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释
作者:千秋月默
真·飞鸟,在一小时前激烈的战斗中被击落的ZAFT ACE,此刻正和一同被击落的密涅瓦号上的同僚一起,迫降在荒凉清冷的月面上。大概是停战的信号已经下达,冰冷的宇宙中亮起一朵朵的烟花——是返航的信号。
身后的命运和脉冲已经失去动力,密涅瓦号也发出了弃船的信号,他感到身边的女孩拉紧了他的手臂,他也用力回握住她的手,隔着驾驶服和头盔,徒劳地汲取着来自他人的温暖。
一架鲜红色的高达慢慢在他面前降落下来,驾驶员非常小心,甚至没有激起多余的尘土,在他的操纵下,巨大的钢铁机器低下身来,将手掌伸在了两人的面前。
可以回家了。
这是真脑海里的第一个念头。
可他还能回到哪里呢?他踌躇着,不知道该以何种心情接受这份温柔的善意。明明被他击坠过,方才还在与他厮杀,被他说了很多难听的话,甚至被他骂作叛徒。
为什么他还可以毫不介意地关心自己,真几乎能听到那个人在他耳边絮絮叨叨着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比如叫他扣好风纪扣,不要冲得太前,调整MS时不要粗心大意漏掉细节……
身边的女孩心里可没有这些七七八八的东西,她确认过来人是他们那个又爱又恨的前队长时就已经放松了警惕,见他来接更是毫无芥蒂地踏上了那台红色MS的手掌,拉着原地放空的真一起。
真还没有做好准备便被拉走了,驾驶员见他们站上来之后便操纵着MS抬起手臂,他也没法再后悔。正当真以为他们要坐着露天的MS返回不知道哪艘战舰的时候,驾驶舱门开了。
距离已经近到驾驶服自带的通讯设备发挥作用,或许他们早就可以沟通也说不定,但这个时候,他才终于听到了来自那个人的声音。
“露娜玛利亚,真?”
世家公子的良好教养使阿斯兰习惯性地把女士称呼在先,他打开舱门之后就看到两个少年少女以彼此支撑的姿态贴近着,似乎有些戒备,于是他将身体探出驾驶舱,向着少年少女伸出了手臂,像曾经对待拉克丝,卡嘉莉,基拉那样。
露娜玛利亚在看到那双伸出的手臂时终于忍不住了,真感到她的手用力握紧了一瞬,接着她松开了手,向着驾驶舱的方向纵身一跃。阿斯兰稳稳接住了她,又向着真伸出手来。
真蹬了一下脚下的justice,月球的低重力环境使他轻松到达了驾驶舱前,眼看着就要飘过头,阿斯兰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向身边一带。
结果他也用力过头,真直接撞进了他怀里,两个人的头盔磕在了一起,真还在发懵,就感觉有人抱住了他。
是露娜,长久的压力终于放松下来,对战争的恐惧,曾经的怨恨和爱恋,还有先前得知妹妹还活着的巨大惊喜一同涌上,她一手抱住真,一手抱住阿斯兰,泣不成声。
眼泪这种东西真的会传染。阿斯兰还没来得及安抚露娜,就看到真眉毛一皱嘴巴一扁,接着咬住嘴唇,从头盔看进去只能看到巴掌大小的脸,可就这巴掌大的一小块,也被滚滚而下的眼泪糊得可怜兮兮。这下他更加不知所措,只好拍拍真的后背,哪想到小孩哭得更加肆无忌惮了,阿斯兰彻底没了主意,只好一边警戒着周围状况一边等着两个小孩哭完。
毕竟都是正规军人,露娜和真也只哭了一小会,刚激战过的区域还有隐藏的危险,阿斯兰关上舱门坐回驾驶位,驾驶舱的空间装下三个人十分拥挤,露娜和真只能一边一个的跟阿斯兰挤在一起,隔绝了冰冷的宇宙之后,狭小的空间反倒带来了十足的安全感和暖意。真红着眼眶尽量把自己缩在阿斯兰右侧,仍避免不了身体上的接触,三个人倒是很像挤在一起取暖的小动物,阿斯兰小心地避开左手边露娜玛利亚的头盔,打开通讯呼叫了永恒号舰桥。
他瞥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母舰位置,言简意赅地说:“Justice返航。”
一秒钟的停顿之后,美玲的声音传来:“确认,Justice请返航。”
露娜玛利亚听到美玲的声音有点激动:“美玲!”
“姐姐?”美玲大概也是没有想到姐姐的声音会出现在Justice的通讯频道里。
眼见着姐妹俩隔着电波相对无话,阿斯兰开口打破了沉默:“美玲,露娜玛利亚现在跟我在一起,还有真,你……能到格纳库来一趟吗?”
“啊,好。”长时间的相处,使得美玲终于能在面对自己崇敬又喜欢的人时从容起来。
接近永恒号时阿斯兰明显感觉旁边的真紧张起来,他操纵着justice滑进跑道,不远处的freedom早已恢复成铁灰色安放在泊位上,整备班很快完成了操作,顺利收回了justice。隔离密封罩放了下来,阿斯兰打开舱门飘出驾驶舱,看到美玲已经等在了那里。
露娜玛利亚和真也跟着飘出驾驶舱,与真不同的是,露娜玛利亚第一眼看到美玲,就焦急地冲着她飞了过去,美玲的反应也是一样,姐妹俩紧紧抱在一起,看那抽动的肩膀就知道两人肯定又哭了,真环顾四周,除了抱在一起的露娜和美玲姐妹,他也只认识阿斯兰一个人,他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到阿斯兰身边等待,美玲看到他过来愣了一下,接着又扑到他身上继续哭。
真很愧疚,他击落那套golf时美玲也在里面,他被恨意蒙了眼,丝毫没有考虑过美玲的安危,后来雷不住安慰他,美玲是帮助阿斯兰逃跑的叛徒,他试着这样想过,但每每看到露娜玛利亚带着担忧和痛苦的神色,他又实在无法这样说服自己。真一边抬起手来笨拙地拍着美玲的肩膀一边不住重复着道歉的话,美玲摇摇头。
“不是真的错。”她抬起脸来,哭花的脸看起来可怜又有点可爱,蓝眼睛里满是坚定,“是战争啊,为什么人与人之间不能达成和解,一定要通过战争来解决问题呢?”
露娜沉默着。plant在这次战争中损失了两颗宝贵的卫星,大约有三十多万人直接死亡,其中不乏密涅瓦号上同僚的家人,这样的痛苦她感同身受。她原本对这种痛一无所知,在美玲被击坠后才如梦初醒,战争造成了什么样的后果,她也慢慢看得清楚,人们任由恨意驱使,制造着更大的恨,和更多带来恨意的结果。长此以往,没有尽头。她看着阿斯兰,早在一次战争前失去母亲的他,是因为早已看清这一切,才会离开祖国,寻求一条结束战争的路吗?
在他们三人叙旧的时候,阿斯兰通过格纳库的通讯机联系了舰桥,拉克丝对他带来昔日的同僚毫无意见,基拉更是大方表示让他去陪伴他们,舰桥上有他跟拉克丝在就够了。阿斯兰放下心来切断通讯,带着姐妹俩和真前往战舰生活区。
停战事宜还需各方慢慢商定,一时半会应该不会有结果,他们已经连续不断地战斗了十多个小时,就算是调整者的身体素质都感到了极大的负担,现在当务之急是给身体补充一下营养和适当的休息。
阿斯兰爱操心的性格还是让他无法坐等结果,他领了足够的餐包交给了真然后把他们带到休息区,一方面给三个人聊天的空间,一方面去舰桥了解一下这次的战况。
他出门之后,露娜玛利亚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扑上去把美玲从头到脚摸了一遍。
真自然是不好意思看的,他把目光转向了别处,但他也很关心这个结果,毕竟击落美玲的人是他。
露娜一边摸一边抱怨着:“真是的,真你下手也太重了,美玲还在上面居然也要打。”美玲被她摸得有点脸红,露娜直勾勾的眼光扫在她身上,仿佛要透过这层军装看看她身上有没有留下什么伤口之类。“有没有受伤啊?当时一定很害怕吧?”她问美玲。
美玲抓住她的手把她拉到身边坐好,摇头道:“没有,我只呛了些水,完全没有受伤哦。”
“诶?”露娜惊讶了一下,她作为驾驶员也是在战斗中负伤过的,不得已在医务室躺了两天,外加包了十天半月的绷带,“那种爆炸居然毫发无损吗?太好了!”
美玲稍微有些赧然:“我……是阿斯兰保护了我,他伤得比较重。”
真在一边竖起了耳朵。
“坠机的时候,阿斯兰解开安全带,把我按在了驾驶座上。”她回忆着失去意识之前的情形,“然后他趴在我身上,背向着外面……”她不由有些脸红,不仅仅是这样,为了最大化的减少伤害,阿斯兰把她的头按在了自己怀里,像护雏的鸟一样,把幼崽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什么?!”露娜差点跳起来,但接着她又坐了回去,“然后呢?”
“然后……”
然后golf发生了爆炸,坚固的驾驶舱在爆炸中被撕裂扭曲,她缩在驾驶座和阿斯兰的怀抱之间,动都不敢动,几乎要怕得哭出来。海水涌了过来,冰冷地包围住她的身躯,在她不自觉的战栗中,一个小型供氧面罩贴上了她的脸颊。她睁眼,海水的刺激让她眼珠像针扎一般疼痛,但是也还能够适应,她用力在一片漆黑的海水中分辨着眼前的景象,却只看到了若有若无的一片衣摆。不知道过了多久,大约只有几分钟,或者十几分钟,氧气面罩中的储量告罄,她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就是在充斥着消毒水气味和医疗器械嗡鸣声的医务室了,她如获新生般地打量着周围环境,通过旁边医务人员的说明这才得知,他们被救援了。
大天使号,阿斯兰心心念念的,有他至交好友的那艘不沉之船。
阿斯兰?美玲想到了一起坠海的人,急忙下床要去找他,她是ZAFT的士兵,在敌对势力的船上当然会害怕,医务官问明情况,轻笑一声,带她到了隔壁房间。
阿斯兰静静地躺在一片洁白的床铺里,了无生气,他的脸色甚至比雪白的墙壁和床单还要白上几分,供氧面罩下的薄唇毫无血色,头上,手臂上都缠着厚厚的绷带。
“……多处组织挫伤,两处贯穿伤,轻度脑震荡,开放性颅脑损伤,两处骨裂,左侧胫骨、桡骨骨折。”美玲把病历卡上的内容复述出来,她第一眼看到这张病历卡时也是眼前一懵,对比只呛了水的自己,这张纸上血淋淋的一字一句,都是阿斯兰为了保护她所付出的代价。
真和露娜玛利亚沉默了,露娜玛利亚原本还有的那一丁点埋怨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担忧和感激。“那……队长、阿斯兰他……现在已经康复了吗?”露娜问美玲。
美玲摇摇头又点点头:“正常来说的话现在应该差不多康复了,但上次在奥布……”说到这里她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真,“阿斯兰带伤出战,使得伤情加重,所以现在还没怎么好全。”
“什么?”真坐不住了,奥布那场战斗打碎了他的飘飘然,他原本觉得自己已经是首屈一指的机师,早就超越了阿斯兰的存在,当时被阿斯兰拦住之后他尚且能够安慰自己,是因为对自由和阿斯兰的突然出现打了个措手不及,但没想到阿斯兰竟然还是带着伤的。
美玲似乎很奇怪真的反应:“阿斯兰当时才刚刚能坐起来没多久,去格纳库的时候还是我扶他过去的。但是不管怎么说,直接在天上就晕倒在驾驶舱里也太让人担心了。”她小声抱怨着,“真的把大家吓到了呀。”
真回想着当时的情形,密涅瓦号打出撤退讯号之后他就跟雷一起返航了,通讯里阿斯兰似乎还想跟他说点什么,但突然没了声音,真以为他是不想再跟自己废话了,心里还有些庆幸,反正不管他说什么自己也懒得听,结果居然是因为……
“在驾驶舱里晕倒?”真撇撇嘴,“他也太……”
美玲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开心:“什么呀,是很严重的伤好不好?”她伸手比划了一下大致的范围,“血顺着脸留下来,领口都被浸透了,最后又被勒令卧床了好多天。”
“不过现在已经好多了,就是还有些低血压和低血糖,只要偶尔去检查一下,出战前适量补充些针剂就没什么问题。”她补充道。
三个人又沉默下来,美玲把餐包分给姐姐和真,自己先打开了饮料包,大家沉默地吃着东西,一时无话。
阿斯兰从舰桥回来就看到这样一幅景象,三个人围在一起安安静静地吃东西,诡异的沉默环绕在周围,很是奇怪,他原本以为许久不见他们会有说不完的话的。
“你们……”他开口,三双眼睛齐刷刷地看过来,那眼神过于复杂,看得他有些惴惴。
“队长,关于美玲的事,我要向您道谢。”露娜一本正经地直起身,向他微微鞠躬。
“啊,不……”阿斯兰苦笑了一下,他还是不擅长应付这种性格爽朗的女孩子,“是我要向你道歉才对。”
他又转向美玲,目光温和:“这么久以来真的太麻烦你了。”
美玲嘟哝着摇头,这都道过多少次歉了,阿斯兰真是的。
真双手绞在一起,他仔细观察着阿斯兰的面色,看起来是要比在密涅瓦号上要白一些,几乎能看到皮肤下淡青色的血管,无重力空间活动起来没什么限制,不好观察他行动上受到的影响,不过既然能开高达,还能把自己击落,想来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吧……
“真?”阿斯兰见真一直盯着自己猛看,有点疑惑。
“没事!”真别过脸去。
阿斯兰笑了笑作为安抚,“停战流程还要走一段时间,你们可以先在待在永恒号上,等伊扎克过来,你们再跟他去伏尔泰号。”
他顿了一顿:“永恒号是ZAFT的船。”
真突然反应过来,美玲身上,穿的依旧是ZAFT的绿衣制服。
这么说,阿斯兰没有背叛ZAFT,只是不认同议长,所以才离开的吗?
他想问,还很想问问阿斯兰的伤情,但是又拉不下脸,只能臭着脸不再去看阿斯兰。
战时警报等级已经降低,现在很多人可以轮流休息一下,美玲也已经到了休息时间,终于能够从岗位上退下来,去补充一下睡眠。永恒号作为自由和正义的专属母舰,人员配置并不是很多,房间还有空着的,露娜表示要跟美玲一起休息,阿斯兰就带走了真,用自己的识别ID打开了一个空宿舍的门。
“伊扎克那边还要时间,你先在这里休息吧。”说着他转身要走。
“等一下!”阿斯兰看着真,真一脸纠结,欲言又止,刚才一时冲动叫住了阿斯兰,但不知道如何开口,好在阿斯兰现在没有事情要忙,心里也没有在密涅瓦号上的那些包袱,可以敞开心扉跟真聊上一聊。
“有话想跟我说?”阿斯兰看着真。小孩一双宝石一般的红眼睛转了半天,终于下定决心一般对上他的视线。
“是!”
永恒号的宿舍跟ZAFT其他战舰一样是标准的双人间,空间有限,基本刚够行走。两个人面对面坐着,距离一下子近了不少。
“身上的伤……还好吗?”
阿斯兰没想到小孩的第一句话是这个,甚至半晌都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看着真探究中带着愧疚的眼神这才明白,他温和地笑笑:“放心吧,已经没事了。”
小孩扁扁嘴巴:“美玲说你不管什么时候都只会说没关系,没事,不要紧。”真的声音小了下去,“你的信誉真的很差,我才不相信你。”
阿斯兰哭笑不得,美玲怎么什么都往外说,“刚刚去给医生检查过,真的没事。”
看到真脸上明晃晃地写着‘真没事了谁会去看医生’这句话,阿斯兰觉得自己突然有些头痛。
那神色中的别扭关心带着真挚的味道,这也是他不忍看到真任由他人蒙蔽,做一个毫无感情的战争机器的原因,这样单纯又真挚的少年,就算要投身战场,也该是为了自己所选择的道路和信仰,而不是只被当做杀人的工具,去满足政客的一己之私。
“好吧。”他也放松下来,跟真开了个半真半假的小玩笑,“托你的福,我安心休息了一段时间。”
真的表情更加纠结了,没等阿斯兰再开口,真就又追问道:“那现在还痛吗?”
这个问题很好回答。
“已经不痛了。”
小孩继续追问:“那就是说,当时很痛?”
阿斯兰几乎要扶额,他以前为什么没发现真有着如此旺盛的探究欲望。真此时也不太好受,这句话他问出来的时候没过脑子,甚至只是习惯性地呛声而已,问完立刻就后悔了。
还好阿斯兰比较迟钝,没有听出他的那一点点叛逆。阿斯兰斟酌着词句,说不痛肯定是骗人的,但是小孩已经这么愧疚了,如果说痛的话,他不是要更加过意不去。
“啊……还好。”他又补充道,“没有很痛。”
“……哦。”
真别过脸去,但目光还是忍不住地在阿斯兰身上瞟来瞟去,似乎想透过衣服看到底下是不是有未愈的伤痕。
“你在看什么?”阿斯兰低头看看自己的衣装,就是永恒号上的统一配给,有些随意了,但也是整洁的。
“没什么。”
他当然不知道,此时此刻,阿斯兰身上的两处贯穿伤才刚刚愈合好,新生的皮肤和原本的皮肤一比,肉色两判,还没有完全融为一体。那两处贯穿伤一处在腹部,一处在肩膀,钢筋铁板从背后扎穿了他的身体,差一点点就会波及到被他护在身下的美玲。
阿斯兰看着真:“不要在意,这不是你的错。”
“就算因为我的关系,让你差点就死了,也不是我的错吗?”真争辩道。
“可能你有1%的责任,但根本的原因并不在你。”
“作为队长,是我让你误会在先,你生气也好,怨恨也好,都是情有可原。”真呆呆地看着阿斯兰,“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命令,虽然你平时执行得很不好,但那一次姑且说还可以吧。”眼看真就要跳起来,阿斯兰飞快地补了一句,“在这一点上,你比我要合格。”
真蔫了下去。
“你不恨我吗?”他垂头丧气地问,“你还过来接我,我可是差点让你死掉的人诶。”
“我跟基拉也有过这样的过往。”阿斯兰慢慢地说,“但是我们现在还在一起,并肩作战,为结束战争而努力。”
他看着真的眼睛。
“恨谈不上。如果你愿意跟我们一起,用自己的双手去结束战争,我怎么可能去责怪你。但如果你要一意孤行,不明白自己的内心就盲目听从着战争的命令,我只好再次成为你的敌人。”
最后,阿斯兰拍拍真的肩膀,在密涅瓦号的时候,他原本早就可以用这种方式给真鼓励和承认,但他没有,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远,他很后悔没有早些跟真剖明心衷,真是个单纯的孩子,跟他一样在战争中失去了最重要的家人,甚至跟他一样因为一时的怨怒而投身军中,他最终找到了自己需要为之奋斗的目标,他希望真也可以找到。
“我的母亲,死于CE70年的血染情人节。你记得吗?密涅瓦号降落地球之前,我们去粉碎的Junius 7。”真点了点头,阿斯兰继续说道,“那是我母亲的埋骨之地。”
真瞪大了眼睛。
“那之后我就加入了军队,希望可以保护plant,不再让类似的事件重演。”阿斯兰顿了顿,“但是后来有个人问我,因为被杀所以杀人,又因为杀了人而被杀,真的能够得到和平吗?”
他想起那个真违反军纪也要保护的金发的强化人女孩。真低着头不言不语,双手紧紧绞在一起。
阿斯兰伸出手去握住真的手:“你是爱着奥布的吧,除了恨意,难道真的没有其他的感情吗?”
真回想着。
蔚蓝的大海,干净的沙滩和神殿,咸湿又清新的海风,和父母家人在一起的快乐时光……
是啊。
他确信,他爱着这个国家。
他有过恨,但那不是对奥布的,而是对这无情的战争,和当时没有能够保护家人,保护祖国的自己。
真突然泣不成声。
他居然对自己的祖国犯下那样的过错,如果不是阿斯兰突然出现阻止,也许他会犯下让自己更加后悔的错误。
他用力回握住阿斯兰的手,所有的误会和前嫌,此时此刻,涣然冰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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