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的雨·ZAFT篇
作者：翦寒
隔着书桌打量了一番历劫归来的儿子，萨拉议事长宣布道：“阿斯兰，你和拉克丝的婚约，就到此为止了。”
“到此为止？”刚刚坐稳的少年明显一怔，似乎揣摩着“到此为止”这几个字的含义。
“拉克丝协助敌人窃取FREEDOM GUNDAM，这样的女孩子，无论如何也不能留在萨拉家。”提起被夺走的FREEDOM，萨拉议事长的语气无法不激动，“阿斯兰、你要明白，这也是为了你、为了ZAFT……” “为了ZAFT……”这句话阿斯兰听过无数次，也说过无数次，打他从临时军校毕业的那一天起。 “阿斯兰！”迎上从演讲台走下来的蓝发少年，尼高尔兴奋地道，“你刚才的致辞讲得真好！”赞美之中，一股崇拜之情油然而生。
“的确是讲得慷慨激昂，可惜本人还是那幅无动于衷的脸！”不待阿斯兰对尼高尔的称赞做出任何回应，伊扎克的声音便硬生生地插了进来。
“伊扎克！”尼高尔惊呼出声，想制止眼前一脸挑衅的银发少年。
“……为了ZAFT的利益，我等立志以热血为战……”复述着阿斯兰先前的演讲辞，迪亚哥皮笑肉不笑地凑了过来，“阿斯兰，你真的是以热血为战吗？我怎么觉得你够冷漠的。”
“迪亚哥！”不善言辞的尼高尔除了不高兴地叫出对方的名字外无言以对。
“没什么，尼高尔，”对一脸激动的尼高尔点点头以示谢意，阿斯兰抬起脸直视看好戏的二人，“战争，本就不是热血的事。”言罢，转身离去。
“这小子！”看着阿斯兰远去的背影，伊扎克仍是愤愤然；迪亚哥则在吹了个口哨之后耸肩离去，留下尼高尔在原地无奈地摇头：同为一个班的学员，他们为何偏看阿斯兰不顺眼呢？
看见室友略带僵硬地走进来，原本躺在床上的拉斯提一个挺身坐了起来，吐出一句陈述：“又和伊扎克他们闹起来了。”
扫了一眼向来鸡婆的室友，阿斯兰径直坐到已经收拾好的床铺上，一言不发。
拉斯提摇摇头，按住自己叹气的冲动，决定换个话题：“你今天的毕业致词很精彩呢！不愧是克尔泽教官挑出来的代表。”语罢顿了顿，他等着室内另一个人的反应。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果然是不做声！”这一次拉斯提是真的叹气了，“阿斯兰知道吗？有时候你是真的叫人火大呢！”说着，拉斯提向来嬉皮笑脸的表情转为了难得一见的严肃。
看见室友反常的神情，阿斯兰不由得露出诧异的眼神。
“诚然，找你的碴儿是伊扎克他们不对；但你那种冷热不侵油烟不进的个性让人很无所适从啊……”满意地看见阿斯兰流露出思索的表情，拉斯提继续道，“我们这些加入ZAFT的年轻人都是为了捍卫新人类的利益而战的，渴战的激情和强烈的荣誉感也是由此而生——伊扎克就是很好的一个例子。但是你……总是一幅置身事外的样子……”
“我没有……”阿斯兰终于出语反驳。
“你有！”打断阿斯兰的声音，拉斯提决定一口气把话说完，“你是很认真地完成训练没错，你的各项成绩也是无懈可击不假，但你只是为了做而做。教官们总说你遇事冷静宠辱不惊，事实上，你是什么都不渴求吧！荣誉也好，朋友也罢……”
“我……”阿斯兰下意识地要张口说些什么，却无言以对。
“阿斯兰！阿斯兰！”此时门外传来尼高尔兴奋不已的声音，“拉克丝·库莱恩小姐在会客室等你呢！她真是你的未婚妻吗？”
“拉克丝？”正在思索中的阿斯兰一下子很难适应这个名字，惊讶地问出声。
“对啊……没想到对音乐完全不感冒的阿斯兰居然还有个大歌星的未婚妻呢！”尼高尔简单地沉浸在这一讯息带给自己的新奇之中。
“同室10个月了，我才知道阿斯兰还有未婚妻呢！”拉斯提打趣道，“快去吧！让人家等就不好了。”
“啊？嗯。”回过神的阿斯兰转身向会客室走去，步子也比平时快了些。
“阿斯兰！”拉斯提突然在背后叫住他，“不拥有的确可以不失去，但这样的不失去又有什么意义呢！”看见阿斯兰明显顿了一下继续向前走的背影，拉斯提呼了口气：阿斯兰的心思，看来自己这次是蒙着了。
“拉提斯，你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半路插进来的尼高尔不解地问道。
“没什么啦！”拉提斯很轻松地转移着话题。“尼高尔，听说我们下个月就要去某个叫赫利奥波利士的地方执行任务对吧？”
“对啊！克尔泽教官亲自带队呢！据说教官在军中很厉害呢，他能做我们的临时教官真是件幸运的事。”尼高尔告诉拉提斯自己刚得到的消息。
“看来是个很重要的任务呢……”拉提斯点头应和着，“就让我们为了ZAFT而战吧，尼高尔。”
如果说在毕业当天见到拉克丝对于阿斯兰来说还有那么点心理准备的话；一个月后在赫利奥波利士的战火中面对基拉则是不折不扣的意外。就在那天，告诉自己“你真的叫人火大”的拉斯提阵亡了；也在那天，学长米凯尔死在了基拉手下。明明不想失去的东西，就这么在战争中一点点地流失了。在前线上如是，在后方亦如是。
盛装的粉色少女向着神情忧伤的少年告别。这一天，从开战那刻起就有预感了吧，不然当事人也不会那么平静。
“阿斯兰、告辞了。”拉克丝将头发绑起来后有一种利索的感觉，不同于往日乖乖女的温婉。看着眼前沉默不语的少年，拉克丝觉得有些歉然：以后，就留阿斯兰一个人了。
“你走吧……”除了这句话，阿斯兰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目送着美丽的拉克丝离开，他心中油然升起一股无力感：家人啊……父亲一句话决定的，却又一句话给否决了。为了ZAFT……吗？
“我想你就在这里，”克尔则队长的声音幽幽传来，“我一手带出来的几个新人，也只有伊扎克和你还在ZAFT了；记住了，阿斯兰；现在唯一能与FREEDOM作战的，只有你的JUSTICE。”
“是。”低下头，阿斯兰将脸别到一侧。
“那就回去好好休整吧！3个小时后出发。”将一只手搭在少年肩上，克尔泽柔声道，“为了ZAFT。”
“为了ZAFT啊……”望着阿斯兰远去的身影，克尔泽的话语中有了讽刺的笑意，“真正的战争，才开始呢！”
完
2003.06.09.
昨夜的雨·HARO篇
作者：翦寒
“天晴了呢！小粉红！”伸手接住丛树叶上滴落的水珠，拉克丝冲着在自己身旁跳动的哈罗微微一笑，“喏，这是昨夜留下的雨水呢。”说着便把一手的水珠甩在哈罗身上，笑看边跳边叫着：“拉克丝！拉克丝！”
“生气了吗？”一把抓住跳得欢的小家伙，拉克丝更像在喃喃自语，“……有个笨蛋还说你没有感情功能呢……那个笨蛋……阿斯兰……” “这是送给您的，库莱恩小姐。”蓝发绿眸的少年郑重地将一个盒子递到微笑着的少女面前。
“萨拉阁下太破费了，每次来都送礼物。”少女不失礼地接过礼物，且不忘向少年身后的男子表达敬意，“萨拉委员长阁下，我爸爸正在书房恭候大驾呢！”
“那我先进去了！”满意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俊男美女，萨拉委员笑呵呵的进了书房，倒也没忘丢下一句话，“拉克丝啊，阿斯兰就有劳你了！”
“阿斯兰就有劳你了……”
萨拉委员话中的话，在场的两个孩子心里是有数的。也许是因为太有数了，单独相处时反而愈觉得尴尬。十二、三岁就订下的婚约，对于再早熟的孩子来说也未免无所适从吧——尤其是在二人明白了这个“婚约”背后丰富内涵的情况下。
一个不是多话的人，一个则不知道该如何扯出话题。
客厅内、悄然无声……
“请问……我可以打开这礼物吗？”还是受不了这份寂静的拉克丝首先开了口。
“当、当然……”与往常不同的是，少年的语气中竟有了一丝紧张。
“那太好了！谢谢！”松了一口气，拉克丝庆幸自己终于打破了这份沉默。随手拿过放在一边的包装盒，拉克丝很专心地拆着。她知道萨拉委员向来出手大方，送来的礼物也从来没有愧对过自己的那堆赞美之词。 阿斯兰注视着拉克丝拆包装盒的动作，一股紧张感油然而生。父亲前几天的话不由得在耳边响起……
“阿斯兰、拉克丝是你的未婚妻了，也就是一家人，你也该亲自给人家挑点礼物了！不要每次都是我来送……”
“是一家人了啊……”怔忡良久的少年最后开始动手，花了好些天的功夫，最终把“家人”二字包进了眼前的礼品盒……
“哈罗、哈罗、拉克丝、阿斯兰……哈罗、哈罗……”粉红色的圆球在第一丝光线射入礼品盒内的同时便冲了出来，绕着和那个与自己同色的女孩转起了圈子。
“啊……”拉克丝的目光不由自主紧随着那个热闹的小家伙，本来准备好的赞美之词全因着那团绕着自己乱窜的粉红而失去了用武之地，“你别跑啊！”阿克丝开始伸出双手去捕捉那团粉红，却见后者一下子就撞进了对面少年的怀里。
“……给你……”看看自己怀里的哈罗，阿斯兰略微一怔，重新将它递到拉克丝面前。
“谢谢！”接过哈罗，拉克丝争着一双好奇的眸子问道：“这是？”
“哈……哈罗。”拉斯兰不大自在地说道，“我做的，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我很喜欢！”温柔的打断阿斯兰的话，拉克丝双眸含笑道，“谢谢你……阿斯兰……我很高兴阿斯兰亲手做东西给我……”
“想不到阿斯兰也会做这个呢！”抱着渐渐熟悉的哈罗，拉克丝显得特别兴奋。
阿斯兰似乎因这个问题吃了一惊，想了一会儿方才开口：“……以前一个朋友做，我也跟着学了点……”
“阿斯兰的朋友是个什么样的人呢？”难得听阿斯兰口中提及他人的拉克丝自然好奇起来。
“他……”阿斯兰正要开口，却听见书房的门一响，走出了两位父亲。
“看来两人相处得不错啊！”萨拉委员转向库莱恩议事长，笑容里不乏得意。
“是啊……”库莱恩议事长也不由得点点头，对早已立在一旁的阿斯兰道，“有空就过来玩，拉克丝的母亲也在农业部，留她一个人在家怪冷清的。”
“……是！”阿斯兰忙低下头应答。不远处，拉克丝听着三人的对话，笑得烂漫。
“哈罗哈罗！最新消息最新消息……”一个蓝色的哈罗从屋中跳出，直奔拉克丝。
“喔！小蓝带最新战况来了呢！”蓝色的哈罗本身是一个新闻接收器，经过拉克丝改装，它可以连上无线网络，收集最新咨讯。阿斯兰送来的哈罗，十之八九都被拉克丝改装，加上了不少新功能。有的阿斯兰知道，有的他不知道……
“阿斯兰！阿斯兰！小粉红怎么没精神了！”开门迎出来的阿斯兰，看见的是抱着哈罗一脸焦急的拉克丝。
“你别急，我看看。”接过哈罗，阿斯兰开始熟练地拆卸，却在看到一个不该出现在哈罗体内的配件后住手，“这是什么？”
“啊！”拉克丝心虚地吐吐舌头，“我给它加了点小功能……”
“什么功能？”很意外拉克丝也对机械感兴趣，阿斯兰开口问。
“嗯……是个自动开锁的……”拉克丝看了看诧异阿斯兰的表情，继续道，“最近我要参加一些巡回演出，只能把小粉红留在家里，所以想让它更自由些！”
“小粉红？”阿斯兰着方才留意到拉克丝对哈罗的奇怪称呼。
“对啊！我给它起的名字啊！”拉克丝凑过来笑眯眯地回答，“阿斯兰不喜欢吗？”
“喜、喜欢！”本是跪坐在地上的阿斯兰被突然靠近的拉克丝吓了一跳，本能后退的结果是向后跌倒，后脑勺和地板来了个“亲密接触”。
“阿斯兰！！”拉克丝一声惊呼。
“阿斯兰……你生气了吗……”拉克丝小心翼翼的试探着，灵动的眸子里却闪动着……笑意。
“我没有……”深感没面子的阿斯兰强作镇定，埋头于哈罗的重新组装，“嗯……这个开锁装置做得很好，但是频率和哈罗本身发生了一些干扰，我把它改一下就好了……”
“那太好了！”拉克丝嘴上应答着，小脑子里却转了不知多少个弯。她突然发现：逗阿斯兰真是一件好玩的事，“阿斯兰不会因为我改了哈罗而不高兴吧？”
“怎么会！”拉克丝可怜兮兮的声音吓得阿斯兰慌忙否定，“拉克丝小姐不要误会，我只是、我只是……”
“只是什么……”拉克丝一面暗笑到内伤，一面无辜地继续追问。
“我、我……”低着头的阿斯兰把装好的哈罗往拉克丝手中胡乱一塞，“修好了！”
“诶？”拉克丝因对方预期外的反应一愣，哈罗便坠在了地上。
正在二人心中大叫糟糕的时候，哈罗的灯居然亮了起来。粉红的小家伙在房内四处跳蹿，大叫着：“脸红了！脸红了！脸红了……”
“哈哈哈……”再也忍不住的拉克丝笑倒在地上，留下阿斯兰在原地摇头认命，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叹道：“和他还真像……”
阿斯兰很适合做玩具呢——拉克丝一直这么认为着，直到自己亲眼看见阿斯兰穿上血色军装的那天……
血色情人节来得太快了，快得连一直不看好自然人和新人类和谈前景的萨拉委员都措手不及；但比血色情人节更快的，则是乍失亲友的新人类的愤恨，快得让一向反对战争的库莱恩议事长也不得不通过了开战的决议。拉克丝是从父亲悲悯叹惋的口吻中得知阿斯兰加入军队的事情的；而见到身着学员制服的阿斯兰，则是在三个月后她前往军事学院进行慰问演出的时候。
“拉克丝……”被尼高尔拉来会客室的阿斯兰不知道怎么面对眼前浅笑吟吟的少女——参军一事，自己对眼前的未婚妻丝毫没有提起过。父亲和库莱恩议事长政局上的分歧，致使两家的来往少了起来；阿斯兰亦不能否认，参军的消息是自己刻意隐瞒的——不为什么，只是下意识地不愿意拉克丝知道。
“我知道你在这里学习，就来看看。”在用一张签名照谢过热心的尼高尔之后，拉克丝对阿斯兰说，“要见你一面还真不容易呢！”
“……克尔泽教官是很严格的。”不自在地别过头，阿斯兰有些怪尼高尔的多事。
“听尼高尔说你们的学习很快就要结束了……”注视阿斯拉兰良久，拉克丝终于开口，“这就是你选择的方式吗？
“方式……”拉克丝突如其来的一问使得阿斯兰的反应比平时还慢上了半拍，对于此刻自己眼前不知是太天真还是太精明的未婚妻，阿斯兰比往日更无所适从。阿斯兰隐隐明白拉克丝所谓的方式指的是什么，但没有把握的话，他向来少说，“也算是吧……”
没头没脑的问，对上含糊其辞的答，在这对年少的“未婚夫妻”看来，应该是足够了。
“要平安地回来啊，阿斯兰！我不希望再失去了……”留下这句话，拉克丝抱着哈罗离去。
“我也不希望……”拉克丝的背影，在阿斯兰的眼里渐渐成为一点粉红，就像他亲手做出来的哈罗……
“拉克丝，阿斯兰那孩子……”一大早就准备出门的库莱恩前议事长看见在院子里听着最新战报的女儿，欲说还休。
“他自爆击毁了strike，亲手……那个笨蛋……明明不想的啊……”深吸一口气，拉克丝抬头看父亲。
“有很多事都是没办法的。”女儿严肃的神情使得父亲正色，“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战斗着，尽人事吧……”
“尽人事、知天命”一直是父亲的座右铭，也是父亲从政生涯的一贯态度。正如此刻被“请出”委员会的他仍然全力以赴，张罗着“和平委员会”的相关事宜。而不愿意参加战士送行慰问演出的她则留在了家里，好在还有闹哄哄的哈罗……
“小蓝、黑子、雪白……”点着满屋哈罗的名字，拉克丝的思绪开始游荡，“是叫托利吧……那只不离基拉左右的鸟儿——它现在怎么样了呢？”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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