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
作者:clairekang
第八章-中
早上起床时他自己摸出了昨天晚上顺手带回来的牛奶,弄完之后自己又打电话叫警卫送了份“人报”上来,看着时间差不多了自己打开门走进了电梯——他知道对面不会再有人出来。
不会有人把当天的报纸放到他茶几上,也不会有人准备牛奶。
出电梯的一刹那他突然发现自己已经能那么自然的接受“他不在“这个事实了,小小的吃了一惊。他站在宿舍门外,风吹着,天气也还好,对面保镖走过来他摇摇手,之后竟一个人往宿舍对面的花园走去。
找了个椅子坐下来,他第一次主动的开始回忆对方——察觉到自己在“回忆”他猛然一颤……
什么时候对他要用“回忆”了呢?
他开始着急的想着对方的一切,想着他说话的样子做饭的样子,想着他的声音语调,想着他靠在自己肩上的重量,想着他微微吐气时带着的特别的味道……
他终于发现自己已经不怎么记得了。
他的味道是怎么样的?他要是说“YZAK你把骨头弄到地毯上了”,声调和语速是怎么样的?他半闭着眼用喉咙说话的声线是怎么模糊不清的?
好模糊。
好象有那么点印象却又不确定了。
YZAK开始慌了。他站了起来,脸上肌肉绷得有点紧,开始死命回想一些细节。怎么本应该是最熟悉的东西却突然让你不确定了?他的触感是怎么样的?头发摸着是怎么样的?皮肤呢?
这是出事一来YZAK第一次感觉到对方开始消失了,从自己的生活里。
YZAK跑回了家,打开自己房间扯开被单---两人一起睡过的被单,上面除了淡淡的毛料味什么都没有;他打开对方的房间到处看着,东西还是那么放着,但所有的熟悉却都带上了点陌生的味道。
他想重新加强一下这些记忆——他的味道他的声音他的小动作……突然反应过来已经不可能了,对方不在了。
只能等自己的记忆被磨掉么?没有办法了么?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它一点点褪去?
YZAK真的慌了。
他第一次感到,他不在了。
他第一次知道,他不在了,是怎么样的感觉。
他也是第一次知道,人是怎么一点一点消失的。
那天上午YZAK没有去上班。他坐在ASURAN的房间里,坐了一上午。
最后他走之前,拿了ASURAN放在桌子上的一根螺丝刀,将他揣在了怀里。
前天是他的生日呢,YZAK出门时想。
他发誓自己要把那组织全部灭了。
已经过了一个月了,YZAK开始下小部分的围剿命令,对象是以前PLANT和地球圈中间地带的废弃卫星和空间站;ORB也象征性的派出了增援,由DEARKA指挥。
虽然还是做着该做的事,YZAK却总是心不在焉的,他知道原因,正因为如此他更不愿意去想。现在下班以后自己也没盼的东西了,既然这样干脆工作就这么永远不要完好了,省得自己闲下来要乱想。
一个月零七天之后的下午,YZAK在情报局开会,突然接到了SHIHO的电话说队长……您回来一下,之后却呜咽着没了下文。
YZAK隐约联想到了什么,直接赶回了总部。
DEARKA站在那里,旁边站着SHIHO,似乎又哭过了。YZAK走过去看着对面两人,DEARKA头都没抬还盯着地板;他一阵火冒上来抓起对方的领子说:“怎么了?”
DEARKA依旧没看他,指了指旁边桌子上的电脑。他甩开对方,走到电脑面前对着副官说,怎么了?
“刚刚有电波过来,从M9117卫星……”副官拿着手中的电子板说:
“只有一句话,而且干扰很大。”
YZAK伸手摸过电脑,看见上面的音频文件将他点了开来。
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传了出来,那个每天都不自觉的想上好几遍的声音,那个自己一想就无力的声音,那个总是安静平稳的声音……
“…有核弹……不能让他打到PLANT…”
之后是一阵嘈杂和一声沉闷的枪响。
音频文件结束。
YZAK整个身体随着那一声枪响一抖。
终于听到了他的声音了——一个月零七天之后。
“多就的文件?”YZAK问,声音倒很平静。
“一个半小时前传到边防的七号台……”副官小声说。
那家伙整整撑了一个月。
或者说自己整整耽误了一个月。
所有人都知道那声枪响是什么意思。整个指挥部大厅没有一人说话,大家都站了起来,有些不知所措,看着自己的长官静静坐着,伸手又按了一下播放键。
又是短短的13秒的音频播放。
之后他又按了一次。
又按了一次。
在他再次伸出手的一瞬间,DEARKA冲过来将他的手打开了。
YZAK慢慢抬头看着自己的发小,一脸平静眼中连焦距都没有,开口安静的问:“这个是什么?”
DEARKA本来是在愤怒的顶端的,猛然间看见YZAK的表情愤怒瞬间转成了心痛;他手一下子垂了下来,眼中愤怒的光芒褪了下去,变得疲惫不堪。
没有回答。
YZAK是想等着什么答案,当然他没等到。
他觉得自己没有办法接受这件事。脑子很清楚的分析着自己是不是能够去思考某件事,答案也是显然的。YZAK慢慢站了起来,往露台走去。
DEARKA没有跟上去,而是慢慢退回到墙边,依着墙缓缓的滑坐在地板上;SHIHO这才回神了,一下子不知道该去管哪边。
所有人都知道部长在露台上,却没一人敢去请示;大家向向阳花般全对着露台的,看着玻璃门外部长就那么趴着,头枕着自己手臂完全没动。
最后DEARKA站了起来,慢慢拉开门走了出去;SHIHO回头指示着大家动了起来。
DEARKA推开门,那边的人没动静,还那么趴着。他走过去,将手搭到对方肩膀上,也没看他,只是平视着前方。两人都不知道说什么,保持着这姿势站了一会儿,DEARKA伸出左手掏出手帕递了过去;递过去之后那边还是没动静,他于是将手帕塞到YZAK脸旁,就那么垫着。
两人呆了不知道多少时间,SHIHO推开门轻声说,大人,音频核对完成了,可以追踪信号了。
YZAK突然整个人挺了起来,站直之后突然又静了两秒。
DEARKA看着他,看着对方眼睛深深的望着远方,纠结在一起的眉毛慢慢放平,眼中的所有感情渐渐褪去;最后对方咬咬牙吞了口口水,昂首挺胸的转过了身来。
“好,把资料给我。”
那天傍晚YZAK向评议会做出了陈述,简单证实了资料的可靠性之后提出了出兵方案。第二天所有报纸刊登了这一重大消息,消息中并没有写出核弹和人质的问题,只是简单的说军部有可能出兵围剿。
PLANT民众意见分歧非常大,一方面大家认为每次被动的还击确实不如主动攻击有效,但同时也觉得战争带来的影响是自己所不能承受的。IAN CHRIS再次发表演说,向人民保证不到最后决不出兵破坏“来之不易”的和平。DULLINDAL派于当日下午发表演说,对军部出兵的理由感到质疑,但却支持主动行使自卫权。
第二天ZALA派发表了公开演说,内容却是支持人道主义救援和对外围卫星的安全隐患表示担忧。在JULE夫人演讲之后三个小时,DULLINDAL派发表了反对演说,大胆的表示着对人质是否生存的怀疑,并对PLANT的出兵理由不是自卫权行使感到“不能理解”。PETER LORENCE最后在答记者问时笑着说,如果绑架的人质还在,那那人质的身份就该有问题了——哪有那么就还把他留着的?
EZAILIA简直不敢相信,他怎么会发表这么激进的言论?她知道对方是在煽风点火——先只是这么提一下,之后人民们怎么说那便不干他的事了。那天晚上九点EZALIA收到了DULLINDAL派要求公众辩论的书面文件,她想了想,答应了。
EZALIA自己也怕了,她不知道应该说对方充满了个人魅力,还是是该说他在恰当的时间出现在该出现的地方?他这么一点火民众中激进一些的明天大概又要闹了,没有游行至少也有罢工罢;这些激进派便是选票中心人物——-其他的民众都是老实过日子的人,便是觉得那边的言论不对也不会站出来的。
晚上十一点EZALIA给儿子打了个电话,她还是担心自己儿子硬出兵的话现在的压力会太大;打过去以后YZAK一接起来居然不愿意说话了。EZALAI问了几句见儿子就是吞吞吐吐的说不出个东西,只好告诉他说后天有公共辩论,在那之前你先不要乱动。
YZAK不是不想和妈妈说话,只是怕妈妈问他一些事——他现在还没什么勇气去面对那件事,总觉得后悔的想给自己两巴掌。凌晨三点时音频文件中的几个杂音的声纹辨认也做出来了,所有外围卫星通讯中声纹相似度达到70%的通话都会被反追踪。SHIHO将那几句话的辨认内容递了过来,其实也就三句话:
“在这里!”
“不准动。”
“又逃……”
YZAK将文件放在了一边,挥手让所有人都出去了,自己靠着椅子开始打盹。眼睛一闭上心中出现了一个声音说想想吧,想想他吧;然后又有另外一个声音说千万不要想,千万不要……两个声音好象在彼此提醒着一般。YZAK心里烦,却总是本能的想着他那么等着,就那么等着,等了一个月……
那一个月中他都是在想些什么?有什么感受?每天醒来最先想到的最先看到的是什么?等不到救援到来的他会失望么?
失望……
YZAK最讨厌的感觉。
那一个月之间他是被怎么对待的?有被拷打么?
YZAK什么都不知道。
就这么迷迷糊糊的不知道是在做梦还是思考般闭着眼睛蜷了三个小时,DEARKA进来了;将他推醒之后说今天外面闹得厉害,你不要去评议会。
YZAK大概也能猜到都闹些什么,但还是伸手扯过对方手中的报纸。民众们有些是觉得ASURAN ZALA再次叛变了,那个绑架只是演戏,要不怎么也没见撕票?有些人说ZALA少爷没有叛变,说叛变的话他抢那盒子那又算哪一出?还有人说LORENCE先生说的对,逞能耍个人英雄是要不得的,他那么站了出去就该自己负责以后。
YZAK看着,觉得自己也好赞同那些说“那小子就不该站出去”的人,他也觉得怎么那傻子就偏偏要走出去?
但不走出去也就不是ASURAN了。
好矛盾。
DEARKA自己也遇到问题了——他不知道怎么跟KIRA说,MILI是昨天晚上和DEARKA通话时知道这消息的,当场就哭了;这么一来DEARKA也不敢再对其他人传达消息了——他倒不是怕伤到别人,是怕自己看见别人哭了也会忍不住。
YZAK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的这一天。他几次以为那傻子死了,但哪一次的感觉都没有这次让他不敢面对;等到情报局锁定好了7个目标卫星之后,YZAK再次向评议会提出出兵。那天下午派出的侦察队在目标卫星附近的废弃工业卫星找出了重型武器的制造工厂,确认了完成的核武和MS已被转移。报告同时说由于对方撤退的太快,几乎没怎么抓到人,活口只有一个。
YZAK现在没时间烦他的事了,他知道要再不出兵,那边也已经是憋急了的了,说不定哪天就过来了。
自己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迟迟不攻过来,但也知道时间不多了---出了工厂的重型武器以那些人的状况来说是没什么地方能存放的,只能直接用掉。
他主动打电话给妈妈说妈妈你帮帮我,真的要出兵啊,我现在没办法透露给你更多的东西,但不出兵就完了,明天你会说这个吧。
第二天的辩论收视率相当高,这是ZALA派的第一次公共辩论;之前ZALA派看那边两党争的厉害,便没再加进去,只是做着各地的统计工作和向专家学者请教意见之类的事,意思是说比起吵架现在干实事才是对的。
YZAK沉默的站在电视面前,他不知道大家都在关心着些什么东西——PLANT要被打了,你们就没有人愿意听听么?转头想想这也是人的本性,关心眼前的,看不见的东西便去学鸵鸟。但YZAK毕竟得耐着性子看下去,他需要妈妈来煽动人民,再由舆论施加压力。
辩论开始很正常,围绕着货币政策和养老保险展开,之后扯到了出生率和少年犯罪,再后来又回到了政府支出和货币政策的优劣比较。ZALA派一向支持战后重建应该由国家拨款,且重点放在刺激消费,DULLINDAL派则认为提高储蓄增加投资比较重要,也就是说政府支出应该管制。YZAK看着,慢慢开始着急想妈妈你再不说就没时间了。正想着,对方将话题扯到政府军用支出上来的,YZAK心里急忙说谢谢了。
说到军用支出自然就会说到不合理出兵,EZALIA其实也一直是在等对方先开口。PETER坚决的向台下的民众保证政府如果没有适合的出兵理由冒的风险过大不适合,EZALIA却说外围卫星相当脆弱需要适当多做防范工作。慢慢的YZAK发现民众的掌声向着妈妈的要大声些了,对着PETER喝倒彩的也多了些——PETER的演说毕竟太激进,对着IAN CHRIS时对方太弱他还有底气,对着EZALIA,热情和张扬的演讲风格之后理论依据却阐述的不那么清楚了;人民是看得出来的,大家虽然好带领,却也很会见风转舵。
“提高利息增加了储蓄?没有基础设施建设哪里来的投资和贷款?”EZALIA平静的问对方。
“那就该多花国家的储蓄么?继续去打仗么?救那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人的人质么?”PETER有点急了,终于扯出了YZAK最不愿意听到的东西;他拳头捏了起来,只觉得都这种时候了还是不愿意给那傻子一点清净么?
EZALIA一瞬间抬头看向了PETER,台下以为JULE夫人卡壳了,口哨声四起起哄的声音接连着响了起来;YZAK看着妈妈,也不知道她要说什么。过了一会儿EZALIA叹了口气说:“军用支出有上限的,已经精简了很多现在是需要的时候自然该拿出来。”
她并没有提到ASURAN的问题。
YZAK感激的看着妈妈,感谢她带来的片刻安宁。
这种时候就是有这么不识时务的人;PETER似乎终于抓住了对方弱点一般高声问到:“请不要回避人质问题。”
EZALIA一皱眉头不说话了,抬头看着对方,一脸无奈和痛苦。PETER哈哈冷笑了两声说:“你们不是一向反对小ZALA么?出兵什么的还是算了吧,背叛这种事你们最清楚不是么?不是一次两次了罢”
EZALIA摇摇头开口道:“出兵不光是因为人质问题,我们坚持外围卫星……”
“说不定那只是某人一手策划的逃跑计划呢?!”PETER 又开始用他那激昂的音调抬高人们的热情,台下吼声一片,不知道该说是跟着起哄还是真受到了感染、。YZAK看着电视里的妈妈,单薄的她用双腿支撑着自己,面对着几万人的嘘唏微微昂起头来,突然觉得妈妈是那么好看。
“为什么不说话?觉得耻辱么?你们ZALA派的叛徒……为什么不说话?”
“说什么?”EZALIA突然提高了声音打断了对方的无理煽动。
全场都沉了下来,大家悄悄议论道ZALA派被憋急了。
“就非要在这里扯到那些事上么?那么善良单纯的孩子你忍心将他的名字在这种复杂混乱的场合说出来么?你根本不配说出他的名字!”
全场安静了。ZALA派居然帮小ZALA说话,这估计是撞鬼了。
什么善良单纯的,人们纷纷议论着,问是不是真的啊?有人说不见得,这种地方说出来的东西都不能信的,也有人那可是从ZALA派那边说出来的,他们本没理由说他好话的,说了便该是真的。
EZALIA顿了顿,等人民的反应下去了一点之后说:“请大家都让那孩子安宁一些吧,他还是刚20岁的孩子,却经历了那么多。”
之后PETER没再提人质的事,他也察觉出JULE夫人在利用自己的激进变相的向人们传达着一些信息。那天辩论结束以后晚间新闻的民意表对出兵活动的支持率上伸了很多,JULE夫人在那之后出示了很多外围卫星的隐患问题的论据,演说本身也很人性化,算是得到了不少人心。
第二天早上,议会做出了对外围和中间地带出兵的决定,由国防部长亲自带兵,即日开始准备。
YZAK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已经是一个月又十天之后。
一个月又十天代表什么?
一条命?一份遗憾?还是一颗心?
总之都随着这一个多月的流逝被带走了。
凌晨四点四十分,派出的侦察部队回航了;YZAK亲自接待了他们,然后跟着侦察队队长来到了审讯室。
唯一的活口竟是位女孩。
YZAK看着她,心里翻腾着嘴上不知道该问什么?问他的事么?问你们那一个月都是怎么对他的?
这有什么意义?
“你们人都跑到哪里去了?”YZAK最后问了句话,自己也知道大概是白问了,这年头流行玩坚贞,面前这姑娘是死都不会说的。
果然是沉默。
YZAK不耐烦的挥手让人带他下去了,一个人坐在审讯室里开始发呆。最后外面有人说部长军工那边来人了要您最后审查各个地区的武器补给表。
YZAK一听军工全身一震。
走出去之后看见一位年轻的小伙子站着,看见他来了急忙敬礼说部长,请您……
“你们部长怎么不来?”YZAK一看怎么让小孩来了?不悦的问.
“部长?部长命令我来…”
其实来的人就是MARK,资料审核是上面的人做的,但做出来时已经半夜三点过了,以前递交和解释工作都是ASURAN的事,现在人不在了便把他这副官派过来了。MARK现在面对着传说中的国防部长大人,对方似乎脾气又不是很好,一时间吓到了。
YZAK觉得这不是在开玩笑么?怎么让个绿服过来了?问你头头是谁?
“ASURAN ZALA。”MARK紧张的答到,声音都在发抖了。
最近没人在YZAK面前提那几个字,没人敢提也没人愿意提;现在好了,被个绿服整个说了出来。旁边YZAK的副官气都憋住了,想怎么就会有那么巧的事情?
YZAK自己也觉得碰巧,不过被这么完全没征兆的说出来突然发现,其实要真面对了也就这么回事;他想了想突然抿嘴笑了。
那家伙带出来的孩子也如他一般老实,还都有点腼腆,一憋就要紧张……
旁边所有人看自己大人居然笑了?全傻了,想这个笑是什么意思?好冷。
“读出来听听。”YZAK简单指示到。
MARK自己也在紧张,想为什么突然大家都看着自己还一脸的惋惜,然后部长大人还对他笑?他憋着自己颤抖的声音慢慢将电子板上的东西读了出来,一边读一边斜眼瞟对方的表情。
好不容易读完了YZAK想想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向他点点头说你可以下去了。过了一会儿却没见那边人动,他抬头又说,你可以走了。
MARK一抬头把YZAK吓了一跳——那边孩子脸上表情要哭不哭的,站了半天磨蹭着不走,最后还是迈开脚步敬礼走了。
早上九点军部召开了新闻会,会上YZAK简单的透露了一些情报和具体出兵的方案;问到最后有一位记者突然举手说:“请问人质的身份…”
“无可奉告。”YZAK不等对方说完就顶了回去。但之后下来走到休息间他却将SHIHO叫了过来简单吩咐可几句。
之后后半段的新闻资料公布上便出现了ASURAN ZALA的资料,所有PLANT的公共大屏幕上都映出了这份资料,其中包括军校所有成绩表,战功记录,医务处的所有受伤记录,晋升表,和担任重大任务记录表,叛变记录,还有简单的军部个人背景资料。
整个PLANT炸开了花,人们都抬头仰望着那一堆堆数据,多数资料他们是不懂的,但每个表格最后用红圈圈出的内容还是引起了很大的骚动。
那分别是军校成绩综合排名,重大战功名称,重大受伤次数,执行的重大任务,叛变时间,和在职期间带队人名单。
在后半部分的新闻会上,当记者们为这问题犹豫着提问的方式和语气时,YZAK自己主动开口了——那么久以来第一次主动面对关于他的事。
“很多人问,ASURAN ZALA是怎么样的人。”YZAK第一句话就引起了几乎整个PLANT的注意:“对我们军部来说,他就像大家刚刚看到的资料一般,技术突出适合前线战,战争失误少但缺少一定突击性。”
YZAK眼睛缓缓扫过台下的每一人,接着说:“我们不知道他的政治背景,对于我们来说他就是一位MS驾驶员。”
军人当兵需要什么?有能力能负责能完成任务就够了!其他的什么我们军部不知道,该用他的时候就要用,不合适的地方便不会用他。
“请问部长阁下对他的人品方面…”仍有记者没明白过来军部的意思,总还想确认一下背叛逃跑之类莫须有的东西。YZAK低头俯视着那位记者。
“是一位合格的军人。”
“请问您为什么对对方做出以上描述?”
“请问您了解对方么?”
“请问您……”
YZAK看着下面记者们几乎疯狂的表情,慢慢抬手压了压,意思是让大家安静些。
“作为ZALA小队的一名队员,我自认对自己的队长有比较充分的了解。”
那天下来之后YZAK对DEARKA说那句话他这辈子不会再说第二遍。
出兵前十分钟,YZAK伸手摸了摸放在上衣口袋里的螺丝刀,居然迷茫了一下。
ASURAN,你真的不在了?
因为他总觉得今天下班之后他还能回家,然后对方还是会说……
你没事么?
ASURAN在哪里?
那天被拖进穿梭机时ASURAN本能的想自己大概是要在这里被处理掉了,心想这个时候终于要到了么?
等了一会对方却只是将他铐在椅背上便不再管他。他不知道自己会被带到哪里去,干坐着之间大概听着边在联系着什么,知道外围有埋伏了,心里本能的一紧。
对方走过来看了他一眼,摸出针筒来似乎是要给他注射什么;ASURAN死命反抗着,却只是将针头折断在了手臂内。那西斯塔人也不生气,又换过一根针筒,让旁边的人将他头掰住,将一些东西注射到了他后颈血管内。
ASURAN开始觉得痛,痛到后来却变迷糊了,之后再醒来自己已经躺在了一张床上,身上一丝不挂的。他想动却发现手依然是被铐在床头上,脖子上肩膀上的伤都包扎好了;他将手腕慢慢绕到自己脸前,然后向后缩着坐了起来。
房间里除了床和几张椅子就没东西了,陈旧的土墙和发霉的味道,ASURAN皱着眉头思考着自己在哪里,却突然看见了角落里的电视机。
这个也太不搭配了。
他听到门响,知道有人进来,急忙往下缩了缩重新钻进了被单里。进来的人便是那西斯塔人,抬头看他醒了也不说话,只是又摸出针管要给他注射什么。
“这个是什么?”ASURAN开口问到。
“麻药,让你没力气而已,你有力气我们比较麻烦。”
ASURAN往被单中缩着不要对方碰自己,手脚都铐着的这么做显然是白搭;脖子上又被打了一针,之后门开了,又进来了几个人,都是白人。
那几人端了凳子坐到ASURAN面前开始问东西。ASURAN现在清醒点了只觉得饿,然后身上的淤青又有点痛,根本不想听那边那些奇怪的问题:什么密码啊军工场的地址啊,间谍名单或者军研项目啊,ASURAN其实一个都不知道。
“小ZALA怎么能不知道这些呢?”其中一人问。
ASURAN想你们太抬举我了,其实我连我下个月的奖金都不知道是多少。他饿了,又有点着急现在PLANT的情况是怎么样,这么憋着对方怎么问他都不说话。
“你识趣一点。”
ASURAN还那么缩着,想我已经什么都没干了,这还不识趣么?
问话持续了三个多小时,中间ASURAN一句话也没说过,只是点头摇头的动了几下;最后对方中看起来是头头的人恨恨的说:“你不要那么嘴严。”
ASURAN心里想你们问的问题我真的一个都不知道,怎么答?
对方出去后那西斯塔人留下了,坐到床檐边看着ASURAN,直到看得ASURAN心里发毛了,他开口说:“不久之后我们便会攻击PLANT,到时候会将电视打开让你看的。”
原来那电视是要这样用的呀。
“哦,对了,给你看看今天的新闻吧,你睡了三天了错过了很多东西呢。”
ASURAN这才知道自己已经睡了三天,突然想自己这么消失三天KIRA怕又是要担心了。
之后他看到了ORB和PLANT相继做出的不救援决定,看着电视突然笑了。
“你们不杀了我?”ASURAN难得的开了金口。
“因为我们太恨你了,所以一时间舍不得杀你。“西斯塔人笑笑说:“没人愿意救你啊。”
“我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ASURAN斜眼看向地板。
“但还是期待着能被救吧。”
“不救是正确的决定。”
“这是你希望的世界么?”
“本就没有什么希望的世界,它该是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ASURAN皱皱眉觉得对方的问话让他很不舒服。
“那你为什么否定自己父亲?为什么否定GILBERT议长?”
ASURAN不说话,他也不知道现在该怎么答。以前是觉得爸爸的做法太恨,而议长的做法又太极端——现在他还真不知道答案;长大了些,也渐渐觉得什么东西都没那么好也没那么坏,如果当时照议长的方向走去,日子大概也还是这么过。
“你老实呆在这里吧,看着你的祖国会对你做出什么评价,要相信历史的公证性哦。”西斯塔人轻声说:“还有,你不会就这么光着身子逃出去吧?”
ASURAN脸一红,这一说他又想起自己是没穿衣服的。
“我劝你还是说点什么,要不你是没东西吃的。”
对方说完关门离去。
跟着门又开了,有人进来将他的手铐换成了链琐;换锁之间ASURAN想要反抗却发现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这么一动只是换来了一耳光。
那之后便再没人来,一静下来ASURAN第一个想到的居然是YZAK——这念头一出来他自己都觉得好笑,他想对方现在大概又在骂人了。之后想到了那些演讲,说实话理智上还是能接受的,但心里却总是难受了。
失去一切换来的就是这样的对待么?
虽然ASURAN不指望什么,但正常的心理还是有的;不盼着你对我好,讴歌我赞美我,但也请记住我做过的一切。
那之后过了大概一天——ASURAN不知道时间也看不见外面,在这暗无天日的小房间里连厕所都没有窗户,他终于是饿得不行了。刚开始是很正常的饿,到后来为胃便还是痛了,再到后来胃周围已经没了任何感觉,只是眼睛又开始发花。
没人来过问他,好象自己已经被整个世界忘记了般。
在不知道又过了多久的时间之后,那西斯塔人又来了;来了时候只是打开电视让他看新闻,绝口不提饭的问题。当然ASURAN看了新闻中那些对自己的让人啼笑皆非的猜测和评价之后,也没什么胃口了。
不指望你们感谢,但也不要乱说!
那天晚上ASURAN一个人躺着,突然觉得自己现在这么天天躺着活着是为什么?一意识到这想法他急忙告诉自己别去乱想,这也是对方的诡计之一。
晚上这么迷迷糊糊躺着,不知道是想到了还是梦到了CAGALIE,醒来之后特别记得活着也是战斗那句话。
躺着没事ASURAN开始想,她当时是说活着也是一种战斗方式呢?还是说活着就是在战斗?还是说活着本身就是在打仗?
总之他现在就觉得活着的每一天就是跟打仗似的,神经绷得紧紧的,身边全部是敌人。
原来活着还是包围战,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友军回来。
那之后又过了一天,ASURAN现在已经不想去厕所喝那些完全没有净化的水了,他知道自己在水肿,小腿上轻轻一按便是一个小窝。当然自己也不喜欢那水,带着沙子,还有股酸味。
当西斯塔人带着几个人进来时,眼前的人已经没有刚刚被抓获时那样的精神和气质了;ASURAN整个人陷在床里面,脸凹了进去嘴唇有些干裂,眼睛却还是那么没感情的盯着眼前的人。
之后是车轮战般的审问,ASURAN依旧不坑声,但每每要睡着时就会被推醒。十几个小时之后那些人自己撑不住了,站起来要出去时其中一个猛的冲过来想要给ASURAN一下,被旁边的西斯塔人拉住了。
所有人出去后西斯塔人拿出一快干面包问你想不想吃?
ASURAN其实已经把食物的味道都忘得差不多了,但眼前突然出现一个面包,还闻得到味道这是很诱人的。这一讯号传到大脑胃又开始滚起来,ASURAN吞吞口水知道对方是有意为难他,望着对方不说话,其实自己快撑不住了。
“你想要就说吧。”
ASURAN心里突然有点难受,不是因为吃的,而是因为对方可以这么简单就羞辱到他。看着对方的眼神,那么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把自己什么都看穿了般,然后故意那么一说……
沉默,是现在唯一维持自尊的方法;只是他不知道这么做有什么意义,自尊不能当饭吃,这个道理他知道。
或者说活着重要还是面子重要。
有一瞬间ASURAN想就这么放弃了,他是真想吃东西;但自尊对他来说是那么理所当然的东西,深深的埋入骨髓般,让他突然放弃他竟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做。
仍就那么闷着。
西斯塔人笑了,慢慢的将面包掰开来送到了他面前,说你张嘴我喂你吧。
这下反到好,ASURAN清楚的知道自己是不能容忍自己做这样的事的,想都不用想——他干脆闭上眼睛屏住呼吸,开始逼着自己往其他地方想。
“哦……”对方突然笑了:“你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呢?你在坚持给谁看呢?反正也没人知道不是么?
也对,是没人知道,ASURAN想。
自己干的一切,承受的一切从来就没人知道,甚至没人想要去了解过;身边是会有些关心但那痛苦伤心不被理解的心情却只能靠自己来担负来化解,别人是不能真正知道你的痛的。
还不是自己么?
“年轻人随性一点好。”
ASURAN知道对方是在戏弄自己,觉得屈辱他干脆要往被单里缩。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对着一块面包被人这么折磨,问他,你想吃吗?想吃就说啊。
其实这已经是ASURAN被饿的第十天了,饿的感觉本不应该那么明显了,但总还是想吃东西的。
西斯塔人走了之后ASURAN突然想哭,他从没想到自己会那么简单的被人戏弄。他突然能切实的感觉到生不如死是怎样的——那一瞬间他真希望自己死掉。只是他又突然想到了SHINN,心里一阵难受。
自己怕是回不去了,那孩子怎么办?一年的辛苦努力一切的一切就这么结束了?
好不甘心。
他想着这一年来自己都干了什么?打官司买房子,出任务疗伤……又有那件是真的干好了的?官司是赢了但人却还没出来,这自然不能算成功;买房子是他到现在都不愿意回忆的事情,一想起来心里便憋着痛;任务接了一个又一个但着是很被动的事情,还有疗伤……自己这不重用的身体!
一年了自己都干了些什么?离开ORB时总告诉自己要重新站起来,然后这一年间辛苦着努力着忍受着,却什么都没干成。
现在还被这么关在这鬼地方,就这么躺着,和虫子有什么不一样?人家虫子还做事呢。
KIRA怕是要担心了,DEARKA也是;好不容易见一面,本想走之前再带KIRA出去玩一次的。伯母也是要担心了,那些军工的孩子们现在谁在管?他们都那么嬉皮笑脸惯了换个教官怕是适应不了……对了,还有EZALIA伯母,肯定也是要担心了。
不想让别人担心,怕伤了别人的心。
哦,还有YZAK。
想到这人ASURAN突然笑了。他是不用让人担心的人呢,似乎抗的下一切般闷着头往前冲的人,总是能主动的让自己再站起来的一个人。我不在了他会怎么说?
不知道,不过不在对他的影响是不大的,也不能伤到他的心罢。
YZAK……
ASURAN总不愿意别人为自己担心……
但为什么总忘不了YZAK?明明知道他是不会担心自己的。
是自己舍不得他。
舍不得他的声音。
似乎和他一起,人就会明快些。
ASURAN想着,寂静黑暗的房间中记忆是那么清晰;他回想着一个又一个细节,从下飞机的第一句话,到最后他吼出“那边那个西斯塔人给我站住”,每个动作每个神态都是那么清晰。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但睡前他想到一句话,似乎是说,友情是无私的而爱情是自私的。
不知过了多久ASURAN一睁开发现面前有一位女孩正盯着他, 恍惚间想我这是在哪里?
之后他意识到自己还是那么一丝不挂的躺着的,脸瞬间红了。保持着蜷在被子里这姿势,ASURAN警惕的看着对方。那边倒很大方的递过一块香肠。
“给你。”
只是对方还没把东西递那么近,要拿的话总要起点身。ASURAN看着香肠,闻着那味道却就是不敢起来,觉得这比之前那西斯塔的举动还要折磨他。
ASURAN除了老婆之外还真没在其他姑娘面前不穿衣服这么躺着。
“那个……”ASURAN开口了,想说你能不能出去我没穿衣服,之后又想对方是怎么进来的有什么目的?话说一半有打住了。
“这么懒么?”
ASURAN坚决不要在姑娘面前露出自己的身体。
但那边有吃的。
ASURAN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像狗?
“上面叫我来的…你知道什么意思。”
ASURAN还是不敢开口,躺着打量着这姑娘;挺漂亮的黄种人,黑黑的头发一直垂到床边。对方说的话他是没明白过来,叫她来是审问么?
ASURAN突然想到了什么!之后脸又红了。
这个算不算是鞭子之后的糖果?
“……不需要……”ASURAN想蚊子般挤出了几个字。
“哦?”对方一愣:“那你是要男人?”
ASURAN在确定了对方的来意的同时,再次觉得自己应该在被绑架时就被杀了比较好。
那之后两人都没说话,这么僵持了一会儿姑娘自己先开口了。
“我把东西放在这里,你自己拿吧。”
等到对方出去了,ASURAN却还是不敢动,生怕一转眼人家又回来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慢慢爬起来,伸手摸到前面的半截香肠和一块面包。
拿在手上,看了好久才慢慢将东西送入嘴里。
他吃了一口,突然觉得自己是那么的厌恶自己,伸手将面包甩在了地上。
在这里这么呆着还不如死。为了半截香肠自己竟弄成这样,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或者说自己都没什么期待的东西了,为什么还要去吃东西?
拼命活着图个什么?回去继续执行任务么?重复着一天又一天,然后回头却又发现自己竟说不出来自己都在忙什么么?走在街上都要小心被人认出来!或者是回ORB窝在自己以前呆的工程局?
根本就没有可以期待的明天。
还真是哪样都不好。
他放下手中的食物,自暴自弃的想就这么死了最好。
只是不知道YZAK听到自己饿死的消息会不会笑呢?当然这消息是不见得会传到他那里去的,他太忙了。
自己似乎一直都是一个人,小时候能和KIRA玩玩但那毕竟也只是少部分时间,爸爸要一个月才见得了一次,妈妈也都是很晚才回来,似乎自己总是呆在家里搞弄着那些工具和零件,儿时的记忆就那么安静。之后回到PLANT进了军校也还是一个人,周末偶尔回家——当然在血染情人节之后便不怎么回家了,家里没人,爸爸太忙了。偶尔会去看看自己的未婚妻,呆上一个下午之类的,然后回宿舍,依旧摆弄着自己的零件和工具。再大点,打仗了,自己便PLANT和ORB间两边倒,被PLANT通缉,之后又失去了爸爸。再之后,躲在ORB,隐姓埋名的,身边接触的任何人都必须有所顾忌,再之后,回了PLANT;再之后又回了ORB;再之后又回了PLANT………
自己就那么离开再离开,仿佛没牵挂般。
或者说是没人牵挂自己。
KIRA有妈妈有太太,DEARKA也有太太了,剩下的自己却又落了单。
那之后又不知过了多少天,西斯塔人进来看见地上的面包和香肠——已经发霉了,头一次吃惊的看着眼前的年轻人问:“你是真不想活啦?”
ASURAN自己也觉得自己快死了,意识都有点恍惚花着眼睛看不怎么清楚屋内的摆设,嘴动了动却没说什么。西斯塔人等了等看没动静又说:“还指望着你能看着我们攻打PLANT主卫星呢,好不容易才造好的核弹。”
ASURAN瞬间睁大了眼睛,不感相信般盯着眼前的人。
“真的,刚刚才接到报告的。”西斯塔人终于等到了他想要的效果。
ASURAN没动,喃喃着吐出几个字。
“你们为什么要……咳…”一阵咳嗽却再说不下去;这间小屋很阴冷,ASURAN就只有一张床单,身子早就受了寒。
“攻击PLANT?因为你们是危险的存在。”西斯塔人一脸平静的说。
ASURAN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答案。
“COORDINATOR……你们认为自己很优秀对吧…”西斯塔人慢慢伸手抬起ASURAN的脸:“这么细致的五官,发达的大脑和完美的身体,你们觉得自己高人一等是吧。”
奇怪的自卑转化成的奇怪的极端,ASURAN一边想着,一边厌恶的要将头扭开。对方自然没那么容易放手,依旧死死端住他的下巴。
“这么细的脖子,一拧就断了呢;那么脆弱的你还在挣扎什么?”
ASURAN使出全身的力气想要别开自己的头,这当然是没用的;最后他闭上眼睛眼不见为净。心里却着急了。
自己依然挂记着PLANT,没什么理由,这已成为了是本能。他突然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死了,这消息要是真的那是无论如何都要传给YZAK!
这念头出来的那么突然,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大概人总有为自己的生存不断找借口这样的习惯么?那至少也说明潜意识里人毕竟还希望活着。
活着是物种本能罢。
我要逃出去!
COMMENT FOR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