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里的燕子和岸上的鱼
作者:阁楼里的星空球

预警:ABO+生怀流
以下正文



​​穿梭机载着PLANT的迪兰达尔议长向晴空远去。真还在为方才议长的夸赞自喜,听见身旁露娜问了句:“队长,你还好吗,怎么没精打采的?”

真扭头去看阿斯兰,果然见他脸色疲惫,眼底下有淡淡的乌青,头发也不太整齐,碎发毛毛躁躁,不知是风吹的,还是起床时就没梳好。阿斯兰摇摇头,算作回答,又叮嘱他们别偷懒不去训练,着重强调了真,便和四散的人群一起离开。真在他身后拖长音调回了声“是——”。

阿斯兰回到宿舍,FAITH标配是单人间,倒是给他省下不少掩饰的麻烦。椅子上堆着一套皱巴巴像烂菜叶的军装,昨夜阿斯兰回来得太晚,身心俱疲,顾不上换衣服,扑倒在床上和衣睡了一夜,醒来时身上那套被他压得褶皱明显,幸好他有另一套可换。

他把脏衣服扔进洗衣机,想想又把床单被套拆下来一起扔了进去,按下洗衣键。回到床边,他从床头抽屉里取出一个玻璃瓶,瓶身上没有贴任何标签或印任何文字,里面是小半瓶白色药片。阿斯兰倒出一片,和水吞下。

10个小时前,他敲响了迪兰达尔议长的房门。门口站岗的警卫对这位就寝时间还来找议长的FAITH见怪不怪了,连一个眼神都欠奉。阿斯兰目不斜视,得到一声“请进”后推门而入。他之前会忍不住想,他含混的呻吟和短促的痛呼是否曾从门缝底下泄露而出,被尽职尽责守在岗位的警卫听见,如今不想了,答案是肯定的,他也想累了。

迪兰达尔披着浴袍,开了瓶葡萄酒,深红而剔透的液体被倾倒于两个玻璃高脚杯中,像两条叮叮咚咚的小溪。他没抬头,却知道来的是阿斯兰:“地球的葡萄酒比PLANT的好很多,不缺粮食的地方才有余力种葡萄、酿酒。你能喝酒吧?”

阿斯兰接过一只杯子,一饮而尽。他确实能喝酒,但从来喝不出门道,也不觉得有什么好喝的。对于他暴殄天物的行为,迪兰达尔只是摇头笑了笑,靠着桌子将玻璃杯送到唇边抿一口。然后,他等待阿斯兰自己动作。

喝得太急就容易上头,何况本来阿斯兰酒量也不好,他刚脱下外套,体内蒸腾的酒精就让他脸上飘红了,但头脑还算清明,冷眼旁观自己逐渐袒露身体。

长靴、外裤、衬衣……一件件褪下,阿斯兰的胸膛随呼吸微微起伏。月光穿过窗户,来不及照射在他身上便被灯光稀释得不见踪影——这是迪兰达尔的恶趣味,做爱时,他喜欢将阿斯兰一切最细微的反应看得一清二楚,当然不是出于爱和柔情。

迪兰达尔拉着他的手腕,让他走近几步,欣赏似的在他身上四处抚摸,手掌在平坦的小腹稍作停留,轻轻按了一下,说:“如果不是有意避免,这里可能已经有一个孩子了。”

阿斯兰呼吸一窒。

“他找到了另一种羞辱手段。”他烦躁地想。

迪兰达尔不放过他:“我有时会想,像你这样的Omega会怀上谁的孩子?拉克丝小姐?不,你们自己不愿意。奥布的公主殿下?差了一点,她有些自大和幼稚了,还是个Beta。或者你更喜欢Freedom的驾驶员?”

他一边说,一边将玻璃杯凑到阿斯兰唇边。阿斯兰不想被呛到,不情不愿地就着他的手咽下杯中全部液体。不知道是哪里产的葡萄酒,甜味直冲鼻腔,阿斯兰皱起眉,搞不明白迪兰达尔这是什么意思。

“在背后对别人评头论足可不礼貌。”被放开后,阿斯兰说。

“我的错。”他说,脸上可不见半点羞愧。

细长的手指挤开软肉,缓慢却不作停歇地深入,阿斯兰努力放松自己。脚下踩着的瓷砖分外冰凉,被拦腰搂住的躯体却生理性发热。他表现得很顺从,靠在迪兰达尔胸前任他对自己上下其手,一副完全将自己交托于他的样子。而事实上,阿斯兰对这种感觉习惯得有些麻木了,他忽视身体上的异样,只盯着窗外月光朦胧的海面,航道信号灯与天上的星星遥相呼应。

也许是不满阿斯兰的反应,檀木香悄然出现,从他的脚踝开始向上缠绕,很快没顶。Omega的本能几乎立刻就让阿斯兰软了腰,一小束火焰在小腹处燃烧。迪兰达尔只是用指腹揉按了几下内壁,就听见阿斯兰喉咙里发出细弱的闷哼。甬道变得温顺,热情地收缩、推挤,但并不艰涩,被触碰的部分又软又韧,热乎乎地将黏液涂满迪兰达尔的手指。他抽出手,晶莹的液体从他指尖到阿斯兰体内拉出一道丝线。

“去窗边。”

“什么?”阿斯兰不可置信,情欲和酒精烧得他半分糊涂,但迪兰达尔一句话像一盆凉水兜头浇下,霎时让他恢复清明。

“去窗边。”迪兰达尔重复,“放心,不会有人看见的。”

阿斯兰咬紧牙关,不肯动。他很快明白这是一次试探,试探为了留在ZAFT,他的底线能低到什么地步——迪兰达尔能控制、羞辱他到什么地步,而他不打算继续退让了。

看上去,迪兰达尔并不为他的违抗而恼怒,他脸上依然是一派尽在掌握的悠闲,捏着阿斯兰的手骨向上提,像察看一个新到手的人偶。属于Alpha的信息素却陡然猛烈,带着尖锐的寒冷,冲得阿斯兰后退了半步又突兀停住。

又是Omega的本能,面对强大的Alpha时下意识想表现出臣服,阿斯兰花了大力气才长久地压制本能,让理智占据上风。

“你总是让我惊叹。”迪兰达尔轻笑一声,终于放弃了,信息素被收敛回迷人的状态,贴着阿斯兰的皮肤撩拨,重新勾出他体内浓烈的海盐气息,平常不明显的牛奶味也跟着冒头。



“唔……”

俯趴在床铺间,咬着枕角将粘稠的呻吟囫囵吞下时,阿斯兰感到自己的身体正兴奋地期待被完全打开。身后的男人抬起他的腰臀,性器耸动,抽插间溅出点点汁液,阿斯兰张开的腿和塌陷的腰都止不住颤抖,内里绞得很紧,喉咙因过度忍耐而发疼。

但还不够,在甬道最深处、身体的核心,什么东西叫嚣着空虚。那是年轻Omega不久前才发育完全的生殖腔,又小又娇嫩,像只刚出生的兽崽子一样缩成一团,却在本能的驱使下欢欣雀跃地期待被填满——先是被填满,然后被撑大,在剧痛和残损中完成基因赋予它的使命。阿斯兰竭力克制扭腰迎合的欲望,牙齿间的布料被撕碎一点。

恍恍惚惚的时候,他感觉到迪兰达尔停下动作,拂开他被汗水沾湿、贴在脖颈后的头发。腺体被拇指按上,它正滚烫着,突突直跳,不间断地喷出信息素。

“你会怀上谁的孩子?”迪兰达尔想,“谁能与你相配?”

穴道难耐地收缩,软肉缠上性器,求它动一动。阿斯兰发出细微的、呜咽般的鼻音,上身埋在被褥间,肌肤蒙着汗珠,泛起成片漂亮的红。生殖腔和甬道两处的空虚快把阿斯兰烧化了,联通它们的小口可怜巴巴地翕动,颤巍巍等待一股力量彻底撞开它、使用它。

“啊——”骤然的深入,让阿斯兰一下子绷不住嗓子发出惊叫,脑袋瞬间空白。性器撞上小口,带来密密麻麻的刺痛,阿斯兰胡乱抓住床角,指甲死死扣着床板,蝴蝶骨凸起。

迪兰达尔抚摸他颤抖不已的脊背,缓下动作,细细研磨小口处的褶皱。它还没完全放松,一张一合地吮吸顶端,穴道湿软火热的肉缠得更紧,舔吻柱身,抽动变得尤其困难,搅动时里面发出咕咕叽叽的水声。

疼痛和快感一同在阿斯兰体内乱窜,他前额抵在床铺上,喘息短促,不时像被掐住了似的骤然停下,发出一声悲鸣般的叫声,濡湿的发丝贴在脸侧。空气中,两人的信息素混在一起,浓郁得简直滴出水。阿斯兰被呛到了,止不住咳嗽,咳得眼里涌出更多泪,被他蹭在枕头或床单上,蹭得布料和自己的脸都湿乎乎的。这完全是生理反应,却显得格外可怜可爱。

迪兰达尔心里柔软了一瞬,俯身在阿斯兰背上落下几个吻。可再抬起头时,他悄声说:“告诉我,阿斯兰·萨拉,你想要什么?”边说,边用力顶了几下,满意地听到阿斯兰的声音随他的动作拔高,扣住床板的手指更加用力。

阿斯兰头脑昏沉,但还是知道这种时候不该说话。他咬着绵软的痛吟摇头,将本就揉乱了的蓝发弄得更乱。迪兰达尔牵着他的手按上他小腹,微凸的触感让阿斯兰像是被烫到了,挣扎着想拿开手,却被按得更紧。

“你可以数数看我动了几下。”他在他耳边笑道。阿斯兰咬牙骂了句“混蛋”。

很快他就骂不出来了,迪兰达尔的动作猝然激烈起来,大开大合地插入、拔出,直捣关键部位。内壁的敏感点被重重擦过,一阵阵酥麻,软肉波浪般涌动。生殖腔口吐出水,被撑开的感受十分明晰,只觉得火热胀痛,再里面一点的肉壁兴奋地蠕动。

隔着肌肉,阿斯兰能用手掌描摹出性器的形状。他竭力阻止自己放声喊出来,却被两人混在一起的信息素泡得又烫又绵软,头脑昏昏胀胀,痛呼和呻吟逐渐失控。

门外似是小小骚动了一下,迪兰达尔放开阿斯兰,握着他的肩膀要他翻身。阿斯兰扣住床板的手指太用力,一时没反应过来,无名指的指甲稍稍掀开,流出了血。谁也没察觉到,阿斯兰的感官早就过载了,这点疼痛与体内升起的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他朦胧的眼睛望着天花板,喘息急促,腿间一片泥泞,穴口有些红肿。迪兰达尔将他的腿分得更开,欣赏那片淋漓的水光,然后捂住他的嘴:“我想你不愿意被听到吧。”

他没给阿斯兰反应的时间,掐着他的腰重新狠狠顶入。尖叫连同其后的呻吟都被迫堵在喉咙里,阿斯兰一开始还反射性踢动双腿,或挺腰挣扎,将床单弄得乱七八糟,很快就因为窒息和快感没了力气,只能无力地抓着迪兰达尔的手臂,指甲流出的血染上男人苍白的皮肤,身体内外都软得像凝胶糖果。不知过了多久,久到阿斯兰高潮过一次,又快要昏过去,微凉的精液终于洒在他体内,生殖腔颤抖地接收它们。

迪兰达尔抽出疲软的性器,各种带着腥气的液体从一时合不上的穴口流出,他指尖沾了一把这些黏液,把它们抹到阿斯兰小腹处。



阿斯兰不让他帮忙清理,抖着腿自己进了浴室,热水冲到手指,一阵刺痛,他才发现指甲掀开了,没在意,翻出医疗箱自己上了药,用纱布裹了几圈。

他出来时,床上已经换了套崭新干燥的被褥,窗开着,海风冲散室内信息素的气味。迪兰达尔靠在床头看平板,对他招招手要他过去。他拉着阿斯兰紧挨自己坐下,状似亲密地搂住阿斯兰的腰,说:“这是奥布和大西洋联邦结盟的正式声明,零点发布的。”他观察阿斯兰的表情,悲痛和失望只出现了一瞬,但接过平板时,阿斯兰的指尖一直发颤。

“那女孩让你失望了,是吗?”

“不是她的错。”他呼吸停滞了一下,立即反驳,“奥布是一个国家,不会只由她说了算。”

迪兰达尔挑起他一缕半干的鬓发,好看清他的眼睛:“那关于她进行到一半的婚礼,你怎么看?像你们这样的年轻人,分开前不会承诺彼此什么吗?”

阿斯兰默然无言了一会儿,站起来,回答:“那也是出于奥布的利益考量,何况我没有资格在这方面指责她。我得回去了,议长。”

阿斯兰坚持要走,迪兰达尔劝了几句就随他了。他身上还残留着性爱的错觉,下身合不拢似的,耻骨酸麻,身体里面隐隐作痛。踏出房门时他趔趄了一下,警卫扶了他一把,他没抬头,低声道过谢就接着走自己的路。

阿斯兰用比往常更多的时间才回到宿舍,一关上门就支撑不住般瘫坐在地上。在黑暗中一动不动地待了一会儿,直到大腿根和手指的颤抖都平息下来,他才艰难地挪上床。

心里乱得很,但身体上的疲惫让阿斯兰很快就睡着了。整个夜晚他都在浅眠和醒来之间挣扎,梦境光怪陆离,一段回忆趁机浮起。

那是战后他刚到奥布,第一次细致地观察奥布的海。天与水是蓝色,阳光与沙粒是金黄色,远远望去,海平线模模糊糊,水天之界并不明晰。这与PLANT很不同,PLANT的人造海洋是在天秤型卫星两端各环绕一圈的圆环,海洋边界碰上卫星的金属内壁,穿过金属是无光无声的太空。

四下无人,阿斯兰脱下鞋袜,赤脚踩在晒得滚烫的沙子上,细细的沙粒溜进他脚趾缝。他往前走了几步,走到一起一伏的浪花刚刚能冲刷脚背的地方,闭上眼睛、扬起脸,感受阳光和海水。睁开眼,一具燕子的尸体漂在不远处。几只海鸥在尸体上空盘旋飞翔,发出悲哀的鸣叫——后来阿斯兰从渔民口中得知,奥布很少有燕子,燕子不是水鸟,如果被浪打下只能淹死,而海鸥偶尔会吃燕子的尸体。

隔天早上,阿斯兰醒得不算迟,尽管没睡饱,他也不打算继续躺下去了。他对着浴室的镜子,一边梳理头发,一边回忆梦境,突然想起了什么,呆立了一秒后猛得丢开梳子,跑到床边,粗鲁地翻出药瓶,手一抖差点把瓶子摔在地上。他顾不上看自己倒出了几片药,直接就往嘴里塞。勉强和着口水干咽下去后,阿斯兰的心脏依然在狂跳,他从没忘记过在找迪兰达尔前吃药——避孕药,因为迪兰达尔从不带套——除了昨晚那一次,去之前阿斯兰满脑子都是奥布、卡嘉莉和大天使号。

“不会这么巧的。”他深呼吸几次,平复情绪。



密涅瓦号从卡奔塔利亚基地出发,沿非洲西海岸一路北上,计划前往直布罗陀基地支援。路程不算顺利,来自地球联合的攻击和阻拦时有发生,但都有惊无险。队员里,其他人都还好,唯独那个名叫真的孩子格外逆反,阿斯兰说什么他都要瞪着红眼睛顶两句嘴。

阿斯兰倒不觉得真是故意和自己作对,根据他的观察和露娜玛丽亚的说辞,真对每个长官都是这种态度。“幸亏ZAFT一向容忍有能力的人,不然真早就被赶出去了。”露娜玛丽亚抱怨道。

阿斯兰没接话,毕竟他给克鲁泽队长做下属时也没多听话,嘴上说“好”转头我行我素的事不是没干过。比起他,真也许还好对付些,阿斯兰很快发现,只要顺着真夸他两句,就能让他高高兴兴地暂时变成乖孩子。

除此之外,另一件事更值得阿斯兰担心——他有怀孕的可能。阿斯兰弄不到验孕棒,更不敢大摇大摆走进医务室要求检查,只能提心吊胆注意自己身体的变化。担心了段时间,没感觉有什么异样,他依然行动自如,能驾驶Saviour像只灵活的鸟穿梭在敌方的枪林弹雨中,也就渐渐放心了。

只是这几天他的信息素有些不对劲,总在不注意的时候泄露出来,比以往更香甜的海盐芝士味,闻得船上的Alpha和Omega都有些不好意思。阿斯兰以为自己快到发情期了,当兵的Omega由于药物和训练的影响,发情期很难稳定,他去医务室打了针抑制剂,又拿了几针备用,便不再在意这事。

“怎么样?我干得不错吧?”真跳出模拟训练舱,眼睛亮晶晶的,对阿斯兰得意地喊。年轻Alpha用袖口抹了把脖颈上的薄汗,他还不太会控制信息素,亢奋时热烈的阳光和甜橙味一个劲往外冲。

“又没赢。”美铃在一旁嘟囔。

真回嘴:“离赢就差一点了!阿斯兰,你说呢?”

阿斯兰被他的信息素冲得胸口发闷,他压下不舒服,觉得最近真确实进步很快,而且很乖,知道在战场上应该听从指挥了,值得夸奖两句。刚开口还没来得及说话,胸口就泛上一阵呕意,阿斯兰掩着嘴将呕吐的欲望化成一声咳嗽,抬眼看到真期待地看着他,信息素扑面而来。

“我……我去趟洗手间。”

他丢下这句话就跑,留几个后辈在原地面面相觑。

“这是怎么了?”美铃望着他的背影,目光担忧,她注意到阿斯兰的脸色几乎是一下子就变得苍白了。

露娜半开玩笑地说:“一定是因为真太没礼貌了。”

“我干什么了?”

“哪有Alpha对Omega这么放肆?也不知道收敛一下信息素,连Beta都能闻到了。是吧,雷?”

一直没说话的雷点点头。

“那也不应该是这种反应呀,队长好像很不舒服。”美铃说。

“可能是讨厌真吧,连带着讨厌真的信息素。”露娜说道,这回用上了全然是玩笑的语气,真却不能不往心里去,望着阿斯兰离开的方向。

阿斯兰甩上隔间门,顾不上上锁,就俯在马桶边,几下把未消化完的早餐全吐了出来。巧克力麦片和水煮蛋,经过咀嚼和几个小时的胃液分解,变成一滩难看的褐色糊状物,散发着熏人的臭气。阿斯兰按下冲水键,没忍住,又吐了几回。心脏突突地跳,嘴里一刻不停地分泌涎水,最后他吐出的只有白沫,还是不断干呕,辛苦的声音听得人揪心,制服下摆拖在地板上。

有人敲了两下隔间门,问他还好吗,听声音是哪位熟悉的技师。阿斯兰闭着眼睛缓了缓,说自己没事,抬手把门锁上了。

过了一会儿,听外面没人,阿斯兰爬起来走出隔间,在洗手池漱了口,又清洗了脸和手。他皱眉盯着镜子里自己的脸,搞不懂这是怎么了。真的信息素有种皮毛经阳光照晒的感觉,暖呼呼毛茸茸的,混着点香甜的橙子气息,总被说不像Alpha。阿斯兰一向不讨厌他的信息素,倒不如说挺喜欢的,他从没告诉过任何人,但情绪低落的时候,待在真身边能让他舒服些。然而阿斯兰确信,刚才令他排斥到呕吐,甚至本能战栗的,就是真的信息素。

食指在洗手台上轻敲,思考无果,他决定先不去想了。



隔着几米远,阿斯兰就看到了蹲在他房门口的小孩,失魂落魄的样子,别人从他身边路过,奇怪地看他几眼,他也不理,像只没人要的小狗。走进后,阿斯兰猜他一定刚洗过澡,发梢还没干透,每一缕头发都被水珠扯得服服帖帖地耷拉着,身上信息素的气味淡到几乎闻不出来,取而代之的是清爽的沐浴露味道。

“真?”

真这才发现他回来了,噌一下站起来,起身太快,眼前陡然发黑,他扶着门板站稳,还不忘瞪阿斯兰。

“怎么了?”

“你讨厌我。”真一撇嘴。

阿斯兰莫名其妙:“怎么这么说?”

“那你刚刚跑什么?我的信息素这么恶心吗?要是冒犯到你了,是我的错,可你也不能这样……”他控诉阿斯兰,越说越委屈,不知道的看了还以为阿斯兰辜负了他什么。

阿斯兰被吵得头疼,看他就差哭出来了,于心不忍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真。”他的语气重了些,打断男孩,“我不讨厌你,刚刚是我的问题,你别多想。”

“什么问题?”

阿斯兰噎住了,他哪知道是什么问题。

真见他回答不上,认定他在敷衍自己,鼻子一酸更难过了。阿斯兰怕他不依不饶,却听见他问:“你现在没事吧?”他小心翼翼地瞅着阿斯兰苍白的脸。

“没事,放心。”阿斯兰赶忙说,虽然不懂真怎么突然换了话题,但这是好事。他对真笑笑:“吃午饭了吗?你等我一下,我们一起去食堂。”

真还没来得及说话,警报催命似的扯着嗓子“哇——哇——”叫起来,伴随闪烁的红光和立即迎战的广播指示。两人脸色一变,对视一眼同时向走廊尽头跑去,一时间脚步声纷乱。

“露娜玛丽亚、雷,不要离密涅瓦太远,注意后方,别被偷袭。真,跟我去左翼迎击。”阿斯兰盯着雷达显示器上快速接近的一连片小红点,顿了一下,补充,“不要一个劲往前冲,这次敌方数量太多,冲进敌阵我也救不了你,明白吗?”

“知道了!”真的声音经过通讯器有些失真,不耐烦的情绪倒是一点不差地传递了出来。

阿斯兰又开始头疼了,但没工夫计较,Impulse和Saviour一前一后弹射起飞。机动过载和急速后退的景物让阿斯兰一阵头晕,他不敢闭眼,一边握紧操纵杆,一边想,等战斗结束他真的该去一趟医务室。



鲜红色机体在蓝天的背景下翻飞,所过之处,爆开一团团火焰,它穿梭在火焰中,优雅得像在跳芭蕾。雷注意着它,抬起光束突击枪击坠了一架伺机偷袭它的MA,耳朵里听着它的驾驶员接连喊真的名字,要真退回来。

“别管真了。”雷突然开口,“真很强,他会没事的。”

倒是你,看上去不像没事的样子,他想。今天的Saviour依然令敌人胆寒,但雷发现,它的动作比以往迟滞了些,躲避攻击的速度稍慢,以至于被炮弹擦中小腿,驾驶员也变大意了,不然哪轮得到他解决偷袭的MA。

雷的观察没错,驾驶舱里的阿斯兰一半心思不在战斗,而在忍受疼痛上。他不能在这种时候让手离开仪表盘,不然此时,他的手一定死死按着自己小腹,那里一阵接一阵地坠痛。刚开始疼痛不强烈,间隔也久,阿斯兰勉强能忍。但很快,坠痛升级,几乎连成一片不再停歇,阿斯兰浑身发冷、发颤,只有小腹又胀又热,眼前是一片密密麻麻的黑点。他疼得想吐,只能抿着嘴尽量深呼吸,后腰和胯骨被扯得酸麻,下身不知为何潮乎乎的。

“唔……”他操纵机身试图躲开几枚炮弹,然而手臂和大腿都在颤抖,汗水刺得眼睛生疼,反应也慢了一拍,只能硬生生吃下攻击,被震得发出痛吟。

“Saviour请求归舰。”美铃高喊。

塔利亚没有迟疑立刻允许了,她也看出来阿斯兰情况不对。“让整备班准备好弹性网,医疗班去弹射器基部待命。”她简短地下令。

降落时,Saviour没调整好位置和姿势,直接冲进弹性网,滑行了半分钟才停下。技师围着它,一时不知所措,他们从没想过有一天会看到Saviour如此狼狈。驾驶舱的门被打开,却迟迟不见机师出来,一个医疗兵爬上Saviour,冲里面喊:“萨拉队长?”他看到,在亮起的显示屏和指示灯中央,被称为队长的那人瘫软在驾驶座上,手无力地垂在身侧,腰腹痉挛,已陷入半昏迷的状态。他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嘴唇却是青白的,沾着斑驳的血迹,医疗兵将他抱出驾驶舱,从他身上嗅到了浓得异常的信息素气味,和一股古怪的血腥味。

阿斯兰被放到病床上,发出一声细微的呻吟。有人推着他在走道上奔跑,同时喊他的名字要他保持清醒,“队长”“阿斯兰”“小萨拉”,称呼乱得很。可他又冷又累,力气早被疼痛抽干,感官全在沼泽里越陷越深,彻底失去意识前,他看到的是头顶上惨白的灯光。



阿斯兰抖得厉害,仿佛一片不幸没能在秋天飘落,却不知怎么留存到了冬天的绿叶。翠绿色,叶片厚实,叶脉密而清晰,可冬天实在不适合它,它在空荡荡的枝头上、在凛冽的寒风里簌簌发抖。

迪兰达尔扯开他咬在嘴里的手,想听更多他的声音。他不愿意,转而咬住嘴唇。他上身趴在办公桌上,又软又烫,像一捧温泉水,乳尖在冰凉的桌面上蹭得红肿。被迪兰达尔控制住的腿,连同身体里面却是紧绷的,脚尖点着地面,胯骨不时撞上桌子边缘,疼得他嘴角溢出闷哼。

这具身体还很年轻,甚至称得上青涩。PLANT的法律将成年年龄定为15周岁,但这只考虑了心智方面,调整者心智上普遍早熟聪慧,生理发育的规律却是无法忽视的。18岁,无论怎么看都还沾着孩子的稚气,骨骼的生长都还没定型,性对他来说太早了些。

“唔啊……”敏感点被撞上,阿斯兰呻吟一声,下意识想抓住什么,可桌面太光滑,他的手只是胡乱划动一下,打翻笔筒。

迪兰达尔终于找到了对付他的方法,一心向那个小小的凸起进攻,打着圈地研磨,或是接连用力顶撞。阿斯兰受不住地塌下腰,撑着桌面的手臂一个劲发抖,他喉咙里一声接一声,是逐渐失控的哭喘,猫似的。

迪兰达尔一手掐着他的腰,留下泛红的指痕,另一只手大力揉搓过他的脊背和腰窝,满意地看到他挣扎扭动起来,却无法逃脱。身下这具肉体称得上纤瘦,但迪兰达尔知道其中蕴藏怎样强悍的力量,力量包裹的又是一颗怎样顽强的心。

“慢……慢点……”阿斯兰忍着喘息开口,被撞得视线晃动,眼睛里水光破碎。

迪兰达尔没有满足他,反而加快了速度,阿斯兰惊喘一声,本能地想往前爬,被按着肩头拽回来。肉穴有节奏地紧缩、放松,软肉乖乖巧巧地缠上来,吮吸柱身,不断分泌出更多黏液,吐得两人身下一片湿滑。生殖腔的小口也完全为迪兰达尔打开了,里面又烫又紧致,龟头每一下探入都感到难以言喻的爽快。

——肉体的快感是能轻易获得的,不值一文,随便换个Omega都能给迪兰达尔带来同样的享受,可阿斯兰,唯有阿斯兰,这个活着的战场传奇和曾经的贵公子能使迪兰达尔达到心理上的高潮,掌控阿斯兰的快感远大于操他,后者只不过是迪兰达尔确认前者的方式。

他带着高高在上的怜爱,俯身吻阿斯兰凸起的蝴蝶骨,阿斯兰尽力仰头,一颗泪水冲出眼眶。视线清晰了些,让他足够看清办公桌后那张黑色皮革制的椅子,他见过父亲坐在那的样子,沉默而威严,问他是否完成了任务。那时他穿的依然是ZAFT的红衣制服,只是没有代表FAITH的银领章,也没有像现在这样不齐整,衬衣被脱下丢在一边,外套却恶趣味地挂在手肘上。

阿斯兰闭上眼睛,惨白的灯光透过眼皮,在他视网膜上留下一片温暖的红。

“在想什么?”迪兰达尔掐着他的下巴。

他别过脑袋,拒绝回答,只是咬着嘴不肯再发出泣音。迪兰达尔收回手,不在意他这副态度。只不过是一点无伤大雅的小叛逆而已,他已经全然掌控了阿斯兰,从床上的感官到床下的行动,他允许阿斯兰保留一点不驯,就像允许宠物猫保留一点调皮,玩闹时稍稍被爪子抓痛是另类的乐趣。

他揽着阿斯兰的腰将他拉起来,让他转身坐在办公桌上。阿斯兰懵懵地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一边颤抖着呼吸,一边用眼角飘红的绿眼睛看他。

“你知道自己里面有多可爱吗?”他笑着说,拉过阿斯兰的手,将白皙的指尖往红肿的穴口塞。

阿斯兰脸色瞬间苍白,显然很想骂他。他手上施力试图躲开,却因为迪兰达尔一句略显严肃的“听话”突然不敢再反抗。陌生的触感让阿斯兰从内到外都在发抖,穴道早被顶弄得松软,轻轻松松将他两根手指全部吞下,软肉推挤手指,在指缝间糊满黏液。

阿斯兰喉咙里发出一声呜咽,逃避似的闭着眼睛。迪兰达尔安抚般亲吻他额角,却拉着他的手腕,让手指在那进进出出,很快使阿斯兰尝到快感,喘息重又发烫。指腹擦过一个小凸起时,阿斯兰差点跳起来。

“真敏感。”他在阿斯兰耳边吐气,“手指用力些,你喜欢有点疼的,每次都会很快射出来。”

阿斯兰混乱地摇着头。

“……进来吧……”他哀哀地开口,终于睁开眼睛,眸光失神,一滴泪划过脸颊。

“进来吧……”他说,挺起腰,用颤抖的手指撑开穴口,明晃晃的邀请。

迪兰达尔终于满意了,他笑了一下,性器一下子顶得很深,撞开生殖腔湿软的小口,阿斯兰哭喘一声,被堵住唇。迪兰达尔很少同他接吻,他也从未主动求吻,唇舌纠缠是属于恋人的,他们不是。

窗开着,排气装置嗡嗡地工作,才让室内的信息素没那么浓郁。唇舌被放过,迪兰达尔来到阿斯兰侧颈轻咬,留下浅浅的刺痛和红痕。

“嗯……好痛……”

阿斯兰边呜咽,边被不断顶弄,穴口紧箍性器,粘腻的液体被从边缘挤出来,滴落在桌面上和地毯上。他双腿大张,被按着后腰,向后仰倒,手臂颤抖地撑着自己,很快在一波波快感地冲刷下陷入恍惚,眼睛半闭起来。

三声有节奏的敲门声。阿斯兰一下子惊醒,睁大眼睛,捂住嘴不敢出声。

“议长阁下,海涅·威斯坦弗斯前来汇报。”

是阿斯兰从未听过的声音。

迪兰达尔非但没有停下,反而加快了动作,每一下都又深又重,顶得阿斯兰头皮发麻,疼和爽烟花一样炸开。他的声音带着气喘和笑意:“让海涅看看,怎么样?你不认识他,但他知道你,在雅金·杜维,你的Justice从他身边划过,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你打坏了主监视器。”

阿斯兰死死捂着嘴,但还是有几句呻吟从指缝间露出来。他望着迪兰达尔,空出的手抓住他手臂,抓得很紧,瞪大的绿眼睛里头一回闪烁着慌乱和祈求——这是他第一次在迪兰达尔面前脱下衣服时都没有的反应。

“不行吗?海涅一直想见你。”

“不……”

“什么?我没听清。”

“别让他进来。”

迪兰达尔不做回答,敲门声又响了一次,伴随一句疑惑的“议长阁下”。很快,迪兰达尔从阿斯兰口中听到了想要的说辞。

“……求你。”

“乖孩子。”他笑道。

几分钟后,海涅平静的声音落在地板上,迪兰达尔衣冠楚楚地坐在办公桌后,仔细听着,不时询问细节。桌面上可疑的痕迹被擦去,电脑、文件和笔筒都在它们该在的地方。地毯上的痕迹不明显,也没空管。空气里的海盐味没散干净,不知道海涅注意到了没有。

阿斯兰抱着腿躲在办公桌下,被困在桌子和迪兰达尔的腿之间。他衣衫凌乱,刚把气喘匀,濡湿的额发刺进眼睛里,腿间粘腻腻的,淌出液体,身上满是红痕。他下面塞着一只钢笔,金属笔身十分冰凉,刺激得温软的甬道一缩一缩的。临到高潮被强行截断的身体过分敏感,也过分饥渴,从中感受到了一丝抚慰,但隔靴搔痒般远远不够。

阿斯兰想拔出钢笔,伸手探入甬道,穴口的软肉缠上来。他红着脸继续深入,探进一段指节终于触到了笔身,但钢笔和手指都被黏液裹满,又湿又滑,阿斯兰没抓住钢笔,反而让它滑得更深。他咬着胳膊吞下呻吟。

手指没放弃抠挖,但次次失败,阿斯兰浑身颤抖,肌肤片片泛红,动作越来越大,逐渐带上自暴自弃的意味。他听着海涅一丝不苟的汇报,半分像过去他向父亲汇报的模样。眼眶酸胀发热,泪水在此蓄积,然后砸下,这次不是生理性的了。



阿斯兰抹了一把眼角,湿漉漉的。亚瑟见他醒了,一下子站起来,喊了声“萨拉队长”,然后就不吱声了。

记忆回笼,阿斯兰撑着自己在病床上坐起来,现在还猜不到自己是怎么回事,就有些傻了。他还很虚弱,动一下就额上冒冷汗,但这副身体不适合下猛药,军医只给他挂了瓶葡萄糖。他也不说话,等亚瑟给他一锤定音。

亚瑟支支吾吾了一阵,终于豁出去般开口:“你怀孕了,9周左右,孩子现在没事,舰长让我问问你打算怎么办。”

“打掉。”

“啊?”

他回答得太快太斩钉截铁,亚瑟一时愣住了,反应过来后语气复杂地表示:“不用再想想吗?你要是想留下这个孩子,也不是没办法,你是FAITH,可以申请调到后方。”

“不,我很确定。”

“好吧,我会告诉舰长的。”犹豫一会儿,亚瑟又问,“我可以问孩子另一个父亲是谁吗,是真?”

阿斯兰惊讶地看着他,奇怪怎么猜到真身上了,真自己都还是个孩子。他否定了亚瑟的猜测,当然也没说实情。

亚瑟并不纠结这个,对他说:“那我先不打扰你休息了,详细的待会儿军医会告诉你。”他走到门前,又回过头补充:“对了,这事舰长瞒下来了,只有舰长、我和几个医疗兵知道,你放心。”



脚步声渐渐远去,远到听不见的地步。确认了四周一片寂静后,阿斯兰才允许自己放松强行挺直的腰,一下子倒回到床上。

哪里的医务室都差不多,差不多的白和差不多的消毒水气味。阿斯兰胸口还是闷闷的,有点想吐,他平躺着,望着天花板,试图用深呼吸缓解,不起作用,便放弃了。

左手抚上小腹,大约9周的胚胎,阿斯兰根据自己在这方面有限的知识,知道它的体积和重量差不多等于一颗葡萄,初步具有了人的外形,能隐约区分出躯干和四肢。但它还是远称不上是一个人,任何国家的法律都不会将未脱离母体的胎儿称为人,何况它还这么小,从母体平坦的腹部完全看不出它存在的痕迹。

阿斯兰的手施了点力,想更清晰地感受到它似的,然后,他突然感到它在自己身体里面跳了一下,小小的、温热的,像是在瘙痒。他吓了一跳,下意识拿开手。

这不可能,不符合生理规律,它还太小了,这只是……只是错觉。阿斯兰翻身蜷缩起来,下了结论。

小腹热热的,隐隐发痛,是一下、一下的坠痛,仿佛一只手抓着里面的器官,轻轻往下扯,不强烈,却无法忽视,是胎儿在彰显自己的存在。阿斯兰叹出一口气,蜷缩得更紧,膝盖几乎碰上下巴,他本身便像是蜷缩在母亲子宫内的胎儿。

他想起拉克丝,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空气里、阳光里飘满清甜的花香,分不出哪些来自环绕他们的大马士革玫瑰,哪些来自拉克丝。

那时他们都太年幼,刚完成分化没多久,阿斯兰的发情期还不稳定,加上被拉克丝的信息素一激,尴尬地发现自己身体里涌起一股热潮。他脸上泛红,拉克丝倒是没嘲笑他,主动说都怪她没控制好信息素,凑过来在阿斯兰腺体上轻轻咬了一口,给了他一个临时标记压制情热。

从阿斯兰后颈抬起头时,拉克丝笑着说:“我们的孩子应该是紫发吧。”

阿斯兰没跟上她的思维,又惊讶又奇怪地“啊”了一声,她解释:“因为阿斯兰是蓝发,我是粉发,混在一起就是紫发了呀。”

“基因又不是调色盘。”他小声嘀咕,情潮明明已经褪去,脸却还红着。

——这个孩子会是什么发色?像阿斯兰的蓝发?像迪兰达尔的黑发?遗传了祖母的紫发也有可能。

砰——

阿斯兰突然砸了一下床板,响声震得舷窗发颤。手背上的针头因为他的动作歪了,戳出血管,有点疼。他干脆坐起来,拔掉针头,一颗血珠渗出来,停在苍白的手背上,被他抹去。

他强行掐断自己的思维,那些柔软的、不合时宜的想法来源于激素和本能,而不是他自己。

它不是一个孩子,阿斯兰提醒自己,它是一个由他引起的失误,一个应当由他纠正的错误,也可以说——一个屈辱的标志。它是冰冷的,不该仅仅因为有他一半的血,就被戴上任何不切实际的温柔光环。何况就算是一个孩子,今天才知道存在的细胞团,阿斯兰理所当然不对它抱有感情。

他打从心底里认同自己,只是依然头晕目眩,胃部抽搐,涌上一股股呕吐欲,他第一次做滚轮训练都没这么难受过。阿斯兰闭上眼睛忍耐,终于承受不住,猛地趴在床边呕出声,胃早就被清空了,他吐到身上阵阵发冷,还是除了几口酸水,什么也吐不出来。



医务室的门唰一下滑开,门外两人看到阿斯兰的情形都是一愣,军医率先反应过来,跑到床边倒了杯温水,让阿斯兰喝了些。

阿斯兰平静下来,靠在枕头上喘气时,军医进入正题:“队长,船上没有做人流手术的条件,我建议密涅瓦下次靠岸时,你找家医院做。”

“不用等太久,我申请了补给,大概下周能到补给点,到时候全舰可以放3天假。”塔利亚补充。阿斯兰没力气说话,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军医接着说:“1周的时间差不多足够恢复到能接受手术的状态。另外,虽然队长你不想要这个孩子,但该注意的还是得注意,不然对身体损伤太大。别以为自己年轻就没事。”他絮絮叨叨地交待事项,阿斯兰听着听着就走神了,发现塔利亚一直站在军医身后,似乎听得挺认真。他说完立刻离开医务室,把空间留给舰长和队长两人。

少了一个人,不大的医务室顿时静得压抑,阿斯兰挪了挪自己,视线落在被子上,觉得这场景尴尬得令人难以忍受。

他知道塔利亚和迪兰达尔的关系。有一回结束,迪兰达尔去洗澡,阿斯兰翻身想睡一会儿,肩胛骨被什么冰凉的东西膈到了。他摸出那东西一看,是个银色吊坠,里面装着塔利亚的照片,看着比现在年轻。看了一会儿,他把吊坠合上在床头柜上放好,睡自己的去了。迪兰达尔出来时阿斯兰半梦半醒,眯着眼睛看他拿起吊坠,又俯下身吻了一下阿斯兰的脸颊。“干嘛突然这么黏糊糊的”,阿斯兰想着,没想出个所以然,很快沉入了梦乡。

至于塔利亚是否知道他和迪兰达尔的关系,他猜她之前多少有过猜测,如今是一定确认了。阿斯兰曾从迪兰达尔那离开,没走出多远就遇上塔利亚拿着平板来找议长。他脚步一顿,想提醒她迪兰达尔早不在房间了,然而又一想,这成什么了,最终也没说话,两人互相点个头擦肩而过。转过拐角时,他听见议长门前站岗的警卫告诉塔利亚,议长1个小时前就离开了。阿斯兰没做停留,几乎落荒而逃。

塔利亚揉着眉心,很头疼的样子。她长长叹了口气,拉过椅子坐下:“说吧,他是怎么骗你的?”

阿斯兰被她的说法弄糊涂了,反应一会儿才明白,她把他当成了被骗身骗心的可怜傻孩子。

“他没骗我。”他刚说完就看到塔利亚露出恨铁不成钢的眼神,赶紧补充,“这算是……投诚,评议会和ZAFT不会轻易接受一个背叛过他们的人回来,除非迪兰达尔确信他能控制我。”

一口气说完,阿斯兰有点茫然,也有点想笑。原来这么简单就能说出来,原来说出来也不过就这么回事,那些折磨阿斯兰的痛苦和挣扎,用嘴说出来,好像突然变得不值一提了——然而感受都是真实的。

“不一定要用这种方式……”话说到一半,塔利亚自己也觉得这话没意思,停顿一会儿,转而说起,“反正你心里有数就好。”

又是一阵沉默,还是塔利亚先开口:“要告诉那只狐狸吗?”

“没必要。”

塔利亚点点头,突然笑了,在阿斯兰不解的眼神中,她说:“对不起,我只是觉得很荒唐。我和他是因为孩子分开的,我们的基因不匹配,恐怕孕育不了一个新生命。现在你们有了孩子,然而你不打算留下它,他又什么都不知道。”说着,她垂下眼睫,笑得有些落寞。阿斯兰藏在被子里的手按着小腹,不知道该回应什么。

人们把孩子看得这么重要,他想,眼前的人因为孩子与相爱之人分开,他和拉克丝因为孩子有了婚约,似乎就连他自己也不能免俗,理智一再告诉自己要保持冷漠,感情上却做不到完全不在乎肚子里的这个小东西,真奇怪。

“也许他知道了也不在乎。”

“这可未必,他年轻时可能不在乎,但他现在不年轻了。”塔利亚站起来,“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我会对外说你受了伤需要修养,这段时间就待在医务室吧。”

她走后,阿斯兰很快又睡着了。他太累了,梦是一片漆黑,只流星般闪过几幅明亮的画卷,画上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他,小小一个,睡在母亲或父亲臂弯。



休息室里,真吵着要去看阿斯兰,方才跟阿斯兰闹了多少不愉快,都在“阿斯兰受伤了”这个消息下被遗忘。亚瑟一个劲说“萨拉队长刚醒还很虚弱,晚点再去”,也劝不住他。直到塔利亚从医务室回来,拍板让真别闹了,真哼了一声,只好偃旗息鼓。

“明天我们一起去看队长呗。”露娜说,美铃附和着。

雷却说自己不去,露娜怪他没有人情味,他也不反驳,反而告诉真:“他大概没心思理会你们。”

“为什么?”真问。

雷不解释,露娜吐吐舌头,小声说他是怪人。

第二天早上,真原想吃了早饭就过去,露娜考虑到伤员得多睡会儿,按着真直到过了9点,才说:“走吧。”

阿斯兰其实起得挺早,昨天睡多了。他还是浑身乏力,醒来时发现自己小腹酸胀,身下出了点血。军医表示意料之中,换个Omega像他这样折腾,孕期又是开MS又是打抑制剂,早把自己和孩子折腾没了,现在他和孩子都没什么大事,除了体质强健就是运气好。他只建议阿斯兰卧床修养,除此之外,密涅瓦号也没条件能做别的。

3个后辈眼巴巴过来时,阿斯兰正趴在窗台上,盯着外面的海发呆,不用工作的时间他无聊得很,因此很欢迎他们。3人里真和露娜都是Alpha,怀孕的Omega会本能排斥其他Alpha的信息素,这就是之前阿斯兰差点当着真的面吐出来的原因。这次也是,真一靠近,阿斯兰就难受想躲,但他尽力掩饰,忽视生理因素,他很喜欢真的信息素,有种被暖融融的什么东西触摸的感觉。

3个小孩只当阿斯兰脸色难看是因为受伤了,听阿斯兰亲口说自己伤得不重,放下心就渐渐打开了话匣子,聊着聊着,说到密涅瓦号预计下周靠岸的事。

“听说是很美的城市,我和美铃打算去城里逛逛。”露娜说。

“我也要去,那里的模型工艺品很出名,我想买几个。”

“真自己去啦,我和姐姐可不打算带你。”美铃故意表示嫌弃,在真开口前又说,“队长要不要跟我们一起,那时候伤应该好了吧?”

她希冀地瞅着阿斯兰。阿斯兰一直没怎么说话,只是笑着听他们聊,被问到了却回答得模棱两可:“嗯,要是伤好了的话。”

“说起伤,阿斯兰你到底伤到哪了?”真打量着阿斯兰,没看到明显的外伤或绷带。

阿斯兰还在想怎么撒谎,一旁工作的军医站起来:“好了,探视时间结束,伤员该休息了。”

小孩们发出可惜的叹气,但也只能乖乖听话,离开前真恋恋不舍地回头,告诉阿斯兰,他明天还会来的。

“真很喜欢你呢。”军医说,一边看着电脑。

阿斯兰应了一声,心情复杂地躺回去,用被子裹住自己。真的信息素淡了,阿斯兰胸口舒服了许多,但很快又觉得身边空荡荡得难受。



离开医务室后,真他们准备在休息室待一会儿再去训练,刚好雷也在,正研究地图。刚踏进休息室的门,真就奇怪的“咦”了一声:“阿斯兰的信息素是不是有檀木的味道?”

露娜回答:“没有吧,我没注意到。”

“有的,很淡,但肯定有。美铃你没闻到吗?”

美铃嘟着嘴:“我是Beta呀,不怎么能闻到信息素的。”

“但我真的闻到了,以前阿斯兰身上没这个气味的。”

“可能是因为他受伤了。”雷脸色不变,头也不抬,“原本就有檀木味,但不明显,受伤后信息素混乱,檀木味才盖过了海盐味。”

真点点头,接受了这个说法。



预计7天的行程,密涅瓦号却为了应对敌军走了半个月。期间阿斯兰的腰粗了一圈,孩子把原本平坦的下腹撑起一个小小的弧度,温温热热的。有时阿斯兰掌心覆上那处,奇怪原来胎儿长得这么快吗。

自从发现怀孕,剧烈的妊娠反应就找上了阿斯兰,之前他没觉得哪不舒服,现在浑身上下却没有一处舒服的。他几乎吃不下什么,水喝多了都胃胀想吐,差点把胆汁呕出来,靠葡萄糖补充能量。他变得嗜睡,但一个姿势保持久了就觉得腰胯酸软,经常睡两三个小时便会被难受醒,从床上爬起来,活动一会儿,受不住困倦又躺回去,这样循环一晚上。就像孩子在报复他似的。

没几天阿斯兰就瘦了,只有腰腹因为孩子粗壮了些,但衣服一盖什么也看不出,只能看到下巴变尖了,又精神不好,眼底发青。真又一次来看他,吓了一跳,拉着军医再三求证阿斯兰的伤势正逐渐好转。

靠岸前的最后一战,敌方数量太多,还用上了新型机,真他们差点没能抗住。战舰猛烈晃动,警报叫个不停,阿斯兰跑到格纳库要求出击,塔利亚说什么也不准,喊军医赶紧把伤员拉回去。幸好增援来得及时,密涅瓦号破破烂烂地靠了岸,但总归没沉。

真受了点伤,在医务室包扎时却得意洋洋的,对阿斯兰说:“你看,就算没有你指挥,我也不会输。”

阿斯兰看他这副样子就想笑,故意逗他:“对呀,看来你和这艘船都不需要我。”

真霎时语塞,他本意是想告诉阿斯兰自己不是需要他时时照看的小孩,阿斯兰这么说反倒显得伤心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气势蔫下来想解释。

阿斯兰再也忍不住笑,说道:“好了,我知道的。”被反应过来的真瞪了一眼。

定好的3天假姗姗来迟,露娜和美铃拿着城市地图研究行程,真烦躁地坐在一边,为自己被要求守舰生气。

“别生气了,我们会帮你带模型的。”露娜安慰他,“再说,不是还有雷陪你吗?”

美铃收起地图:“也不知道阿斯兰怎么打算的。姐姐,我们去问问他?”

“不用问了。”真从牙缝里挤出话,“军医说船刚靠岸他就走了,不知道去干嘛。”

美铃眨眨眼睛:“啊,我明白了。真最生气的不是自己不能下船,是阿斯兰一声不吭地走了,不留下来陪你。”

“谁稀罕!”真拔高音量。

“谁生气谁就稀罕。”露娜笑话他,“但是阿斯兰去干什么呢?走得这么急,也不跟我们说一下。”

直到密涅瓦启航的前一天晚上,阿斯兰才回来,看上去不算风尘仆仆,但比离开前更加苍白疲惫。真原本还在生气,一看他的样子顿时只剩担心。

“你还好吧?”他问,拉着阿斯兰坐到休息室沙发上。

“我没事。”阿斯兰说。真知道他的“我没事”从来不可信,只不过是一个固定说辞而已,跟游戏里的NPC似的,鼠标戳一下就做出固定反应。

真张口刚想说话,被阿斯兰塞到他手里的东西打断了。他仔细一看,是一只不大不小的玻璃瓶,里面装着半瓶深蓝色的水,用于模拟海洋,在灯光下非常剔透,水面上浮着一只小帆船,做工很精细,小小的桅杆、风帆和船头船身的雕饰都清晰漂亮。真愣愣的,睁大眼睛,虹膜里映着“海水”反射的蓝光。

“你还记得这个啊。”他难得有些扭捏,没想到阿斯兰能记住他偶然说的话,心底被毛茸茸的东西搔着,痒痒的,又咕噜噜泛起一阵欣喜和甜蜜。

第二天下午,密涅瓦号漂在海面上时,阿斯兰进行了一场模拟训练,成绩不错,没完全恢复但他不打算接着休息了。傍晚他在甲板上吹风,看海平面在夕阳下一片橙红,闪着粼粼的光,身后传来塔利亚的声音。

“古时候很多靠海的民族都有相似的传说,水手不能盯着海面看,否则会被海里的怪物拖下去。”她走到阿斯兰身边,观察他的脸色“还好吗?”

阿斯兰点头。

“你可以再休息几天。”

“那就该惹人怀疑了。”

她看着他被夕阳涂抹的侧脸,憔悴却端庄,眼眸被霞光照得明亮,闪出倔强的光,于是知道自己什么也不能说了。她转头也看着海面,心想,他看上去真是个命硬的孩子。



术前检查用了大约1个小时,女医生指给他看B超图像上一团白色。

“这就是胎儿。”她说,“姿势不好,不然就能看出是男孩还是女孩了。”

她没什么情绪,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说完转头对着电脑忙碌。阿斯兰看一眼那团模糊的白,移开视线。

进行手术的医生是位男性Beta,有些年纪了,见惯了年轻人胡闹搞出事端,再战战兢兢来医院解决,对此没什么好脸色。

“阿列克斯·迪诺?”

“是。”

“没人陪你来吗?”

“没有。”阿斯兰嘴唇苍白,提前用上的前列腺素药物让生殖腔口逐渐张开,疼法很像他昏倒在Saviour驾驶舱那天感受到的。

医生叹口气,阿斯兰控制自己不去想这是什么意思。

他已经换上了浅绿色的手术服,下身什么也没穿,在护士的指导下躺好,医生问:“你确定不打麻药?现在后悔的话,我立刻叫麻醉师进来。”

驾驶MS需要极其敏感的反应神经,而麻药可能会造成神经系统损伤,因此阿斯兰在清醒状态下的每一场手术都要求不打麻药。他当然会疼,倒不如说他对疼痛没什么耐受力,从小连打疫苗都怕,必须盯着针头才能安心,还因此被伊扎克笑话过,但为了更重要的事,忍一会儿疼也没什么。

他给出了肯定的回答,医生劝无可劝,只能让护士给他一块干净的毛巾咬着。

卵圆钳从穴道探入,经过生殖腔口,疼痛和金属的冰冷刺激得阿斯兰抓紧了手术床旁的扶手,尽力克制颤抖。一会儿后,随着卵圆钳被取出,什么温热的东西从阿斯兰体内流出来,他猜那是羊水,坠痛霎时加重。阿斯兰闷哼一声,下意识仰头,被灯光晃得闭上了眼睛。

手术室很安静,除了护士小声聊天,就只有机器发出有规律的滴滴声。又是冰冷的金属物件探了进来,在生殖腔内壁触碰,夹住胎盘向下牵扯。医生的动作很轻,阿斯兰却疼得顿时冒了冷汗,他咬紧嘴里的布料,恶心欲呕,胸膛难以控制地挺起,发出细弱的鼻音。

他又冷又没什么力气,恍惚间想起自己第一次躺在迪兰达尔床上也是这样发抖的。忍了不知多久,沾着血和羊水的碎块从穴口被扯出来,阿斯兰呼吸粗重,身体里面下坠且紧缩的疼痛愈演愈烈,抓着扶手的手暴起青筋。

“要是胎儿能被宫缩挤出来,就不用再用钳子了。”医生取出金属物件,查看阿斯兰下身。等了一会儿,还是又用上了卵圆钳。

胎儿会被夹碎再取出。阿斯兰疼得下意识想夹紧腿,但双腿早被固定,动弹不得。小腹冰冷抽搐,温软的肉块流出的感受十分清晰,像是自己内脏的一部分流出去了,让人心慌。阿斯兰突然后悔没用麻药,至少他可以毫无知觉地完成这个过程。他偏头把眼泪蹭进头发里,不确定泪水是疼出来的,还是怎么回事。

他几乎不出声音,反而看得护士心疼,其中一位替他擦擦额上的汗:“快结束了,回去后好好休息,会没事的。你的Alpha怎么这么不负责,就让你一个人来?”

真的结束时,阿斯兰苍白得像张纸,浑身抖得不成样子。医生一边检查胎盘和胎儿,一边让他多躺一会儿再起来。

“去旁边的房间观察1小时。”医生说,压低声音,“另外,你的名字真的是阿列克斯·迪诺吗?”

阿斯兰看了他一眼,没回答,他也没再问。

走出医院后,阿斯兰在太阳底下站了一会儿,直到炽热的阳光晒暖他的肌肤。他看着街上的铺面,货品琳琅满目、色彩斑斓,人潮拥挤,阿斯兰走在其中,觉得就像露娜玛丽亚说的,这确实是座美丽的城市。



真觉得阿斯兰最近不太对劲,现在想想,大约1个月前他就不对劲了,信息素总是很奇怪,忽浓忽淡的,檀木的香气时有时无。放完假回来,阿斯兰的状态明显更差,精神不好,发呆的时间比往常多了;身体也不太好,真前几天看他从医务室拿走了一盒药,追上去一问,是治疗感冒发烧这类小毛病的,这对调整者来说可不寻常。

这天晚饭时间又没在食堂看见阿斯兰,真匆匆扒拉几口,直奔阿斯兰的房间。

“阿斯兰,你还好吗?”他敲了几下门,喊道。

一时无人回应,一会儿后真才听见阿斯兰略带沙哑的嗓音,说自己没事。

真撇撇嘴,直接打开房门,幸好阿斯兰没上锁:“我进来了。”

阿斯兰喊了他一声,是不想让他进去的意思,真不理他。一打开门,海风铺面而来,带着清新的咸味,阿斯兰的信息素混在其中,并不明显。真看见阿斯兰从床上爬起来,衣服和被褥还算整齐,但面色惨白,额角流下冷汗。

真跨到床边,想碰阿斯兰又怕弄疼他,手举在空气中,只觉得心里皱巴巴的,连带着皱起了脸。阿斯兰叹口气,让他坐下。

“你怎么了?我带你去医务室?”真坐在床沿,盯着阿斯兰的脸,“不准说自己没事。”

阿斯兰刚张开的嘴又闭上了,最后无奈地说:“我真的没事,吃过药了,忍过这一阵就好。”

真显然不信,阿斯兰想岔开话题:“你找我?”

“因为你没去吃饭。你是不是伤没好全?”

眼看着话题绕不出去了,阿斯兰很是头疼,他不想告诉真真相,而撒谎又一向不在他能力范围以内。他拒绝去医务室,又说不出合理的原因,真急得团团转。

“真。”阿斯兰拉住他的手,“真的不用担心我。你帮我倒杯水吧。”

真乖乖照做。喝了几口热水,阿斯兰确实缓过劲来,脸色看上去没那么糟糕了。真怕风吹得太冷,关上了窗,然后才意识到阿斯兰开着窗的原因,他的信息素不要钱似的往外溢,很快充斥了整个房间,但其中没几分情欲的味道,反而泛着令人揪心的冷意,仿佛是缩成一团发抖的动物。

“还是把窗打开吧。”阿斯兰说,无力地靠着枕头。

“要是吹感冒了怎么办?”真说,没听他的,回到他身边,小心地摸摸他的手,像小狗用鼻子蹭蹭,“你真的不去医务室?”

“嗯。”阿斯兰又拉住他,真的信息素暖暖的,在这种时候格外让他着迷,“别说这个了,聊点别的。”

真想想,说:“也没什么好聊的呀,我们一直待在一块儿。”

“那就别说话,在这待一会儿,行吗?”话一出口阿斯兰就想把舌头吞回去,这太不像自己了,太柔软太软弱——太不合适。他明知道真对他抱有的感情,也不能骗自己说他对真毫无感觉,但正因此才格外不合适。

他想放开真的手,但这时真已经攥紧了他。

无论哪种情况,Omega的信息素都对Alpha有本能的吸引,真在海盐芝士味里泡久了,即使感受到的是它颤抖的痛苦和寒冷,但随着它渐渐平静,阳光和香橙的气味还是控制不住浓烈起来,真呼吸加重。

“阿斯兰,我能抱你吗——就是单纯地抱一下?”在阿斯兰这么难受时,真为自己的心思愧疚,但肌肤的渴望还是烧得他太阳穴发胀,忍不住开口。

“真,回去吧,去打针抑制剂。”阿斯兰沉默一会儿,冷酷地抽出手。

委屈突然爆发,像心里下着一场大雨,把一切浇透,真在雨里想:可是是你先招惹我的,是你先拉着我的手让我在这待一会儿,也是你先说相信我派给我任务,你怎么能反悔不要我了?

真眼眶泛红,压着哭腔:“但我喜欢你。”

“你现在说的,我可以全部当成荷尔蒙上头的胡言乱语。”阿斯兰的声音依然很冷静,比窗外的海风更冷。

真突然抱上来,将阿斯兰压在床铺间,声音悲愤:“你怎么能这么说!我这么真心,你却不相信我?”

阿斯兰措不及防被压倒,听到他说了什么,心脏也酸酸涨涨的,他迟疑地摸摸真的脑袋,声音放软了些:“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没你想得那么好。”

“你平常管天管地,现在还管我怎么想的?”真咬牙切齿。

阿斯兰噎了一下不知该怎么接话,甚至有点哭笑不得,然而看真这副样子还是心疼。“真。”他闭上眼睛,感受阳光和橙子气味的熨帖,“后面你会发现,我做错过很多事。”

真受不了他这副自我贬低的样子,也许是真的荷尔蒙上头了,也许是阿斯兰不推开他的举动鼓励了他,他堵住阿斯兰的唇,牙齿磕碰得生疼。阿斯兰瞪大眼睛,惊讶得身体僵硬。真的信息素瞬间变得炙热,阿斯兰被包裹其中,觉得自己像一尾跳到海岸上,在大太阳底下挣扎的鱼,猛烈的阳光烤着他,他快死了,也快化了。

真不会接吻,胡乱舔了阿斯兰一嘴口水,却舔得阿斯兰心底又痒又空,小腹涌上一阵温热。就这一次,他合上眼睑,想,就当给自己放个假,他太累了,太需要真的信息素。因此在真泪眼汪汪地退开后,他摸着真的脸颊,说:“就这一次。”然后拉下他。



阿斯兰靠在床头,真趴在他身上,像只找奶吃的小狗一样在他颈边嗅着,气息吹得他痒痒的。

阿斯兰没忍住笑了出来:“知道该怎么做吗?”

“知道。”真说得挺没底气的。

于是阿斯兰将他推开一点,手按上他下身,那里已经又烫又硬了,隔着制服粗糙厚实的布料也能感受到灼热的温度。随着他的动作,真倒抽一口凉气,脸上瞬间飘红。

阿斯兰灵巧地抽走他的腰带,扯下裤子,掏出性器。16岁的孩子,还处在发育阶段,性器倒是初具规模了,沉甸甸地躺在掌心。阿斯兰手指微凉,握着柱身上下套弄,掌心一层薄茧摩擦柱身,很快让马眼吐出水来,真伏在他肩头喘气。

“阿斯兰……”他喊着他的名字,黏糊糊的,不住亲吻他耳后和侧颈,遇上被衣领遮住的部分,就叼着布料不满地哼哼。阿斯兰用空着的手解开扣子,方便他动作,顺便在他头发上落下一吻。

阳光和海水味道的信息素在小小一张床上粘连出丝,混浊地填补每一寸空气。陌生的快感和气味搅得真头昏脑胀,呼出的气息都滚烫,只想往凉丝丝的阿斯兰身上凑。他忍不住将身下的人压得更紧,害怕他逃走似的,双臂死死箍着阿斯兰的腰,很快又不满足,撕扯起外套和腰带。

“真。”阿斯兰语带不满。真察觉到了,不敢再动,但看阿斯兰的眼神委屈巴巴的。阿斯兰拉过他同他接吻,舌头从他牙齿间探进去,舔弄他舌尖。真僵硬得忘了呼吸更忘了回应,瞪大眼睛看阿斯兰颤动的睫毛。阿斯兰退开,笑吟吟地说:“接吻时要闭上眼睛。别不动,也别憋死自己。”

他牵起真的手,带他解开自己的腰带、剥开外套。“可以摸摸我。”他说,声音低低的,让真想起童话里利用歌声引诱水手的人鱼。

他们又开始接吻,真笨拙而急切地纠缠阿斯兰的舌头,阿斯兰温柔地回应他、吮吸他。他鼻尖全是阿斯兰的气息,手掌在阿斯兰的引导下伸入衬衣下摆,在胸前、腹部和侧腰来回抚摸,尤其是腹部,那处极为敏感,几下抚摸就让阿斯兰腰肢颤抖、身体发烫,身下无人触碰,性器却半硬起来,穴口滴出水,将外裤沾湿了一小块。

真的呼吸变粗重,忍不住耸动腰,在阿斯兰手里模仿性交的动作,马眼淌出的液体蹭在阿斯兰手上和腹部。他快到高潮了。

是真把阿斯兰压在身下,也是阿斯兰把真抱在怀里,控制了真的全部感官,除去处理快感的那部分,真满脑子只有对阿斯兰振臂高呼的“好喜欢你”。

“阿斯兰……阿斯兰……”他一声声唤阿斯兰,难耐地在他身上蹭着,只觉得阿斯兰的怀抱和信息素是海洋,自己溺毙在里面也无所谓。脑子里的弦越绷越紧,终于彻底绷断,真一个挺身,下身和头脑里都喷出一片花白,精液撒在阿斯兰腹部,衬着皮肤的红,分外漂亮。

舷窗外,最后一缕晚霞也消失在海平线下,涂抹天与水的紫红色转变为宁静的深蓝。今夜晴朗无云,月光明亮而清澈,透过舷窗笼罩床上的两人。阿斯兰哄孩子般轻拍真的肩背,眸光掩藏在额发落下的阴影中。他身上很难受,疼痛早被情欲取代,习惯了性爱的穴口主动软下来,含着一汪水,一张一翕的,吮着腿间粗糙的布料,却迟迟得不到照顾。

真缓过一阵,爬起来,跪在阿斯兰腿间。“我……我真的……可以吗?”他脸色涨红,支支吾吾的。阿斯兰觉得又可爱又好笑,刚刚还一副要吃了他的样子,临到关键时刻却害羞了。他躺好,拽过枕头垫在自己腰下,膝盖碰碰真,催促:“快一点。”

得到准许的真不再顾虑,立刻拉着阿斯兰又吻了一次,吻到两人都气喘吁吁的,再扒下阿斯兰的裤子。内裤湿透了,穴口一圈软肉因充血涨成粉红色,触到冰凉的空气时猛然一缩。真扶着阿斯兰的腿,好奇似的观察那处,看得阿斯兰找回了丢掉不知多久的羞耻心。

“真。”

又是一声责怪,但软绵绵的,真一点也不怕。他指尖在穴口打转,沾满了黏液,才探进去。手指立刻被湿热的肉咬住,阿斯兰懒洋洋地哼了一声。

真在浅处抠挖,指甲搔刮软肉,痛和爽都很细微,勾起身体里面更多的欲望。“再往里一点……”阿斯兰抬起腰。真依言深入,又加了一根手指,两指在肉穴内进出、旋转,或撑开内壁,搅出咕咕叽叽的声音,黏液一个劲往外滴。阿斯兰半眯着眼睛,前面彻底硬起来。

“阿斯兰。”他又唤了一声他的名字,情欲外还有一分虔诚。他抽出手,掌心覆上穴口,施了点力揉按。

“唔!”酥麻感猝然炸开,阿斯兰不受控制地挺腰,爽得大腿僵直、腿根发颤。

他喜欢这个,真想着,为此高兴,手上动作不停。接连的揉按带来浪潮般连绵的快感,阿斯兰反手抓住床单,胸腹绯红一片,腰臀晃着,不知是想躲还是想迎合。他很快软了喉咙,发出一声声绵软的呻吟,信息素越发温暖浓郁。他在迪兰达尔面前总不愿意出声,对着真却放松了许多。

阿斯兰身下泛滥,黏滑的液体沾了真满手,整个人都泛着粉色,像只汁水充盈的水蜜桃。真身下硬得发疼,想不管不顾直接深入,按着阿斯兰的脑袋把他干进床单里,只会哑着嗓子求他慢点。

但他没有这样做,因为他同时更想亲吻阿斯兰,俯下身从玲珑的脚踝吻到平坦的小腹,再获准吻上唇;他想用温温热热的手、唇舌和肌肤让阿斯兰舒服,想用最温柔的抚摸和亲吻让阿斯兰软了身子发出喟叹,那双绿眼睛会蒙着水光和笑意看他,那双他思念的双臂会拥抱他。

真在心里为阿斯兰搭建了神坛,他是伏在神坛下却满心亵渎欲念的信徒。

满腔热情化成撒娇似的啄吻,真边吻边在阿斯兰身上嗅着,阿斯兰摸着他的头发,恍恍惚惚地问:“怎么了?”

“在找檀木的味道。”

“什么?”

“之前有的,怎么现在闻不到了?”

真没注意到阿斯兰抚摸他头发的手突然僵硬。

他推开真。

男孩茫然地看着他,担心惹他生气了,却见阿斯兰拉着他的衣领,催他快进来。

“你有套吗?”真咽下一口口水。

“没有,直接来吧。”阿斯兰喘着气,又补充,“帮我把床头抽屉里的东西拿出来。”

真乖乖去打开抽屉,只看到纸笔和一个玻璃瓶,他把瓶子递给阿斯兰:“这是什么?”

“避孕药。”

“欸?!”真一脸惊讶,“吃药对身体不好吧?”

他想从阿斯兰手里抢过药瓶,但他的近身格斗一向逊色于阿斯兰,眼睁睁看着他挡住自己,往嘴里倒了片药,嚼碎了吞下。

“来吧。”阿斯兰把药瓶扔在一边,鬓发凌乱地贴在脸侧,看上去很急躁。

真心里不是滋味,本能感觉阿斯兰状态不对,但说不出来。他安抚似的亲亲阿斯兰,抬起他的腿,却犹豫着没有进入。阿斯兰又催了一次,他才扶着性器慢慢深入。

进入的过程很顺利,穴道已被开发完全,柔软而紧致,一寸寸吞吃柱身,穴口的肉环可爱地一缩一缩,里面的软肉推挤龟头,将热乎乎的液体抹上去。真忍住射精的欲望,浅浅抽插。

阿斯兰张着嘴喘息,手抚在小腹。里面被撑开的感觉很熟悉也很令他安心,但远远不够,温吞的操干甚至算不上餐前甜点。他渴望被更粗暴对待,被扯着头发,一下比一下顶得更深,让他爽得四肢抽搐,快要失去神志,泪水和涎水糊自己一脸;他会在疼痛中达到高潮,前后一起喷水,小腹被精液灌满、撑起,满身狼藉地瘫软着。

“真。”于是阿斯兰搂住真的肩背,拉下他,在他耳边喘着,“快一点……你可以弄疼我——啊!”

话音刚落,阿斯兰发出一声惊叫,是真再也忍不住,猛然深入。

初尝性事的年轻Alpha不知道什么叫技巧,只知道循着本能索取。他抬起阿斯兰的臀部,每一下都浅浅退开又大力顶入,顶得阿斯兰视线摇晃、呻吟破碎,大腿内侧摩擦得泛红。汗水从真身上滴落到阿斯兰身上,阿斯兰向后仰着脑袋,险些撞上床头。他紧紧抱着真,身体里面绞着,又被强行撞开,小腹和穴道的软肉一起抽搐。

腰部悬空的感觉不好受,阿斯兰很快感到腰胯酸软,下意识挣扎起来,却被真桎梏得更紧。真无师自通地抽出一只手,在阿斯兰胸前揉捏,乳尖充血挺立,阿斯兰发出了更多呻吟。

粗暴的动作令阿斯兰沉迷,他从中品出别样的快感,直到真撞上深处生殖腔的小口。

“哈——”疼痛使阿斯兰喊出声,指甲在真背上留下红痕。

真很快猜到那处异样的触感是什么地方,他缓下动作问阿斯兰可以吗。阿斯兰眨眨眼驱散泪水,额头抵着真的肩膀,闷闷地回答:“进来吧。”

真又亲了亲他,开始向那进攻,很快撑开小口,把龟头嵌了进去。更加紧致火热的触感让真快要失控。

可阿斯兰在他身下抖得厉害,脸上身上的潮红不知何时褪去了,只余苍白。他闭着眼睛,小口抽气,勾人的娇吟变成忍痛的闷哼。

真皱着眉想退出来,阿斯兰先一步阻止了他。

“别。”他抱紧真,“继续。”

“可是你很疼。”

阿斯兰睁开眼睛看他,月光下,他的眼眸里满是潋滟的水光。他说:“我没事,继续吧。”

他怎么会没事?生殖腔刚被触碰就疼得要死,阵阵紧缩,简直像被攥在手里捏紧了,连带着腰腹一整片都酸痛发胀,浑身冰冷。他知道这是流产落下的损伤,而他正在做的荒唐事只会让伤害扩大,出于健康考虑,他应该立刻停下。

但他不想。

真犹豫着没再动。阿斯兰用胳膊撑起自己,按着真的后脑同他接吻,并主动收缩甬道、摆动腰,身体里的软肉缠缠绵绵地舔舐真,大腿内侧贴着真蹭动。他比真有经验得多,知道怎样施展粘腻的手段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真头皮发麻,快窒息时才被放开,他看见阿斯兰倒回床上,几缕濡湿的头发贴在嘴角,他胸膛起伏,眼神朦胧,手指摸上两人身下的相连处。

“真……”红润的嘴唇吐出他的名字,带着隐约的、哀求般的泣音。

理智终于断线,真按着阿斯兰小腹,大开大合地操干,几乎听不见阿斯兰骤然放大的呻吟。甬道剧烈收缩,软肉贴着性器痉挛,生殖腔像个小肉袋被顶成各种形状。阿斯兰无法承受似的拱起腰,更方便了真的动作,每一下进出都带出粘稠的汁水。

阿斯兰只在最开始几下发出了声音,之后他咬着嘴唇,咬得血肉模糊也不在乎。他反手死死抓着枕头,眼前阵阵发黑,干脆闭上了眼睛。疼痛大过快感,倒不如说,阿斯兰已经感受不到快感了,只有疼痛在他体内肆虐,很像他躺在手术台上的感觉,身体里面又冷又坠着疼,什么温暖的东西流出去,让他心发慌。

但他期待真在他体内释放,浓稠的精液充盈生殖腔,再被他全部排出,像是完成一场冲洗。

疼痛让阿斯兰在真身下颤抖着流着冷汗,前端半软下来,泪水顺着眼角流进鬓发,再寻不见。

真终于抵着生殖腔射出来,大股微凉的精液冲击肉壁,阿斯兰浑身脱力,疼得快昏过去。

疲软的性器被拔出,穴口半张着吐出白浆,其中混着一缕红色,散发出腥气。真看着那缕红,回过神。他喘着粗气,以为自己弄伤了阿斯兰,再看他的模样,皱皱鼻子,又愧疚又心疼。

“阿斯兰……”

阿斯兰甩甩脑袋,撑着自己坐起来,胳膊一软差点摔回去,被真一把拉住,揽在怀里。男孩的胸膛还很单薄,阿斯兰靠着,却感到安心。他手按着自己小腹,挤出更多黏液,想休息一会儿再去清理,真却将手指探进穴口。

“真?”阿斯兰没力气躲了。

“你还没有射过。”说着他垂下脑袋,认认真真在穴道内抠挖,好像让阿斯兰高潮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敏感的身体很快尝到乐趣,前端又翘起来,阿斯兰喉咙里发出黏糊的声音,双腿不受控制地蹭着床单。真被他勾得也起了反应,性器顶着他后腰。他压下欲念,不打算再进入阿斯兰了,怕他伤得更重。

指尖蹭过一处凸起,阿斯兰闷哼一声,抓住真的手。真知道就是那了,稍稍用力在那处揉按。软肉激动起来,吐出更多液体,真趁机又加入一根手指,三指在阿斯兰体内进出,操得他腰腿发颤、嗓音喑哑。真一个劲亲吻阿斯兰,另一只手摸上他前面,学着他的动作撸动,很快就听见阿斯兰哑着嗓子让他慢点。

前后同时高潮,阿斯兰挺着身子,小腹痉挛,马眼和穴口都喷出水,随后他彻底软了下来,瘫在真怀里,只知道半睁着失神的眼睛喘气。

真搂着他躺下,拉过毯子给两人盖上。片刻后,阿斯兰回过神,翻身背对着真,将自己蜷缩起来。

“阿斯兰,你怎么了?”身后传来真的声音。

“……我没事。”

“骗人。”他悉悉索索地抱上来,滚烫的身体和信息素包裹了阿斯兰全身,暖得阿斯兰鼻尖发酸。

“我真的没事。”真的手不经意间搭在阿斯兰小腹上,阿斯兰将手盖上他手背,“现在没事了。”

“你不想告诉我就算了。”真反手握住阿斯兰的手,声音听起来有些委屈“以后说也可以。”

安静了一会儿,他又问:“那现在我们是在一起了吗?”

“……睡吧。”

“喂!”

“睡吧,真,我很累了。”阿斯兰不再说话,他听到真气得磨牙。不知道真究竟怎么想的,反正他一直搂着他,直到第二天清晨两人醒来。

当天下午密涅瓦号就到达了直布罗陀基地,迎接的人中意外有迪兰达尔议长和拉克丝小姐——顶着拉克丝脸的米娅,她亲密地挽起阿斯兰的胳膊,活泼娇俏得像个热恋期女孩。阿斯兰看到真盯着他和米娅,眼睛通红,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哀痛。他鼻尖全是米娅为了伪装拉克丝而伪造的玫瑰香气,突然觉得米娅和真都很可怜。

“我给你们放几天假怎么样?阿斯兰,你应该好好陪陪你的未婚妻了。”迪兰达尔故作体贴地说,“不过在那之前,我有些事务要和我的FAITH商量。”

夜晚,米娅被独自打发回酒店,阿斯兰如往常一般在迪兰达尔面前一件件脱下衣服,手颤抖着,胸中头一回荒凉到他想发笑,又恶心得想吐。

迪兰达尔抚摸他的肌肤,在小腹多停留了一会儿,抽插的动作前所未有的温柔,控制着没太深入,因此阿斯兰不怎么疼,他甚至用温热的手掌护着阿斯兰小腹。这一系列举动更让阿斯兰想笑了,于是他用胳膊遮住眼睛,真的笑出了声。迪兰达尔扯开他的胳膊,看到他眼里满是泪,眼睛却弯弯的。

“我在想,”阿斯兰说,“你真是个混蛋。”


END
2024-05-06

Wednesday, May 15, 2024 22:29:20 PM 阁楼里的星空球 PERMALINK COM(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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