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在目前
作者:泉
第一章
和平的創立向來不易,但破滅卻只在朝夕之間。可惜永遠有人不明白這個道理,歷史才會不斷重演著相同的悲劇。 plant 和地球間長達兩年的戰火,就在雙方簽定停戰協議後正式落幕,但在前面迎接人們的,卻又是一波接一波的戰後問題。
為解決能源危機和被受重創的國力,大西洋連合政府和以奧布為首的中立國達成同盟協議,以各自維持現行獨立體制但互相監管的形式組成新聯邦政府。
前國防產業聯合理事穆爾塔·阿茲拉艾爾在戰後被閃電處死,更讓人匪夷所思的是,外界根本沒人清楚到底是怎麼一會事。各自各猜測的結果導致解釋版本層出不窮,有人猜測這是為了要他承擔戰敗責任,亦有說是受了 plant 的威嚇,而當中最受爭議的,莫過於說是地球軍為了隱瞞曾暗中進行人體改造而將阿茲拉艾爾滅口。
不知是巧合還是人為,涉事的三名“改造人”克羅特、奧爾加和夏尼不約而同地突然無故失蹤。事情越傳越是被人繪影繪聲,有人甚至聲稱曾在奧布的某所醫院中,碰到樣貌極為相似的鎗傷病患。
各形各色的猜測除了成為人們茶餘飯後的熱門話題外,也隱隱暴露出存在於連合政府和奧布之間的矛盾。理念幾乎完全背道而馳的兩個勢力不時出現分歧,尤其是在對 cooridnator 所抱持的態度上。奧布不滿地球軍對藍色波斯菊的姑息養奸,而地球軍也對奧布的平等手法感到礙眼,口和心不和的局面勢是在所難免。
相較起地球那邊的大換天,plant 這邊就顯得頗為平靜。
議長帕特利克在戰後因處理 freedom 強奪事件時表現不當被解任。事件中被誤當成叛徒而遭肅清的前議長西格爾·克萊恩等人在戰後得到平反,他們和一眾在戰爭中捐軀的將士們的名字,也將被刻於議會大堂的牆壁上以供紀念。
一度變得死氣沉沉的殖民星,因著議長大選又再熱鬧起來,最後伊薩莉亞因平戰有功以壓倒性的姿態被推選為新任議長。另一方面,除了國防局長改由尤利·阿瑪爾菲繼任外,其餘部門一率保留現任長官不變。畢竟嚴苛的宇宙不會因戰爭而對他們有所體恤,為了能夠活下去,盡快讓生產回復正軌才是首要。
各類因為戰爭而被閣置的建設重新動工,港口亦再次開放給與自由貿易。同時,評議會接受了拉克絲的建議,通過在原址上重建猶尼奧斯 7。
時光飛逝,轉眼又是一個月。
在這個被稱為 plant 的漏斗型殖民星中,今天也像往常般陽光普照。
一名金髮青年和身旁的藍髮青年說了幾句,便按下前方大宅的門鈴。
「迪亞哥少爺你好。請問這位是?」前來應門的是位上了年紀的老人家,但身體看來仍相當壯健。
「這位是阿斯蘭·薩拉,也是伊扎克的朋友...算是吧?」迪亞哥也不太肯定二人到底是敵是友。
「原來是阿斯蘭少爺。你好,我是玖爾家的管家,有什麼需要請隨便吩咐。」老管家恭敬地微微彎腰。
「不,打擾了。」阿斯蘭也禮貌地鞠躬。
個性帶點不羈的迪亞哥明顯不吃這一套,於是有感無聊地抬頭眺望殖民星的圓頂。
想不到戰爭結束後大家也奇蹟似地沒被追究責任,他在心裡暗說。
仍然深受國民愛戴的拉克絲維持著種族融和的信念,自薦出任 plant 的親善大使。至於迪亞哥和阿斯蘭等由於是正式軍人的關係免不了要受點懲罰,但也只是被降級和禁閉一個星期而已。所謂威無權不立,權無威不明,這種例行公事是必須的,而現在二人分別在外交和內務部任職。
連他們也有這般優厚的待遇,更莫說伊扎克這個一舉擊沈敵方旗艦,替戰爭畫上句號的英雄了。他原則上已是國防局的初級委員,甚至說不定再過兩、三年便會正式升為議員。當然,前提是他得先肯回國防局報到。
想到這裡迪亞哥不禁苦笑,自己因為這事在本月內已經到訪過玖爾家多少次了呢?
記得過往每天總會聽到伊扎克嘀咕自己的母親只是個普通的議員,沒有未婚妻,又老是被較自己年輕阿斯蘭給比下去。如今總算是被伊扎克盼到了,伊薩莉亞已經是評議會的議長,而他本身也比阿斯蘭位高要職。可是自戰後伊扎克便像是人間蒸發了般,非旦沒參加伊薩莉亞的上任典禮,甚至連艾連娜的喪禮也沒出席,國防局的職位自然是不用說。
若伊扎克一個星期後再不報到他的職位便會被撤銷,但旁觀者在旁看得著急,當事人卻漠不關心。
「伊扎克仍然把自己困在房間中嗎?」迪亞哥問老管家。
「這個嘛,雖說已不是這樣...」
「你這隻畜牲快點給我滾!!滾!」熟悉的叫罵聲打住正欲開口的老管家。
幾乎就在同時間迪亞哥被一團毛茸茸的物體迎面襲至,腳下一個蹌踉滑倒跌坐地上。在他意識到頭頂傳來一陣寒意的瞬間,那邊廂已聽到瓷器爆破的巨響。
回頭看到那堆花瓶的殘骸,心想要不是因為那團毛茸茸的東西,自己可能已經要壽終正寢。
「你想謀殺我嗎?」迪亞哥連聲抱怨。
「沒人叫你們來的,你們來做什麼?」伊扎克看來並不歡迎對方的來訪。
剎時迪亞哥和阿斯蘭也楞了楞,差點認不出眼前人是誰。
自從得知艾連娜離世後伊扎克便一直不肯見人,這天總算是見面了,卻沒想到他已落魄成這副模樣。
本已較常人為白的膚色現在更是慘白得帶點青,再加上臉容嚴重消瘦,感覺就有如一位垂死病人。
迪亞哥真想知道伊扎克這個月來是怎麼過的,竟然可以把自己弄成這副模樣。
「我當然是來投訴國防局某位已一個月沒上班的傢伙。」迪亞哥站起身拍拍褲子上的灰塵。
「我的事不用你們管!給我立即消失!!」伊扎克白了對方一眼轉身便走,他現在誰也不願見。
「你真的打算一直這樣下去嗎?整天把自己關在房中。」迪亞哥拉著伊扎克的肩膀。
「我喜歡怎麼做是我的事!」
「難道好不容易得到的職位被撤銷也沒關係嗎?」
「是又如何。」
「你鬧夠了沒有?接受現實吧,艾連娜已經...」
「不要說!!」伊扎克握拳就打過去,迪亞哥被打得撞向身後的櫃子。
「冷靜點,伊扎克。」阿斯蘭慌忙阻止伊扎克。
「你這傢伙,別以為我真的不夠你打!」這次換迪亞哥以拳頭回敬。
伊扎克因為被阿斯蘭拉著,只能老老實實地受了這一擊。
「迪亞哥少爺請不要這樣。」
「伊扎克,給我冷靜點!還有迪亞哥,怎麼連你也?」
管家和阿斯蘭分別拉開二人。
「放開我,阿斯蘭!放開我!!」
「你打我有什麼用?艾連娜已經死了,她已經死了!你要跟一個死人撒嬌到什麼時候?」迪亞哥這次終於動了真火。他之所以生氣並非因為無故被打,而是不忍看到對方變成這樣。
雖然說出來可能有點難為情,但伊扎克卻是他一個,甚至是唯一一個推心至腹的朋友。
「你知道什麼?為什麼死的是她?我不稀罕,我才不稀罕!!」伊扎克掙脫阿斯蘭後便衝出大門口。
「這個爛攤子我不管了,損失的人又不是我。」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迪亞哥已經受夠,反正現在誰說的話伊扎克也聽不進耳。
忽然間,迪亞哥感到好像有些東西在拉扯自己的褲管。低頭時發現原來是隻有著三種毛色的小貓。
「嗄?我從不知道這裡有養貓。」迪亞哥俯身想要抓住小貓的後頸項。
貓兒只是叫了一聲便乖乖讓迪亞哥抓著,完全沒要逃走的意思。
「不,貓是在數天前突然走進來的,把牠趕出去不久又會跑進來,我也很頭痛。牠到底是怎樣跑進來的呢?」老管家面有難色地搖搖頭,「伊扎克少爺好像很討厭牠,看到便一定要趕牠出去不可,但話說來這頭小貓好像每次都喜歡在少爺面前出現。」
「我不知道伊扎克那麼討厭貓。」迪亞哥把小貓提到臉前的高度,互相對望。
貓兒有雙圓滾滾的紅色眼珠子,白得像雪般的身軀有著褐色和黑色的花紋,尾巴略短。牠又輕輕地叫了一聲,像是在跟迪亞哥打招呼似的,並不怕人。
「有趣的小傢伙。」迪亞哥忽然覺得心裡的氣消去不少,「走吧阿斯蘭,待在這裡也不是辦法,我們下次再來。嘖,我還真愛自找麻煩。」
其實如果真的能不管那頭無理取鬧的蠻牛,迪亞哥老早就不管他了。認命吧,誰叫自己交友不慎。
「怎麼了?」前往停車處的途中,迪亞哥發現阿斯蘭不時在看手錶。
「我在想是否能先回家一趟,應該沒問題的,趕得及準時到會場。」阿斯蘭認真地點點頭。
「距離今晚的酒會不是還有好一段時間嗎?你要換禮服也不用那麼長的時間吧?」
「不是我現在住的地方。」阿斯蘭顯得有點遲疑。
迪亞哥意會到對方的意思,也就沒再問下去。
「而且我也得過去接拉克絲到會場。」阿斯蘭半晌後才接著說。
「啊啦,我還以為你們已經解除婚約。」迪亞哥瞪圓了眼。
「不,和這個沒關係,我和她是朋友。」阿斯蘭直截了當的否定。
或許自己多少仍對拉克絲父親的事感到內疚吧,而且對方在 plant 上能依靠的人,大概也只剩下他。阿斯蘭覺得自己有這個責任,即使婚約斷了並不代表彼此便沒有關係。畢竟兩年多的牽絆,不是說斷便能斷。
「我真佩服你的氣量。」迪亞哥聳聳肩,順便轉移話題,「看來今晚的紀念酒會伊扎克準定又會失場。」
「大概,很難想像他會出席。」
「奧布的公主殿下今晚也會到吧?」
「卡嘉莉說她今天有會議,大概要晚一點才到。」
「知道得比我這個外交官還要清楚嘛。」迪亞哥露出不知在打什麼鬼主意的古怪眼神。
「不,只是昨天剛好和卡嘉莉通訊時提到。」
「啊,原來有定時聯絡。」迪亞哥繼續調侃。
「不是你想的那麼樣。我只是...只是...」
看到阿斯蘭一下子臉紅起來,迪亞哥更是得意。
另一方面,伊扎克衝出家門後便只管往前跑。突然間,跟身前某些東西撞上,好不容易才站穩腳步。
「痛...你這傢伙沒長眼睛的嗎?」一把少女的聲音傳進耳中。
伊扎克望了望坐在地揉揉痛處的少女,不發一言就要邁步離開。
「哇,我的雪糕!」女孩誇張地轉身跪在地上,向身旁的雪糕“瞻仰遺容”。未幾,她拾起“遺體”雪糕筒指向伊扎克便罵,「你快賠給我!」
伊扎克毫不理會對方,繼續向前行。
「你給我站著,刀疤臉!娘娘腔!喂!前面那個一臉失敗相的傢伙!」
最後那句不說尤是可,一說便非同小可。
伊扎克兇神惡煞地回身瞪著對方,女孩不禁心頭一慄往後退了幾步。事有湊巧,女孩不慎身後有人,碰撞之中剛巧把手中的雪糕筒貼在對方臉上,被雪糕塗滿一臉的男人頓時發出像野獸般的低吼。
「對不起,但我不是有意的。」女孩心裡暗叫不妙,但仍舊一臉倔強。
男人和他的同伴怎麼看也絕非善男信女,比較通俗的說法,就像黑幫大哥和他那群小混混。
「你以為一句對不起便沒事嗎?」像是黑幫頭子的男人滿臉怒容,用力緊握女孩的手腕。
「放手,很痛。」少女邊掙扎著邊向伊扎克大喊,「喂,禍是你惹的,還不快點來幫手。」
伊扎克嗤之以鼻,轉過身。他早已什麼也不想理會,更沒打算要幫手。
「你的男友夾著尾巴逃走了。像這樣不男不女的小個子才保護不了自己的女人,不如讓我好好疼你吧。」男人和他的同伴放聲嘲笑。
幾乎在同一刻,男人突然飛身往後倒去。不是他懂得特異功能,而是正面吃了伊扎克一記重擊被打。
無論再怎麼口硬,沒能保護艾連娜可是伊扎克心頭上最大的諷刺,是讓他輸得一敗塗地的遺憾,那人這樣說分明就是壽星公吊頸,嫌命長。
看到頭領被攻擊,為數大約十餘人的手下們紛紛亮出伸縮小刀,群起撲向伊扎克。但伊扎克可不是省油的燈,這班大外行不消片刻便被收拾乾淨。突然,最先被擊到的頭領從腰間拔出手槍就往伊扎克射去。沒料到對方有槍,伊扎克只能緊緊狼狽避過,子彈在臉上劃出一道清晰的血痕。
正當對方自以為穩操勝券之際,伊扎克往掉在地上的小刀大腳踢去。乘著頭領慌忙躲開的瞬間衝出前,右手扣著對方的槍枝,再轉身以左手手肘撞向男人的下巴,那人連慘叫也來不及已被擊倒。
「我不是沒能力保護自己的女人!我不是保護不了自己的女人!!聽到嗎?!」伊扎克抓住對方的領口怒吼。
可惜那名頭子早已眼冒金星暈死過去,當然不會有回答,這使得伊扎克的情緒更是忿恨難平。
「可惡!可惡!我不是,我不是保護不了艾連娜...我,我保護不了艾連娜...」伊扎克激動得雙手在微抖,眼角隱隱閃爍著晶瑩的東西。
活在目前
作者:泉
第二章
面對不能以常理來衡量的伊扎克,混混們早已被嚇得連滾帶跑地逃之夭夭。
「拿去擦擦你的臉。」少女行近伊扎克遞上手帕。
女孩看來比伊扎克年輕幾歲,深棕色的長髮被束成馬尾,一身男孩子裝扮,樣子雖算不上十分漂亮,但端正分明的五官卻讓人感到清爽自然。雖看似有點受驚,但比起同齡的女孩來說已是出乎意料地冷靜,尤其是眼眸流露出的神采,更令她顯得與眾不同。
「走開,我才沒有哭!」伊扎克一把打開對方的手,別過臉。
「誰說給你擦眼淚,我只是看你的臉流血了才安好心。」女孩瞇起雙眼瞪著伊扎克,「況且你根本就是在哭,說著什麼保護不了地在哭。」
「收聲,我沒有!」伊扎克大驚,強烈的自尊心讓他必須否認哭了的事實。
「你有!」
「我沒有!」
二人就這麼你有我沒有的吵著,但無論再怎麼爭論下去也不會有結果。
「我不想跟你這個白痴吵下去。」率先放棄的竟然是伊扎克。
「如果我是白痴,跟我吵了那麼久的你就是白痴中的白痴。」女孩盤起雙臂悠悠然地說。
「你...」伊扎克被氣得說不出話來,拳頭緊握。
「想打我?堂堂一個大男人欺負我這個弱女子,你不覺得羞恥嗎?下品!」女孩反過來指著伊扎克的鼻子,氣勢凌人。
伊扎克被那種氣勢震懾得啞口無言,傻愣愣地乾瞪著雙眼,反正打從一開始他便已理虧。
「發生什麼事?」二人身後突然傳來說話聲。
回頭一看,來人有著斑白的頭髮,但雙目炯炯有神,說話雄渾有勁,而且步履輕鬆,完全不會給人年邁的感覺。
「爺爺?」女孩看見老人便跑過去。
「不知是否我的孫女得罪了閣下?我在此代她向你道歉。」老人態度謙恭,與身旁的少女成莫大對比。
「哼,下次你可沒這麼好運。」伊扎克冷哼一聲便轉身離開。
「少在那邊臭屁~~~」少女向伊扎克吐舌弄鬼臉,再轉身面向老人,「爺爺說得沒錯,coordinator 都是些目中無人的怪物。」
「你還敢在這裡叫喧。告訴過你多少次不要私自亂走,到底發生什麼事?」老人確定四周無人後,態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
「我看到雪糕車一時好奇,之後他把我的雪糕弄跌,又和一幫流氓衝突,最後可以算是他救了我。」少女畏畏縮縮,把事情大幅度簡化得有點誤導成份。
「雪糕?混帳,你以為我們這次是來旅遊的嗎?」老人厲聲斥責。
「我只是想看看 plant 和地球有什麼分別...」女孩顯得一臉委屈。
「分別就是這裡的一切都不被神所允許。難道我從小到大教你的都忘了嗎?」
「不,coordinator 違背神的意旨,是有違倫常的生物,他們必須接受制裁。」
「沒錯。為了我們藍色而潔淨的天空,今晚絕對不容有失。你必須有多點自覺,知道嗎,艾潘寧?」老人長嘆一聲,臉色慢慢回復平和。
「知道了。」在女孩的眼眸中,似乎瞬間閃過一絲有別於剛強的感覺。
這是一種對信念的執著。
回看伊扎克獨自走到公園的水龍頭前清洗臉上的血漬後,便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
放眼所及之處盡是人頭湧湧,有熱戀中的情侶,有三五成群的好友,也有溫馨的家庭樂。店舖櫥窗被粉飾得美輪美奐,就連路邊的樹木也掛滿了七彩繽紛的燈飾,加上熟悉而悠揚的音樂,任誰也感受到聖誕節快將來臨,而今天已是平安夜。
伊扎克自小便不喜歡節日,尤其是聖誕節。他從未見過自己的父親,母親又是個事業心重的人,所以當家家戶戶也歡聚一起的時間他還是得自己一個,也就會覺得特別寂寞。雖然在去年他曾多少變得有點期待,但這種期待到了今天,反而讓他更覺反感。
正因為此,街上越是洋溢著節日的歡愉氣氛,越是讓伊扎克顯得格格不入。
無意識地抬頭看看四周,伊扎克頓時呆住了。彷彿冥冥中早有按排,叫他再次來到這間咖啡店。
「歡迎光臨。」服務生親切地迎接推門進來的伊扎克。
店內現在只有寥寥數名客人,伊扎克不待服務生引領便逕自走到桌子前坐下。
「請問要點些什麼嗎?」服務生走過來,恭敬地遞上菜單。
「咖啡。」伊扎克說話時並沒看著對方,似是在沉思。
記得去年的今天,他也曾來過這裡,坐在相同的位置,只是他當時並不是一個人。
『可惡!那班混蛋到底要我等到什麼時候!!』暴跳如雷的伊扎克大力鎚打桌面。
此舉讓他一下子成為全場焦點,在旁的艾連娜連忙以手勢表示抱歉來替他打完場。雖然早已見怪不怪,但當務之急還是先安撫快要氣炸了的伊扎克,否則這間店子便要提早結業。
其實也很難怪伊扎克會生氣。雖然暫時就只得他們兩個,但原本答應會來的還有四人。
事源為了慶祝聖誕節,軍校特許訓練生在明天休假一天,於是艾連娜便約好大伙兒在完成訓練課程後到這間咖啡店慶祝平安夜。
可惜等了又等,始終不見其他人的蹤影。
『別動氣,我再打電話看看是什麼情況。』
艾連娜之前已分別致電阿斯蘭他們各人的手機,可是全被轉到留言信箱。這次她直接掛電話到尼高爾家中,卻反被阿瑪爾菲太太問尼高爾不是和你們在一起嗎?艾連娜唯有支吾其詞地蒙混過去。想到阿斯蘭和尼高爾都不像是毫無通知便爽約的人,艾連娜也曾擔心會否發生了意外,但假若四人同時失約,她倒不認為這是巧合。
『奇怪,他們去了那兒呢?』艾連娜笑著聳聳肩,似乎多少猜到背後的陰謀。
『虧你還笑得出。』 感到被放鴿子的伊扎克面色當然不會好看。
『今晚是平安夜,玖爾學長也開心點吧。送給你的禮物,聖誕快樂。』艾連娜倚近伊扎克,把預早準備好的領巾掛在對方頸上。
『這?』伊扎克看著以純白色毛冷編成的領巾眨眨眼,怒氣瞬間轉成驚訝。這時把雙眼瞪得大大的他,顯得有點傻裡傻氣。
『不喜歡?我知道自己織得不是太好,太樸素了嗎?』艾連娜歉意地笑著,臉泛微紅。
『我沒說不喜歡。只是你親手...給我?』伊扎克察覺在領巾末端似乎有些特別的花紋,於是拿近細看。
在雪白的毛冷上,繡上了別緻的圖案和一串紅色的細字,上面寫著:加油,你是 no.1
艾連娜雙手托著下巴笑得很絢爛,而伊扎克也像被感染般鮮有地露出微笑。不知從何時開始,眼前的女孩對他來說已是個特別的存在。和對母親的重視不同,這是自他出生至今,首次出現過的奇特感覺。
“加油啊,伊扎克,不要放棄。”
聽到熟悉的聲音傳進耳內,伊扎克幾乎要整個人從椅上彈起來。可惜定神一看原來什麼也沒有,對面的位置仍舊空空如也。失望讓伊扎克無力地跌坐回椅上,雙手合十托著前額,低頭望向桌面。
「艾連娜...」伊扎克無意識地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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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泉
第三章
正在駕車前往拉克絲家途中的阿斯蘭以眼角瞄看時鐘。並非因為在趕時間,這只是他的小習慣罷了。
他已換上淡紫藍色的禮服,內裡配上白襯恤和綠色的領巾,顯出其一派溫文儒雅的氣質。平日很少看到感情起伏的臉上,這時卻明顯掛著笑容。
「快要到拉克絲家了,我想她會收留你的。」阿斯蘭竟然和身旁的三色貓說起話來。
能夠讓他樂得快要哼出歌調的原因,其實對一般人來說只是很微不足道,但對過去的他來說,卻是奢侈的要求。就在今天,阿斯蘭終於和父親對話了。不是過往那種上司和下屬的政治獨裁口吻,而是父親和兒子的對話。
想來還真多得這頭小貓的亂打亂撞,打開了他們父子二人的話匣子。雖算不上一下子便能修補好多年來的鴻溝,交談更只得寥寥數句,但至少是個好開始。這麼多年來阿斯蘭還是首次確實地感覺到,父親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在觸摸得到的咫尺之間。
對方過往的冷漠,甚至開槍打傷自己的無情確實令阿斯蘭絕望過,可是他卻從來沒有憎恨過對方。即使再怎樣被討厭,仍是不改他對父親的重視。然而就在今天,他才發現父子二人原來鬧了天下間最大的笑話。兩個互相重視的人,竟一直以為對方在討厭自己,苦惱於這種荒唐的誤會之中。
或許就是因為他們父子倆的性格太過相像,導致過去二人越走越遠。明明心裡仍有對方的存在,卻偏偏各行其是,各走極端。相信要是被死去的母親知道,她定必連連搖頭嘆息吧?自己果然是個不折不扣的蠢才。
其實不少紛爭均是源自彼此的不了解,正如當初他要是能早點和基拉好好談談,或許尼高爾便不用死。
想到這裡,阿斯蘭臉上的光彩霍地暗淡下來。尼高爾是那麼地渴望著和平,他和艾連娜都善良得無法讓人和戰爭聯想在一起,但現在卻只遺下兩塊蒼白的石碑。上天對他們真的很不公平,為什麼擁有善良的心卻無法享有和平,而得到和平的卻往往有人不去珍惜。
「喵。」小貓忽然喊叫,側側頭。
被打斷了思緒的阿斯蘭微微揚起嘴角,伸手揉著貓兒的額頭。
對呢,卡嘉莉曾跟他說過不要像鼷鼠般獨自轉牛角尖。
其實要改變幾十年來種下的衝突又談何容易。戰爭結束並不代表 coordinator 和 natural 便能安然共存,現在反而才是關鍵時刻。阿斯蘭心裡很清楚,plant 和地球上仍有不少好戰份子在搞小動作,而作為種族間主要橋樑的奧布,免不了惹來雙方反對人士的敵視。
記得有次基拉無意間說漏嘴似乎有人想對卡嘉莉不利,阿斯蘭理所當然成了熱窩上的螞蟻。但著急歸著急,他並沒忘記自己有職責在身,只好千叮萬囑基拉和卡嘉莉要多加提防。可是他們一個口中說知道卻不像真的會記得,另一個更是忙於責難另一個為什麼要說漏嘴,打打鬧鬧全無危機感。
「唉~」阿斯蘭輕輕嘆息。
到底是自己愛操心,還是這對姐弟根本無法讓人安心?不過聽迪亞哥上次出使地球回來後形容,奧布現在還算滿有聲有色的,完全看不出月前還只是個廢墟。
想著想著便來到克萊恩大宅,阿斯蘭把車泊在前院,再到後座拿起花束。
「來,跟我來。」
才剛打開車門小貓便跳到隔鄰的駕駛座,眼定定看著阿斯蘭。
花了相當的時間,阿斯蘭仍是無法令貓兒走出車外,唯有自己先前往拉克絲家。誰知來到大門附近便看到對方穿著華麗的晚裝,迎面走來。
「對不起,等了很久嗎?送給你的。」阿斯蘭把花束送給拉克絲。
「謝謝,很漂亮。」拉克絲接過花束,天真地笑,「我只是看到阿斯蘭好像遇到問題,想出來看看是否能夠幫忙。」
「這個,的確是有點事。」
「嗯?」拉克絲不明所以地側著頭。
解釋過後,阿斯蘭和拉克絲來到停車的地方。
「好可愛,叫什麼名字?」拉克絲看到車廂中的三色貓便誇張地大喊。
「不知道。是在伊扎克家中遇到的,之後迪亞哥硬把牠推給我。」阿斯蘭心想不是才剛解釋過嗎。
「我以為阿斯蘭會知道名字。」拉克絲不以為言地哄著小貓,可是牠始終不肯下車。
“她真的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阿斯蘭狐疑地看著拉克絲。
「我的臉有什麼嗎,阿斯蘭?」拉克絲回頭笑著問。
「啊,不,沒什麼,抱歉。」阿斯蘭尷尬地移開視線。
「關於收養小貓的事,如果牠願意的話當然可以留下,不過看來牠並不願意。」
「為什麼?你怎會知道?」
拉克絲沒有回答,默然走進車廂向小貓伸手。
貓兒凝望拉克絲片刻,便走近她的手在撒嬌。
「好聰明的貓。」拉克絲坐好姿勢,揉揉三色貓的毛,「阿斯蘭沒想過牠可能想回家嗎?」
「家?難道你指伊扎克?貓不是他養的,而且伊扎克會丟東西趕牠走。」阿斯蘭不明白其中所以焉。
「我們或許並不知道事實的全部。你不覺得牠完全不怕人嗎?這般雪白亮麗的毛色,你看像流浪貓嗎?」
阿斯蘭這才恍然大悟,但心裡卻又湧起另一個疑問。
「那為什麼管家要騙我和迪亞哥?」
「我想管家並沒有騙你,他真的認為是流浪貓。」
「但你不是說...」阿斯蘭越來越被弄得胡塗。
「人們太依賴自己的經歷,認為只有自己所思所想所知道的才是真實的全部。有時反而會被假象蒙蔽,忽略甚至抗拒真相。」拉克絲說著抱起小貓和牠玩耍,「動物會本能地感受心裡的善良。牠們不懂我們的言語,卻能明白我們的內心。」
貓兒為表友好般在拉克絲臉上舐了舐,讓她笑得更是開懷。
「說的也是。」阿斯蘭舒一口氣,「所以牠很喜歡你。」
「牠不也很喜歡阿斯蘭嗎?看。」拉克絲提起貓兒的前爪,佯裝是貓兒在和阿斯蘭打招呼。
「嗄?」阿斯蘭吃驚地眨眨眼。對方的行為很多時也讓他感到莫名其妙。
「你一點也沒變呢,阿斯蘭。不過這樣就好。」拉克絲忍不住笑了出來。
「嗯?」阿斯蘭臉上更是堆滿問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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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泉
第四章
「艾爾斯曼副部長,卡納巴閣下已經和大西洋聯邦的代表接觸,正從港口前來會場。」女秘書向迪亞哥匯報情況。她口中的卡納巴閣下是 plant 外交部的主管,艾琳.卡納巴。
艾琳在戰爭期間是最主要的穩健派評議員之一,戰後自然積極於跟地球軍修好關係。
「來了便來了,有什麼好大驚小怪。」迪亞哥把下巴枕在椅背上,滿不在乎地回答。
他現正身處 plant 最新建成的飯店頂樓,亦即是和平紀念酒會的會場。
有著古銅色皮膚和微卷金髮的他,這晚特意選了一套純白色傳統禮服。原本倒是襯托出幾分放蕩不羈的師氣,可惜迪亞哥現在卻沒精打采地與人懶洋洋之感。
「今晚的宴會意義重大,拜託副部長你著緊點好嗎?」女秘書的個性大抵相當憨直。
「會場早就打點好,要來的便會來,不來的我也沒辦法。」迪亞哥之所以混身乏勁,其實是因為得悉米麗亞突然染上重感冒不能來。可憐他花了整個星期才準備好的計劃就這麼泡湯了。
「話雖然是這麼說... 啊,副部長要到那兒?」
「打電話,這裡有勞你了。」
迪亞哥跟秘書揮揮手後便逕自走到角落,掛了通電話給身在奧布的米麗亞。
「喂,請問找那一位?」從電話的另一端傳來成熟的女性聲音。
「你好,請問米麗亞莉雅在嗎?」迪亞哥莫名其妙地緊張起來。
「米麗亞她好像在房裡休息,讓我看看,請稍等。」
「呀,不用,不用了。」迪亞哥想制止經已太遲。
「媽,是誰的電話?」
迪亞哥第一時間認出是米麗亞莉雅,但她的聲音聽來比平時略為沙啞,而且很疲累。
「吵醒你嗎,覺得怎樣?」
「吃藥後已經好點。找我的?」
「對,是個男孩子。」
接著傳來一陣電話易手的雜音。
「喂,我是米麗亞莉雅。咳咳,對不起。」
「是我,迪亞哥。」迪亞哥抱著手提電話在臉紅,難得的奇景。
「迪亞哥?為什麼?」米麗亞語調極為驚訝,可以想像她差點把電話摔下來的神情。
「不,沒什麼。你的病好了嗎?」
「怎麼可能,我又不像你。」米麗亞說著又咳了幾聲。
「你的病很嚴重嗎?很辛苦嗎?」迪亞哥皺起眉頭。
coordinator 體格本已較為強壯,他更是屬於精力過盛的類型,實在不知道生病會有怎樣的感覺,但聽來好像很辛苦的樣子。外表看似玩世不恭的他,意外地也有著認真和體貼的時候。
「我患感冒罷了。在地球很常見,並沒你想像中那般誇張,只是發燒弄得腦袋有點昏昏沈沈。」
「這樣啊,我不知道。」迪亞哥搔搔臉頰,放下心頭大石,「那我不妨礙你休息。希望你早點康復,再見。」
「迪亞哥。」米麗亞喊住正想掛線的對方,遲疑了半晌才以充滿羞澀的聲音說,「...謝謝,還有聖誕快樂。」
迪亞哥錯愕地愣在當場,慢慢露出會心的微笑,「聖誕快樂,米麗亞。」
「再見。」米麗亞說畢便掛上電話。
儘管只餘下連線終斷的信號,迪亞哥依舊維持原狀拿著電話在發呆。雖不能排除他仍然是在單戀的可能,但彼此的距離正一步一步地拉近。
「這裡是職員專用通道,客人請盡快離開。」一名看似酒店職員的男人突然出現在迪亞哥身旁。
來人用詞謙恭,可是語氣卻像在找碴似的。
迪亞哥瞄了對方一眼,把手提電話收回內袋便重返會場,這才發現場中原來已變得頗為熱鬧。他從人群中找到熟悉的身影,便上前打招呼。
「還是一貫的準時嘛,阿斯蘭。」
「迪亞哥。」阿斯蘭提手和對方打招呼。
「你那位歌姬小姐呢?」迪亞哥心情大好,口吻自然更是輕浮。
「拉克絲在那邊。」阿斯蘭以目光指示方向,對迪亞哥的嘲諷不以為焉。
這時拉克絲正和一群官員在歡談中。她似乎感受到阿斯蘭和迪亞哥的目光,對他們笑了笑,迪亞哥也向她回個小狼隊式敬禮。
「真受歡迎啊,有她在我的工作便輕鬆多了。」
「這樣的話你可要小心被降級。」阿斯蘭神色自若地輕啜杯中香檳,他今晚的心情也很好。
「嗄?」迪亞哥大為吃驚,一手扣著阿斯蘭的頸,「你這不受歡迎的傢伙,小心我下逐客令。」
「感情很好嘛,小伙子。」來人說著和迪亞哥差不多的口吻,但聲音卻較為成熟。
「原來是大叔。」迪亞哥鬆開扣著阿斯蘭的臂膀。
「我才廿八歲,不是什麼大叔。」穆額上青筋微現。
「穆先生和瑪琉小姐,卡嘉莉不是說要晚點才到的嗎?」阿斯蘭不明就裡地望著身前的穆和瑪琉。
「你不如親自問問當事人。」穆笑盈盈地稍為退開。在他身後站著卡嘉莉和基拉。
「唷,阿斯蘭。」基拉搶先走上前,「拉克絲她今晚來了嗎?」
「是的,她在那邊。」阿斯蘭詫異地伸手指向拉克絲所在的方向。
「謝了,我有點事找她。遲點再回來跟你說。」基拉一遛煙鑽進人群之中。
「基拉真是的。」卡嘉莉不滿地望著弟弟飛奔似地跑開。
她這晚身穿蘋果綠露肩晚裝,襯上輕絲披肩和守護石項鍊,樸實之餘卻隱隱流露出端莊的氣派。相識至今阿斯蘭還是首次見到盛裝打扮的卡嘉莉,一時間看得出神。
「阿斯蘭,阿斯蘭?」卡嘉莉回頭時發現阿斯蘭目定口呆地盯著自己,喚了對方多次也沒反應。
「啊,對不起。有什麼事?」阿斯蘭總算回過神來,尷尬地眨眨眼。
「我才想問你,呆呆的不說話。我今晚很怪嗎?」卡嘉莉打量著自己的衣裝,心想她只不過是穿女裝,有必要嚇得魂不附體嗎?就算再怎麼不像自己也好歹是個女孩子,怎麼連阿斯蘭也是這種讓人生氣的反應。
「抱歉,不,我不是這個意思。」阿斯蘭瞪圓了眼,思緒仍有點混亂,「卡嘉莉不是說今晚要遲點才到的嗎?」
「會議因事提早結束了。」卡嘉莉眼神瞬間有點閃爍,但心裡仍在小鹿亂撞的阿斯蘭並沒察覺到。
「原來如此。最近工作忙嗎?」
「普普通通。」
「聽迪亞哥說奧布發展得不錯。」
「總算是慢慢回復原來的樣子。」
「這樣不是很好嗎?」
「對啊。」
異常沉悶的對話,在旁的穆和迪亞哥實在快要聽不下去了,這些算是什麼。
「那個,卡嘉莉的頭髮長長了呢。」阿斯蘭出盡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找到工作以外的話題。
「想把頭髮留長看看,阿斯蘭覺得如何?」卡嘉莉話語間充滿著期待。
「卡嘉莉自己喜歡便可以,我沒關係。」阿斯蘭照實回答。
“笨死了,那有人這樣回答的。”穆和迪亞哥在心裡異口同聲大罵。
「這樣啊。」卡嘉莉心不在焉地玩弄著髮尾。
看到卡嘉莉瞬間暗淡下來的臉色,大概除阿斯蘭本人外誰也明白他又說了不重聽的話。
但凡涉及感情,無論是親情、友情、還是愛情,阿斯蘭都顯得稍嫌遲鈍和寡斷。不過,他看來還未達到無藥可救的地步,只是慢熱了一點,笨拙了一點。
「酒會結束後可以留下來嗎?我想找處比較優靜的地方和你說說話。」阿斯蘭顯得不好意思。
「這個,我想不太可能。我得早點回去奧布。」卡嘉莉面有難色且言詞閃縮。
「是否奧布有什麼事?」
「沒那會事,你別亂擔心。」卡嘉莉慌忙搖頭又撥手,「工作,只是有些工作我還未辦妥。」
「真的嗎?需不需要我的幫忙?」阿斯蘭越發覺得對方似有事在隱瞞。
「放心吧,我應付得來,只是需要點時間。」
卡嘉莉越是這樣說,阿斯蘭越覺得有可疑,也就更不安。
「別擺出這種表情。我好歹也是奧布的元首,你該信任我多一點。」卡嘉莉鼓起腮子抱怨。
「我不是這個意思。」
「阿斯蘭,和我一起去拿東西吃好嗎?」基拉突然探出頭來把阿斯蘭嚇一跳。
這時拉克絲也在基拉身後,笑著向卡嘉莉點頭打招呼。
「你自己去吧,基拉。」阿斯蘭現在只想向卡嘉莉問過明白。
「好嘛好嘛,我們也替拉克絲和卡嘉莉拿點什麼。」基拉笑哈哈地推著阿斯蘭。
「慢著,基拉。我還有話要和卡嘉莉說。別推我,基拉。」
「好嘛好嘛,回來才慢慢說。再不快點好東西都要被吃光了。」基拉那肯放過阿斯蘭。
「我自己會走,不要推。其他人都在看我們。」
從小到大阿斯蘭也拿基拉沒軌,自己的口頭反抗可是連半次也沒成功過,這次自是不會例外。
會場內的一切,此刻正被暗處兩雙目光窺視著。
「虧他們還能玩得這般開懷,原來 coordinator 也不過是群傻子罷了,待會可別哭著來求饒。」說話的是迪亞哥之前遇到的酒店職員。
此人身材高大,臉呈方角,言談中不自覺流露出狂妄和自大。
「細聲點,安格斯,假如被聽到會很麻煩。」站在職員旁邊的青年個子和年紀也較小,一頭銀白色的短髮和有如富家公子般端秀的五觀,顯出他睿智冷靜的個性。
「蓋文你就是這樣膽小。」安格斯聳聳肩。被比自己年輕的人挑毛病,心裡自是不爽。
「我們必須把不安定因素減至最低。」蓋文銳利如鷹的雙目,正觀察著場內每一個人。
「既然這樣為什麼找來藍色波斯菊?不會是認同他們吧,你這個 coordinator?」
「跟這些無關,我只聽命於薩哈克大人。」蓋文看來不過十來歲,但表情和語氣也像極飽歷滄桑般冰冷。
「那找藍色波斯菊來做什麼?他們頂多是群不入流的傻瓜。」
「今晚的事不可以讓薩哈克大人受到懷疑,之後更可籍著消滅藍色波斯菊來增加威信。」
「原來是替死鬼。看來我也得留意自己的背後,有些人是菩薩臉魔鬼心的,你說是嗎?」安格斯語帶譏諷地拍拍對方的肩膀。
「隨你怎麼說,我只是要完成任務。」蓋文異常反感地撥開安格斯的手。
「哼,還在跟我裝酷啊?也罷,將來大人統治這個世界時絕不會虧待你的,你那位“父親大人”不是整天想著如何重振中落的家道嗎?好好幹吧,機會難求啊。」
安格斯沿著走廊離開,現場只遺下蓋文。
「喵。」過份的寧靜使得貓叫聲很是特出。
蓋文愕然垂首,發現一只三色貓站在腳邊不遠處凝望著自己。
「小貓咪你是怎麼走進來的?」臉上閃過少年應有的笑容,蓋文蹲下身揉揉貓兒的頭頂,「快點走吧,這裡不是你該待著的地方。」
貓兒叫了一聲,悠閒地開始牠的貓式洗臉。
「到底這種事我還要幹多久,還要做多少次,父親大人?」蓋文喃喃自語,神情萬分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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