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的千年-下部
作者：翦寒
（七）交易
被坑了。被涮了。被……救了。
还有什么比这个更郁闷？
使了劲将阿斯兰抓紧，伊扎克瞪一幅太平状的迪兰达尔；不远处诗河拿下变身道具，顺手扶一下站不稳的米娅——四对二。
人多、却未必势众。暗夜结界收放的情景历历在目，提醒他们还在别人的地盘上。谁都不开口，沉默理所当然。
两方相持总得有个示弱的，尤其对手还是数千载“高龄”的Methuselah。
迪兰达尔首先出声，叮嘱身后的少年：“Rey，折腾一晚也怪累了；你先歇会吧。”
Rey不出声，却很配合地走开几步找个位置坐好，看迪兰达尔满脸算计以一对四；迪兰达尔笑意盈盈看米娅。
不愧是老谋深算……米娅苦笑，知道自己再也撑不住血瘾发作；附身、蹲下、蜷成一团。“米娅！”几步之遥传来阿斯兰的声音，有些紧张——原来，自己还可以拖累他。
伊扎克开始痛恨自己和阿斯兰刚达成不久的“超空意识”：拜它所赐，伊扎克在一片混乱中找到阿斯兰；但也是拜它所赐，伊扎克感觉到被自己桎梏在怀中的Childe对那个“米娅”的强烈在意。
“放开我。”碧绿的眼眸对上自己的Sire，点燃两团苍色焰火。
“你确定。”伊扎克牵动嘴角，但绝对不是在笑；他松手，目不转睛看阿斯兰奔向那个粉红长发的女孩……第一次听到阿斯兰的声音是他叫她、和阿斯兰被囚一室她来看他、接着自己当着他的面杀了她……这次算什么？仅因着同一张脸就放不下？！思绪翻腾间伊扎克已有了动作，凌厉的杀气直逼正贪婪吮吸阿斯兰血液的米娅。
“玖尔阁下犯不着与小孩子动怒吧……”挡住伊扎克的是某只墨发金眸的狐狸，只见他似笑非笑、意味深长。
眼前男子比自己离家后遇到的任何一个血族都强，伊扎克甚至感到不远处的Rey绷直了脊梁……二对一自己不会输，前提是他们的攻击对象只是伊扎克一人。
“他是我的。”伊扎克低吼；这是阿斯兰的残像亲口说的话，自打听到那刻伊扎克就没有怀疑过它；但现在……
“可米娅也是阿斯兰君的啊……”戏谑的声音不紧不慢，却恰如其分地在伊扎克脑中引爆一枚炸弹。
说谎也不打草稿！米娅·坎贝尔少说也大了阿斯兰·萨拉200岁，没听说过哪个Acinlla能成为Childe的；目光不善锁定同样蓄势待发的Rey，诗河留意到金发少年的脸色变化……
“是Set吗……”Rey声音很低，但血族的听觉从来灵敏；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变成愕然。
上古操纵傀儡掀起阵阵腥风血雨的黑暗之神；
百年预言中的灾星；
Methuselah新鲜出炉的Childe……
诡异的牵扯。
轻轻一声叹息，家族颜面荡然无存的Antediluvian现身；迪兰达尔转身、Rey起立、伊扎克垂手、诗河一脸惊喜：“阁下！”
微不可见的颔首之后，戈弗雷·玖尔开口：“阿斯兰·萨拉我必须带走。”
被点名的阿斯兰这方抬头；所谓的预言他有耳闻，却没想到连传说中的十三始祖之一也被惊动。
“阁下的决定当然要遵从，”恭敬的口吻不能掩盖迪兰达尔言辞中的讨价还价，“但作为魔党领袖在下想必可以提出物归原主的要求……哈尼夫斯小姐、阿斯兰君、尊贵的玖尔阁下大人。”
作为刺杀米娅预付款的戒指、交给阿斯兰·萨拉作诱饵的魔宴、以及一个月前交出去的暗金蝠翼，在绕了一个圈后重回主人手中。
眼见戈弗雷·玖尔大白天将伊扎克等人带离结界，迪兰达尔眸中的金色分外深沉：“不愧是强者的矜持和贵重……Rey你觉得呢？”
被他询问的金发少年脸色并不好，一反刚才的配合与遵从：“为什么对我隐瞒阿斯兰·萨拉是Set的消息？”毕竟那个预言攸关血族的存亡。
“这么重大的事情，当然要再三确定再告诉你慎重的结论。”安抚似地靠近Rey，迪兰达尔扶住对方的肩膀，“我有什么不能跟Rey说？”
“那米娅·坎贝尔呢……”Rey似乎不打算息事宁人，“她身上分明还有‘血咒’的残留，Tereme族长方能使用的高级咒语就这么随便送？”Rey不认为迪兰达尔不知Tizmisce和Tereme的世仇。
“没征求Rey的同意我认错；”迪兰达尔的答复中显然没有“诚意”的因子，脸色却一反往常无比严肃，“但你应该记住，既然我要将十三部族尽数掌控手中、就不存在什么世仇。”
金发少年身形微怔，而后垂首：“我懂。”
和迪兰达尔相识500载，Rey说得最多的话，便是这句“我懂”。
100岁的Rey很年轻，在为本族长老指派的任务奔走。Treme是十三部族中最年轻的，能被密党承认仅因为他们比任何血族都擅长魔法尤其是终极魔法；研习咒语的殊荣属于上层Elder，寻找各类增幅器的工作当然交给年轻的Acinlla。当时的Rey依照长老的指示进入嗜血洞窟，取百年成形一次的魔晶。
“我若是你，就不会去碰它。”当Rey距自己的目标一步之遥时，身侧传来富有磁性的声音。
“谁？”Rey皱眉、转身看到一名男子，墨发金眸，嘴角有抹玩味的笑。级别判定——Elder；血系——Lasombra，是魔党。
千年圣战的原因是笔糊涂账，但战火两端对峙的党派却再清楚也不过。Rey想自己遇到敌人了，而且是很强的那种。开打等于找死，乖乖听从敌人的“忠告”更不符合自己的性格；垂下眼睑不再看对方，Rey伸手触魔晶……烫！
灼烧的痛楚从指尖传递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下意识缩手，Rey发现自己动弹不得——不对劲、长老给的资料不是这样的！
“所谓魔晶，集成了嗜血洞窟经年累月的煞气；百年一成形，是稀世的魔法增幅器……”黑发男子很满意自对方在认真听自己说话，“但采集者会被其灼伤，轻者魔力衰退、重者丧命……你想成为哪个？”
包围全身剧痛告诉Rey对方说的是事实，自己的确被上头派来充当了消耗品；但告诉自己“真相”的那个，又会安什么心？侧脸再次对上那双金色的瞳仁，Rey发现深沉的暗嵌在里头。不吭声，Rey艰难地输出魔力同晶矿对抗。
“真是倔强……”男子暗金色的瞳仁饶有趣味打量着一点点虚弱的Rey，算计且评估；忽地抬手，将一团血晕罩在力竭的Rey身上……
嗜血洞窟进去容易出来难，平安出来且还带着百年一遇的魔晶就更难；可比这两点都让长老震撼的是Rey带回的魔晶的数量——整整十块。被魔晶绚烂的光芒晃花眼之余，长老赞一贯喜怒不形于色的少年：“你做得太好了，想要什么奖赏？”
“百年、我要出去游历百年。”Rey的声音异常清冷，脑海里浮现黑发男子的笑语：跟我走如何？一块魔晶，换你十年……
第一个十年，少年和男子游走各方；男子说，少年看。
第二个十年，男子告诉Rey自己叫迪兰达尔，然后Rey旁观迪兰达尔施展手段进入无数传说中的“圣地”搜刮典籍。
第三个十年，迪兰达尔开始将一套套咒语放到Rey面前供他参读；顺道将孜孜不倦的少年照顾得无微不至。
第四个十年，Rey开始唤男子吉尔，他们试图进入十三始祖封禁的地方；失败、吉尔重伤。
第五个十年，Rey把吉尔带回嗜血洞窟疗养；Rey照顾吉尔、陪他说话、无话不谈。
第六个十年，男子痊愈；他们再探禁地，成功而返。吉尔和Rey相视含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七个十年，两人平静度过，没什么值得说。
第八个十年，吉尔离开，Rey独自游荡……八年后回到Tereme族，禀告长老自己修行结束。
接下来的300年，Rey用那八十年的所见所闻步步为营、成为Tereme族长。
再然后……Rey唇边浮起暗嘲的笑：是Tereme族长和魔党领袖私下来往。
近百年来没人发现这层关系，他也不在乎被人发现这层关系……
走进Tereme的最高议事厅，Rey让自己表情如常：“通知其他族长：预言中的灾星，正是被施以‘银焰’的阿斯兰·萨拉。”
2005-08-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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