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ND
作者：阁楼里的星空
美玲确信自己晕过去了一阵，但不清楚这个“一阵”究竟是多久。几秒钟？几分钟？还是一个小时？不，不可能是一个小时，那太久了，冰冷的海水才刚没过她小腿肚。
“阿斯兰先生……阿斯兰先生……”
恐惧和寒冷在狭窄的黑暗中膨胀。美玲的嗓音很低微，并且无法遏制地发颤，几乎被灌进驾驶舱的水流声掩盖。
她什么也看不见，显示屏和指示灯全都熄灭了，但她坚持睁大眼睛，妄图看清眼前人的模样。她知道阿斯兰的手臂正撑在她身体两侧，老虎被击中的一刹那，阿斯兰猛得弹起，拽过她将她按在驾驶座上。她的肩膀被拽得生疼，身体撞上座椅，一声惊呼还没来得及窜出喉咙。
“别怕。”是阿斯兰的声音，他伏低身躯用肩背护着她。
有一瞬间，安全感涌入美玲胸中，然而下一瞬间，急速下坠的火虎令她失声尖叫。再下一瞬间，她失去了意识。
说不清身上哪里疼，好像没有一处不疼的，内脏像是被狠狠搅动过，美玲又头晕又恶心。
“阿斯兰先生……”
她没有放弃呼唤，甚至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寻找阿斯兰的手臂。手掌终于触碰到了硬挺的布料，温热又潮湿的触感烙在掌心——她宁愿那是自己的血。
美玲咬着嘴唇，不让自己真的哭出来。她控制自己不去想阿斯兰，只需要想下一步动作。对，下一步动作，接下来该怎么办？深夜的海底，失去移动和通讯功能的火虎，氧气逐渐稀少，没有救援。
她做不到。死亡已经无可避免，任何挣扎都是徒劳，在这个时刻，至少别让她孤身一人。她无法控制地想着阿斯兰蹭着她额角的发梢，想着从阿斯兰身上传来的血腥味，想着不久前她和阿斯兰聊起过真和姐姐——姐姐，她再也见不到姐姐了。
“阿斯兰……”
她的声音从未如此沙哑。她恳求阿斯兰的回应，恳求他等等自己，她太怯懦了，没法独自走这一段路。
“别怕。”
美玲如愿得到了回应，尽管比她的声音更低微，喃喃的，只是一缕游丝——她甚至没法确认这是否是幻觉。
积蓄在眼眶中的泪水刹那间砸下，美玲抬起双手，在自己宣泄的哭声中环住阿斯兰的肩颈。
2023.10.
COMMENT FOR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