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me of Stars
作者:灰基
奇幻背景AU
灵戒设定的灵感来自The Lord of the Rings
圣灵殿的正门没有锁上,暗示着主人还在失眠。欣慰与恼怒分别占据了他的一半情绪,欣慰于他对这位主人的了解,恼怒于这位主人对待自己的方式。
嘁——说真的,早点休息有那么难吗?
他缓慢地用力,尽可能轻手轻脚地推开那扇有三个他叠起来那么高的厚重木门。从钟楼飘来不疾不徐的钟声,他静止在门口等待,十二下后,一切复归安静,这才松了口气把门推回去。他觉得自己这样子有点像窃贼,或者是偷偷摸摸来幽会的情人——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事。意识到这一点,他短促地哼了一声,决定让自己显得正大光明一点。
然而他还是不由自主地把脚步声压到最轻。
正殿由深红色岩石造就,他知道这种珍贵的天然石料只出产于靠近西方边境的某座山峰,需要沿着运河一路送过来,只能用于圣灵殿的建造与修复。在边境上的驻守地,他能在晴天看见地平线上那座山峰清晰的轮廓,如同天蓝色绸缎上一块三角形的凝固血迹。
旅行者把它当作奇景,战争的幸存者觉得它触目惊心。他倒是没有那么多感性的念头,只不过会因此想起圣灵殿里的人罢了。
两列高耸的石柱尽头,通体黑色的祭坛被无数支烛火照亮,在昏暗中格外引人注目。祭坛后面才是居室,他需要在昏暗中静悄悄地走完这几十米的距离。
还没有走几步,他的后背被什么东西扑打了一下。
他本能地惊呼了一声,战场上磨练出来的防御技能一下子全部激活,四下寻找进犯者。然而他没有发现任何人,唯有一只体型硕大的棕黑色猫头鹰,站在离他不远处的石柱上方凸出的一小块雕饰上,纹丝不动,两只巨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这样的景象让他有些惊奇。这玩意怎么能站在那么狭窄的地方——对一只鸟而言,这样的体型是不是太胖了点?
仿佛是为了向他证明自己飞翔的能力丝毫不受体型影响,猫头鹰以他的视线来不及跟随的速度俯冲下来,展开翅膀扑打在他的额头,随后轻快地逃脱他试图捕捉的双手,换了根石柱站着,好整以暇地继续盯着他。
真是……见了鬼。
“别动!——”
他伸出手臂指着它,压低的声音中不失凶狠。虽然对着一只猫头鹰生气这事听上去有点傻,但是,他现在真的生气了。他只是来见Athrun一面,不抱其他打算,凭什么还得看一只鸟的脸色?凭什么这只鸟能把人打得这么疼?
他一边指着它,一边朝着祭坛的方向后退,与这个危险分子拉出一段距离。在它再一次俯冲下来的时候,他已经有了些经验,双臂抱紧头部低下身去——
第三记拍打却并没有如预期般降临在他身上。他仔细听了片刻,确定自己听不到一点动静,才直起腰站好。只一回头他便明白了原因。不知何时,Athrun已经站在他身后,身上披着一件夜蓝色的长袍,发梢还挂着细小的水珠,周身萦绕着刚出浴才有的潮湿柔软的气息,安静地看着他。猫头鹰站在Athrun肩头,他忍不住觉得那副模样过分得意洋洋,如果猫头鹰也有人类那么丰富的表情的话,估计能让他气得把拳头揍到它的大脸盘上。
“你平时都不管管它的吗?”
他和猫头鹰在静默中斗气了片刻,向着主人挤出一句。
“它之前没有见过你,以为你意图不轨。”
猫头鹰拍了拍翅膀,表示赞同。他翻了个白眼。
“这么晚了,怎么会到这里来?”
他稍许犹豫,目光躲到石柱后面的阴影里。
“散步。”
Athrun以一声轻笑回答了他。
留在边境的时候,他常常在独处的静默中,在掠过草原的风声里回忆Athrun这样的笑,不管它表达的是了然还是无奈。可是此刻他只是撇了撇嘴。
“我都半年没回来了,想出来散步有问题吗?”
他自己都能意识到,这样的解释反而让气氛更加微妙了。他在心里捶了自己一下。这里除了祭坛和Athrun,什么都没有。音乐,舞蹈,夜宵,酒精——什么都没有。有那么多可以游荡的地方,偏偏要到这里来。大概连这只鸟都不会相信他。
好在Athrun没有让他更窘迫,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会儿,径自过去把正门锁上,转过身走向祭坛后的居室。Athrun轻拍了一下肩上的猫头鹰的翅膀,它便乖顺地飞走,精准地避开烛火停在祭坛上。
他跟着Athrun走过去,经过祭坛的时候凶巴巴地瞪了猫头鹰一眼。猫头鹰毫无畏惧地瞪回来。好在它不会翻白眼。
这是他第一次来到这里。他的头顶是透明的水晶穹顶,十八等分,星光被它邀请进来,洒落一地。他仰起头观察穹顶之上的星空。Athrun稍稍倾过手中握持着的黄铜烛台,跳动的烛火点燃了壁炉里的木柴。
房间一下子明亮起来,把他的注意力吸引回来。房间呈现规整的十边形,墙壁是一样的深红色岩石,地面铺着深蓝底色银色暗纹的大理石,庄重而雅致。与它比起来,王宫里最漂亮的房间似乎都显得太俗艳了些,缺了几分冷静超脱的,仿佛立于彼世回望此世的美感。
人们永远不吝于为自己眼中神圣的力量献上顶级的工艺与无止境的劳动,为了让它护佑自己。弱者心态,没错,然而如此根深蒂固。就连他也没有办法否认,如果没有Athrun手上的那枚灵戒,战争也许会持续更久,牺牲也会大到无法计算。
他重又抬起头,那颗暗红色的星辰现在就在他头顶,遥远地停在穹顶之上,他们的祖先相信这是灵戒的力量之源。如果他未曾见到Athrun隔空移物的样子——桌上静止的茶杯腾空而起,划破空气的箭矢转变方向,崩塌坠落的巨大岩石复归原位——在他眼中,它也只不过会是浩瀚星河里比较明亮的一颗罢了。
“我也很喜欢这个穹顶。”
Athrun在他身后淡淡地说道。他依然仰着头,但分出一部分心神仔细听Athrun的声音,发现并没有明显的沙哑,心情好了一点。
“你这次生病,和它有关系吗?”他向着暗红色的星辰抬了抬下巴,“依然会有它在侵蚀你的感觉吗?”
身后的人沉默了片刻。
“并不是因为灵戒。现在我能掌控它,虽然还不能像父亲那样顺畅自如。我想,只是因为疲劳。”
“今晚在王宫,你看上去非常糟糕。”
“不会比你更糟。”Athrun的回答终于让他转过身来,“从边境回来,这一路真是辛苦你了,Jule提督。”
“别以为我不知道实际情况。你还在发烧吗?”
还没等Athrun回答,他几步过去,右手掌心搭上总是言不由衷的人的额头,试过温度,确认没有发烧之后才放下。他的举动让言语的回答变得不再必要,于是他们在静默中注视对方。
Athrun先伸出双臂抱住了他。他如释重负。他早就想这么做了。白天的那场欢迎他们回到首都的仪式是那么漫长,他站在围在四周的众人的目光之下,在身着华服的人群中搜寻那个穿着红色祭司长袍的身影,却一无所获。直到夜晚,在王宫灯火辉煌的宴会厅,他才隔着长桌远远地见到那张遮掩不住憔悴的面庞。如果那些贵族不是那么热情地围住他和妈妈,用接连不断的话题让他难以脱身,他早就会走到Athrun身边,带走年轻的祭司,在王宫里找一个悄无人音的角落,把这个他思念了半年的人嵌进自己怀中。
他用侧脸摩挲Athrun的侧脸,仿佛双手还不够用来爱抚。他有太多言语堆在心口,一时之间不知该先说哪句。
最终他说了最直接的那一句。
“晚上冷,你穿得太单薄了。你该多穿一些。”
“为了在你心急火燎脱我衣服的时候添一点麻烦?”
他一时语塞,直到脸颊突然烧起的热度散去些许,方才开口。
“为什么你总是要在我面前表现得这么……不像你?”
Athrun放开他,带着一点笑意盯住他。
“我以为相比我安静的样子,你更喜欢我这样。”
被看穿的人感到一丝微妙的恼怒。
“他们把你说成‘圣灵殿里那个冷冰冰的绿眼睛美人’。一个个都被你骗了。”
“哪一方面被我骗了?你难道不觉得我很好看吗?”
现在Athrun笑得更明显了。他又一次被噎得无话可说,在Athrun的手臂上捏了一下,Athrun却伸出另一只手,敏捷地锁住他的手腕。这让他想起多年前在王宫里,他们和一群贵族的孩子一起跟随王子的导师练习格斗与剑术的情景。Athrun从来都是学得最好的那个。
这样的回忆又让他有点来气。他用力甩掉Athrun的手,报复般地搂过这个眨着漂亮的绿眼睛的混蛋的腰,重重地撞在自己身上。
“这也是散步的一部分?”
该死。他狠狠地咬了一下自己的下唇,提醒自己深夜来这里的目的只不过是确认某个不懂照顾自己的家伙还活着,绝对不是来做那些情人间难舍难分的事情。然而Athrun的双手已然停在他的衣领,他能感觉到颈间那枚灵戒的半个轮廓。
“你在生病。”
“已经没事了。”
“你需要更多的休息。”
“已经休息得够多了。”
“你的猫头鹰会杀了我。”说出那只鸟的时候,他几乎有些咬牙切齿。
Athrun直接解开了他领口的第一粒扣子。“放心,我不会让它进来的。”
够了,他想。
他俯过身去吻,又用手臂圈住Athrun的颈,好让他吻得更深一些。他们吻得呼吸错乱,好像下一秒就死去也无所谓。他连拖带拽把Athrun推到墙边的床上,直到这一刻,他们的唇才留恋不已地分开。
“现在?”
“现在。”仰躺着的人轻柔却不容置疑地回答。
他举起手臂指向穹顶。
“你不担心被你的神看见吗?”
“早就看见了。”
“什么?”
“早就看见了。”Athrun的笑声轻如叹息,“那片湖上可是连水晶穹顶都没有。”
共同的回忆让他们同时安静下来。他的肌肤记起浸在湖水中的沁凉感受。那是朝向边境行军路上的夜晚,星辰连缀的无垠穹顶之下,湿热的夏夜。
那时刚下过雨。他们身处林间的临时营地,等待天亮后继续进发。夜已深沉,他找不到Athrun。
星光下泥地上的足迹指引着他离开营地,来到那片湖边。Athrun独自站在那里,沉重的护甲被扔在一旁,衬衣敞开了一半,双手还在试图解开剩下的衣扣。那一瞬间他忘记了自己寻找Athrun的本来目的,只剩下终于找到Athrun之后,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放松的感觉。直到现在他都想不起来,他到底为什么一定要在那时寻找Athrun,似乎是要去严肃地谈谈Athrun在战场上的种种冒险行为——说真的,这家伙就这么想死吗——或者纯粹只是找个由头去吵一架,只记得他焦虑不安的心境一定要见到那张心事重重的脸才能平静。
Athrun看见了他,但什么都没说,只是顾自脱尽衣物,走过去把自己浸在湖水里,背对着他。他呆立着,被两股完全相反的冲动拉扯。他心中骄傲自矜的那一部分催促他立刻转身离开,但是另一部分,与隐秘的柔情相关的另一部分,却试图牵引他的脚步靠近湖岸——仔细看看眼前,现在只有你和他。如果你现在离开,你会后悔的。
相比骄傲受挫,他更加不喜欢后悔的滋味。于是他真的朝着那个静默的人走了过去。
他照着Athrun的样子脱掉衣物,陷进Athrun身旁的湖水里。他们之间留着半臂的距离,并肩却不贴近,留有余地却不疏远,刚刚好。这已是多年来的习惯,早在他们还在王宫里学习的时候便已如此,那时Athrun还没有因为命运的转折心力交瘁,他也还以为他们的生活将沿着既定的轨道继续下去。
他们本来不必上战场。那本来不会演变成一场战争,如果西境来的使节团里没有那几个存心挑起事端的术士,如果被术士暗算的对象不是掌握着灵戒的祭司,如果最终成为牺牲品的不是祭司深爱的妻子。甚至退一步,如果他们逃回西境的时候没有洗劫那个边境城镇,掠杀居民,局面不会变成现在这样。然而事实是,祭司在妻子的尸身旁发下复仇的毒誓,从边境传来的迟到的求助也把国王推向宣战。既定的轨道从此不复存在。他的佩剑本来只是习武场上的操练工具,如今却沾满真实的鲜血,Athrun则从战亡的父亲手上取下那枚银色的戒指,戴在自己手上,那一刻,离他们一里开外的数百敌军被碾成粉末,尽数消失,灰都不剩。
灵戒的力量在消耗着Athrun。在他看来,这本不是什么复杂的问题,既然注定是要由自己接受这份力量,那就尽力去掌控它,利用它。可是Athrun不是他,他也没有资格控制Athrun做任何事,于是他只能看着Athrun因此痛苦。于是他自己因此痛苦。
“我之前没有找到你。”
他干涩地开口,这句话在此刻其实没有多少意义,但是他得说点什么才行。
“抱歉。”
“为什么要道歉?”他瞬间火气上头,分不清是在气对方还是气自己,“是我自己想不开,非得往不好的地方想象,还在考虑如果你找了棵树上吊我还来不来得及救你,这戒指好像还不能让人起死回生。”
“让你担心了,所以要道歉。”
Athrun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湖面,都没有看向他。他好不容易才克制住揍人的冲动。
“你明知道我会担心你,你还变着花样搞事情。你要是真的觉得抱歉,就麻烦你放过你自己吧。”
Athrun不回答,只是闭上双眼,这给了他长久注视的机会。如果星辰之上,你的神也在看着自己的使者,神会比我更爱你吗?不会。不然怎么会忍心让你受折磨?
“我看到了Nicol,在他的竖琴旁边,可是没有手臂,躯体也是残缺不全。很像被砸碎的雕像。”
他有些震惊,“是这个戒指造成的幻象?”
“是,但也许这并不是幻象。也许是死去的人的灵魂碎片,我也说不清。”Athrun闭着眼睛,仿佛在梦中自语,“我还看到过妈妈,还有之前死在我剑下的骑士,虽然我没有看清他们的脸,但是我能感觉到他们的恐惧,其中的一个在不停呼唤自己的孩子,悲伤的声音一直缠绕着我。可是,没有看到过爸爸。他可能不愿意见我,毕竟我是如此让他失望。”
“你没有让任何人失望。”他以最斩钉截铁的语气回答。
“不。至少,我让我自己失望了。”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在片刻的头脑空白之后,语词本身仿佛有了最本初的冲动,裹挟着压抑已久的情绪溢出喉间,“你知道多少人忌惮着你现在拥有的力量?多少人红着眼想把它据为己有?你现在只需要动动手指,就能把这一大片树林夷为平地。如果你愿意,假以时日,当它和你真正融合,大火可以烧光西境的城堡,那些半吊子的术士根本不会是你的对手。可是你到底在做什么?你在用它伤害你自己。接受自己的力量,有那么难吗?”
Athrun睁开眼,低垂着头,目光沉到湖水里。
“我不想再杀人了。”
“那你自己就会死。你对他们仁慈,你自己就会死。他们绝对,绝对不会有你这样的善良。是的,对你而言,死了就一了百了,哪怕你现在这条命是Nicol救回来的,但是你考虑过我吗?”
“陛下也许会把灵戒交给你。如果要打破家族继承的传统,你更适合来做这件事。”
“混蛋!我不是在说这个!”他终于忍不住吼了起来,“我不管这个戒指会怎样,我是在说你!”
他的吼声如同一包炸药,爆燃之后,烟气还飘在湖面上久久不散。Athrun似乎终于听明白他在说什么了,脸上浮现他未曾见过的表情,他从中分辨出困惑,惊讶,甚至有一点愧疚——感谢星辰之上的神,没有愤怒。
“对,是你想的那样。”
他赶在Athrun开口之前交出了底,仿佛在这场暧昧的对话中自始至终占据主导权能让他显得不那么可怜。
“不,我没有……我是说,我没有在妄想……我不是……”Athrun的话语瞬间失去了条理。他们认识了这么久,这是Athrun第一次面对着他语无伦次。
“我爱你。”
他打断了Athrun。这一刻世界变得非常,非常简单。除了湖水、星辰和在震惊中凝视着他的Athrun,没有别的。水面闪烁着灰蓝色丝缎般的莹光,他的手掌推开湖水向Athrun靠近,牵住了还没有反应过来的人的手。
他扭过头去不再看Athrun,只知道Athrun没有甩开他的手。这样就很好,足够好了,他想。他们沉默地保持着姿势,直到他感觉到Athrun的手指扣进他的指间,那枚坚硬的戒指也随着Athrun的动作嵌进来。
然后更好的事情发生了。他们有了第一个吻,在星辰的穹顶之下。
“是的,早就看见了。”他解开Athrun长袍上的腰带,“既然你不介意,那我也不介意。”
剥去长袍的瞬间,他却怔住了。一块小半个手掌那么大的伤痕盘踞在Athrun的前胸,他认出那是半年前的决战中Athrun遭受的箭伤——直到现在,那个情景依然让他心悸不已。
“为什么你要留着这块伤痕?”他的声音里平添了几分恼怒,这一晚他生气的次数太多了,“你明明完全有能力让它消失。”
“为了让它提醒我,我曾做过怎样的事。”Athrun平静地回答。
“让它消失。”他牵过Athrun戴着灵戒的手,轻轻按压在那块伤痕上,灵戒的银色光辉衬得伤痕更加狰狞,“你没有做错任何事。你不该为了他人的过错而忏悔。”
“我杀了很多人。”
“不杀他们,你自己就会死。我和你说过很多遍了。为什么你就是听不进去?”
Athrun却微笑了,稍稍抬起戴着灵戒的手,手腕灵巧地旋转了半圈,壁炉的火光刹那间暗灭。星辰成为唯一的光源,银色星光轻柔地覆盖在他们身上,伤痕显得不再那么扎眼,甚至近乎看不见。
“现在我们不谈论这个。”Athrun收回手,对着他再次旋转手腕,他的外套与衬衣仿佛有了知觉,自己解开了扣子,从他身上滑落到地上。
“真过分,”他的嘴角勾出笑,“给你这戒指就是让你做这些事情的吗?”
“当然有重要的事要做,但是,”Athrun用手掌按住他的后脑,让他们的面庞彼此贴近,“你真的要在这时候说这些吗?”
他决定不再说话。半年的离别让他的动作生涩了不少。尽管已然在他的爱抚之下双眼朦胧,Athrun依然能觉察到这一点,低沉地笑了一声,试图接过主导权,却被他按住双手锁在床上。他埋下头去吮咬那对线条精致的锁骨,Athrun热切地抬起身体回应他,泄露了交缠着拥抱的渴望。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到Athrun的祭司长袍能不能遮盖住这些红痕,但是这样的念头反而让他更加想要占有,一刻都不能等。
Athrun几乎喘不过气,他也好不到哪里去。那只该死的鸟显然听到了他们的动静,翅膀不住地拍打着门,他用仅存的一点清醒诅咒它滚开。我没有伤害你的主人,我只会爱他。爱到想要把他藏进我自己,爱到想要和他一起死去。
快要到达的时候,他用吻吞下爱人不再能克制的吟叫,直到他在自己的唇上尝到弥散的血腥味,他才意识到他的牙齿撞破了Athrun的唇。
等到他觉得自己差不多找回了理智,他才放开Athrun,躺到边上。Athrun用了更多的时间才找回一点力气,向着他翻了个身,半个身体趴在他身上。
“抱紧我,好吗?有点冷。”
他照做了。其实Athrun一点都不冷,身体依然热得发烫。
如果想要继续被拥抱着,你可以直说。他懂得Athrun的言辞中不必要的婉转,但此刻他不想戳穿。他怜爱还来不及。
“在边境上,只要是不下雨的夜晚,我都能看到那颗星。”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我常常在想,如果它真的那么神圣,为什么总是要折磨你?这让我很难真正相信它。”
“你明明已经见过很多次它的力量。”Athrun在他眼前晃了晃戒指。
“这不一样。力量是一回事,你是另一回事。”
“可是我毕竟还是获得了你的爱,我因此感激它。我爱你。”
Athrun笑得从容而满足,绿眼睛里闪着星光。世界再一次变得非常,非常简单。他的目光越过Athrun的肩头,投向穹顶之上暗红色的星辰。
原来,你这冰冷的权威,也会有愿意怜悯的时刻。
如果你真的看得见——请你祝福我们。直到这条路的尽头。
The End
完成于2020/0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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