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涅尔瓦上的谋杀案
作者:极光鬼火
三、又现惊变
“格拉迪斯舰长,方才听闻贵舰发生爆炸,如果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请尽管提。”黑海基地指挥官韦斯得?拉奥文森对新型舰密涅尔瓦似乎相当关照。
“是出了点事。”塔丽亚斟酌着用词,眯起眼:“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请从基地派一名医生过来,另外麻烦他携带完备的医疗器械,密涅尔瓦的医疗室无法使用。”
光学显示屏里,年逾不惑的指挥官扭头向下属传达命令,再度面对塔丽亚时露出宽舒的表情:“十五分钟后医生就能到达密涅尔瓦。”
“多谢。”
“PLANT的运输舰和护卫舰进入大气层。” 结束通话时塔丽亚听到拉奥文森的副官小跑过来报告。
她重重叹了口气。待她收回望向天花板的视线,一大两小三艘舰艇流线型的身影业已出现在显示屏里。
“伊萨克?玖尔,” 塔丽亚的手指敲击着桌角,“吉尔伯特又在打什么主意?”
见到海涅缓步走出阿斯兰的房间,原本站在墙边朝那个方向张望的真连忙掉开头,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姿态盯着墙上的某一点。
海涅挂着风淡云轻的微笑上前拍拍真的肩:“我劝阿斯兰睡一下,一望便知他需要长时间静养。”
真没转过头,他嘟起嘴,脸上写满不悦:“他哪知道静养,还不是稍好一点就说没事在舰里四处跑!”
“恩,是这样,阿斯兰就是这种性格。”海涅大概联想起逞强时的阿斯兰,表情粲然,“他这性格应该是改不掉了。”
“我知道他就是那个死脾气!”真小声嘟哝,全然忘记他谈论的和眼前的人都是地位极高的Faith。橙色头发的Faith拍着他的肩愉快地说:“你也不要这么介意嘛,这脾气其实也有它的优点……”
“优点?我怎么看不出来?”真懵懂不解,两道属于少年的眉毛深深蹙起。
海涅笑而不答。
露娜玛利亚从舰长室方向过来:“海涅队长,黑海基地派来的医生快到了,舰长希望您能负责他的接洽事宜。”
被点到名字的人很快整了整衣装,大步向舱门走去。
“我是斯汀?奥克雷,黑海基地派来的医生,这位是我的助手奥尔?尼达。”从黑海基地来的是一名绿色头发的医生,有一双狭长灰暗的眼睛,意外地是个很年轻的人,那位蓝发助手洋溢着一股军人气息,看起来却甚为文雅。两名特战队员对他们携带的大型移动器械柜进行了全面彻底的检查。
“我是海涅?威斯汀夫鲁斯,你们的到来真是帮了大忙。”海涅和蔼地说。
斯汀?奥克雷毫不掩饰他对海涅吊在脖子上缠裹绷带的右臂的兴趣:“能让我看看您的手臂吗?这是受重压的结果吧?”
海涅微微感慨了一下医生的判断力,摇着头:“还有一位重伤患等着你们的症疗,先去看看他吧。”
带路的同时,海涅无法忽视叫做奥尔?尼达的医助对他领章上Faith徽章的关注。或许是长期处于紧绷状态催生的敏锐让他萌发种种特别的猜疑,也可能纯粹是自己受了两次爆炸事件的影响肆意疑神疑鬼,但他宁愿依赖这奇异的第六感——它从没让他失望过。现在,它告诉他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就是这里。”海涅在阿斯兰房门口停住脚,密闭的金属门具备极佳的隔音效果,如果可能,他真期望能透过它听到一个平稳宁顺的呼吸。
“请。”用识别卡刷开房门,海涅退到一旁,斯汀毫不迟疑地踏进去,奥尔紧随其后。当巨大的器械柜经过时,海涅皱了皱眉。
斯汀在显然是从外面移进来的椅子上坐下,抬手触及柜顶,及胸高的器械柜弹起顶盖,露出一排阶梯状的抽屉,电子器械的红绿光线合着轻微的嗡嗡声自屉沿溢出,令海涅想起了MS机库。
伏尔泰和卢梭在华盛顿级运输舰之后降落洋面,伊萨克?玖尔经由通讯仪向舰长表明他还有议长另交任务在身,不便亲自护送他返航,但他将派卢梭号随运输舰进入宇宙域。
然后,玖尔队长郑重地接通密涅尔瓦的舰桥,向塔丽亚舰长请求登舰许可。
直到海涅和黑海基地的医生们从阿斯兰的房间出来,真才调转头,见到雷踩着稍稍急促的步子迎面而来:
“真,我听说JUNIUS7时和我们合作一同实行卫星粉碎计划的玖尔队队长已经得到舰长的登舰许可,不久就将踏上密涅尔瓦。”
在房门口观望的露娜玛利亚得到海涅“一切顺利”的暗示,长舒一口气,这才竖起耳朵谛听雷和真的对话。只是不等真开口,美玲气喘吁吁地扑到她眼前,撑住膝盖歇了好一会,断断续续地说不出话。
“阿斯兰队长的治疗已经结束,下面只需要慢慢静养。”露娜轻柔地回答,扶起妹妹,猜测她是从舰桥直接跑到乘员宿舍区的。
“那、那太好了……”美铃直起身,用力吸一口气:“舰长叫红服……你们几个到她的办公室集合,说是要等玖尔队长。”
站在稍远处的斯汀?奥克雷朝海涅笑笑,这一笑把他眼睛带来的邪气祛掉不少:“先是阿斯兰?萨拉,现在又是伊萨克?玖尔,你们的战舰上还净是些名人。”
“这样才叫密涅尔瓦嘛。”说罢,海涅向镁铃招手:“麻烦你带这两位医生到医疗班那里去,最好让他们见见安娜医护。”
伊萨克一身白服出现在密涅尔瓦上,迪亚哥?艾尔斯曼保持严肃的同时不断以眼角余光品评躲在通道两侧偷偷围观的女性士兵,心想走在他一步之前的那只银发猫今夜不知要成为多少女性的梦中情人。另一侧,诗河?哈内福斯目不斜视,正襟坚步,俨然玖尔队的形象代言二号。
海涅敲敲舰长室的门,“舰长,伊萨克?玖尔队长到了。”
从MS的动作能推测出驾驶员的脾性,从团队的行动能判断队长的思维,但要评议一个人的外貌,非亲眼之见不足以定论。
“我是伊萨克?玖尔,玖尔队队长,也是这次密涅尔瓦爆炸事件的调查官。”伊萨克向塔丽亚行礼,目光抚过对方领章上新亮的Faith徽章。他身后的二人跟着行动。
“我是迪亚哥?艾尔斯曼。”
“我是诗河?哈内福斯。”
塔丽亚起身还礼:“塔丽亚?格拉迪斯,欢迎几位来到密涅尔瓦。”然后她向海涅点点头:“这位是海涅?威斯汀夫鲁斯队长。”
等伊萨克他们把注意力转移过来,海涅伸出未受伤的左手,微笑道:“久仰大名,玖尔队长。”
“哪里。”伊萨克敏捷地伸出左手握住海涅的手,凝视另一只手臂的目光异常深邃。
“雷?泽?巴雷尔。”
“真?飞鸟。”
“露娜玛利亚?霍克。”
“嘛,阿斯兰?萨拉队长是玖尔队长的旧友吧,他因伤在身无法到这里来同你见面,稍后我可以带伊萨克队长去探望他。”海涅依然是习惯称呼对方的名字,不过顾虑到对方的情绪——伊萨克?玖尔看起来心情不佳,他暂退一步称其为伊萨克队长。
“玖尔队长,就请您一边熟悉舰内情况一边进行调查。” 塔丽亚看了看三位少年红衣,目光落到真身上:“真,你负责协助玖尔队长熟悉情况。海涅留一下。”
虽然早就听闻玖尔队长长相英俊,真正见面时真还是吃了一惊。银白色的头发柔和地衬托出他贵族般的相貌,高高的颊骨,精致的五官,骨架修长却又十分英挺,那份白服的自豪和指挥官的气概容姿,为这幅名为伊萨克的绘图描上最完美的嵌边。密涅尔瓦,不,恐怕整个ZAFT,能与之媲美的就只有他正要去见的那个人,阿斯兰?萨拉。站在他身边,真能体会到那股咄咄逼人的威仪和潜藏其中的深沉的忧虑,只是,他不能容忍这种忧虑,他不愿意也不想了解任何人对阿斯兰的关切。他本能地敌视这名年轻优秀的指挥官,只缘于一种相近的情愫。
“那个,伊萨克,我和诗河先去其他爆炸现场看看。”
迪亚哥朝诗河使了个眼色,对逐渐感觉到带头的两人间气氛硝烟化的露娜玛利亚和雷微笑:“能不能麻烦二位为我们带路呢?”
见露娜玛利亚没有反应,雷迅速回答:“我们很乐意。”
“这里就是队长的房间。”真斜过身抱起双臂,假装无奈的口吻中压抑不住取胜的得意,也不知是在和谁较劲:“不过我可没有门锁识别卡,又不知道房锁密码……”
“这倒不必。” 伊萨克略一迟疑,随即熟练地输入八位解锁密码。系统确认的绿灯闪烁,自动门悄无声息地滑开。真瞪着血红的眼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踏入氤氲在幽静中的房间,伊萨克全副注意都投注到平躺的伤患身上,他抛却了背后的世界,静静地朝他靠近。
阿斯兰睁开眼,他看到他站在他面前,那蓝蓝的眼睛很安详,一动不动地凝视着自己。他努力回应他一个微笑,这个笑消去了残存在伊萨克身上的所有锐气,让他露出一种他曾称为“最愚蠢”的表情。
“伊萨克。”
“啊,是我。”对面的人勉强回答,在床边坐下来,似乎在竭力使自己从某种掌控下摆脱出来。
“我很好,不用为我担心。”沙哑的嗓音彰显不容乐观的现状,阿斯兰其实很清楚这样说最容易激怒对面那个人。
“谁在担心你!” 伊萨克的怒气突如其来,“阿斯兰你这个家伙!为什么每次每次每次见到你你总是满身绷带?!你这个Faith是怎么当的,一点都不懂保护自己!”
“真是抱歉。”重伤患的声音如秋日浅雾,迷蒙而飘渺。
“向我道歉干嘛?!”银发调查官猛地一把揪住阿斯兰,把他从床上拖起来:“行动之前要好好思考,当年是谁对我这么说的?!”
如果伊萨克的目光能一百八十度转弯,他就看得到阿斯兰背后的衬衣正绽出朵朵鲜艳的血花,肥大的花瓣张牙舞爪,迅速扩张、汇合,逐渐侵蚀整个平面。
伊萨克的面容在阿斯兰眼中模糊起来,那双怒气冲冲的湖泊色眼眸越来越淡,终于笼盖了整个世界。
“阿斯兰?!”无力地道着歉的人没来由地阖上眼,胸前现出点点腥色。始作俑者完全慌了手脚,不知所措,僵硬的手依旧抓着伤员的衣领。他——他晕过去了?!是——是我把他弄晕的?!现状无疑给了暴躁中的伊萨克一记重棒。
“阿——阿斯兰!?”他结结巴巴地说,心里寒颤颤的。
“队长!”
真从门口旋风一般闪至两人跟前,几乎是从伊萨克手中夺过昏厥的阿斯兰,半托在怀里失声吟唤:
“阿斯兰!”
这三个字深深刺激到正因自己的暴行忏悔的白衣,他的神经被尖钉狠狠扎了一下,全身涌现一股震怒。阿斯兰?!这小子凭什么叫阿斯兰阿斯兰?!他不就是他下属的一名MS驾驶员吗?!居然还敢从他手里抢走他,还半抱着他?!带着死神的咒怨盯紧横插在他和阿斯兰中间的少年,伊萨克慢慢站起来,眉头拧成一团,眼睛无法离开贴紧的二人。他那双手是什么意思?!竟然——竟然搂着他的肩?!那是什么担心的神情!可恶!可恶!可恶!不可原谅!可恶!!!全地球全PLANT只有我能担心阿斯兰那个混蛋!可恶!可恶!可恶!他想砸东西,想踹桌子,想捶墙,更想把这个碍眼的小子丢进汪洋喂鲨鱼。冷静,冷静,不能用一个错误弥补另一个错误。
恰在此时,阿斯兰的房门打开,迪亚哥一行出现在门口。
“队长!”手持门锁识别卡的露娜玛利亚惊叫一声飞奔进来,把濒临暴发边缘的伊萨克挤到更远处。诗河和雷的加入让伊萨克被逼退到门口挠着头的迪亚哥身旁。
“我说你啊,是不是也学学偶尔控制一下脾气?” 迪亚哥看着真将匕首般的目光投向伊萨克,有气无力地叹息。
“迪亚哥你说什么?!可恶!你这家伙就知道说这种话!”揪起迪亚哥的衣领伊萨克可是毫不犹豫,“你以为我想这样吗?!我怎么会知道那家伙稍稍一晃就晕了……”
话还没吼完,床边四人一齐投来杀人的视线,居然压制住了伊萨克的怒吼。
“哼,今年之内你别想有假期!” 白服调查官压低了声音威胁。
“啊——!”迪亚哥叫到一半自动捂住了嘴——他还不想这么早就去见帕特里克?萨拉。那边四人这才重新转向昏迷的阿斯兰。
“出什么事了?”海涅在远处就觉得阿斯兰的房间出奇地热闹。
“阿斯兰队长晕过去了!”真和露娜玛利亚几乎异口同声地答道。
海涅瞥了一眼心虚地站在迪亚哥旁边盯着围在床边那群人的伊萨克,心里明白了七八分,“我去叫医生。”他向人员汇集的餐厅跑去,一边疑惑着这么多精英怎么没有一个人想到该去叫医生?
斯汀?奥克雷和安娜医护急促地赶来,他们身后那个电子AI器械柜旁若无人地疾驰而过,在拥满人员的房间里闯出一条路。
“血压、心率正常。”铺开检测设备的两人不断把各种仪器贴放在阿斯兰头部和手腕。斯汀?奥克雷看着阿斯兰染血的衬衣,蹙眉道:“背部和肩部伤口开裂,需要重新包扎。”他动手解开他的衣扣。
看到医生的这一动作,真和伊萨克愤怒地张大嘴想说点什么,被迪亚哥和雷制止了。只是,加上跟着医生一起进来的海涅,一行人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存在影响到了医疗工作的展开。
“你们在这边呆着干什么?都给我出去!” 斯汀?奥克雷朝这一堆杵在房间里的彩色制服喊道,转身和安娜医护一起投入紧张的工作。
“……”
一名Faith,一名白服,四名红服,一名绿服,在医生威严的怒喝下鱼贯而出,在房门外的通道壁上排成一排。
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真和伊萨克同时做出抱臂动作让迪亚哥拼命咬住嘴唇才忍住笑,惹得诗河朝他扔来一个冰冷的眼色。露娜玛利亚捏紧双手,纠扯着猩红色的衣摆。海涅的表情无法清晰地用语言描述,雷是看上去最镇定的一个。
伊萨克忽然站直了身,“威斯汀夫鲁斯队长,不知能否请您现在带我到第一案发现场看看。”
海涅做出一个惊讶的表情:“不用等医生出来?”
“不用。”
“那好吧,请跟我来。”
直到伊萨克和海涅走出十米,迪亚哥才开始考虑这是不是自己的幻觉。那个伊萨克,那个一听到阿斯兰擦破点皮流点血被蚊子咬了被小虫叮了就暴跳如雷的伊萨克居然会放下昏迷不醒的阿斯兰去搞现场勘察?!他再次捏了自己一把,很疼,果然不是梦境。
“这是现实。”诗河漠然丢下一句话紧跟上去。
“第一案发现场是密涅尔瓦的左翼甲板,大概在早晨十点左右,安装在右挡板上的一枚XS-II突然爆炸。当时只有我和阿斯兰在场。”海涅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在介绍案情的时候小小地更改了一些词语的运用。
只有、我和、阿斯兰。迪亚哥对这类词语的敏感度不亚于海涅的说话对象,他已经做好了被纠领子或者阻止伊萨克揪海涅领子的准备,岂料这一次火暴的伊萨克却没有半点反应。
“威斯汀夫鲁斯队长的手臂就是在那时受的伤?”白服调查官的语调听上去很平稳。
“不,当时只有阿斯兰受了伤。”
迪亚哥几乎能感觉到伊萨克额角暴出的青筋,他一定在想“阿斯兰那个混蛋就知道掩护别人!”同时内心不停地“可恶”“可恶”地大叫。
“我明白了。”
什么“我明白了”,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大吼着砸东西捶墙把密涅尔瓦都掀翻吗?!迪亚哥用力敲敲脑门,错了错了,果然痴呆会传染,我怎么能以伊萨克的思维方式看待问题,一面望向那个白色背影。殊不知旁边的诗河又投来怪异的目光。
登上甲板,迪亚哥认识到密涅尔瓦的乘员完全不知道“保护现场”这四个字的含义。一尘不染的金属地面,被修补地整整齐齐的断边,只剩新旧两色的甲板护板提醒他们这里曾经发生过一起爆炸。
“嘛,我看这里也没什么线索,我们还是去看看第二次爆炸发生的地点,” 伊萨克同意之后,海涅领着几人走下甲板,“啊,伊萨克队长,不知到议长有没有告诉你,密涅尔瓦的医生被杀死在医疗室的病床上。发现尸体的是安娜医护。当时我和阿斯兰看到尸体的脖子被锐器割开一道很深的伤口,动脉喷出的血把半张床单都染红了。”
“你说的发现尸体的安娜医护就是刚才跟着那个医生跑进房间的那位?” 伊萨克刻意避开“阿斯兰”三个字,如是说。
“对。时间就发生在昨天晚餐结束后,我和阿斯兰正要回房间,” 这一瞬让迪亚哥有种世界要毁灭的感觉,他差点以为伊萨克会就这样猛扑过去掐住海涅的脖子。这个Faith是故意还是无心,为何总是不时说出一些致命关键字刺激伊萨克早已被那个红眼睛的小子挑拨得极为活跃的情绪?故意的吧,他最后想,是报复伊萨克把阿斯兰摇昏的罪过……啊,啊,啊,他苦恼地想,阿斯兰那家伙还真是到哪都那么受欢迎而且男女通吃,那个穿粉红超短裙的红服小姑娘大概也是中弹的其中之一。现在又添了个Faith,伊萨克的希望越来越渺茫了啊。
这时,伊萨克恰好回头,那双被赞誉为“最美的蓝水晶”的眼睛此刻散发着幽幽蓝光,让迪亚哥联想起高能质子炮可怕的光束,简直要将人一击致死,吓得他连退三步。果然,十多年上千万次实践获得的经验教训告诉他伊萨克绝不可能在听到和阿斯兰这个名字有关的任何事物后还能保持完备的心境,绝对不可能。
“安娜医护找到阿斯兰说医生让他去复检早上受的伤。我们进了医疗室到处找不到医生,然后安娜医护发现了在医疗室最深处的病床上已经死亡的医生。”
他们来到破败不堪的医疗室旧址,海涅在门外驻步:“我就不进去了,伊萨克队长,炸弹就安放在医生的尸体上,所以爆炸是从深出开始,入口这边只受到轻微影响。”
伊萨克小心翼翼地踏出一步,开始四下查看,迪亚哥和诗河对视一眼并没有跟过去。
“你们不和他一起检查吗?”海涅好心地问。
“不用了,如果我们也跑过去,万一打扰了他反而会挨骂,需要我们帮忙的时候他自然会说。” 迪亚哥解释,诗河点头认可。
“当时只有你们三人在医疗室?” 伊萨克弯腰查看医生坐椅背对的墙角处,让海涅意外地掏出一副手套戴上,从地上拣起一个烧焦发黑的纽扣状物体。
“迪亚哥,”他说,“你带纸袋了吗?”
“纸袋?”
“我带了。考虑到可能会取得证物,我从舰艇上拿了几个下来。”诗河上前一步在迪亚哥“不可思议”的目光下用纸袋接取伊萨克手里的物体。
“等这里的事结束,你直接把这个带回去让机械组好好检查。” 伊萨克盯着纸袋,有了一个想法。
“是。”
“当时医疗室只有我们三人。”海涅注视着伊萨克的行动:“爆炸发生的瞬间,阿斯兰把医护推开,这使她只受了点擦伤,我找到掩体躲避,伤到一只手臂,几乎就在炸弹旁边的他显然仅仅来得急护住头部。”
伊萨克静静地听完海涅的陈述,不置评论。如果问问了解他的迪亚哥,他一定会说:“他心里早就把那个医护大卸八块用战舰主炮轰过几尖遍了。现在只是爆发前的平静罢了。”
“密涅尔瓦的医疗班有没有对医生被炸碎的尸体碎块集中检验?” 并未爆发的伊萨克接着凑到一堆横七竖八堆叠的金属墙块前,白服的衣角沾了灰。
“应该有,可以找安娜医护问问,哈德威医生死后医疗班就直接向她报告。”
“我想应该找维修组谈谈,他们检查过这里吧?” 伊萨克直起身,摘下手套又拍拍衣襟。白服就是这点麻烦。
海涅点头:“我把组长叫到休息大厅去,你在那里问吧。”
伊萨克还踯躅在医疗室时,结束对阿斯兰?萨拉治疗的斯汀?奥克雷和安娜医护同真等人一起来到密涅尔瓦中央位置的休息大厅。原本斯汀?奥克雷带着那巨大的器械柜甫一迈出房门,在通道里等到忍无可忍的真就急不可待地往里冲,结果被医生逮了出来,还被批评道:“不要影响萨拉队长休息!”只得与露娜玛利亚、雷一起乖乖地跟着医生医护来到休息厅。
“听说萨拉队长被玖尔队长打晕了?!他现在状况如何?!不要紧吗?!”一群人经过美铃身边,她急促地追问。仍然陷于颓丧中的真头也不抬地回答:“是啊,那个可恶的玖尔队长!”
“是吗是吗?可我听说的是玖尔队长一进门就劈头盖脸地训斥萨拉队长还纠他的领子,结果队长一激动就昏倒了。” 威诺?杜普雷顶着一撮橙红的头发兴冲冲地拥上来,“真,你看起来气色不好啊。”
“真是受了打击。”雷微微一笑,就近找个位置坐下。
“谁说我受了打击!”真皱着脸反驳,“我只是有点沮丧罢了。”
尤兰?肯特[注②]端着一杯和他的皮肤差不多颜色的黑咖啡坐到这些人旁边:“我听说的是玖尔队长和萨拉队长起了口角互相丢东西,结果萨拉队长不幸被命中,昏倒了。”
“你们别胡扯了,”露娜虽然精神萎靡,但仍呵斥大家:“玖尔队长和阿斯兰队长是相识多年的旧友,怎么可能打起来呢!”
“那队长怎么会突然昏倒到要医生去急救?海涅队长跑过来时我还以为萨拉队长又……又、又被炸弹袭击了……”美铃突然哭了出来,“阿斯兰队长再也经不起炸了啊……”
她的话让大家都陷入沉默,一块手帕递到美铃眼前:
“凡是要想开点。” 说话的是奥尔?尼达,黑海基地派来的医助。这个人到刚才为止一直趴在他们附近听着闲杂八卦,并没有跟着斯汀?奥克雷前去救治阿斯兰?萨拉。
“你们想说为什么我刚才没有跟着一起去?”他朝安娜的方向努努嘴:“安娜医护坚持要去,我就留下来咯,没必要一个医生带两个助手吧?又不是护士。”
休息厅外传来脚步声,隐约听到海涅和伊萨克的说话声。
“玖尔队长来了。” 尤兰?肯特推推真,“你说我们要怎么跟他提到刚才的事他才不会生气?”
“无论你说什么他都会生气,你又不是阿斯兰队长。”
尤兰?肯特没来得及质疑,厅角饮料柜忽然爆发出一阵轰响,紧接着是遮蔽视线的热浪和迸裂的碎块,休息大厅被爆炸惊起的尘嚣、飞舞的肢体以及极度恐惧的惨叫所掩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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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兰•肯特[注②] 密涅瓦号所属船员,负责MS技术方面的工作,与年龄相近的真、威诺及露娜玛丽亚关系都很好。
密涅尔瓦上的谋杀案
作者:极光鬼火
第四章 沉默的边界
滚滚烟尘加上纷纷朝门口奔逃的人流成为阻挠海涅与伊萨克进入休息厅的障碍,他们只得退在一旁,听任走道里警铃大作,等待轻伤或尚能行走的乘员跌跌撞撞逃出第三个爆炸现场。
自动喷淋器启动整整五分钟后,伊萨克才得以看清休息厅内的现状:摆放在房间右墙角的三个饮料柜已不见踪影,正对入口的墙壁撕开了一个大洞,残破的地板溅满被逃亡的人群踩踏成灰黑的液体,断裂焦黑的肢体碎片和着零落的桌椅屑块顺着气流膨胀的方向散布在四周,凄厉的哭喊,疼痛的呻吟,这一切混合在一起制造出一幅骇人的血景。
“可恶!”伊萨克一拳捶向通道壁,“迪亚哥,让伏尔泰所有医疗人员三分钟之内到密涅尔瓦休息厅集合!”
迪亚哥领命朝最近的通讯器跑去。海涅尽管竭力掩饰,悲愤的神情仍然清晰地写在脸上,若非右臂受伤,恐怕他也早已出拳。
塔丽亚富有决断力的身影出现在通道尽头,“人员伤亡多大?!医疗组呢?!斯汀•奥克雷医生在哪里?”
伊萨克首先迎上去:“格拉迪斯舰长。”
“玖尔队长,现场的情况确定了吗?”
伊萨克摇摇头:“目前还不能确定,您所说的医生和医护已经开始对伤员进行抢救,但是具体伤亡人数还不清楚。”
“舰长,”海涅颇显沉重地走过来:“刚才安娜医护告诉我,她认为医疗组有数名成员在这次爆炸中罹难。”
“什么?!”塔丽亚着实吃了一惊。
“真是非常抱歉,身为调查官非但没有逮捕案犯,竟然没能阻止又一次爆炸的发生。”听到海涅的报告,伊萨克意识到现状的严峻。之所以开口道歉,他觉得是受阿斯兰影响太深。
“玖尔队长不必自责,这不是你的责任。” 塔丽亚注视硝烟方尽的休息厅,流露出痛惜和愤怒的表情:“这到底是谁干的,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舰长话音刚落,迪亚哥领着一队佩带徽章的医疗兵步伐急促地赶到。
“格拉迪斯舰长!”他行礼,然后转向神色严肃的伊萨克:“伏尔泰的医疗组都在这里了。”
“让他们立即加入救援行动。”
忙碌混乱的半小时过去,海涅拿着最初的伤亡报告站在塔丽亚面前:
“有两人在这次事件中罹难,五人重伤但已没有生命危险,十八人轻伤。”他打量着塔丽亚的神情,思度是否把部分细节告诉她。
“罹难的两人在炸弹爆炸时正从饮料柜拿取饮料,重伤的几人都是座位离爆炸点较近的人。糟糕的是,罹难的两人、五名重伤者中的四名都是医疗组的成员。”他最后还是开了口,身为Faith的荣耀不允许他知情不报。
“我要向你表示感谢,玖尔队长。如果你没有及时调派医疗组过来,罹难的人数恐怕会增加一倍。”塔丽亚深深吸了口气,接过海涅手里的报告书,向身旁的伊萨克点点头,疲惫地转向前往舰长室的通道,“捉拿犯人的事就拜托了。”
作为轻伤员的真和露娜玛利亚忙于协助伏尔泰的医疗兵为伤患处理伤口,毫发无伤的雷与美铃在斯汀•奥克雷的指挥下操作一些移动器械柜里的仪器,ZAFT黑海基地的奥尔•尼达则不幸成为重伤患的其中之一,被安放在担架上任由纱布裹成粽子。
越是在危机突现的时刻,伊萨克内心就越发强烈地希望能守着阿斯兰,在他身边凝视他清晰的面容,全力保护他远离险忧。然而“调查官”这个头衔的重压迫使他必须留在这里听取人们对爆炸前后情况的描述。职责,他告诉自己,职责是不容推卸的。
尤兰•肯特注视着向他提问的白衣,他拥有对他而言过于炫目的容貌,干练的姿态和直切要害的问句很快令他说出了所有他知道和原以为不知道的信息。
“门口的座位,恩,正对显示屏的是美铃、雷、我、真,我们对面是露娜和奥尔•尼达医助,医助后来绕到我们这边,因为他看到美铃哭了。”
“美铃•霍克?”
“美铃是露娜玛利亚的妹妹,舰桥CIC的成员。”
伊萨克对美铃哭泣的原因缺乏兴趣:“奥尔•尼达绕到你们那边后有什么特别的言论或是行动?”
“特别的?没有……”
伊萨克沉下眉思索片刻,换了个说法:“他有没有对什么事作出解释?例如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尤兰一拍手:“他说过!他说因为安娜医护要求和斯汀医生去为阿斯兰队长治疗,他就留下了。”说罢,尤兰复杂地看着玖尔队长,作了几次吞咽动作,终于鼓足勇气:“那个……玖尔队长,我可以问您一件事吗?”
“什么事?”忙于思考的玖尔队长没有预测到这个即将被提出的问题具备可怕的连锁性,不在意地问。
“那个……刚才萨拉队长昏倒的原因是什么?您……是您……”看着隽秀的容颜变得冰冷而危险,尤兰连忙把下面半句“是因为您打了他吗”吞了下去。
“这不管你的事。” 伊萨克阴沉地回答,“我的提问结束了,你可以走了。”
“是、是!”少年连忙敬礼,落荒而逃。
迪亚哥走进餐厅,偌大的空间只有伊萨克一人。
“你要的东西。”他把一台墨蓝色的袖珍电脑递给他,光可鉴人的机盖一角清晰地标有银灰色的A.Z.字样,“我检查过了,阿斯兰的房间没有炸弹。”他无奈地摇头:“既然你向舰长提出检查每个队员的房间以确认是否被安装了炸弹,为什么不自己去查那家伙的房间?”
伊萨克掀开机盖的那份小心一目了然,他几乎不加思索就输入登陆密码。等待系统上载时他难得大发善心回答迪亚哥的问题:
“我不想看到那家伙一身绷带的样子。”
“是不想看到还是你怕克制不了自己又做出出格的事?”
迪亚哥不假思索的话立即换来一个凶恶的眼神,他下意识地举起手臂护住脸部,银色风暴却没有如期而至,听起来颇无头绪的怒吼却在须臾间勃发。
“可恶!阿斯兰那个混蛋!可恶!可恶!可恶!” 伊萨克一拳砸在餐厅合金制的桌子上,经过测试宣称能承受一吨重压的桌面居然生出一个凹痕,在Z.A.F.T首屈一指的不定时飓风面前,密涅尔瓦终究未能幸免于难。
“那个滚蛋!可恶至极!”海啸怒涛滚滚而来,爆发中的伊萨克以仇恨的目光盯着电脑显示屏,咬牙切齿地迸出几个字:“我要宰了这些人……”
本应见怪不怪的迪亚哥好奇地迂回到伊萨克身后,抬眼朝电脑望去,顿时哑然:阿斯兰的电脑桌面竟是密涅尔瓦红衣成员的合影。微笑的海涅,闹别扭的真,愉快而幸福的露娜,神情诡异的雷;被夹在中间、由众人热烈环抱的,恰是那个擅长招蜂引蝶的罪魁祸首阿斯兰•萨拉,他蹙眉锁宇,温润的眼眸好似在叹息,无可奈何地努力容忍其余几方过分亲密的举动。迪亚哥偷偷望向伊萨克,赞叹他对事物的忍耐力又上升了一个台阶,当然,其中的重要原因大概是他不舍得毁坏眼前这台外借的袖珍电脑。
又一拳捶向餐桌制造出第二个奇迹般的凹痕,伊萨克重重地坐下。他迅速进入系统将碍眼的合影换成ZAFT默认桌面,双眼呈现震怒的萤蓝色。
“迪亚哥,”这才开始埋头于袖珍电脑,伊萨克的语调仍然十足的低气压,“把医疗组组长叫过来。”
预感天灾即将降临避之惟恐不及的迪亚哥抬腿就走。[阿斯兰的桌面,请见文末附图]
法兰克•盖德左手缠着绷带,充满戒备地走进餐厅,高大的身材和粗线条的下颚使得乍看之下很难想到他是一名医护人员
伊萨克示意他坐到对面的椅子上。尽管法兰克•盖德想表现得自然和毫不在意,他皱起的眉、紧抿的嘴令他的心思一览无余。根据他的言谈举止,伊萨克很快得出对他的评价:一个受过训练、有一定胆量的人,愿意为他坚信的东西付出代价。
“法兰克•盖德,医疗组组长。刚才爆炸发生时你的座位在哪里?”
“与饮料柜隔着三排座位的地方。如果是我安装的炸弹,那我应该会坐到入口附近以免受到波及。”他挑衅地看着小他十多岁的调查官,对自己的无辜有着充分把握。
“你有没有注意到,在爆炸发生前夕什么人靠近过饮料柜?”
“我,以及很多人。” 法兰克•盖德慢慢把视线移动到年轻人面前的电脑上——伊萨克用严厉的目光盯得他不敢再跟他对视,使他深刻认识到自己低估了这名白服。
“说得再具体一点。”
“红衣的几位一进门就没动过,其他人走来走去我记不得了。”他含糊地回答。
伊萨克挪开电脑向前探了探,带着诱导的口气说:“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为什么医疗组的成员恰好在那一时间聚集在休息室?”
“……我不知道,既然是休息室,谁都可以去吧?!”医疗组长已经完全丢掉了先前的强硬态度,转为彻底的守势。
“照你这么说,维修组没有全员都在,反倒事件怪事。”
“谁、谁知道!”
“我明白了。” 伊萨克正身坐好,换了个话题:“你对昨天被谋杀的医生的尸体碎片进行了检验,是这样吗?”
“是烧焦后的残片。”见对方不再追问刚才的问题,法兰克•盖德放松下来,“我们到达医疗室时那里早已面目全非。把昏迷的安娜医护和两位队长移走后,医疗组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不多几块哈德威医生的尸体残骸,”他看看伊萨克,后者等待他继续描述:“半个破碎的手臂,一条腿,一些腓骨碎片,小半个心脏附近的胸腔,颅骨倒是比较完整。”
“应该进行了初步鉴定吧?”
“对,通过DNA比照确定是哈德威医生。但由于颈布的碎片没有找齐,无法判断他是被哪种器械杀死的。当然死亡时间也完全不能推断。”言下之意就是“什么有用的情报都没取得”。
“昨天晚上,医疗室发生爆炸的时候你在哪里?”
“听到爆炸声的时候,大概是在房间里吧,我正打算去餐厅吃饭。然后就拿着急救器械急匆匆跑过去。”
“爆炸发生之前和之后,你知道有谁去过医疗室吗?你去过吗?”
“不知道!我没有受伤,为什么要去医疗室?调查官阁下,莫非您是在怀疑我?”
“我没有怀疑你,至少目前还没有。”
医疗组长哼了一声。
“昨天上午甲板发生爆炸时,你人在何处?”
“我在休息厅喝酒,昨天不是假日吗?!”
“在此之前你去过甲板吗?”
“前一天晚上我去过,喝多了酒和人吵了几句,去吹吹风。”
伊萨克沉思片刻,在键盘上敲下一些字。
“调查官阁下,我相信如果我犯下这些案子,我自己一定最先知道。”
“你觉得谁有可能犯下这几起案件?”面对对方嘲讽的口吻,伊萨克压制住大叫“可恶”、把这个家伙痛扁一顿的冲动,投以警告的一瞥。
医疗组长收敛了一些,提出一个正经的问题:“您是说犯人是我们内部的人?”
“我什么都没暗示,我仅仅表达一种可能性。”
“没有,密涅尔瓦上没有杀人犯也没有爆炸狂。” 法兰克•盖德的情绪趋于激动,但当伊萨克冷冰冰地看向他,他很快心虚地低下头,噤若寒蝉。
“你可以走了。” 伊萨克有些怀疑自己一开始对他的定义。
海涅敲敲门上的金属护条,伊萨克从电脑上抬起头。
“我带舰艇维修组组长来了。”这位Faith说,向门外点点头。一位相当健硕的中年男子走进来,五官分明的脸上挂着友好的微笑。
“虽然我既不是MS驾驶员也不是整备士,不过,听到参加过雅金•杜维战的玖尔队长负责调查此事我放心多了。”他一坐下就迫不及待地表达他的心情。
“噢?你对我这么有信心?” 伊萨克眉宇间流露出淡淡的兴趣。
“哎,是啊。”维修组长热情地说:“我叫维克托•帕金森,很荣幸能见到您。说实话,我年轻的时候也曾经想过要当一个MS驾驶员,可惜最初的测试没能通过,于是就进了舰艇维修组。”
欺骗敌人最好的办法不是沉默而是饶舌。伊萨克冷笑着突破维克托•帕金森的防御,直切主题:
“对几次爆炸点的检查有什么结果吗?”
“我们除了通过炸弹残余判断出那是XS-II之外一无进展,当然这只是指前两次,这次的爆炸连残余都很难发现,现在我手下几名组员还在那里努力工作。” 帕金森朝前俯下身,故作神秘地低语:“犯人很有可能就在我们中间。”他深邃地笑道。
伊萨克不买他的帐,他以正常的音量故意说:“感谢你提供你的想法,我或许会加以考虑的。”
舰艇维修组长有点泄气,伊萨克有些得意地想,我可不愿意陪你玩侦探游戏。
只是,事实证明维修组长不是省油的灯,他抢在伊萨克开口之前提出一个新问题:“有件事我很好奇,玖尔队长,”他的眼珠兴奋地乱转,看起来随时都可能从眼窝里滚落下来,“听说您不久之前探望萨拉队长的时候,由于意见分歧,您和萨拉队长互相投掷物品,结果萨拉队长被……”他话没说完,眼前忽然出现一团怒气冲冲的熊熊烈火,不不,是不甚愉快的玖尔队长。只是他那双眼睛明明是蓝色的,为何现在怎么看都是红的呢?
正当维克托•帕金森深陷畸形的疑惑,气急败坏的伊萨克开始了他持续不断的猛攻:“刚才爆炸发生时你在哪里?”
“我在甲板上,我打算重新转一圈在几个事发现场再找找看有没有有用的线索。”
……既然他人不在休息室,就不能问他“有没有注意到在爆炸发生前夕什么人靠近过饮料柜”。伊萨克悻悻然地转向下一个问题:
“昨天晚上,医疗室发生爆炸的时候你在哪里?”
“在甲板上磨蹭吧?我记得我还是想在哪里发现点线索。不过,玖尔队长,你不觉得我们维修组把甲板修补得很好吗?”不愧是维修组长,凡事优先考虑工作。
一点都不好!伊萨克差点吼出来,可恶!你们维修组把破坏的部分都修补起来,我调查什么?!你这家伙故意找茬是不是!可恶!可恶!可恶!
“其实我也很想现在就开始修复医疗室,只要有足够的时间,我相信我们能让它从废墟中重生……”
只听砰地一声,合金餐桌上诞生了第三个凹痕,它与前两个呈三角形排列,有种难以名状的和谐美。
维克托•帕金森走后,伊萨克只觉浑身虚脱。可恶!那个该死的谣言,刚才他讯问那个黑皮肤的少年时他也疙疙瘩瘩地提起过,虽然被他吓到没有完整地说出。哪个混蛋传出来的!要是被他发现一定扒了他的皮!殴打阿斯兰?开玩笑,他怎么舍得下手,更何况他又是那样一个绷带伤患!和他互投物品?又不是上手榴弹投掷课,这简直是在怀疑他们心智的健康程度!可恶!可恶!可恶!
当迪亚哥再度走进空荡荡的餐厅,他看到一名无精打采的白服,趴在一台墨蓝的电脑前以暴风骤雨般的速度敲击键盘,手肘边的餐桌上布满了坑坑洼洼的凹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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