵着;商场的人明显的多了起来。
Plant的大气控制中心的人大概也无所事事了,于是就在傍晚的时候下了场小雨。第二天照例出了太阳,中午的时候地就干了。Rey在门口拨弄雨伞架子,突然靠着的门振动起来。
Rey抬眼看监视器,画面上的人也正在往监视器的方向看。一双和自己颜色相似的蓝色眼眸,清澈得不可思议,此刻正透着微微的不耐烦。
来人的视线转向门铃,死命地去按它,只过了一下下又拍起门来,修剪整齐的银色头发遮住了眼睛。他身后金发的男子无可奈何地耸肩。
银发的Jule队长和总是在他身后半步的Elthman副队长,和Athrun一样,是军校时代就知道的传奇。战争中Jule队和密涅瓦配合过几次,在去见Gil的时候也碰到过。
是Gil看重的人。
电视上偶尔会闪过穿着军服的两个人的身影,Rey想大概他们还是在任着什么职务吧——这新一届的政府还真是宽容得紧。不过今天穿的是便服,Rey没有见过。
Athrun从楼上跑下来,看到正要应门的Rey便轻轻按住他的肩膀,给他一个“我去”的口型。Rey看着他开了门,先走进来的人双手抱着胳膊在门口站定盯了Athrun一会然后开始说话,应该是用吼的吧,因为Rey能听到隐约的嗡嗡声。
虽然不知道他在吼些什么,但Rey想既然自己能听得见,Athrun现在一定已经觉得耳膜生疼吧。而那蓝发的当事人却是在笑,等对面的人一口气讲完一大段之后指了指Rey,大概是在说有病人不能受着吵闹。Yzak瞥了一眼Rey然后就闭上嘴。Athrun也就终于能请他们坐下来。
看到房子中间的钢琴Yzak有点吃惊,身边的Dearka坏坏地笑。三个人谈了一会Athrun走过来给Rey敲了行字,[我们出去一下]。
他们出门的时候Rey看到这样一幅光景:Dearka搂住两个人的肩膀,Athrun笑着和他说着什么,而Yzak把脸别过去。

想起Shinn和Luna,想起自己最为无忧无虑的那段时光。

一定要找到他们。
本来以为没有那么在意的事情,突然被提起了,就放不下了。
头有些痛。Rey给自己一个嘲讽的笑容:果然开始用脑子了就不行了了吗?

Yzak和Dearka来过之后Athrun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把小提琴,每天跟着视频练习。看着他经常皱着的眉头还是在练Rey想这个人还是真会自己找罪受。
好奇心人人都有的,不过像Rey这样的,除了特别需要,总是把获取的欲望降到最低点。所以他只是看着,然后想听不见也许是好的,因为小提琴拉不好的时候和杀鸡没什么区别。
有一天Athrun看见Rey在看着他练琴就敲字给他。
[很不得要领呐。]
Rey也就问了,为什么要学这个。
[大概只是一时兴起吧。Yzak说他以前学小提琴的谱子什么的可以借我,那就学这个了。反正都是一样。]
一时兴起这个词对于眼前的这个人似乎不大合适。不过Rey没有问下去。
Athrun再拿起琴的时候微微垂了头笑起来,嘴角动了动,Rey不确定他是否说了些什么。

几天了,还是查不出来公寓的具体位置,只是范围稍稍缩小。再复查的结果听力却是恢复了些;耳鸣的现象已经基本上没有了,Rey想这大概就像伤口一样会慢慢愈合。不过他始终不相信是治疗的结果。

晚上吃过饭坐在电脑前面对着一屏闪烁的信息发呆,Rey想,不行就先想办法过去慢慢找吧。
然后又迅速地推翻:以自己的身份,怎样去?
何时自己也变得如此犹豫。
想着Rey把头靠在椅背上,微微后仰。
身后有人。
多年来对危险的直觉反应,就算听不见,还是那么敏锐。
Rey回头。站在门口的人的视线越过他的肩膀望向屏幕,绿色的眸子沉静无波。



Silence

作者:n_m



4


Rey坐着没有动,只是缓缓地把头转回去。
他看见了。
有些懊恼。闲散的日子过久了,忘了这个人“监视”的身份了么。
感觉到身边的空气微微的颤动,Athrun走过来,弯下腰在Rey的电脑上敲字。
[他们在November。现在已经复员,国家会发给一定的补给金,生活没有问题。如果他们愿意的话还可以回学校读书。]
是让人安心的话语,但不是亲见,仍然有不真实的感觉。而且……不告诉我他们的具体位置么?
Rey微微蹙起眉头,疑问写在脸上。是的,并不信任的表情。
而Athrun似乎不以为意。
[现在还不能去。身份都太敏感。你和我。我还没有和政府提起。]
的确,这是很难开口的事情,以现在Athrun的身份来说。
[等合适的时候我会想办法带你去见他们。]
[为什么要帮我。]
突然的问句让Athrun顿了一下,然后回应。
[最后你帮了我们。]
Rey愣住了,心底一把火烧起来,火辣辣的疼。
加上的一句是火上浇油。
[那样的结果我很遗憾。]
原来是这样。
两个月以来Rey第一次听到了自己声音,陌生而冰冷。
“你误会了。我只是不想Gil被其他的什么人杀了而已。”
他想起身,Athrun先一步按住他。
[坐着。]
屏幕上简单的两个字是不容置疑的口气。
[没有必要讨论这个了吧。你可以坚持你的想法,我也坚持我的。但那都是已经过去的事情了。]
[现在我只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想帮你。既然活下来了,就好好继续下去。你,还有Shinn。]
Rey抬起头,静静地看着他。Athrun的脸色缓了缓,突然叹了口气。
[你自己选择。]
Athrun背转过身去,门关上的时候Rey听到一句话,很轻。但他确信自己听到了。
“也许,我不过是找了个理由回来罢了。”

Rey愣了很久,然后起身打开衣柜。仍然鲜艳的红色灼伤了视网膜,领口上是一点为冷冷的银色光芒包围的金。他伸手攥紧,感觉到那凹凸的纹理。
对,已经没有共同期待的未来了,是吧,Gil。
那么,又是为什么而活着呢。
“Rey,活下去。”
就算头痛欲裂的时候也从来没有想过去死。也许这是所谓本能,就算生命的螺旋被人为地改变,也永远不会忘记。

大脑终于可以思考的时候Rey坐下来算了算,离复诊还有12天。听力恢复这件事,暂时不要说出来吧。也许这样能知道更多的事情。而且知道他痊愈的消息政府会不会叫他去“调查”些事情,也是说不准的。

而眼前的这个人,究竟是怎样的想法,Rey不知道。

第二天早上一切如常。Athrun见了Rey仍然微笑,也仍然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Athrun还是会在空闲的时候练习小提琴……真的不好听。
所以Rey也就如常地弹钢琴,锻炼,看电视,出门散步。
就这样过了几天。听着周围各色各样的声音,Rey只是觉得茫然。

第六天上午来了两个人,一个中等身材,穿军服,熟悉的颜色和质感。另一个高高瘦瘦的人穿着灰色的便装,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Athrun在门口站着打了招呼,没有让他们落座的意思。
“我们出去谈。”
“不必了。”穿军服的人看了Rey一眼问,“他的听力还是没有恢复?”
“好了些,但是没有大起色。”
Athrun便侧过身把他们让进来,目光转向沙发上正看着报纸的Rey。
Rey若无其事地起身,冲Athrun点了点头然后上楼去。在楼梯的死角停下来,屏息,捕捉着断断续续的话语。
“前议长的事情我不想插手。但是把他的全部都否定,我不赞成。”
“议长……前议长已经死了,为何要纠缠一个死人?”
穿军服的人提高了声音,不悦的表情在语气里:“你不是反对他么!最后毁灭创世纪的也是你。为什么要护着一个罪人?”
“我没有袒护他,也不支持他的Destiny计划。我只是觉得从公平的角度来看,他也为Plant做了不少事,客观上带来了好的结果;至今为止国内他的支持者还是不少,所以完全否定的话,民心也会不安。”
“贬低别人抬高自己的事情,也会影响政府的形象吧。”
“Athrun.Zala,你是Zaft的精英也是Faith,无论如何你应该支持政府的行动。”激烈的话语后面是苍白无力。
“我现在不隶属于任何部队。而Faith又是谁给的呢?”从Rey的角度看到有一刻Athurn的嘴角讽刺地上扬。
“这样的坚持没有任何意义吧,Zala先生。”按住要跳起来的同僚,一直沉默不语的灰衣人发话,嘴角微微弯曲,带上了公式化的笑容。
变脸的把戏。
“你也知道你现在的立场。改变不了什么的。”
Athrun沉默了一会。
“对。我什么都没有————除了一点点名气、这个姓氏,以及Orb的某种程度的信任。而你们需要这个,所以我们现在能做在这里谈话。”
“我现在做的事情不过是出于自己的意愿。当然,我们的愿望都是Plant的和平与繁荣,所以才会坐在一起吧。这点请不要忘记。”
“你……”穿军服的人涨红了脸,再也坐不住。
“好。我明白了。我们的愿望当然是相同的。”另一位也起身。
“不过,不要忘记,你是Plant的公民。”

那两个人走了之后Athrun站在门口,一直到Rey下了楼,也没有动。
“想做的,能做的,忠于自己的……”
“都不给我选择的权利呐。”



Silence

作者:n_m



5


复诊的时候Athrun跟着去了,还有上次到过家里的那两个人。
换了主治医师。Rey进去就坐在一堆仪器中间,也不说话,看着他们来来去去忙碌。
听力恢复的事情,Rey并不打算自己说出来。
“没什么进展。”主治医师对着屏幕上满满的数据和曲线遗憾地摊了摊手,Rey抬眼看他。等在外面的人听见了就走进来。
“还是没有进展?”
“心理上的问题和生理上的不同,并不是说能治好就可以的。”
“但是……”
“没有什么但是,我还要接待下一位病人,请离开吧。”
医生把打出来的诊断书递给Rey,下了逐客令。
Rey欠身的时候听见Athrun说谢谢。那医生埋头在那一大屏数据里,没看他们,只是点了点头。
看着诊断书Rey蹙起眉。以现在的医学水平,听力恢复的事情,没有可能瞒过精确的仪器。
不过最后把机器的语言翻译出来的,还是人。
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身边的那两个人的脸色很不好看。
“如果在这里还不行的话,那也没有办法了。”
“不能等了。那边需要证人。”
Athrun看过来,嘴角似乎是带了一丝讥讽的笑容。
“就算他的听力恢复了,也不会有任何对你们有利的资料的。我想这点我可以肯定。”
“当然,如果用自白剂的话,情况也许会不同。”
“Zala先生,请注意你的言辞。”
“我只是说如果。”
Athrun行了礼,带着Rey向自己的车走过去。

他知道。
回去以后Rey坐在自己房间想着。
那么,也没有必要隐瞒什么了吧。

起身,走到隔壁第二间,敲门。

其实这是Rey第一次进Athrun的房间。

干净整齐让人想起军队的宿舍,除了桌子角落的一堆零件之外。入口小小的一段墙上面挂的板子,上面零零散散地贴着些照片。
按着顺序看过去,从小到大,除了个子长高了穿的衣服站的地方身边的人不同,笑的时候越来越少。
Rey是不会把照片摆在外面的。实际上,除了军校的毕业照以及小时候Gil坚持每年给Rey照的所谓“成长的照片”,12岁以后Rey的照片寥寥无几。自从学会拒绝之后,就一直坚持着,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偶尔看照片的时候,只是看身边的人。Gil。Shinn。Luna。就连Klueze的脸也很少去看。
Rey是不喜欢回忆的。而Athrun似乎是执着于过去的一些东西,正如他把从小到大的照片都贴在一起。
然而又何尝不是一样的心情呢。

从一些莫明奇妙的回忆中间离开,Rey抬头,对上Athrun的眼睛。
而先开口的是Athrun。
“你要说什么的话在这里应该没问题。整个房间我已经检查过了。”
本来以为是监视的人,实际上也是被监视的人;以为是被软禁的房间,却成了最安全的场所。
“你知道。”
“对。”
“那么今天那位医生呢。”
“是我母亲以前的朋友。”
Rey看着他。他知道Athrun会说出来,但会如此爽快,他没想到。
上午的对话已经很明白了,公开说出来的话,马上就会被带走进行调查————用什么手段就说不准了,这和Rey估计的一样。
但是Athrun这样的行为,除了危险,对自己应该没有任何好处。Rey很清楚,自己的价值并不如眼前这个人的高。只一个姓氏,也够抵消了。
那么。
为什么。
Rey没想要问,他想问了也不会有答案。
也许这个人也不知道。这样的感觉,一直就是存在的,就算上次自己问了出来,而他也答了,而且是那样的答案的时候,仍旧没有改变。所以对于那次的冲突,Rey后来也并不是很在意。
“消极的抵抗总比没有来得好。何况这也并不是现任议长的意思。只是下面某个小团体而已。”
“我知道了。”

于是,Rey仍然是“听不见”的。
弹钢琴的时候Athrun偶尔还是会睡着,也许是太累了。醒来的时候是歉意的笑容和一句“哎呀,又睡着了呢。”那时候他的眼神会有些迷离,目光越过Rey的肩膀。

Yzak风风火火地进来的时候Athrun正在练琴。
“白痴你学这个干么。”
“……是你借我的谱子。”
“……我以为你在开玩笑。”Yzak转过去突然恍然大悟,“Kuso的我忘了你根本不会开玩笑。”
“就算是玩笑吧。”
Yzak看着Athrun的脸咬了咬牙。
“Yzak为什么你看见我总是那么一副样子。”
“鬼知道。看了就生气。”
“呐呐,你们俩,好好的干么要吵架。”Dearka晃荡着腿在沙发上看着杂志。“Athrun你这里的杂志真是无趣呐。和Yzak的一样。”
“谁像你一天到晚看那种杂志!”
“因为还没跳进婚姻的坑里面所以要尽情娱乐啊。”
“惹你生气的不止我一个呐Yzak。”
似乎是很满意地看着银发的人想蹦起来又终于忍下去了的反应,Athrun笑起来,那样的表情是Rey在密涅瓦上从来没有见过的。

“我说,什么事情。”看着Athrun笑Yzak却没笑也没发怒,清澈的蓝眼睛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人,执着的表情。
“哈?”
“你不是打我电话么,打了又挂了。”
说着说着Yzak突然意识到什么,别过脸去不做声了。
“有什么事情你就说啊Athrun,弄得Yzak郁闷得要死呢。”
躲过了Yzak飞来的一拳Dearka继续,“不是打错电话吧,啊?”

Athrun呆了一下,之后是本能反应似的“谢谢。”Yzak冲他皱眉头,Dearka却是笑得夸张。
“等一下。”Athrun上楼拿了封信下来,递给Yzak。
“这个。很麻烦……”

“申请会晤Shinn Asuka和Lunamaria Hawke。”Yzak打开信封捏出薄薄的一张纸,“密涅瓦上的?”
“对。”
“……希望Burrel先生同行。”
Yzak抬头看了看Athrun。
“是麻烦。”
“那……”Athrun刚吐出半个音节就被Yzak干净利落地打断。
“我去办。这个你不要交上去。”

突然就沉默下来。
Yzak看了看Rey,又看了看Athrun,突然蹦出一句。
“喂,我说你们两个怎么都是一副死人面孔……住在一起会互相影响么?”
Athrun看了眼Rey突然就笑了。
“Yzak你真是刻薄。”
“我说事实。”

“麻烦你了Yzak,还有Dearka。”
“真啰嗦。”
“谢谢。”
Yzak已经到门口了,背对着Athrun,听到这句话犹豫了一下开口。
“你……是不是还会再回Zaft?”
“如果需要我回去的时候,我会回去。”
Yzak把脸微微扭了一下最终还是没回头。
“……算了你还是别回去了。”
“嗯。”

“谢谢。”
Athrun对着窗户微笑,然后拿起琴继续。
“不好听。”Rey狠了狠心咬了咬牙就说出来了,之后发现说出来真是容易。
“干么要学?”
“我说了是一时兴起。”
看Rey很认真地盯着他的样子,Athrun拿着小提琴有点气馁的表情,然后微笑。
“……也许是因为不想输给Yzak呐。”
Athrun愣了愣,仿佛自己对于这个回答也有些吃惊。
“不过……有进步啊。”
“是么?”
“起码可以听了。”
“啊……”



Silence

作者:n_m



6


看着机票上陌生的名字Rey有些发愣。
目的地,November。
“在去机场之前甩掉一切可疑的人,然后在November和Yzak他们会合。”
听见走廊里轻轻的脚步声顿了一下渐渐远去,Rey抓起机票走出去。
下楼,出门之前,Athrun回头想说什么,Rey接过去。
“恢复听力的事情,先不告诉Shinn他们吧。”
看见Athrun露出了有些惊讶的表情,Rey想自己猜对了。不知为什么,Rey觉得很多时候可以轻易地知道他的想法。当然,不一定是理解。但是知道。

坐在自动出租车上面两个人都沉默着。后面那辆白色的小轿车并不起眼,但明显地总是和坐着的这辆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当然,也许只是这出租车上的两个人觉得明显。

在最繁华的大街下车,周末的人群熙熙攘攘,甩掉跟踪的好时候——对于训练有素的两人更是如此。
从某间更衣室出来,Rey用帽子遮了耀眼的金发,戴上平光镜;Athrun也加了帽子和墨镜,换了衣服。

Plant领空内的飞行,安检并不那么严格。
在熟悉的穿梭机的马达声音中起飞,穿过人造的云层。蓝色天空渐渐远去,成为明亮的白色表面。当这表面逐渐显出漏斗的形状的时候,周围便是无尽的黑暗。
燃烧殆尽的颜色。
这样的黑暗,终究比为密集的炮火照得惨白要好得多。
于是短暂的行程之后,倒放了刚才起飞的过程,降下的时候,竟有种安心的感觉。

从机场出口转到附近的小巷,黑色的越野车已经等在路边,是军队专用牌照。
开门上车,被前排的人转过身来瞪。
“磨蹭。”
身边的人轻轻地笑。
“大概身手有些迟钝了,这些日子。”
不满意地吐气,Yzak转过身去。
“走了啊Dearka。”
“是是是。为何我总是给朋友开车的命运。”

November还是有些凄凄惨惨,但比起战争刚刚结束的时候来已经热闹了不少。战后一些地位特殊的军人半被迫地聚集到了这里,于是便形成了管制区,一般的人进入都是要查验身份的。
当然,例外总是有的。
车到检查口,Rey和Athrun压低了身子。
虽然知道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但是这样的感觉,终究是不好。
居然不能正大光明地去啊。
站岗的人看了看车牌敬了礼,放行。
“有权利真是好呐。”Dearka吹了声口哨。

车在楼群间穿行,毫无差异的样式让人觉得乏味和迷惑:这些建筑的唯一区别就是两侧反光材料制作的号码。
“怎么觉得像监狱。”Dearka抱怨着。
车在一栋楼下面停住,闪烁的车灯把楼侧的号码照得忽明忽暗。27。
“603。快去快回。”
Athrun点了下头开了车门。
上楼,电梯门在身后合上,走廊的光线暗下来。两个人在门前停住,对望了一下,Rey伸手去按门铃。
开门的是Shinn。他看着眼前的人,然后仿佛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什么。两个人傻傻地对视了一会,最后Shinn低下头。
“可恶。我没有哭。我看见Rey很高兴。非常高兴……”
Shinn的声音低下去,用手背狠狠地擦眼睛。
Rey不知道该怎么办,下意识地伸了手,马上被紧紧抓住,然后shinn像要再次确定眼前的人的存在一样,狠狠地拥抱了他。Rey不习惯这样子。但拥抱的时候,真的很温暖。他拍了拍Shinn的背。单薄了些。
怀里的身体一僵,然后离开,留下冰冷的空气。
“你来做什么?”
Rey看不到Shinn的眼睛,眼前只有倔强地竖着的黑发。对面的人背了光站着,也看不清楚表情。
“来看我们的笑话?”
“Shinn!”Luna伸手,却被推开。Shinn愣了愣而后说“对不起Luna”。
Luna笑了笑,转向Athrun。
“请进。”

进了屋Shinn想说话,Rey冲他比划了下,“我听不见”。Shinn冲口而出“怎么会这样”然后声音沉了下去;眼看着他刚哭过的脸又涨红了,Rey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Shinn盯着Rey看了一会终于笑起来。
这时候Luna的声音响起来。“你……还好么?”
Shinn虽然没转过头去,但任谁都能看出来他是在听的。
没有回答,他只是点了点头。
“回来……做什么呢……”
虽然语气不同,但是终究还是同样的问题。
“负责战后重建的一些工作。”
“还有……Plant和Orb的联系。”
Shinn的身体抖了一下,Rey感到被抓着的手上一紧。
“还是那个国家么?没完没了了。”

一时间空气就突然安静下来。
Shinn的脸色不好看是当然的,Rey看着他因为赌气而涨得鼓鼓的侧脸,却觉得熟悉得让人想微笑。
好像还是老样子。
那么,由于任性而提出来的会面,就到此为止吧。
“要走了。Shinn。”
Rey发现自己的语调,并不如自己所想那般平静。
Athrun的目光转过来,眼眸里闪过什么,瞬时间又静下来,如同幽深的湖水。
深不见底。
Rey想转身,手被Shinn牢牢抓住。
“必须要走了。”Athrun的语调没有什么起伏。“如果可能的话。希望你们能去上学。Shinn。Luna。”
Shinn和Luna对望了一眼。“那个需要保证人。”还是Luna开了口。
“只要你们愿意。”
没有回答。
“那么。再见。”
被握着的手没有松开,反而攥紧了些。Rey索性把另一只手也搭在上面。
有着微热的温度的手指。
他定定地看着对面的人,想把他现在的表情刻在心里一般。
有一些事情,不需要言语。
终于Shinn松开手。
黑发垂下来。

Rey关门的时候听见玻璃砸在地上碎开来的声音,不由地回了头。
他看见Shinn的眼色有些异样的时候,再转身已经来不及了。
Shinn向前迈了一步叫“Rey”,Rey看了看他,终于还是没有回答,缓缓地把头转过去。
他应该会知道吧。

门在身后合上,走廊里的光线再次暗下来。Rey深吸了一口气,跟上在电梯口停下来的Athrun。
电梯平稳地下降,在门开启之前Rey听到了Athrun的一句“对不起”。
Athrun的目光落在电梯的角落,而那一句话,Rey也并不清楚究竟是对谁而说。
所以他也没有回答。

回到车上,Rey觉得有些倦,就把头靠在胳膊上垫了侧过头去看窗外,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另外三个人说话。
“上学的事情说了么。”
“这个啊……”
“被讨厌了么?”
“你自找的。”
“也许。”
“Zala队长的时候干脆得很啊,现在是怎么了?”
做队长的时候也不见得干脆。Rey想。
“有点精神好吧。要做的事情很多你别傻在这里。”
“还有,在车上把那个该死的墨镜摘下来。”

Athrun把墨镜揣进上衣口袋里,笑了。
“那么,入学的事情就拜托了。”



Silence

作者:n_m



7


再两次的复查听力仍然毫无起色之后,复查的时间开始变长,后来就没了消息。
当没有了特殊的用途的时候,Rey.Za.Burrel的事情便渐渐地被搁置下来。
从什么地方抹去了,淡忘了。

“那么,要不要和Shinn还有Luna一起去读书?”
某天Athrun问起了的时候,Rey坚决地摇了摇头。
“想去战后就业组织。”
Athrun看了看他说那就这样。

申请书很快被批了下来,最下面有着现任议长郑重其事的签名。一丝不苟的仿佛印刷体。
也许放到眼皮底下,反而更为放心;所以自己和身边这个人才能继续站在Plant的土地上,此刻。

Athrun递给Rey一个小瓶子,里面的胶囊是熟悉的颜色。
“议长……Gilbert留下了配方。还有一些未成型的治疗方法。现在中央医院的专家正在研究。”
“去接受治疗吧,Rey。”
Rey转过头。
“做试验品?”
天生的染色体缺陷。如果攻克了这个课题,应该是医学界的一大突破————于是需要活体,而自己就是最好的那个试验品。
Athrun的眼睛转向了别处。
“但是……”
“好吧。”
总是有希望的好。
想活下去的心情,从前在不知不觉中刻意压抑着;而那心情却悄悄地随着流水般逝去的时间不断增长着。
逃避不能。

他接过那瓶药,然后握了一下对面人的手。

Rey就带着他仍然是“突发性失聪”的病历进了plant战后就业组织。
这是上次战争后在Gil的授意之下建立的组织;虽然现任政府不愿意承认,但它在这次战争之后对恢复重建的工作确实是起了很大的作用。
民众是单纯的,他们看得见的是切实的福利和生活保障,而不是什么夸夸其谈的伟大理想。就算再怎么想隐瞒甚至欺骗,最后终究会知道到底是谁,做了什么事情。Rey渐渐听到很多声音,提到前议长,后面是褒义的词汇。
对此Rey只是笑笑。这些事情,已经不再重要了。

就业组织里面大多是平民百姓,还有许多战争留下的孤儿。Rey还是一样的沉默——毕竟是“听不见”的。
而有些事情,也不一定需要言语。
有一天新来了个孩子,笑起来眼睛弯弯的。Rey看着他,突然有了莫名的熟悉感。
是因为和自己一样的金色头发蓝色眼眸?
那孩子看见Rey便黏住了他。
他便任那孩子拉着。
“Rey哥哥为什么要留长头发?”
Rey愣了一下,突然感觉到肩膀上头发的重量。
他不能回答也不知道如何回答,所以只是笑了一下。
“很漂亮呢。哥哥笑起来更好看。”
也许留这样的发型,是因为觉得温暖吧。
Rey拥抱了那个孩子,一如当年Gil拥抱自己。

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Rey没有再见过Athrun。只是听别人偶尔谈起,或者在电视上会偶然见到。还是老样子,不过终于不再总蹙着眉头,有时候也会笑起来。
想起来Gil对Athrun好像有着特殊的照顾,从开始一直到他离开。为什么特别重视Athrun这个人,Rey不记得自己问过,但却记得Gil回答过。
“Athrun么……我想看看Rey不同的表情。”


全文完
2005.12.25.



Silence

作者:n_m



番外


Shinn说要去Orb看看妹妹,Athrun听了说要同去。Shinn大叫着“不要不要”脸上却有着不相称的表情。
Rey当然也被拉入旅行的队伍,同行的还有叽叽喳喳的两姐妹。Luna提起Merlin当时什么也不说就跑掉的事情弹起她的额头,全然不管旁边Athrun尴尬的脸色;而Merlin当仁不让地叫着“姐姐都那么久了不是我说是你太在乎了吧”,也不管Shinn狠狠瞪她然后瞪Athrun带着酸味。

降落之后看到迎接的人,Merlin的脚步一滞,拖得Luna也一个踉跄。Shinn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们。
“shinn。那是Kira。旁边的你知道。”
虽然是长不大的娃娃脸型,但绝对已经不能叫做“孩子”的棕发青年走过来,微笑。身边紧紧跟着的是曾经的粉红色的歌姬。
“Athrun,好热闹。”
Shinn的手攥住了Rey的袖口。
“Kira,这位是……”
“Shinn.Asuka”,先一步走出去的人抱着双臂没有握手的意思。
粉红色的头发挡在前面。“啊啦,欢迎来Orb玩呢,Shinn。”
Rey调转了身子。
“对不起我不知道他们会来。”迎上的是Athrun歉意的眼神。
有些事情可以原谅有些事情还是原谅不了呐,Gil。
“这句话还是对Shinn说吧。”
看着眼前的人不大好的脸色,Rey想,也许这个人才是最为难的。
也罢。

“到了别人的地盘果然不好惹。”Shinn在一旁嘀咕着。
“走了Shinn。”
Shinn没动,Rey只好停下来。
“Shinn!”
Shinn抬眼看看Rey,还是没动。
Athrun走过来的时候Shinn却自己往前跑了。
“算了算了反正是不要钱的休假。”
被Shinn拉扯着向前走,Rey回头,落在后面的Athrun愣住又微笑。Rey疑惑地看着Shinn。
Shinn低下头去。Rey听见他低低的声音。
“Rey你知道么,我真是讨厌看见他的苦瓜脸。也不要听他皱着眉头说什么对不起。”
“所以算了。”

“玛尤,手机我带得太久了坏掉了呢。是不是你想要回去啊。”
“哥哥会想你的。”
海边,Shinn看着手机沉下去,开始是缓缓的,然后突然加速,没了踪影。
“Rey,你记得Stellar么。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了吧。”
Rey静静地看着他。
“不要再失去任何人了。”他的眼里面映着夕阳,红得有些刺眼。
Rey轻轻地笑,然后搭上他的肩膀。

“Athrun!过来留个影吧!这里好漂亮!”Luna在那边喊。
Athrun看了看Rey,“一起吧。”
“我不喜欢照相的。”
“我也是。”Athrun笑了笑。
“不过总算是个回忆。”
Shinn看两个人没有动静,就过来拉,Rey也就没有拒绝。

最后的一天没有安排,Shinn被两姐妹拉着去逛街,Rey执意不肯,却去光顾宾馆大堂角落的钢琴。
蓝发的人坐在休闲区的沙发上喝茶。Rey垂下眼睛,修长的手指滑过黑白相间的琴键,一串清清浅浅的音符。
Athrun不会再在Rey弹钢琴的时候睡着了,那一句……“哎呀,又睡着了呢。”Rey也就永远没有机会听到了。
“这首曲子……Nichol也很喜欢呢。经常弹,连我都记得调子。”
曾经的某一天,Athrun对他提起,却更像自言自语。
阳光已经有了热度,而窗外有着春天特有的明媚的浅绿色。
起身。
“好了,明天回去了。”





Tuesday, November 08, 2022 20:02:08 PM n_m PERMALINK COM(0)
之后

作者:n_m



战后的日子,平和,淡定。
和他在一起,还是经常会习惯性地叫,队长。
那时候他的眉头便会微微皱起。
难道你要叫我一辈子队长么。
然后他的脸会微微的发红,别扭地转开头;于是我想,偶尔叫队长,也没什么不好。
安抚和重建的工作有了开头,虽然困难,但是总算走在预定的轨道上。他去了议会,“能够发挥力量的地方”。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发脾气,说话也婉转了不少,但是那双蓝眼睛依然清澈而锐利。

金发的埃尔斯曼副队长,不,迪亚哥,经常来造访。那时候,便会听到久违的Kuso声。
看到他的笑容的时候,我就笑着去冲咖啡。他们都喜欢咖啡,但是他总是要加上牛奶和三颗方糖,而迪亚哥则什么都不加,享受着它苦而微涩的味道。

有时候,那个叫做飞鸟的孩子会来,带着露娜,或者再加上长得很漂亮但是不爱说话的雷。露娜很喜欢笑,也经常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如果迪亚哥也在的话,就会热闹得很。虽然不太喜欢热闹,但是我终究是不会逗人;难得看见他可爱的样子,于是反而有些期待他们的造访。

我离开了军队回到研究所,继续做研究--毕竟还是喜欢这样安静的生活。他很忙,而且总是没有休息的自觉;我清闲些,还好照顾着他。
他喜欢干净,这一点的确像猫。那一大堆各地搜集来的民俗物品整齐地排列在展示窗里,他有空了就会去擦一擦,于是我就很努力地不让它们落上灰尘。伊萨莉亚阿姨来的时候曾经笑着说,这一大堆东西,以前可都是我在帮你照看着啊,伊扎克。
他叫母上的时候,蓝色的眼睛会垂下一秒钟。

莉穆说始终有点怕他,我想,是因为他队长的身份吧。其实生气的时候,认真的时候,笑的时候,都很温柔呢。
而且迪亚哥也曾经这么说过啊。

战后几年的某一天,他总是会无端地脾气暴躁---于是我想起迪亚哥的话,猫要顺着毛捋;烤蛋糕,巧克力饼,咖啡牛奶,三颗方糖。

仍然记得那天的机库,不小心在自己的机体里睡着了,醒来的时候,他站在自己的ZAKU下面,呆呆地看着。想出去叫队长的时候,看见他的眼泪。
于是也就没有叫出来。
在之前的一日,那深红色的机体绚丽的火光,照亮他褪成了灰色的机体,竟然就染成了妖媚的颜色。
我夹在队伍里面,看着他从机体上面下来,在众人整齐的军礼之中默默地走。
埃尔斯曼副队长跟上去说了些什么,然后折回来,做了简短的总结。然后他说,解散。
战争快结束了。对着围上去的众人,他轻轻地说。
我看了看他去的方向,控制室。

曾经听说过的,属于传奇的名字。
也是属于过去的名字。

所以,阳光明媚的下午,并不适合回忆。
咖啡的香气溢出来,甜的。于是他的脾气就和牛奶一起,融在香味里。
他的蓝眼睛,和天空一样,清澈透明。

和他去墓地,我的朋友,他的朋友。墓碑上简单的名字,花体。照片只是那一刻的记忆;名字让你回忆更多的东西。
他轻轻地抚摸着冰冷的大理石。
我想,不是放不下,只是回忆,抹不去。
伤痕会淡,不再痛,但仍旧是伤痕。

但是活着,时间流动。

他不买花。唯一的一次破例,让我帮他选。
于是选了百合。
整齐的一束。弯腰放下,起身。
“我想我没有做错。但是……对不起。”
洁白的大理石上面,我看到那个名字。
雷诺亚.萨拉

银发被风吹得有些纷乱。伸手,给他拢起。
他抬起头,眼神坚定。

最近他开始着迷下西洋棋。雷是一个好对手。
我们一起回了一次母校,在射击室,迪亚哥很壮烈地败下阵来。于是他笑,说,你居然没有退步啊。
他的目光转开,又拉回来,然后放下枪,报以同样的微笑,却挤出两个不相称的字。
废话。



2005.07.19.


Tuesday, November 08, 2022 20:01:12 PM n_m PERMALINK COM(0)
Reflection

作者:n_m



who is that girl i see
staring straight back at me
when will my reflection show
who i am inside
——36话,For Meer


Lacus这个名字,代表着梦想。
粉红色头发的公主,接过蓝发的王子手中的纯白色百合,挽住他的臂,微笑。
宛如梦境。
战争来临。政治什么的,我不懂。粉色头发的公主仍然在歌唱,所以一切,如常。
然而突然有一天,她消失。背负着叛徒的名。
我继续我卑微的生活,在录音室之间奔忙,被拒绝,被嘲笑。
就算唱歌是梦想,我不想放弃。

当那个黑发金眸的男子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想,那不过是一个梦。
也好。
我没有理由拒绝不是么。
镜中的那个人,是谁?
她冲我微笑,粉红色头发上面,星星形状的发夹闪耀。红色的haro跳动着,它叫,Lacus。
无所谓。
台下的人群沸腾,他们叫,Lacus。
我冲他们微笑。
我要歌唱。

看到那位王子,蓝的发,美丽如常。然而,他暗绿的眼里没有笑意。
我迎上去,看他吃惊的模样。
公主和王子的相遇。
挽住他的胳膊,坐在他的对面,看着他的眼睛。依然是梦吧,我想。
他配合我,虽然勉强。
听到他说,Plant需要的是,不是你。
我知道。但是,给我个梦,不好么。
我看到你皱眉,眼角眉梢的歉意,我知道。
所以我微笑。
你是王子。
是Lacus的,不是Meer的。

就算演戏,我会尽力。何况,是场幸福的戏。
我学着她的笑容,唱着她的歌。
需要的是Lacus。
我是影子。
但是我在努力,不是么。

我对着镜子笑。
Meer,你要喜欢自己。如果自己放弃自己的话,就什么也不会剩下。
鲜花,掌声,还有,这样的容颜。我渐渐地沉溺。
他们叫我Lacus。

只有他叫我Meer。
我粘着他,他礼貌地保持着12CM的距离。
其实,不是王子呢。温柔的木头。
他皱眉的次数越来越多。即使笑,也是惨白。

我希望,他在我的身边。
就算是虚荣。

战争短暂的间歇,他回来。我以为他会开心。他看着议长,眼里却满满的都是怀疑。
他凌厉的话语和眼神扫过我的肩膀,身体不由地颤抖。
于是躲进议长温柔的微笑。
其实我也知道,我于议长,不过是个工具。
但是,他让我感到,自己,有价值。
所以我心甘情愿。

然后他第一次叫我Lacus,完整的顺畅的。
我以为,这个梦,仍然可以继续。

“他只是个战士,没用的事想太多了,浪费了本有的才能。
kira yamato的影响么。与他相遇算是不幸吧,对阿斯兰来说。”
大家,都是棋子。
棋盘是世界。掌控的,是命运。

第一次,他主动对我伸出手。
为什么要跟他逃。
“议长只允许他认可的角色存在。”
“这样的话,你迟早也会被杀。”

然而除了这里,我又有什么地方可去。
其实你也一样。
Meer!!
他喊着我的名字,是的,我曾经希望,他喊着我的名字,向我伸出手。

但是不是这样的情景。

“是Lacus!Lacus啊!!
演角色有什么不好,就这样一直扮演下去有什么不好!?这样活着也可以阿!所以阿斯兰也,没事的……!”

请陪着我。

雨还在下。眼泪已干。
我知道自己留不住他。我早就知道。

其实,我不喜欢快节奏的歌曲。但是我没有说。
其实,我一直想有一首,属于自己的歌。
但是我没有说。



2005.06.28.


Tuesday, November 08, 2022 20:00:16 PM n_m PERMALINK COM(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