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恋
作者:casper
1
阿斯兰昂起头的时候,眼睛淹没在阳光中,习惯性的暂时性失明。
嘴巴像搁浅了的鱼一样大口大口吞食着空气,艳丽的声音就如同呼吸一样扩开张来。那像是些濒临干涸的哀伤,被茂盛的日光摧残,一半是迅速枯萎的血水,另一半是绝美璀璨的晶莹。
空气流淌过皮肤分开的空间,缠绕着纹理凝固成瑰丽的花瓣。那是血液禁锢在细小的血管中的体现。
唇角无声拨动,像是从记忆深处拨弄出一个意义生疏的单词,嘴巴张合的幅度没有多么的明显,声音所有的关于化成现实中的一场寸步难行。阿斯兰张开依旧盲着的眼,目光渐渐汇聚成眼角不甚分明的冰晶。
那些有意或者无意的点点滴滴,都由吉尔伯特在缝隙中一点点找到,拼凑出尖刻的真实。
只是,感到了相当的不愉快的吉尔伯特在自己意识到之前,身体已经做出了最本能的反应。只是尽可能的深入身体之中,也触摸不到内心,没有拥有的痕迹。
“你知道的。”阿斯兰说话的时候呵气成冰,撞击耳膜的时候带着刺痛,“唯独爱情,我给不了你。”
“而你呢。”冷涩修长地手指托起黑发男子的下颚,冲击触感的只是薄薄的皮肤之下生硬的骨节。阿斯兰视线依旧游离而缥缈。“也并不需要吧。”用力贴上他的唇的时候,浓郁的血腥气让寥落的心脏点燃了似乎迷离的欣喜。
“确实如此呢。”
头发拂过冰凉的脚踝的时候,麻痹的神经又有了温暖的错觉。
是不是离的太近了,为什么连心跳都听不见。
他一直都觉得阿斯兰会什么时候会突然就扭过头义无反顾踏上无限大的黑暗之中。留下黏着了几个世纪的黑暗中,头都不会再回转一次,而且不言再见。
唇齿噬咬之后的嘴角的余温密布,过程中尖锐的边缘陷入跳动的脉搏,斑驳深浅着疼痛。每段燃烫的皮肤路过粘腻温热的体验,颤抖而战栗,接下来是纷至沓来的潮湿的汹涌。
轮廓清晰辗转出皱褶,因为用力而僵化失温。
阿斯兰手指上的戒指,在黑白间跳跃的时候烁烁发光。兀自演变成进退两难之后濒临绝望的踟躇不前。
他以为那些都是爱情。
原来是错了呢。
他低下头看着张开的双脚的零乱牵扯。
“阿斯兰,你一次也没叫过我的名字呢。”
“议长……这样就足够了吧。”
他的眼睛里汇集着清澈无异的笑,隐藏在衬衣之下的骨头有的时候会突出某些线条,有些又暗示般的在宽大的皱褶中断了线。
“那么,今天就这样了。”
“再给我一个拥抱吧。”吉尔伯特张开双臂,金色的眸子好像日光一样。
衣服接触的时候发出脆弱的声响,身体在的接触之前,阿斯兰匆匆的抽离开身体。
“那么,再见了。”
吉尔苦笑着的时候,人影就已经被门挤成一条细线然后长久的消失了。
果然已经过了可以肆意拥抱的年龄了呢。
街巷人流像缓慢的流水,衣服边缘摩擦的时候会有时掠过淡淡烟草的味道。阿斯兰的睫毛低垂的时候,所以那些伴随着气味而生的影像都是被眼睛剪接之后成为缩到裤脚里的各自沿路漂移的痕迹,或有靠近,终至远离。
阿斯兰像以往笔直穿越人潮汹涌的街道。
只是偶然,安然流淌的血液会突然生硬的板结,牵连了血管遍布的每寸细节,盛况空前。那是像小兽一样的金色头发,桀骜的乱作一团,和领口对抗着,凛冽的锁骨不甘寂寞的耸露,在人群中突然变得剧烈。
那是一张曝光过度的笑容,所以忽略了所有的五官神情,模糊的就只剩下笑容两个字而已。所有的断章细节,那些关于那个人的,退潮之后露出鲜明的骨架。经不起太阳的荼毒。那突袭的真实和无端的寥落像措手不及的
疼痛,留下一个恍然的不能转身。
不会是他不会是他不会是他。
又怎么会是他。
傍晚的风挽救了渐渐偏移的知觉。然后带晚夏的最后的日光,一意孤行的沉到黑夜之中。
以为是错觉的一声微弱沉闷的声响之后,吉尔伯特放下了手中正在准备着的晚餐。
“雷,你比约定的时间早来了呢。”音调愉快的边说着边打开门,滞怔住了。
幽绿的眼眸在夜色的衬托下,说不出的妖媚动人,让人丧失拒绝的勇气。
“阿斯兰?”
色恋
作者:casper
2
那片叫做软弱的神情在吉尔伯特唤出阿斯兰的名字之前就被完好的收在笑容之后,“来蹭个饭可以吗?”
“诶,进来吧。”
叫做雷的男孩子的金黄色长发被夜风吹着卷了起了好看的线条,意气风发地扫过了还略显得青涩的肩膀,他具有着一切自己缺失的特质。
心底突然层卷起了异样的感觉。
“有些热呢。这里。”轻轻松开领口的时候,阿斯兰苍月般孱弱的皮肤裸露在空气中,脖颈上瑰丽的一小块妖冶的粉红,像是月光中生出的静谧流血般的红花,入骨入心的妩媚。
雷的视线偶然似的磕绊在那一小块粉红上,一个停顿的瞬间,然后又局促的调转了方向,没有惊起生动的表情。只是异常谨慎的向吉尔伯特的方向挪了挪椅子。
阿斯兰浮现出浅笑的素颜,细长的眉下隐藏着柔软的锋芒,偶尔崭露,光影漫溢的长度都拢成他侧脸好看的曲线,只是视线淡淡的轻飘出的淡漠忧郁会让时光深陷。
“经常听到吉尔提起呢。”察觉到了称呼上的微妙变化的吉尔伯特敛起了笑意。“雷的事情。”阿斯兰起身走到吉尔伯特身边,一边注视着黑发男子,一边瞥向旁边的男孩,嘴角挂着微笑,用很轻的声音吐出这样的话语。
“我……或许现在呆在这里不合适。”理了理微乱的长发,借机遮盖了脸颊的微热。雷站起身,敬了一个端庄的军礼,然后笔直的走向门口,消失在两个人的视线里。
“那么,再见了。”阿斯兰在雷的身影消失之后,系好了领扣,走向玄关,头也不回。
“真是害怕孤独的孩子啊。”吉尔伯特笑的意味深长,“你回来不只是赶雷走这么简单吧。”抓住阿斯兰的手腕,不容分说的贴上他的嘴唇。散漫的呼吸像是菌尘一样洒落下来,银灰色的,飘浮在空气中,然后随着时间的漂流冉冉消失。
阿斯兰被长久的吻挣扎着起不来。幽绿而水气饱满的眸子张大,眼泪像落雪一般,软软的贴着脸颊安静的落下来。
吉尔伯特停下来,“不会真的这么讨厌我吧。”
“看到迪亚哥了。”阿斯兰的声音好像泛起极浅波纹的深绿色,安静的落在地上,又迅速的生长起来,苔藓一般。
吉尔伯特乱了手脚,阿斯兰在陷入幻觉的时候会做出自虐的事情,他还清楚的记得阿斯兰那狭长纤弱的指甲是如何割破皮肤划开血管,然后温热的血液就像夜里突然睁开的烟花一样,大片大片的开在皮肤上,散发着猩暖的光。
“为什么啊,为什么他的血是冷的,我的却还是热的?”阿斯兰始终是相信在迪亚哥消失的那片空间是连在身体中的一部分,在记忆中融开,蚕食时间和光线。
“阿斯兰,阿斯兰,冷静些。”像是从谁的手中夺回来似的的扳住他的手腕,脸孔贴近的时候的遭遇了他长长的睫毛和湍急的呼吸,吉尔伯特分明感到了他身体的猛烈颤抖。
“我很清醒,我只是……看到……和迪亚哥长得一样……的人。不,或许不一样……虽然……只有一瞬……看不……清楚”。
声音到了最后已经低沉的几不可闻,压抑着的哽咽挤在其中。
夺不回来了吗?
“议长,请给我……”慌乱之中唇上的触感迅速变异,微湿潮冷进而膨胀成细暖,沿着唇微张彻底化开投射在耳膜里,“……还活着的证据。”
脖颈上的那小片粉红,已经沿着皮肤的纹路漫淌到了到身体的某些地方,同样小簇小簇暗阶中的红花般妩媚妖艳。
疼痛穿透身体的时候中间一片空凉。有阴凁的夜风夹杂着月光穿行而过,深入骨髓的带着猩味的痛,缓慢的凝结成一腔冰冷。
吉尔伯特从来就没有给予他任何关于温暖的词汇,也从来都不会过分要求什么。所以才会成为阿斯兰的选择,是因为阿斯兰自己清楚,在自己尚不能掌控的命运中,随时可能抛开恋人自己独行,只有吉尔伯特能让他不产生多么大的负罪感。但是今天在看到雷的时候,他却分明看到吉尔伯特视线中淡淡着的暖意。这些都熨烫着阿斯兰涨疼了的心思。
不过就是被猎食者的命运呢。无论是作为历史上获得星云奖章最年轻的英雄也好还是孤独的时候的床伴也好,吉尔伯特需要的也只有这副躯壳而已。这么想着也居然会觉得苦涩。
皮肤上掠过蜗牛爬行似的触感,拖着透明的黏液从一端伸展到另外一端,然后沿着边缘切下去,说不上疼痛,黑暗里催生出的压抑在身体里面肆虐,怎么压抑也压抑不住。
眼睛被涌出的水包围住了,咸涩的,潮湿的,视线一下子模糊成一团。漆黑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这个时候,即使没有日光摧残,仍然是什么都看不见呢。
或者说,什么也不想看见。
“白天的那个时候,你想叫出的名字并不是我吧。”
主动的环抱上男人的肩膀,来自那个人的体温撞满了整个胳膊上的皮肤,带着微小的汗珠意外的攀附。然后随着疼痛的深入,阿斯兰的指甲陷入那个人的肩胛,温热的血液缠绕上指尖,心中凛然的颤抖了一下,接着,狠狠的痒了起来。
“请……再用力一些。”
血管中沉积出几乎破裂的重量,心脏裂出一道看不见的纹路,如果就这么死掉了,或许是幸福的呢。
可是还是活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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