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ainy Days 下
作者：灰基
【静场】
Yzak
Nicol？
【Yzak四下环视却无所得，只发现对面Gilbert毫无动作，甚至不曾眨眼。】
【Yzak一只手撑在桌面上，手指下意识地用力，抓皱了桌布。Nicol走近他，停在他的背后几步开外。】
Yzak
Nicol Amarfi！是你吗？Nicol！
【静场】
Nicol
真抱歉，Yzak，我本来不想吓到你的……
Yzak
Nicol？
Nicol
如果不是因为你刚才那一下……
Yzak
你在哪里？
Nicol
你不会看见我。你最好还是不要看见我。我现在的模样……挺可怕的。
【静场】
Yzak
我从来没有想过还能再听见你的声音。
Nicol
太好了，你没有被我吓得不行。有时我去捉弄想要砸百货大楼橱窗的窃贼，他们总是被吓得魂飞魄散，瘫坐在路上尖叫，连立刻跑走的勇气都没有。
Yzak
我只担心这是我的幻觉。
Nicol
这不是幻觉。
【静场】
Yzak
我向来把鬼魂回归的民俗故事视作纯粹的想象，真想不到原来它们也可以有成真的时候。
Nicol
顺便一提，你刚才扫飞的那杯茶是我为你冲的。
Yzak
你还能行动？……像活着的时候那样？
Nicol
说话，行动，都像活着的时候那样。只是我不知道会在哪个地方再次醒来，也不知道要过多久才会再次醒来。
[停顿]
也许是因为我死得实在太快，太突然，无论是天堂还是地狱，或者别的什么装满了鬼魂的地方都没准备好接纳我，所以只能在这里逗留。谁知道呢？
Yzak
我依然记得你躺在棺木里的样子。八年了……
Nicol
对我而言，却像是只过了几个月。
[停顿]
有时我会在沙漠里醒来。夜晚的沙漠，风把沙子拂到我的脸上，我朝着月亮独自在沙丘之间穿行，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撒哈拉还是在纳米布，或者是阿拉伯沙漠，甚至可能是东亚的戈壁。我不知道该怎么向你形容那种感受……很美妙。走累了便躺在沙子上，睡着之后就是一片完全的混沌，直到再一次醒来，发现自己身在渺无人烟的海岛，或者越南的雨林边上的村落，或者克莱斯勒大厦的尖顶。（注：Chrysler Building，装饰艺术风格的摩天大楼，1930年建成，是纽约曼哈顿的地标建筑之一。）
[停顿]
活着的时候没有机会前往的地方，死后反而无知无觉地抵达了。
Yzak
如果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而不是纯粹只为了安慰我，那么……我为你感到高兴。
Nicol
我说的都是真的。那次我从克莱斯勒大厦的尖顶上下来，在城里四处游荡，还见到了你。将近十二点，编辑部里只有你一个人，你站在窗前沉思，桌上只有一盏台灯亮着。我发现你看起来变了不少，这才意识到对你们而言我已经离开好几年了。
[停顿]
Dearka也变了，虽然我是在夜店遇见了他，但他看起来不像以前那样潇洒自如了。看来逐步接管家里公司的压力不小。
Yzak
如果你在那时愿意和我交谈几句就好了。
Nicol
哈，在那个时间地点……你会被我吓到的。还能看到你们，我就很满足了。
[停顿]
我不想打扰你们。看到妈妈坐在我的钢琴边上哭泣，我真的很想拥抱她，但是她一定会被我吓坏的。不过捉弄窃贼什么的，我倒是一点愧疚都没有。
Yzak
你还像活着的时候那样善良。
Nicol
谢谢……虽然在我活着的时候你从来没有这样夸赞过我。
【静场】
Yzak
在你活着的时候，我做过很多蠢事。直到那一天，你死去，Athrun消失，我才开始意识到自己那些想法是多么可笑。
【静场】
Nicol
我也见过Athrun。事实上，见过很多次。
【静场】
Nicol
我后来逐渐明白那是因为他在深切地思念我。我出现在他身边的时候，他总是带着伤，惨白的脸颊看起来一碰就会碎裂。他在思念我，克制不住想要来找我——好像正是为了阻止他把枪口对准自己来找我，我就会在他身边醒来。奇妙的是，他能感觉到我的到来，会慢慢平静下来。
[停顿]
我本来也不想打扰他，安静地陪在他身边就够了。可是那一次我实在没有忍住。那是在巴黎，他藏身于塞纳河边一座老房子的小阁楼，那里除了一把木椅和一张旧地毯什么都没有，没有床，甚至没有灯。就着窗口微弱的光线，他跪在地上独自包扎肩头的伤口，因为手臂摔伤了，动作很艰难。我没有办法继续旁观下去……所以我对着他说话了。我说，让我来帮你。
【静场】
Nicol
抱歉，你听到这些大概会很难过。
Yzak
我几乎不敢去想他受过多少伤……哪怕让我和他一起受伤也好。哪怕让我感觉到和他一样的痛楚也好。都好过忍受见不到他，听不到他，触碰不到他。
[停顿]
你知道他在哪里，对吗？你一直知道……
Nicol
是的，我知道。
Yzak
那么，告诉我……他确实就在这里，被这个笑里藏刀的混蛋锁在身边，对吗？
Nicol
抱歉，我不能告诉你。
【静场】
Yzak
为什么？
Nicol
我不能违背他的意愿。
【Yzak惊诧地转过身，面向Nicol的声音传来的方向。】
Yzak
他不想让我找到他？
Nicol
准确地说，他不想连累你。
Yzak
连累？胡说八道——
Nicol
你为什么不把那张戏票给他？
【静场】
Nicol
那时我和他住在一起，从窗口看到你在楼下等他。傍晚下着雨，你撑着一把深蓝色的大伞，他轻巧地绕过路上的积水躲到你的伞下。你一边责怪他动作太慢磨磨蹭蹭，一边把伞朝着他偏过去。
[停顿]
你知道我有多么羡慕你吗？有时他回来得晚，我已经在卧室躺下，我听着房门外的声响，害怕听到你的脚步声，害怕他的晚归是因为你，害怕这一晚你过来把他据为己有。每一次我看着你们因为那些奇奇怪怪的拌嘴忘记周围的一切，我都在想你什么时候才会开口。但是你竟然没有。你的目光吻着他的眼睛，他的脸颊，他的唇——但是这就是全部了。
[停顿]
为什么你就是不愿意告诉他你爱他？
【静场】
Yzak
那张戏票……你怎么会知道？
Nicol
我听到了Dearka对你说的话。他给当时正在约会的女孩搞到了两张百老汇的戏票，可惜女孩更喜欢朋友家的派对，于是他把戏票给了你，让你请Athrun一起去看。你收下了，尽管你卷起报纸敲了一下Dearka的头。我还记得那份报纸刊登了你撰写的第一篇引发关注的专题报道，关于斯大林的那篇。
[停顿]
Athrun半夜才回来，和你下棋又一次忘记了时间。我从卧室出来问他打算几点去百老汇，如果要去时报大楼等你下班的话可以和我一起搭出租车，我正好要去时报大楼附近办些事情，他反而一脸茫然，问我为什么要去百老汇，是不是因为我要去给剧团弹琴。于是我知道你没有把戏票给他。
【静场】
Yzak
他消失之后，我无数次地问我自己，如果当时我没有拖延，我是不是就有资格在他突遭巨变的时候抱住他，把他挡在我的身后，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停顿]
我已经为我的骄傲付出了代价。我知道在你活着的时候我们之间谈不上有多亲密，但是，请你帮助我——告诉我，他在哪里？
【Nicol无声地绕过Yzak，向Gilbert走去。因为看不见Nicol，Yzak毫无觉察，依然望着原来的方向。】
Nicol
Durandal先生会告诉你。这不就是你来这里的目的吗？
【Nicol轻拍Gilbert的肩。Gilbert恢复了意识。】
【Nicol没有停步，径直走下舞台。】
Gilbert
Yzak Jule，如果你只是想通过怪罪我来弥补你的情感创伤，那么很抱歉，我帮不了你，请你现在就离开。
【Yzak转向Gilbert，握紧双拳站着。】
Yzak
够了！
【静场】
Yzak
在我来这里之前——在我知道是你带走Athrun之前——我一直都尊敬你。我本以为你不是那种卑琐地不择手段的人，你有眼界，有魄力，有魅力，纵然你有交易要做，也做得那么干净利落又体面——但是我不能原谅你带走我心爱的人。我不想再浪费时间和你纠缠。我不在乎他杀了谁，不在乎你对他做了什么，不在乎你把他形容成什么样子，是刺客还是谋杀犯，都无所谓，我只要他回到我身边！你听清楚了吗！就算他已经被伤得面目全非，不再会笑，不再会说话，不再会因为下棋赢了我而高兴，我都想要再次见到他，再次感觉到他——就算他已经被痛苦折磨得变成了另一个人，就算他不再记得我，我都想要和他重新开始。我不想再和你争论下去，你总有你的理由，你总能为自己找到制高点，让你的所作所为显得如此正当。把他还给我——我保证不会再来打扰你。
【灯光突然暗灭。舞台陷入黑暗。】
Gilbert
Nicol Amarfi，现在不是恶作剧的时候。把灯打开——
【Nicol的声音从幕布之后传来。】
Nicol
人在昏暗中会更坦诚一点。
[停顿]
Durandal先生，我想你应该明白，只要我愿意，现在我还能做点别的事情——
【依然是黑暗。所有人静默。】
Gilbert
听好了——他早就已经离开了我。
Yzak
这不可能。
Gilbert
一开始我就告诉你，我没有拖延时间的必要——因为他已经不在我身边了。三年前，他决定离开我。他说他已经没有想要复仇的对象了，现在他有别的事情要做。
Yzak
你在说谎，你不可能就这样放他走——
Gilbert
我知道对你而言，把我想象成冷酷无情的人会让你好受一些。
Yzak
现在你难道还要自我辩解吗？
Gilbert
我没有向你自我辩解的必要。你不是总统，不是参议员，不是大法官或者将军。虽然你现在出了名，在我眼里也只不过是一个有潜力的年轻人罢了，就算得不到你的认可也不会让我损失惨重，就算你把这个信封里所有的东西都交给你觉得会对我产生威胁的人，我也有方法摆平。Yzak，我告诉你的都是事实，接受与否，你自己决定。
Yzak
我不会轻易相信你，除非你能给出证明——
Gilbert
证明？
[停顿]
与其问我要证明，不如仔细看看你身边吧。证明就在你身边——或者说，证明就在你自己身上。你现在还四肢健全地活着，就是证明。
【灯光突然亮起。】
Gilbert
你从来没有想过你是怎么活到今天的吗？你知道得未免太多了，又太愿意把它们写下来公之于众。你觉得这世上有多少人希望你……从此无声地休息？
Yzak
不要转移话题——
Gilbert
你现在才刚满三十一岁，就已经得罪了一圈有头有脸又不清不白的人，差不多等同于得罪了整个纽约的黑手党。你觉得弗兰克·科斯特洛之流对我更感兴趣，还是对你更感兴趣？爱尔兰人，意大利人，墨西哥人，你觉得谁会更恨你一点？
Yzak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我不需要你替我担心！
Gilbert
你有没有想过，每次你在编辑部留到深夜才离开，走在回家路上的时候，很可能会有一枚子弹就在路灯照不到的转角等着你？
Yzak
就算我逃不过这种结局，我也没什么可遗憾的——
Gilbert
可是Athrun并不这么想。
【静场】
Yzak
你想说什么？
Gilbert
当然，你的死活和我没什么关系，然而Athrun不愿意看到你横尸街头。
【静场】
Gilbert
我就这样告诉你吧：他有一本剪报集，你发表过的所有文字他都留存着，包括你用笔名发表的那些。不过我想现在他身边应该有不止一本剪报集，既然这两年你尤其热衷于用文字作战。
Yzak
你怎么会知道这个？
Gilbert
虽然我没有办法完全掌握他的行踪，但是总还能知道他在意什么。
[停顿]
他应该是在潜入某个秘密聚会的时候偶然听到了某些大人物对你的评价，这让他开始警觉。人们最初只是会防备你，慢慢就会仇恨你，而当你最终触碰了他们的利益，把他们暗地里的勾当摆上报纸——你知道他们会想些什么。
【静场】
Gilbert
那时Athrun就已明白你将来会遇到怎样的危险。他收集你的文字，分析你可能会惹怒哪些人，我想他也瞒着我跟踪过你许多次，为了知晓你在关注什么。然后，三年前的某一天，他直白地告诉我他要走，他有别的事情要做。你猜他想做什么？
Yzak
你把问题转移到我身上，以此掩盖你的谎言的虚弱。如果他真的不在这里，为什么你不选择一开始就告诉我，反而在这里和我浪费时间——
Gilbert
如果我一开始就告诉你，你会相信吗？恐怕你只会觉得我在敷衍你，对我更加憎恨。
[停顿]
他爱你。
【静场】
Yzak
你没有资格这么说——
Gilbert
他爱你，他想要保护你。这不是谎言。
【静场】
Gilbert
他对我只不过是错位的依恋，对此我有自知之明。对父亲的渴求会随着一次次复仇成功逐渐从他心里淡去，总有一天他会意识到这一点，到那时他就不再需要我给予他温柔。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停顿]
我不会假装我富于感情。是的，对我而言，他是一枚珍贵的棋子。这是我一开始对他抱有的态度，也是我现在对他抱有的态度。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对他不曾有过一丝一毫的爱怜。
【Gilbert微微偏过头，望向黑色丝绒幕布。】
Gilbert
而只需要一点点爱怜，就足够让我做出某些决定。
【静场】
Yzak
什么决定？
Gilbert
决定由他去做他想做的事。
[停顿]
当然，你可以将此解读为他对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并且手上没有足以威胁到我的东西，或者他不会想要威胁我，毕竟是我给了他复仇的力量，他过于善良，根本想不到来威胁我。我不会否认这种解读——就算我否认，你也不会相信。但是我确实爱怜过他，即使只是那么几个瞬间。
【Gilbert收回目光，望向Yzak。】
Gilbert
而你，Yzak，你向外界追寻得太多，反而忽视了身边的变化。你怎么就没有想到注意你身边的人呢？
Yzak
你是在说……
Gilbert
你是不是从来没有见过某个邻居？那间屋子是不是一直都安安静静，灯亮到很晚，却从来没有谈话声从窗口传出来？在曼哈顿这种夜生活的天堂，却从来没有见到任何人在深夜离开或者回到那间屋子，在那里从来没有开过室内派对。
[停顿]
你从来不曾疑惑这个邻居是谁吗？
【长久的静场】
Gilbert
不过这也不能怪你。他实在太聪明了，聪明得无懈可击。只要他不想被人发现，就没有人能发现他。
[停顿]
Yzak，他就在你身边，为了保护你。甚至现在也是如此。
【Gilbert复又望向黑色丝绒幕布。】
Gilbert
过来吧，Athrun。我不会伤害他。你不必再躲在那里了。
Yzak
什么？
【静场】
Gilbert
过来吧，Athrun。
【Yzak在震惊中转过身，望向幕布。】
【无声的片刻之后，在两人的注视之下，穿着黑色风衣的Athrun从幕布之后走出来，缓缓靠近他们。Athrun举着枪，枪口对着Gilbert。】
【Nicol跟在Athrun身后走过来，侧身跪坐在Yzak先前坐过的椅子上，一条手臂搭在椅背，颇有兴致地看着其他人。】
Gilbert
门口守着的保镖，你打晕了几个？
Athrun
所有。
【Gilbert短促地笑了一声，从座位上站起身。】
Gilbert
看来我得让他们加强训练。没有一个打得过你，真是丢脸。
Athrun
抱歉……我想这是因为他们不确定是否应该对我下手。
Gilbert
是吗？原来不只我一个人怀念你在这里的日子。
【静场】
Gilbert
我很高兴看到你现在……非常漂亮，甚至可以说是……容光焕发。看来你确实找到了生活的热情。但是，Athrun，小心你的枪。如果击中我，你会后悔的。
[停顿]
我把这里留给你们。半小时后我会再回来，不过我希望到那时你们已经离开我的宅邸。
[停顿]
对了，Yzak，请代我向你的母亲问好。
【Gilbert离开座位，不紧不慢地走下舞台。Yzak一动不动地怔在原地，目光停在Athrun脸上。】
【直到Gilbert的身影消失，Athrun才放下枪，侧过脸面向Nicol所在的地方。】
Athrun
Nicol，你能不能……回避一下？
Nicol
嗯？
Athrun
如果你留在这里……我……
Nicol
啊，我知道了！我这就走。
Athrun
谢谢你。
【Nicol带着意味暧昧的笑容离开座位，快步走下舞台。】
【Athrun终于与Yzak对视。】
Yzak
你听到了多少？
Athrun
所有。
Yzak
那么……Durandal所说的，有多少是真的？
【静场】
Athrun
所有。
【静场】
Athrun
我知道无论我现在说什么，都不能让你原谅我……
Yzak
那就什么都别说。
【长久的静场】
Yzak
那就什么都别说。听我说就行了。
【Yzak从大衣内侧的口袋取出两张已经遍布细小皱痕的纸片，捧在手心，走近Athrun，递到Athrun面前。】
Yzak
你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是“周六见。”
[停顿]
我把这两张戏票压在桌布下面。我决定如果这一晚的最后一盘棋我能赢你，我就把戏票给你，请你和我一起去百老汇看音乐剧，就像最普通的恋人那样。散场之后我会带你去中央公园走走，然后把你带回我的住处。我会脱去你的衣服，吻你的身体，用掉所有力气和你一次次做爱，让你就此属于我。
[停顿]
可是那一盘棋我输了，甚至输得很快。你似乎没想到能在第八步就将军。你说已经很晚了，明天是周一。你说周六见。
【Athrun轻而缓慢地接过那两张纸片，注视着对方，安静地听着。】
Yzak
你走之后我立刻后悔了——我不该故意输掉那盘棋。我明明看出你想用骑士来将军。我从窗口看着你消失在路灯后面的转角，我想没有关系，周六还可以再见到你。周六——一定要把它给你。一定要让你知道你对我而言的意义。
[停顿]
可是我再也没有见到你。
【长久的静场】
Yzak
我曾经见过一些人。妈妈看中的，同事介绍的，在酒吧偶然遇见的。我试着想象自己请她们去看音乐剧，但是从未有任何一次想象能让我感觉到哪怕一丝真实。没有任何一次。于是我放弃了想象，我知道这世上没有人能够代替你。
[停顿]
我开始寻找你。从毫无方向的迷雾开始，一点一点寻找你。写一篇扎实的专题报道，最短只需要一个月时间做准备，找到你却仿佛遥遥无期。我翻遍编辑部资料室里所有与你父亲有关的文件，剪下所有失踪名人的新闻，在名流派对上旁敲侧击，买通了不少司机、清洁女工和酒店门童——他们的消息灵通得惊人。最后，当所有的线索把我引导到这里，却发现你原来就在离我几步之遥的地方。
[停顿]
这不公平。你每一天都在暗处注视我，我却看不到你。
【Yzak抬起一只手，抚上对方的头发。】
Yzak
你的头发被雨打湿了。
【Yzak俯身过去吻对方的唇。Athrun手中的纸片飘落在地上。】
【Athrun闭上双眼短暂地沉陷，却轻柔地推开对方。】
Athrun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并不知道我已经变成了怎样的人——
Yzak
我不在乎。
Athrun
我杀了很多人。我是声名狼藉的参议员的儿子。我没有办法在阳光下光明正大地生活——
Yzak
再说一遍，我不在乎。这些就是你觉得你会连累我的理由吗？
Athrun
难道这些还不够吗？
Yzak
我现在过着怎样危险的生活，你不是应该最清楚吗？难道我还会在乎这些？你依然是我所了解的Athrun Zala，这就足够了。就算我们将来不得不离开这个国家，我都不会有一点后悔。
Athrun
你怎么可以——
Yzak
你的眼睛。
Athrun
什么？
Yzak
你的眼睛……它们和从前一模一样。
【长久的静场】
Athrun
只要你依然愿意牵这只沾满血迹的手——
Yzak
傻瓜。
【Yzak牵起Athrun的手，举到唇边亲吻。两人的动作定格。灯光渐渐暗灭，舞台归于黑暗。】
The End
完成于2020/07/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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