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汐
作者:SUBBY
- 4 -
TORI离开手臂,Asuran即刻掉转身去。偷袭Kira的少年快步跑近身来,看到车前只有Asuran一人,有点诧异的脱口问道,“那小子呢?”Asuran摇摇头,示意先上车再说。
“不去追吗?”
“被惊动的邻居也许已经报了警,追下去只会把事情弄大。先回去再说吧。”
按着左臂坐进车内的少年发出了不满的咋舌声。脱下帽子,露出一头罕见的银白色短发,微长而整齐的发缘垂在额前颈上。模样虽然漂亮的好象精致的少女人偶一般,神情却十分硬朗,眼光更是强悍激烈,与那柔美的发型极不搭调。
他瞪着目不斜视、一心一意望着前方驾驶的Asuran。视线不能不说是强烈,被注视的人却毫无所觉一般保持着一张平静的脸。
“那就这样算了??”
“你还想怎样?本来我们也不是去捉人的。”
“哼!我还想杀人呢。”
银发少年恨恨地说着。Asuran终于别回头来,才发觉到同伴一直按着左臂。
“手臂怎么了?”
“断了吧。”
Kira的那一脚,银发少年虽然顺利挡住,并将Kira弹了出去,一踢之力却已足够令手臂骨折。只是Kira缺乏实战经验,丝毫没有察觉而已。忍耐着手臂的痛楚,不可能象Kira一样保持身体平衡从楼上直接跃下,耽搁了追赶的时机。
“是他伤了Izaku你?”
Asuran也是大感诧异。虽然已经料到IZAKA多少吃了点Kira的苦头,却没有想到竟然弄到骨折的地步。IZAKA的本事,Asuran是清楚的。外行人的Kira不仅能从IZAKA面前全身而退,而且还在那极短的交手之中令其受伤,实在有些难以置信。
IZAKA不爽的“哼”了一声。受伤而且被对手逃脱,自然不是愉快的事情。Asuran的反应却更叫人生气。那双有如最深邃的湖水一般的碧绿眼眸在昏暗的车厢中显得更加深不见底。反问的语气充满讶异不信,眼睛看起来却仍然非常平静淡薄。
IZAKA忽然有种强烈的直觉,Asuran所关心的只有那个逃走的少年,一点都不在意同僚是否受伤。那种惊疑,更象是嘲讽一般。Izaku睨视着他,心里的怒气燃烧的越发炙烈。
“出其不意而已。我进去的时候,那家伙居然是醒着的!!倒是你,怎么让他给跑了?”
“也是出其不意。”
过于平淡的回答更加深凉薄无情的感觉。IZAKA嗤笑了一声,“这还真是奇闻!我们的Asuran少爷面对突发状况不总是反应冷静的吗?”
被讥刺的人却并不理会,就象没听到一样把视线又转向了驾驶窗的前方。
被Asuran抛在一边不理不睬的Izaku依然满怀气懑,却也无可奈何。他并不知道,Asuran的心里,远不象他外表上看起来那么平静。
Asuran想起了存在于脑海之中,从来不能忘却的往日。曾经是那么亲密无间的好友,就象兄弟一般形影不离。
可是三年前的某一天,Kira一家却无声无息的消失了,彼此连说再见的机会也没有。Asuran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早上和平常一样去叫Kira一起上课的时候,发觉两层楼高的房子已经人去楼空。
知道消息后赶过来的母亲,安慰只有十三岁的儿子说,“他们没事的。你和Kira也一定还会再见面的……”
Asuran对母亲点了点头。他不想让母亲担心,并没有过多的表现出悲伤。但心里却始终都恐惧着是不是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Kira他们出了意外。
——“可能再也见不到Kira了……”
不吉的想法在心里挥之不去。
Kira失踪后不多久,自称是父亲的男人来迎接Asuran母子。他不得不放弃了毫无目的的寻找,离开月球,去了全然陌生的赫里奥波里斯。
在宇宙船的独立包厢里,父亲却很感叹的摸着儿子湛蓝的头发说,“你终于回来了。”
Asuran对于“回来了”这几个字感到茫然。
他在月球长大,这里就是他所知道的全部,是故乡。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Asuran就和Kira在一起了。两家住的很近,关系又好,身为农业科学家的母亲工作忙的时候,就干脆将Asuran寄养在Kira家里。
他的生活里本来没有父亲。Kira的父亲也不常回来,家里多数时候也和Asuran家一样只有母亲。
但是Kira的父亲还是会偶尔在百忙之中抽空来探望妻子和儿子,可Asuran在13岁之前却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甚至不知道父亲的存在。现在,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名为父亲的男人却感慨万分的抚慰自己,说着“欢迎回来。”
感觉实在太过怪异,Asuran有些无所适从的茫然。
“你是在赫里奥波里斯出生的,Asuran。因为发生了很多事情,才不得不送你们走。现在能够接你们回来真是太好了。”
Asuran当时并不明白“很多事情”指的是什么,只看到母亲握住了父亲的手,对自己露出了一个有些僵硬而悲伤的笑容。他忽然觉得,也许母亲其实并不那么愿意回去赫里奥波里斯。
Asuran也不愿意离开月球。即使说赫里奥波里斯是他出生的地方,也完全没有实质感。
望着逐渐消失在视野里的月球,他觉得仿佛是曾经与Kira共同拥有的岁月也如月球一般,渐行渐远的离开自己了。
——即使Kira回来也见不到自己了吧。
“可能再也见不到Kira了……”
Asuran不无悲伤的、再度浮现出这样的想法。虽然和父母坐在一起,无法掩饰的失落和寂寞还是将他重重笼罩。
不知道对着窗外发呆了多久,当他终于转回头时,发现母亲正以了然而温柔的神色凝望着自己。
“Asuran想回去吗?”
——想回去的地方、可以回去的地方……
Asuran有一瞬间无法确切的了解母亲的意思,不禁疑惑的偏了偏头。他知道自己想回去的地方绝不会是那个连模样都不知道赫里奥波里斯,而应该是有着许多美好回忆的月球。母亲的问话,所指的应该是月球吧?
如果回答“是”会怎样呢?Asuran后来曾无数次的想过这个问题。但那时的他只是摇了摇头。
因为他知道即使那样回答了,也改变不了任何事情。这艘已经起程前往赫里奥波里斯的宇宙船绝不会因为一个十三岁的少年的期望就掉转船头。在无常的世事面前,年少却早熟的他已经开始深切的感到无力的痛苦。
“Asuran不想离开月球吗?”
旁边的父亲也加入了谈话,看到儿子终于犹犹豫豫的点头后,就笑着说,“这也难怪。”
“不过,你很快就会忘记这里的。在赫里奥波里斯,有很多有趣的事情等着你呢。”
可事实和父亲预料的并不一致。三年的时光过去了,在赫里波里斯发生了许多的事情,也改变了Asuran的人生。但是他,却从来没有能够忘掉过去的岁月。每次望着头顶上那虚伪的明月,都会一再的想起那遥远的星球。
* * *
“Izaku拿回来的磁盘已经做过彻底的检查,确定没有我们想要的东西。”
走进房间的男人有着一头亮丽的金发,比金发更受人注目的是他的脸上戴着一个小巧的银制面具,遮盖了包括眼睛和鼻子在内的大部分脸孔。即使如此,那纤薄秀丽的嘴唇和尖刻细致的下巴仍然让人可以想见他的美貌。再加上高挑的身姿与优雅动听的声音,看上去就象是从古画中走出来的气质高雅的神秘骑士一般。
“哪,就说当时要是能把那小子留下来就没问题了。”
已经在左臂上打了石膏的Izaku仍然记恨着Asuran的冷淡。
“过去的事情多说无益,”坐在房间中央的大办公桌后,金发的男人交叠起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指,悠然的将视线转向坐在沙发上默不做声的Asuran。IZAKA对Asuran的对抗情绪,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轻易发现。偶尔,他甚至会因为觉得有趣,而故意从中挑拨。眼下却不是做这类消遣的时机。
“去追STRIKE,把他带回来。不过,这件事我会另外叫Dearka和Migeru去做,你们两就不用再参加了。”
“为什么?!”Asuran有点惊讶的抬起头来,Izaku也高声叫了起来。
“Kuruze先生!请让我去!”银发的少年将没有受伤的右手按在书桌上向前倾出了身体,“如果不是我亲手把那小子……”
“就凭你现在这样子吗?”叫做Kuruze的金发男子轻描淡写的回应道。
“我的伤没有问题。只是轻微的骨折,很快就好了。请您一定要让我去!”
“就这么在意吗?对那个STRIKE?”在银色面具的背后,不知道Kuruze究竟是以什么样的眼光看着Izaku,他仿佛为了确认少年的心意而一再追问。
“是的!”
“真拿你没办法。就让你同Dearka一起去吧。记住下手不要太重了,要活着把他带回来。”
“是!”银发少年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Kuruze先生,我也……”Asuran正想说自己也要去的时候,Kuruze举起手来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不行。这是Zara先生的意思,Asuran你有别的事情要做。追捕STRIKE的事就放心交给Izaku和Dearka吧。”
既然是父亲的决定,Asuran知道再说什么都没有用。正要默然的随着Izaku一同离开,Kuruze却又开口让他留下来。
“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和Izaku他们一起去吗?”
金发的男人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拉开了窗帘。窗外的天空已经开始露出了黎明的曙光。
“是有其他事情要让我去做。”
“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昨晚你们出去后,Zara先生打过电话来,让你记得去探望Rakusu小姐。听说她已经结束了巡回演出,大概在今明两天内就会回到赫里奥波里斯。”
Asuran轻轻抿住了嘴唇。看到他这种表情,转回身来的男人发出了轻而短的暧昧笑声。
“你父亲很重视与Kurain议员的这桩联姻,这也关系到我们的未来,所以请你要特别注意和Rakusu小姐之间的和睦关系。”
“……”
“怎么这种表情?”看到少年终于微微皱起了眉头,Kuruze笑道,“难道Asuran不喜欢Rakusu小姐?”
“怎么会!但是……”
Kuruze走过去拍拍他的肩头,宽慰似的说道,“可能你很不喜欢这样子,但也请体谅你父亲的立场。”
就是因为体谅,所以才没有反驳,不是吗?很想这样说出来,Asuran最终却只是抿抿嘴唇,什么也没有说。
“好了,不说Rakusu小姐的事情了。我相信你一定能处理好,不会让我们失望。”
这么说着,回到办公桌前坐下的Kuruze再度开口了,“我不让你与Izaku他们一起去的另外一个原因,其实你心里很明白吧?”
“有什么事情瞒着?虽然Izaku没有发现,但我可不会就这样被骗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你心神不属。”
一直以来,Asuran最无法瞒过的人就是眼前这个将大部分的面孔都遮掩起来的神秘的男人。是经验和阅历上差距太大的缘故吗?Kuruze总是能够轻易的看穿那伪装出的冷静。
尽管如此,Asuran还是不愿意回答。他无言的沉默着,既不否认也不承认。男人却不肯放过他。
“Izaku受伤了。能够让Izaku受伤的人不会是泛泛之辈,说是外行人更加让人难以置信。而且还可以轻松的从你面前全身而退,这样的事情,我是怎么也不会相信的。”
一手栽培训练了Asuran和IZAKA的男人,用手指轻轻敲着桌面,轻松却又严肃的说道。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强烈的不容置疑的自信。
“你希望看到再有其他人因此受伤吗?”
“我们要追回的是重要的组织名单,一旦外泄会连累多少人?你不会不知道吧?”
“就算这样,你还是不愿意说出来吗?关于那个STRIKE的事情,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我认为他什么都不知道。名单也许根本不在他手里,也许他只是被无辜牵累。”
Asuran终于说话了,在那样的指责下,哪里还有人能保持沉默。Kuruze在心里露出了胜利的微笑,脸上仍然是毫无表情的严肃。他很了解Asuran的性格和为人,所以每一次都能迫使他说出真心话来。
“理由呢?”
“没有理由……直觉而已。”
但这一次,Asuran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为固执。仍然抗拒着坦白一切,而且因为有了觉悟,他没有转开视线逃避,而是直直的望向Kuruze隐藏在面具后的那双看不到的眼睛。
无声的较量中,气氛好象凝结了一般沉重。Kuruze可以清楚的感受到Asuran的决心,却仍然没有放松的打算。无论精神如何强韧,十六岁的少年,始终都还是孩子。多活过十年岁月的自己,在坚韧上,没有道理会输给对方那兀自天真的顽抗。Kuruze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法子去说服Asuran。
“虽然你的直觉一向很好,不过,光凭这样说,Izaku不会服气的吧。”
“因为对方的外表无辜而怜悯,会害死真正无辜的人。”
“不是!!他不会是那种人。”
“虽然很优秀,做事却总是迷迷糊糊的。他只是被人给利用了,根本不知道做了什么……”
在Kuruze的逼迫下,终于浮现出清晰的苦恼神情的少年,那张如同初雪一般洁白的脸孔上刻印出痛苦的痕迹。一双仿佛是萃取了最深邃的湖水而凝成的眼眸也开始泛出阵阵毂纹。这样的Asuran仿佛是忽然有了温度和生命的雪偶一般,令他那总显得有些过于冷漠了的美貌变的鲜活动人。
“我认得他。是曾经一同在月球上住过的朋友……”
“直到三年前才分开……”
冲口而出的反驳之后,终于醒悟过来说了什么的Asuran,开始踌躇着斟酌着言辞。该怎样去说服Kuruze?正因为知道无法说服别人,才一直缄口不言。他甚至想说,“如果你认得Kira,就会知道,他绝对不是那种人……”
“结果再遇到的时候发觉对方居然是STRIKE?”Kuruze稳定的声音插了进来,他靠着椅背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Asuran被他的沉着所影响,情绪渐渐平复下来。
“他也是协调人,而且心地很善良,所以绝对不会做那种事情。”
“如果能让我和他谈一谈……”
“人都是会变的,Asuran。如果到时候,你发现事情不如所想,要怎么办?”
Kuruze的淡淡的声音里,没有丝毫的恶意,有的只是冷酷的陈述。少年咬住了嘴唇,他知道没有别的回答。如果Kira真的变成了那样子……那么自己也只能有一个选择。
“我会杀了他。”
“你的想法我很清楚了。不过也不用这么紧张,等Izaku和Dearka把他带回来,再谈也来得及。”
“但是……”
对着还想要反驳的少年,Kuruze以一句“请你先做好Zara先生交代下来的事情”为结论结束了这场谈话。
潮汐
作者:SUBB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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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zaku从Kuruze的办公室里出来,没走多远就看到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的Dearka。
皮肤微褐,金色头发用定发胶向后并向上梳起的少年看起来非常成熟,常常让人忘记他只有17岁。他举起手很随意的向Izaku“嗨”的打了声招呼。
“你要和我一起去吧?”
“恩。”
Izaku简短的回答了。了解其个性的Dearka在知道来龙去脉后就猜到多半会有这样的结果,所以干脆留在外面等他。
“Asuran呢?没和你一起出来?”
“他被Kuruze先生留下了,说是有什么其他的要紧事,”Izaku撇着嘴“哼”了一声,“不和他一起反而好。”
“发生什么事情了?哪,昨晚不是你自愿和他一起去的吗?”
提到这件事情Izaku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昨晚和Asuran一同行动时,Izaku自信满满的说“我一个人就够了”,Asuran难得的二话没说,很合作的留在车里望风,将出风头的机会让给了IZAKA。
“都不知道他在搞什么。总之,别提了,看到那张死人脸就让人火大。”
“Asuran?”Dearka哈哈笑起来,“他又不是现在才那样子,从以前就一直是那样了。人家是Zara家的大少爷嘛……派头自然不同。”
“哼。”
“话又说回来了,你这样子真的没问题吗?”Dearka指了指Izaku吊着绷带的手臂。
“没问题。”
“其实,这种事情也不一定非要我们去做不可……”
Dearka的话还没说完,Izaku就瞪起了眼睛,“你说什么?我们不去做还有谁能做吗?Kuruze先生这些年的心血可不是白费的。”
“我知道。但是,在是Kuruze先生的手下之前,我们还是家族的继承人呢。”
“要是怕死的话就直说吧!”
“别这么激动嘛!我只是觉得让我们去做‘枪手'未免有点大材小用浪费。”
完全无视Izaku的怒火,Dearka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但被他这么一说,Izaku却也心平了。
“不是说过了,这是为了日后的事业所必须的锻炼吗?”
“啊啊,就算是这样吧,”Dearka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反正我也还没觉得无聊。”
“那,我们要怎么做?”
“当然是守株待兔,那小子匆忙逃走什么都来不及拿,应该还会回去公寓。”
情绪逐渐平复的Izaku冷静地回答道。
* * *
迟了Izaku半个多小时,终于也获准离开的Asuran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天色已经朦胧的亮了。
初春的树木,刚刚发出新绿的芽。庭院里也盛开着早春的鲜花,景象恬静而美丽。
这座位于市区东侧的房子是Kuruze名下的产业。在暗地里,他是操纵赫里奥波里斯黑社会的最高家族之一——Zara家族的现任家长Batoriku·Zara所信赖的副手,担任着许多重要而隐秘的工作。在公开的身份里,却只是一个做着正当行业,薄有所成的投资者。
虽然应对Kuruze比其他任何人都来的辛苦,Asuran对他却并无反感。看起来很善解人意,又非常精明,偶尔会散发出象刀锋一样锐利气势的男人,十分有个性魅力。
Asuran从月球来到赫里奥波里斯的时候,Kuruze就已经在父亲身边任职了。后来更被委以Asuran的指导者的重任。虽然看中的是他身为首席幕僚的不凡才能,Asuran获得的收益却是多方面的。涉猎颇广,在很多方面都颇见造诣的Kuruze,是一个优雅而非凡的人。心思缜密,思想透彻,还有一点让人捉摸不透的神秘感,Asuran会这么觉得大概是因为很少听他提及私事的缘故。
性情内向的Asuran也很少和别人说心里话,对于Kuruze的神秘感倒也不觉违和。让他有些困扰的是,虽然Kuruze是那样一个严谨保守的秘密主义者,却总是会有意无意的迫使Asuran不得不说出私事这一点。虽然感受不到恶意,有时候说出来反而有如释重负的感觉,但每每都能让对方得逞,完全反抗的挫败感却挥之不去。
绿色眼眸的少年轻轻叹了口气,缓步走下台阶,向大门行去。
庭院中央是高大的喷水池,池边聚集了一群早起的鸟儿。沐浴在清晨的金色阳光中,一个绿色头发的少年正把手中的面包屑分给它们,飞来飞去的鸟儿在他周围发出愉快的鸣叫声,有的索性就跳到他的手上或者肩膀上。
听到脚步声就回过头来,望向Asuran的血琥色的大眼睛里饱含着笑意,“早安,Asuran。”
“Nicol,早安,”Asuran略略改变了行路方向,走到Nicol的身边,“你又在喂鸟了。”
和Asuran也很熟的鸟儿们,毫不避忌的跳上他的肩膀。为接受Kuruze所拟订的特训,Asuran曾经和Nicol、Izaku以及Dearka四人在这里住过一年。
Nicol就是在那时养成了每天早上起来喂鸟的习惯,晚上休息之前还要去弹钢琴。他是四人中爱好最为丰富、生活最有浪漫感的一个。
“顺路嘛。”
Nicol分完了最后一点食物,拍拍手坐在水池边的大理石台上。在看到Asuran的那一刹那,他笑的十分开心,沉默下来的表情却微有忧郁之感。
看着那样的少年,Asuran有些试探地问道,“还在弹钢琴吗?”
“恩,有弹。不过是在酒吧里弹,有机会请你去听哦。虽然那不是什么最出色的好钢琴,我的技巧也还不够好。”
“酒吧里?”
“是啊。我本想离家出走,结果走到哪里都一样。我还是没办法摆脱Amarfi家,他们甚至为我打工的小酒吧送去了一架钢琴,让老板很为难。”
以微笑的表情,Nicol平平常常的说着绝不平常的事情。
“如果有以后的话,我也只想弹钢琴而已。但父亲当初调整我的基因时,肯定不是希望我成为钢琴家的吧。”
“Asuran会继承Zara家吗?”
“……我不知道。”
忽然被少年如此问到,Asuran的脑海里猛的闪现出Kira那张无限错愕的脸,他微感苦涩的低声重复道。
“我也不知道。不过现在,在Zara家也有我想要做的事情。”
Nicol有些惊讶。虽然蓝色的头发,还有那雪白沉静的模样,都会让人觉得忧郁。Nicol却还是第一次看见Asuran露出苦闷和茫然的神情,那努力压抑的模样,更加令人觉得是难以忍耐的痛苦。Nicol的脸上浮现出歉然的神色,“对不起,问了Asuran这种问题。”
“没关系。虽然觉得不喜欢,但我也没有反抗。所以,我其实怎么想的,大概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吧。”
“……”绿色头发的少年无言的沉默了。过了片刻,才轻声说道,“我很希望能象Asuran一样坚强。”
“但是……”从大理石台上立起身来,Nicol那张总是微笑的脸上流露出一丝落寞,“……总觉得好象一旦真的这么想了,钢琴的梦想就会离自己越来越远……然后真的消失了。”
“哪怕知道是不切实际的梦想,也不敢放弃。”
微笑着,少年说,“我果然还是象父亲说的那样,很软弱吧……”
并不真的期待Asuran的回答,Asuran也不知道该对这样的对方说什么才好,只能无言伫立。
Nicol的话长久的回荡在他心里。自己真的坚强吗?真的觉得没有关系吗?强迫着去这么想的时候那种痛苦更让他觉得自己其实是多么的软弱。这样的Asuran,Nicol却从心底里认为他坚强,不是很倒错吗?象Nicol那样的,才可以是坚强吧?
“Asuran以前有想过要做什么吗?”
Nicol又问。Asuran只是沉默的偏了偏头,没有给予回答。
在三年前,他的梦想只是和Kira永远在一起做他们喜欢的事情。他从来没有觉得这个梦想会象如今这般的遥不可及。
* * *
从公寓逃走的Kira也在无眠中迎来了次日的朝阳。
当时一心想着赶快逃走也不觉得寒冷,直到确信没有人追上来之后,才发觉只穿了一件睡衣的自己冻的直打哆嗦。
已经是春天,夜晚和清晨的温度还是非常低。协调人的身体虽然没有自然人那么容易感冒,寒冷的滋味却绝对是一样的不好受。
因为不清楚公寓的情况如何,也不敢贸然回去。Kira只能找了一个避风的地方,蜷缩起来,静静的等着天明。
过于寒冷也不可能睡着,反而可以清醒的想一些事情。
他早就发觉自己的记忆似乎缺少了相当重要的一部分,在父母失踪之后,所缺少的记忆的不吉感也变的越发强烈起来。
一年多前,Kira在整理父母的房间时,发现他们遗留下来的一卷录音。好象早就预测到有可能会死亡一样,那是父母留给儿子的遗言。
Kira震惊不已。父母的遗言很简单,让Kira不要再用“Yamato”这个姓,也要尽快、不留痕迹的离开现在所居住的地方。虽然感到疑惑,Kira还是照做了。他伪造了新的身份和简历,离开原来居住的城市和就读的学校。特别选择进入了一所混合招生的学校,也因此结识了Toru他们。
此后的一年里,改换身份和住处的Kira过的非常平静,渐渐的淡忘了那诡异的遗言。如果能够一直这样平静的生活下去,即使缺少一部分记忆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吧,除了在想到Asuran的时候会情不自禁地觉得遗憾。
眼下情形不同了,莫名其妙有人在半夜闯进公寓,还差点被杀。
Kira想,一定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行。只有知道了事情的始末才有应对的办法,那么首要的是想办法恢复记忆。
但是究竟要怎么恢复记忆,Kira觉得茫然。根本不知道是在什么情况下丢失的记忆,该怎么去找回来呢?他并不是没有努力去试图回想,但每次都只是弄的筋疲力尽而已。也许应该想办法找昨天的人来问一问……
想到昨天的人,Kira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Asuran的面容。他竟然忘记了……Asuran也是来袭击自己的人之一。
也许是下意识的不想接受这个现实,所以希望是那突如其来的重逢是错觉而已。那刹那的眸光交汇,留在脑海中的那张面孔却仿佛有自我意志一般,和深藏心底的记忆重叠起来,清晰的可怕。
身量已经改变,形容也有些不同,却和记忆中一样的容光照人。那双曾经为自己做了TORI的灵巧双手,如今拿的却是匕首和枪支吗?Asuran为什么会做这种事情?这和他一点也不象啊。
虽然是个罗嗦又正经的有点古板的人,但那因为过于正经而笨拙的地方也可爱的不得了。特别是那双眼睛疑惑的眨动并露出茫然的神情时,就象是傻呵呵、毛茸茸的小兔子。
看上去比谁都冷漠,心里却比任何人都更为热心温柔。他不是那种会去伤害别人的人,这一点Kira比谁都更加清楚。
但是改变了的Asuran却以Kira从来没有想到的模样出现在他眼前。Kira想起那双让自己无限怀念的绿色眼眸,曾流露出无法置信的错愕。那不是打算要来袭击自己的人的眼神,更加不会是杀人者的眼神。Asuran不知道是我吗?也许他们是有什么不得已?这么想的时候,Kira觉得稍微好过了一点。
“也许,我可以去问Asuran。”
不过,要怎么去问Asuran呢?
想到这里,他忽然发觉居然记不起Asuran姓氏。以前每次回忆到的时候都Asuran、Asuran的,从来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与Asuran的姓氏有关的那部分似乎也随着丢失的记忆一起被不幸的遗忘了。
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少年,却还是一直都没有忘记过Asuran。只有这一样,是值得庆幸的吧。Kira如此想道。
潮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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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能够将自己混杂在人群中,Kira等到差不多街道上的人会多起来了的时间才从藏身的地点走出来。
虽然脱掉睡衣会更冷,但相信神经正常的人都不会穿着睡衣在街上走吧?一定会引来侧目。说不准还会招来警察,这样就不好了。
所以虽说凉快的过头了点,Kira还是把睡衣脱了反过来围在腰上,两条袖子则在前方打了个结。上身就变成只穿着紧身背心的模样,至于下半身的素色睡裤,则撕掉了裤脚变成小短裤的模样。
还是初春的天气穿成这样上街同样显得很神经,但至少比睡衣强,警察不会管人夏装春穿吧。这么认为的Kira,在路人的指指点点下尴尬的红了脸,低着头快步的走着。
身上没有钱,地铁不能坐了,也无法快跑,只能慢慢的走去取昨天存放在地铁密码箱里的提袋。
这是他经过一夜的考虑得到的最切实可行的答案——那就是先去取回电脑,然后想办法上网,看看能不能摸到什么小道消息。
之后……再想办法回去公寓看看吧,至少要拿点简单的行李。说不定现在公寓已经围满了警察和围观的邻居了……窗户全烂了,房东一定会很生气。
等到他好容易走到目的地,在柜子上输入取物密码后,却不得不望着箱子上显示出的超时加收费用傻了眼。
——“请再投入50加令。”
这样不是连电脑也拿不到了吗?早知如此,不如先去找Toru,至少可以借件衣服穿,不用弄成这身打扮,让人注目不说,还冻的要死。
但是Kira不想让Toru惹上麻烦,连为什么被追杀都不知道的自己,怎么可以贸然的跑到朋友那里去呢?
那……现在要怎么办才好?
Kira又冷又累,因为过于沮丧,他颓然的蹲坐在了地上。
“喂!你还好吧?”
头顶上忽然传来有点粗鲁的声音。
已经没了气力的Kira只是把头抬了抬。俯视着他说话的人年纪仿佛,个头却比较娇小,穿着样式简单的旅行式大衣,头上还戴了一顶黑色的帽子。
从帽子里露出的金色长发来看似乎应该是女的,但那么粗鲁的说话方式却十足的象个男孩子。
“要是没事的话让开一下好吗?我要拿东西,”少年指了指被Kira挡住的密码箱,“5-18应该就是这个了。”
“对不起。”
Kira这才想起来自己也还很没礼貌的蹲在地上看人,赶紧站了起来。
少年也不道谢,径直弯腰去取自己的东西。
“请再投入120加令。”
当电脑报出超过服务时间的加收费用时,少年咋舌道,“这东西还真麻烦!120加令……”
他打开钱包找起来,“我哪里会带这种零钱嘛!真是的,也不预先说一声。”
自言自语的抱怨完毕,他将目光转向仍然沮丧无力的靠在柜子另一侧的Kira身上。
“喂,那边的那位,你有120加令的零钱吗?我用这个和你换。”
少年从钱包里抽出了一张面值过万的纸币冲Kira扬了扬。
“我这样子象是带了钱的吗?”Kira又好气又好笑的伸手指了指自己那还显示着红色提示的密码箱。
少年疑惑的歪了歪头,看了看密码箱上的显示屏又再看了看Kira。
“你没带钱吗?”Kira还来不及回答,他就接下去说道,“原来你也和我一样,不知道这东西这么麻烦的啊。”
虽然想分辨说自己和对方不一样,但是Kira也实在没力气开口,就随便少年怎么想了。
“可以麻烦你帮我去换零钱吗?我对这里不怎么熟……”沉默了一会,忽然变的客气起来了的少年,还用有点羞涩的诡异表情望着Kira,“当然,我会付你跑腿的费用,这样你也就有钱开箱子了。怎么样?”
这样的条件Kira当然无法拒绝。于是也顾不上现在已经是上班高峰期,自己的打扮必定引来更多关注的目光。
好容易换了足够的零钱回来,少年正焦急地在房间里来回的度着脚步,看到Kira,欢呼道,“你终于回来了!”象迎接主人回来的小狗一样,立刻兴高采烈的跑了过来。
这种自来熟的程度和Toru也有的一拼,Kira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拿了50加令,然后将零钱和余额全部交还给对方。
“我只要这么多就够了。”
淡淡的说完,Kira先打开了自己的箱子,当分别了一个夜晚的提袋出现在视野里时,那种亲切感让彷徨的他忍不住流出了眼泪。
醒觉到旁边的少年正一脸诧异的望着自己时,Kira连忙将脸背过去,把泪水擦掉。
“我的拿到了,轮到你了。”
Kira将提袋拉出来然后关好密码箱,正转身打算离开的时候,少年又突兀地在背后叫住他。
“这个给你。”
少年飞快地脱下了身上的黑色大衣。
“你穿成这样未免也太凉快了吧?虽然说别人的爱好我也管不着,但……这衣服如果你不介意就拿去穿吧,我刚好也嫌穿的多了点。”
这么说着,少年将衣服硬塞在楞住的Kira手里。
在脱掉的大衣里面,他穿着一件样式保守的套装,虽然也是中性色彩浓郁的风格,但是那微妙的身材曲线却分明应该是位少女。
Kira的脸立刻红了起来,他想将手里的衣服还给对方,已经取好东西的少女却轻巧的从他身边跳了过去。
“喂!”
想要追上去,又想起以现在的穿着实在不方便到处乱跑,稍作迟疑的瞬间,少女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上班的人潮之中了。
没有办法,Kira只好将她留下来的衣服穿了起来。
虽然对方的身材比较娇小,又是女性,但因为是大衣穿所以在Kira身上也还算合适。他也有想过下面没穿长裤的模样穿着大衣想必更加古怪,但夹杂在人流之中,只要不特别留意,想必不会发觉。比起穿着背心短裤到处跑,还是要强上一点吧。
一直打冷战的Kira,穿上大衣后才觉得渐渐回过气来。那温暖的感觉让他忍不住又想流泪。十六年的人生中,他从来没有象如今这样凄惨过。
离开地铁站后,他找了一个人流较少的地方拿出包里的手提电话,准备和Toru联系。
用手机连上无线网络,查到的结果却很让人失望。
信箱里多了几封客户发来的业务信笺,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了。Kira又跑了几处隐秘的HACK信息交流站,也没有发现有关的蛛丝马迹。
几乎可以排除是业务上的麻烦了。Kira这么想着,却又隐隐觉得不安。这种好象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的平静,有一种暴风雨即将到来的气味。
Kira忍不住有点怨恨也许已经不在人世的父母起来。
——到底是什么事情?为什么不说清楚一点?只留下叫自己逃走的那种留言……
拜他们所赐,现在即使有一箩筐的相关线索放在眼里,也会因为不认得而遗漏掉吧。
简直比大海捞针还要渺茫……
“难道我就要这样继续莫名其妙的被人追杀?!”
有点恨恨的,Kira合上了电脑。注意到照耀着赫里奥波里斯的太阳已经开始西斜,Kira收拾好东西再向曾遇到过金发少女的密码存物处走去。
和Toru约定好的时间快到了。虽然觉得一天之内以这样古怪的装扮在同一个地方出现过数次未免太不谨慎,但是连早饭都没吃的Kira也实在没有气力走的更远了。
按照手机传送过来的密码,Kira打开了指定的柜子,当看到里面果然放了一个黑色的小旅行包时,他不禁长长的吁了口气,安下心来。
上午和Toru联系的时候,Kira费了好大的气力才终于说服他不要追问并按照自己的要求来做。
打开旅行包,里面装着几件随意叠在一起的衣服,衣服上面却放着一个包的整整齐齐,一看就知道是装了钱的小纸袋。这种虽然马虎却又在奇怪的地方特别细致也是Toru的特点之一。虽然是在落魄之中,想到这点的Kira还是忍不住想笑。
他重新拉上拉链准备离开,忽然感受到背后有人正摒住呼吸急速的靠过来。
已经来不及回头了,Kira不假思索向后踢出一脚,同时,右手在尚未合拢的箱门上一撑,整个人向上腾空跃起。
“哎呀!!”
与Kira所预料的不同,本是为了牵制对方而虚踢的一脚结结实实的命中了。
“Toru!!”
捂着肚子蹲在地上的人正是应该不会出现在这里的Toru。虽然Kira因为体力透支,攻击力也大打折扣,被踢中了依然不是好玩的。
Kira慌忙扔下手里的包,朝Toru跑过去。
“你怎么样?有哪里觉得痛吗?”
他低下身想要检查受伤的情况,一脸痛苦的Toru却猛的拽住了他伸出的手,出其不意的将他掀倒在地上,脸上也露出得意洋洋的表情,刚才的痛苦好象都是假的一般。
不,正确说来,那的确是装出来骗Kira的。
“就算Kira是协调人,也逃不过我这手的啦!这是刚才差点被你踢中的回报。”
Toru站起来,俯视着坐在地上的Kira。
“你这是什么打扮啊?害我几乎认不出来。还有啊,你装这么神秘是要做什么?”
“……”Kira无力的垂下了肩。
* * *
“也就是说,你一开始就打算要这么做了。”
终于开始吃今天的第一份饭时,Kira对硬是跟了过来的Toru说。
他早就应该了解以Toru的性格,没可能乖乖听话。好奇心旺盛是Toru的另一个特点,Kira所谓的“不要追究”之类的说法无异是火上加油。
虽然了解对方的性情,Kira却也无法向Toru解释所发生的事情。连自己都不了解的事要如何和别人解释?更何况他根本不曾告诉过Toru履历也是伪造的。
把Kira当作是离开父母独自求学的学生——这就是Toru所了解的真相。事到如今……Kira又该如何解释呢?
正因为没有办法解释,所以才要尽量拖住不说。虽然日后被对方知道,难免会觉得被欺骗而不快,为今之计却也只有到时候再算了。
“我被人袭击。”
小心翼翼的选择了措辞,但Toru还是“噗”的把水喷了出来。
“袭击?哪一种?你被色老头骚扰吗?虽然说Kira你的样子的确有点象女生,但对方也太扯了吧?”
根本没有Kira插口的余地,Toru已经连珠炮似的说下去了,“你有好好教训他吧?”
“你在说什么啊?你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
“难道不是因为被色老头袭击,所以惊慌之下连公寓的钥匙也弄丢了吗?我说就算这样,你也不用……”
终于发觉了自己的推论有大问题,Toru停下了滔滔不绝的发言。Kira已经无力的趴在桌子上,“……就算这样,我也不用搞成现在的模样吧……”
“那就是真的袭击了?为什么?”
“我不清楚。”
“有没有什么头绪?”
Kira摇了摇头,“完全没有。”
“那你打算怎么办?”露出认真思考的表情,Toru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低叫起来,“对了!为什么不报警?应该去报警的吧!你报警了吗?”
“……”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的状况不方便报警,Kira踌躇着,“……报警也解决不了问题吧?我什么都不清楚,报警也没什么意义,反而因此变的更麻烦也说不定。”
Toru似乎认同了Kira的判断,他叹气道,“我以前就这么觉得了,你夜晚做的那工作有点危险的样子。对了,说不定是什么你没注意到的线索,象那些电视剧里演的那样……你再好好想想看。”
Kira苦笑,如果能想起来早就想起来了。Toru知道Kira有在网络上匿名接受工作,还曾经撞见过Kira正在做的东西,虽然解释说是些保全程序,Toru还是再三说,“这种事情好象有点危险”什么的,劝告Kira不要继续下去。
Kira感谢他的好意,却没办法依从。这其中除了因为生活的关系而不得不继续做HACK世界中的STRIKE的理由之外,Kira本身多少也是喜欢那些委托的,并将之视为一种对学业成绩的检测。他无法停下来,后来虽然也开始小心的选择不那么敏感的工作,有时候却还是难免会因为好奇心而做出一些奇怪的程序来。
可是昨晚的事情与隐秘的工作无关。Toru因为不了解Kira所隐瞒的苦衷,才会那么认为。Kira现在已经认定遇袭事件和父母有关,只是这种认知也帮不上什么忙而已。想到这里,他在心里下了一个决定。
“Toru,再拜托你一件事情。”
从包里拿出被休眠了的TORI,Kira把绿色身体的机器鸟托在手里递给坐在餐桌对面的人。
“能够请你帮我照顾它几天吗?总觉得老让它这样子睡着好象怪可怜的。”
“拜托了!它是机器鸟吧?”
虽然这么反驳,Toru还是满心欢喜的接了过去,“真的要让我养吗?”
一直都对Kira身边的TORI感兴趣的Toru忍不住露出了兴奋的表情,看到他那样子,Kira不免开始担心起宠物的命运来。
“不要对TORI做奇怪的事哦!那是重要的朋友给我的东西,很珍贵的,所以……”
“我明白,”Toru做了个你放心的手势,“那你打算怎么办?要不要也到我家住几天?”
“我住旅馆就好了。”
谈话到此为止,不再说话的Kira飞快的解决着面前的大份晚餐,无心吃饭的Toru则一直都在逗弄着重新醒过来的TORI。他很中意小小的机器鸟那可爱的模样和清脆的声音,看到他那么轻松写意,Kira也觉得绷紧的神经稍微放松下来了。
窗外的街道上忽然奔过了数辆闪着警号的警车。
小饭店里的TV也播送着即时新闻,“据报不久前又发生一宗协调人雇员杀害自然人雇主的事件,该名雇员在对雇主连开三枪后举枪自尽……这已经是本月以来第三宗因为工作条件问题而引起的不幸事件……”
“哎,真是的,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呢。”
无意的这么感慨了一句,Toru又低下头一心一意的和TORI玩耍。Kira无言的在心里想着:无论什么事情都是可以用好好的说来解决的吗?总觉得自己现在的状况就距离可以“好好的说”很遥远的样子。看着朋友无忧无虑的样子,他忍不住暗自又叹了口气。
潮汐
作者:SUBB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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