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坛当时有4个坛主:翦寒、lion_fyh,SUBBY,Machi。
最早都是在动漫资源论坛“漫游”上认识的。2002年秋,高达SEED TV一周一集,周六傍晚日本播,然后周六夜里“漫游”会开一个当集剧情讨论帖,长的能聊到100多页。周日就有字幕资源下载观看。
一来二去,几个人聊着开心,想着不如出来成立单独的高达SEED论坛。岂不是更好聊?
所以「阿斯兰同好会」一开始的定位,是以“聊高达SEED”为主。建设者们都更喜欢阿斯兰一些,聚到一起,坛子取名「阿斯兰同好会」“Asuran@Seed”,域名是www.gseed.com。国内第一家高达SEED主题论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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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不能只聊阿斯兰,剧情和其他人物也都聊。一周一集的进度,加上SEED前半部分逻辑情绪都还在线,大家都挺投入的。
那会儿,高达W的论坛后来并入了MSL机动战士联盟下的论坛板块,SEED一直没并。——现在看来很正确啊,后来的发展、除了机器人打架,SEED几乎不算高达。琼瑶剧都不如。
但是直到第一部里阿斯兰和基拉对决的剧情巅峰为止,这剧的走向还是很可以的,让人觉得能算是个“新世纪高达致敬UC系列的产品”。
「阿斯兰同好会」论坛的logo一直是阿斯兰和基拉。这两人的故事,构成了高达SE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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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想来,当时「阿斯兰同好会」的成立,多少有点“读书会”的性质,一开始跑过来聊着的大家也有点“笔友”感觉。
可惜SEED这剧担不起“读书会”(笑)。
逻辑很快变得难编了。
阿斯兰和基拉对决的剧情高潮来的太早。制作组后来也表示过“当时想在那里完结”,但是人气都挺高,断然终止太可惜了,于是阿斯兰和基拉都活下来了,一路走到了雅金·杜埃的第一部结尾。其实剧情也还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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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第一部完结之后,国内高达SEED专题论坛也还只有「阿斯兰同好会」。不管喜欢阿斯兰的喜欢基拉的喜欢拉克丝的喜欢卡嘉莉的,都聊得来,处得很好很热闹。AK患难友情大CP,AL大CP,AC也是个好C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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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嘛。
有钱不赚白不赚,剧组开始放弃思考,SEED DESTINY横空出世。一开始倒也还行,很快制作组内部各写各的,人物刻画和塑造逐渐扁平化,战场逻辑比中二还中二,角色之间各种逻辑断层搞悖论,热闹得一锅粥似的。阿斯兰逐渐沦为工具人,奥布逐渐变成世界中心,为了凸显所谓主角拉着众人集体降智,人物开始样板化。
依旧是一周一集的拉锯,「阿斯兰同好会」的大家继续聊着对角色塑造的失望和吐槽。阿斯兰反正已经被设定成了看到基拉就降智,此外由于剧里有意刻画“女难”制造粉丝矛盾,开始被AC粉狂骂。
也就是那时候开始,喜欢阿斯兰的AC粉和代入卡嘉莉的AC粉,逐渐变成两波人。
磕AK的也磕不下去了。喜欢阿斯兰的受不了基拉在战场上乱削人棍(削Saviour那集至今看起来还是心疼呵),喜欢基拉的受不了阿斯兰离开AA去追求自己的理想寻求自己的道路。总之,热闹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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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了基拉主题论坛「僕たちの世界」和卡嘉莉主题论坛「哈乌玫亚的守护石」,是哪一个先从「阿斯兰同好会」分出去的。似乎是「哈乌玫亚的守护石」。
原因嘛。
那会儿粉圈文化还没现在这样如火如荼,回想起来,也是在冒头了。AC粉“打小三”“骂小白脸”的热情不亚于现在,对于论坛其他认真看角色,品CP的朋友们来说,有点癫。
——第一篇让大家都受不了的文,是一个AC粉写了个“打小三文”,那文的逻辑和名字都记不清了,好像也没啥逻辑,总之就是卡嘉莉很不高兴,然后拿出大女主的气势,结尾把阿斯兰和露娜开枪打死再脱光衣服装入麻袋沉海、还是先脱光再打死。白色的肉体红色的血,天上天下唯我独尊很了不起的样子,类似这样的“审美”描写吧,细节真心不记得了。
(SEED DESTINY那阵子,露娜不是凑着阿斯兰练射击之类的嘛)
此文一出,论坛炸锅,坛主版主纷纷收到举报,要求删帖。没几个人看得下去,后来好像就是公告+删帖操作。当时的论坛自治,现今想起来挺有意思的。
之后不时有类似AC文冒头,均被警告“不要乌烟瘴气”“要尊重人物认真塑造同人”等。
过了一阵子,AC粉怒骂“同好会歧视我CP”,由此搬出去建立了卡嘉莉主题论坛「哈乌玫亚的守护石」。
「阿斯兰同好会」再次回归平静。大家继续嗑包括正常AC在内的各种CP,聊天画图写文。
而所谓卡嘉莉主题论坛「哈乌玫亚的守护石」,其实也就是AC主题论坛。和今天的C粉AC粉分不开一样。
所以这种上门踢馆、微博拉踩的把戏,十几快二十年了。人换了一波一波,味道倒是一样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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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喜欢YA的人渐渐多起来,文章也多了,为了更聚焦(正如当年「阿斯兰同好会」从“漫游”搬出来一样),YA粉也成立了YA主题论坛「银蓝双璧」。
DY粉后来也成立了DY主题论坛「Dearka Yzak私有领域」。
不过坛主同时也还在「阿斯兰同好会」当版主,反正都是一起玩的小伙伴,论坛的分离更多是方便分区查找。
现在也悟了。大家都是ZAFT/PLANT向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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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应该都是2005-2008之间的事。具体时间记不得了。也没刻意去记。
高达SEED在国内上映,包括重置版出来的时候,大部分「阿斯兰同好会」的朋友们正在三次元忙碌。种系列也播放完了,偶尔回来看看论坛,处理一下版务,其他的就是维持这样一个地方给后来加入的小伙伴们玩耍。
论坛的服务器最早是用的丹麦免费服务器,后来人员变多,一度关闭注册,也几经搬家。直到最后,购买了国内的服务器。
当时也还没有支付宝微信什么的,境外缴款不方便,大家基本也都不在境内。lion_fyh就说她来交,也不用匀了也不用去银行填汇款单子,没几个钱。大家也不客气,就请她缴。
翦寒、SUBBY、Machi主要写文,后来忙起来不写了,管理版务。
lion_fyh主要画图,还有论坛技术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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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想想,非常有意思的一段时光。
在那个没有微信、没有国际漫游(也许有超级贵)的年代,大家跨大洲结伴面基,提前约好航站楼哪个出口等,穿什么衣服,因为现场没有联系工具。专程坐了三小时火车去接机,就是为了让第一次来陌生国度的小伙伴安心被接到。
交流的时候顺便约了一起出去玩,
实习的时候叫上附近城市的一起吃饭玩耍,
现在想来,都挺不可思议的。
还有卡片接龙,贴各国邮票那种,沿着五大洲一个个寄,收到的寄给下一位。
的确有种“读书会”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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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种系列不是逻辑好剧。
后来变成逻辑烂剧。
故意制造热烈气氛导致各家角色粉之间一度不共戴天。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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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斯兰同好会」论坛当年突然宕机是因为三次元的大家太忙碌,忘记服务器续费了(哈哈哈哈)
而www.gseed.com这个域名,记得当年有个国外公司,好像是种植业种子什么的委托空间商来问,愿意花几万买给自己公司用。当然不卖啊。论坛后来没了,不知道他们接上没。
再后来、由于各种原因,各类论坛纷纷开始关闭。平台似乎就剩下了微博。后来的LOFTER,现在的小红书,一个比一个速食娱乐。新入坑的时间宝贵,宁可看别人的诠释也懒得认真看剧。不过那剧后来也没啥好看的,除了阿斯兰的颜值始终在线,一口气看完基本什么也get不到逻辑。
三次元很忙。
几年前想起来回坑瞧了瞧,种系列还是完结后的冷剧状态,写写文聊聊天挺好。
后来剧场版回温,也算是见识了开放网络能有多疯。害,其实当年也是这样,无非是疯的那批人驱逐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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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斯兰同好会」小伙伴们对阿斯兰的定位,始终是基于SEED第一部、剧情逻辑和大部分角色基础逻辑都还在线的时候。
后续把阿斯兰拆了东家补墙西家上瓦的,A粉们自动过滤了。
哦,回坑发现,现在叫法也很多:A粉,A嬷,A姐,A解;狼粉,狼嬷,狼姐,狼解。怎么有种不明觉厉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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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底,SEED系列屏幕上投放的算是“原作”,TV和剧场版都算;印刷出来的官方设定集和杂志访谈也算“原作”。其他口嗨小段子今天造势这个明天摔捧那个,无非随口跑个火车罢了,这不商业娱乐至死嘛。
想起来提一嘴后藤柳,“因为担心被人说是女性作者,所以取了看起来中性的笔名‘后藤’。”——说这话的心态实在太有意思,不展开了。
后藤终于这么说,是因为笔下的“宇宙科幻战争机战轻小说”被人质疑写的不像高达官方小说、更像同人,后藤终于受不了了跳出来嚷嚷的。也实在是好玩。一部高达作品,最后女角色闭着眼睛单方面黄色幻想,更是因此被有些AC粉们尊为“太太”。
“后藤太太”您好。所谓官方同人就是官方出钱请你写的同人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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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剧走到今天,角色粉们都很不爽。
也算终于搞懂了角色粉和CP粉的区别:
角色粉希望角色的人生波澜壮阔;
CP粉希望CP的爱情波澜壮阔。至于CP里的个体怎么样,谁在乎呢?不在乎阿斯兰,也不在乎卡嘉莉,就在乎阿斯兰有没有上了卡嘉莉。上了又如何呢?裹个小脚更紧一点?
图书馆借书看到一页喜欢的,撕下去藏自己包里带走。谓之“喜爱”。
罢罢,什么年代了,还去图书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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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这个月就下映了。
这剧还是回归冷圈状态吧。各家关起门来自己玩就好。
我喜欢我的阿斯兰,他和不同人物相处的不同故事。
你喜欢你的阿斯兰,连他头发也薅下来做个婴儿尿垫正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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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一个20年老粉20年爱情的,整天叽歪为什么A粉不喜欢AC?——上面这些都不知道,不提20年没底气是吧?挑了个好日子,写出来了解一下。
说句难听话,曾经电脑打字上网是有门槛的。现在只能靠拉黑。
香港半岛说虚荣,朋友来吃个下午茶也虚荣,那钱怎么花?修个祈福台向纸片人传达自己浓浓的爱意嘛?三次元没有其他事可以做了吗?
圈子不对互相都膈应。屏蔽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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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系列的特点就是,一到阿斯兰身上剧情就走现实线,一到另三位身上就走日漫血统论。”
物以类聚、粉以圈分。
所以别整天摩拳擦掌的,十几年前就已经各玩各的了,相安无事吧您呐。


2024.5.20.


Monday, May 20, 2024 22:23:21 PM 关于这个文集 PERMALINK COM(0)
BLACK AND WHITE
作者:红衣

[allA/GA]


(初次写文,拜坛用意^^)


楔子Arbiterattack

第一声枪响,金发的少女捂住胸口,倒在地上,脸上是不可置信的神情。
第二声枪响,褐发紫眸的青年甚至来不及放下金发少女的尸体,只来的及回过头,绝望地望着站在他面前的人。
第三声枪响,粉色头发的女子苍白着脸色,蠕动着嘴唇,想要说什么,终究还是圆睁着湖蓝的眼睛无声地死去。
他抬起绿色锐利的眸,木然地擦去溅在脸上的血迹,转过头,看向身边一直静默在一旁的男子。
“GIL……”
蜜眼黑发的男子揽住蓝发青年单薄的肩膀,唇边是一贯温和的微笑。
他从男人温暖的怀中探出身,恍惚中,似乎有冰凉从眼中渗出。
伸出手,几点晶莹落在手心中。
他不明白地看着这从自己身体里流出的液体,
为什么?明明只是遵照GIL吩咐的任务,为什么会这样?
不知所措地抬起头,拼命想要止住无法停止溢出的泪水。“GIL……”他无助而茫然地呼唤着,“我……”
男人捧起他慌乱的脸,细细吻去残留在他眼眶中的恐惧与悲伤。
磁性低沉的嗓音带着安抚他的魔力,手臂有力地环住他微微颤抖的身躯,给予他最温柔安心的怀抱。
“没事了……ATHRUN,你只是太累了……”
于是,他闭上眼睛,让无力的自己完全沉溺于男人的气息中。
第一章PositionPlay
男人靠窗坐着,望着窗外满目创痍的宇宙,黑色的长卷发掩住侧脸,让人无法看清他的表情。
敲门声有节奏地响起。
“进来”
蓝发青年静静地走到他的面前,脚步轻盈,姿态端正,带着军人特有的矜持。
“去PLANT的准备工作已经做好了。”蓝发青年的声音平稳而冷静。
“是么,辛苦你了。”GILBERT眯着金眸着看向他。
碧绿的眼中带着几分担忧,犹豫了一会儿,ATHRUN还是开口说道:
“PLANT那边,我还是有些担心,GIL。”
GIL……
这个称呼总会让他有种怀念的感触。
曾经有一个金发的孩子也这样叫他,温柔而腼腆,直到最后。
那个孩子甚至在为他死了之后,又为他扛下了所有的污点。
白纸黑字的日记,记录了所有的计划,用那孩子计划的口吻,明明是听从他所做的事,却变成了那孩子的野心。
绝望,报复,仇恨,那孩子在日记中尽可能的抹黑自己以保全他。
即使是一心想要置他于死地的那些“正义”的人,也无法对这份自白提出任何质疑与指控。
于是,他黯然下野,却并没有在民众心目中留下任何黑暗的痕迹。
当ORB的公主和PLANT女神所宣称的“真正的自由”并没有降临,而PLANT和EA之间仿佛永无止境华尔兹般的战争的阴影却又一次笼罩大地与天空时,软弱的PLANT政府备受谴责,这个时候,民众开始想念起曾经那个永远带着让人信任的微笑,带领他们去追寻和平世界的那个男人来了。
GILBERT明白,自己的时机,再次到来了。
开始一切前,上天又送来了一份礼物。
捕获蓝发的青年完全是个意外,以MS战闻名的英雄讽刺地在去往PLANT的穿梭机中被GILBERT的私人部队抓获。
这个上一次几乎让他全盘皆输的逃跑的棋子。
没有被送上绞架,而是被送进了温床——洗去一切记忆的温床。
然后,以他为铒,为剑,尽快斩断了祸害.。
“GIL?”似乎是看见他走神了,蓝发的青年又轻轻叫了他一声。
“没有事的,ATHRUN。”男人是一副全局在手的神情。
收到PLANT议长的秘密邀请,本就是在他的意料之中的事,更何况,对于PLANT议会中他的势力,他早已做好了布局。
重返PLANT政坛,是必然的事,关键是如何利用目前的局势排除议会里的反对派,获得权力……
抬起眼,看见面前青年一丝不苟标准的军人站姿,男人嘴角不由扬起微笑,伸出手牵过略显拘谨的青年时,青年修长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
“没有外人在的时候,不用那么拘束……”GILBERT低笑道,手臂微微用力,将他拉至怀中。
听从男人的话,蓝发青年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将头靠在男人的肩膀上,似乎相当的疲倦。
“昨天晚上,又做噩梦了?”手指卷起一簇蓝宝石色泽的发丝,审视着他脸上的疲倦,男人用低沉的嗓音问到。
“……自从上次的任务之后,”ATHRUN静默了一会才开口,“总是会陷入奇怪的梦境中……”
修长的手抚摸上他精致的脸,男人叹了口气,
“ATHRUN很讨厌流血吧?”语气中是深深的怜惜。
垂下眼,一直波澜不静的面孔上淡淡多了一分忧郁,“GIL……”
封住他柔软的唇前,男人在他的耳边低语着。
“等到了PLANT,或许会更加忙碌的,所以,这之前,好好休息吧……”
阔别两年,PLANTZAFT军所属密涅瓦号接受了PLANT议长的秘密任务,迎来了他们意想不到的客人……
Arbiterattack(在英文,Arbiter有着仲裁人的意思。在西洋棋里,则是指裁判)
PositionPlay(西洋棋语:判断整个大局,并慢慢做出追逼对手的阵形)


第二章前篇Takeback

"A……ATHRUN?"
为首的密涅瓦号舰长失态地喊叫出声,半遮在白色军帽下的红瞳满是狂喜和惊讶。
蓝发青年的眉心不着痕迹地蹙了一蹙,随即行了标准的军礼,绿眸冰冷无波,清澈的嗓音像偶然落水的石子在湖心激起的一圈圈涟漪,静静地扩大,"……是。"
那张以舰长来说过于年轻的脸孔微微一愣,察觉周围下属递来疑惑的视线,连忙轻咳两声,朗声道:"竭诚欢迎两位前来,DURANDAL前议长,以及……ZALA先生。"
黑色卷发的男人微笑着伸出右手与之交握,蜜色眼眸凝着深沉的暗金色泽,温文优雅的语调一如往昔,"久违了,ASUKA舰长。"
飞往PLANT的旅程中十分平静,平静得令密涅瓦号的新任舰长有时间胡思乱想神游物外。
与故人乍然相逢的喜悦并没有让他失去慎密的判断力,两年的时间将他的个性与经历磨练得更加圆融成熟,如今身为一舰之长,自是不可同日而语。
青年摘下军帽,露出一头短短的黑发,低首忖度着此次任务所代表的意义。
他一直都记得,两年前,昔日的战友不幸丧生于战场以后被搜出的一份自白的日记,揭露那场战争所有的秘密与计谋。
于是被所谓"正义"阵营争相指控的前议长成了清白之身,所有的罪名都被那个金发蓝眼的少年一肩担下。
回忆所及,想来不免充满可疑之处,与前议长关系匪浅的好友,怎么想也不可能是他人口中一手遮天的野心家、阴谋家,但是罪证确凿兼且死无对证,有心人士也无话可说。
那个好友誓死追随的男人,PLANT前议长GILBERTDURANDAL在其后下野,睽违两年之久,终于再度有了动作,然而伴随着那本日记而来一直悬在他心头的疑云,令他对男人亲切的神情不再有当初那样全副的信任感。
长长地舒了口大气,将自己往椅背上一扔,思绪百转千回之间,他忆起那个蓝发青年,忍不住嘴角微扬,红瞳逐渐漾满了倾慕与温柔。
这么久不见,ATHRUN还是没什么改变,不见消瘦,眉宇间的忧愁烽烟散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淡漠傲然的气质。想来ORB那个婆娘……呃,首长没亏待他。
不过,他终于想通了,所以才跟在前议长身边么?
曾经宁可悖乱军纪也要叛逃到ARCHANGEL上的"那个ATHRUN"……
SHINN的眸光黯淡下来,当初亲手将他击落那种锥心刺骨的疼痛,以及发现他还活着的惊怒交集,宛如烙在心版上两块烧红的铁炭,有好长一段时间他无法释怀。
他非常害怕自己无法克制而表露,关于ATHRUN还活着这件事带给他的冲击,因此他只能用被背叛这个理由来彰显愤怒,即使他有多么高兴ATHRUN没有死。
想象过无数次重逢的场景,也在内心期盼过他能回到PLANT来,却没料到是以这样的形式见面。
ATHRUN那生疏的态度让他有些不自在,但仔细一想,两年不见,自然不会马上热络起来了。
等到了PLANT再找他好好叙叙旧吧!
Takeback(表面意思是「取回/撒回」,在西洋棋里,则是回棋的意思)


第二章中篇Promotion

密涅瓦号舰长年轻的脸庞莫名的在脑海中一闪而逝,蓝发青年回神,捧着书面资料来到男人的书房门口,腾出一只手敲了敲。
"进来。"
他推门而入,走到桌前将所有的书面资料分类放好。
纸张记载,在这个时代很大程度上已被电脑所取代,只是GILBERT似乎格外的钟情于这种已经可以说被逐渐淘汰的文件记载方式。
两年前,这个小小的怀旧兴趣,却带来了不小的麻烦,年轻时的笔记本差点成了毁掉GILBERT的利器,虽然最终化险为夷。
于是从此GILBERT不再把自己的任何计划记录在纸张上,他记在脑里——人脑或电脑。
但是,对于纸张奇怪的热爱却没有改变,所以在可能的情况下,资料与信息GILBERT仍旧习惯于用纸张记录与浏览。
“这些是议会送来的,这些是有关单位的资料,还有这些……"低着头细心地一一解说完毕,青年抬首,静待下一步指示。
回到PLANT已有好些时日,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以JULE议员为首的反对派势力根基扎得不够深,虽然为数不少却不足为惧,现任议长是个无能的角色,议会逐渐形成亲JULE派与亲DURANDAL派,其间的暗潮汹涌不言而喻。
尽管前进的道路上有重重阻碍,但是ATHRUN相信,凭GIL的能力这些都算不了什么。
男人手里握着一叠薄纸,紧抿着唇似乎正在思考什么,半晌,将手中的资料丢在桌上,低沉的嗓音听不出情绪,"你自己看看。"
ATHRUN疑惑地拿起那叠资料检视,清丽的脸孔在浏览的过程中逐渐惨白。
那是ORB一家报社的报导,白纸黑字记载着一则当日的头条新闻。
"ORB前首长CAGALLI?YULA?ATHHA日前遇刺身亡,现由其胞弟KIRAYAMATO暂代其职,在此次暗杀当中YAMATO亦受伤,所幸抢救得宜已无大碍。关于暗杀者的来历,YAMATO本人不愿透露,是否有内情……"
一恍神,纸张锋利的边缘划破了指尖,数张纸片雪花般轻轻飘落,他颤抖的手落入一个宽阔的掌心之中。
男人从背后搂住他,温热的气息喷吐在颈畔,引起肌肤微微的战栗,拇指刻意掐捏着受创的指尖,逼出一抹妖冶的红丝。
"GIL……"
近乎哀声软求小猫般的低唤,青年手足无措的神情永远只在男人面前展露,然而这一次,他知道任务失败代表什么意义,也明白男人给的不可能总是甜美的糖果。
猛然将他掀翻在桌案上,刚刚才整理好的资料跟着散落一地,GILBERT沉默地俯视眼前这个一脸慌乱的孩子,蜜色瞳眸掩映着山雨欲来之势。
单手解开ATHRUN胸前的衣扣,修长的手指沿着凝脂般的肌理缓缓下滑。
"GIL……不要……"
他抽了口气,为男人眼中幽深的闇色感到惊惧,没有笑容却依然温柔的举动更令他打从心底冷颤起来。
执起他被划伤的手指启唇含入,舌尖浅尝那抹腥甜,"ATHRUN,我想你应该知道,"黑色的、长长的卷发悬垂在鬓旁,男人沉浑的磁性嗓音悠然响起,带着浓浓的魅惑与暗示。
"做事失了手的孩子,得处罚一下才行……"
……………
男人修长的手指温柔地拂过隐隐带着泪痕的细嫩脸颊,昏睡着的蓝发人儿无意识地蜷缩起身体,"恩……不要……GIL……"他低低地发出梦呓。
男人无可奈何的叹息,小心地将他的身体拥入怀中,尽可能让蓝发青年得到舒服的睡姿,并且开始有些后悔,刚刚的"惩罚"是否太重了些?
然而,眼中的怜惜在看到地面上纸片上的名字后转为阴冷。
KIRAYAMATO……
你为何还没有死去?
难道生命力犹如蟑螂般顽强也是最强CO的能力之一?
不可否认,他刚刚的确是被怒火席卷了头脑,他无法容忍那个杀死RAY的人从怀中人的枪口下幸存,尽管背后开枪导致未命中要害才是真正让那个最强CO逃脱厄运的原因。
或许,潜意识中,他同时也在畏惧这个失去一切记忆的蓝发青年下意识地对那个最强CO留了手?
感到怀中的人呼吸渐渐平稳安宁下来,他的嘴角轻轻勾出一丝笑意。
他隐隐意识到什么,只是,现在,他没有时间弄清楚自对于这个孩子的感情……棋子?或是……

第二章后篇Rook

SHINN焦躁的在议会大门口来回踱步,一身白服相当引人注目。
好不容易ATHRUN终于回来了,他却被一堆公务缠得脱不了身,加上经手的是几个议员意外死亡的重大事件,令他无暇分神去管其它。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死的几个都是亲JULE派的议员,DURANDAL前议长的嫌疑不小,但又找不出任何证据。
眼下能够提供他线索的,看来只有对DURANDAL前议长随侍在侧的ATHRUN了。
抬头看见蓝发青年从侧门走出,他连忙奔向前拦住他,"ATHRUN!"
青年回眸见是他,颔了颔首,淡淡的答道:"ASUKA舰长,有事?"
SHINN兴奋的红瞳一黯,有些气馁地搔了搔头,还是带上了笑容,"那个,一起吃个饭怎样?"
ATHRUN挑眉,绿眸闪过一丝兴味,"……请问舰长是以私人的身分,或是以官方命令来邀请我?"
GIL跟他提过,SHINNASUKA过去曾经是他的下属,物换星移,英雄出少年,如今的他已穿上白服,身居要职。
为难地看着似笑非笑的ATHRUN,SHINN几乎抓乱了一头黑发,最后终于吞吞吐吐地说:"……想找你叙旧,有那么困难吗?"
"如果是私人邀请,恕下官无法……"
"好吧好吧!是命令,可以了吧?"
或许是黑发青年吹胡子瞪眼睛的表情实在太过有趣,他忍不住弯起嘴唇,宛如春风一样的微笑足以令冬天的湖水消融解冻。
即使针锋相对了那么多次,甚至最后是以短兵相接的结局收场,他温和的笑容还是SHINN战争的那段日子里最难以忘怀的东西。
找了一家不远处的餐馆入坐,SHINN觉得自己活像初恋的小鬼,整个人忐忑不安得彷佛多看对方一眼都是刺激鼻黏膜的行为。
蓝发青年低头翻阅着MENU,沉静的气质一如当年,连头发的长度都依然是SHINN记忆中的那的样子,两年的光阴似乎没有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痕迹,只是,那股疏离感所为何来?
他并不想搬出阶级来压制ATHRUN,然而……
席间他断续提起一些当年的事,ATHRUN时而微笑,时而抿唇。
一直说到ATHRUN叛逃的时候,SHINN停了下来,神色黯然,"……那个时候,你为什么……既然去了ORB,又为什么回到这里?"
蓝发青年怔了怔,碧绿的眼眸闪烁着奇异的光辉,然后慢慢地说道:"ASUKA舰长,我想我没有必要回答你这个问题,还是说,这是命令?"
"你……!"
红瞳瞬间被燃起的烈焰烧着,SHINN发现自己在这个人的面前耐性几乎等于零,一如当年的愚蠢可笑。
"算了,我随口问问。"
闷着声音直到吃完饭,SHINN想起邀请他的真正目的,于是从怀里掏出几张照片。
"我想你应该知道,这些议员们遇害的消息,他们恰好都是DURANDAL前议长的反对者,不晓得跟在他身边的你,有什么看法?"
"这些议员本身的行为就有问题,只是因为刚好反对了GIL,就要算到GIL头上,未免欺人太甚。"眸光扫过摊在桌上的数张照片,几张似层相识的脸孔映入眼帘,ATHRUN不带感情地说。
恍惚之间,SHINN错把眼前的ATHRUN和那个金发蓝眼的少年印象重叠了。
"时候不早了,ASUKA舰长,我该走了,多谢你的招待。"
"很高兴能跟你共进晚餐,……还有,私底下不要叫我ASUKA舰长,"黑发青年看着他,红瞳里有着不知名的情绪。
"……好象在讽刺一样。"
白服的密涅瓦号舰长转身离去,蓝发青年望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那个身影有些孤寂,有些熟悉。
餐馆里那个人映着昏黄灯光的脸,细细述说着陈年往事的表情,顷刻间变得鲜明起来;可是,关于他口中那些旧有的模糊记忆,却怎样也拼凑不出完整的影像。
他只知道,GIL的话就是一切。
SHINNASUKA这个名字,他选择悄悄地搁在心底。

Promotion:在西洋棋里,是指「达成」,即是到达敌阵的兵,换成了其它的棋子的情形
Rook:西洋棋里的车


第三章前篇Isolate dpawn

不算明亮的PLANT议会中,圆桌旁环绕着坐着十几个议员。
这当中的一位年轻议员,一头银白色的发丝尤为惹眼。
四周的议员似乎在嘈杂些什么,只有他静静地坐着。
然后,他猛然站起身,凌厉地蓝眼扫过众人,一贯火暴的嗓门此刻却冷静而成熟。
"我不赞成提出的弹劾议长的提案。"
随后,他站起身离开了,对身后议员们的哗然置若罔闻。
KUSO!一帮傻瓜就不会用脖子上的脑袋想想么!
这样的时候,赞同弹劾议长?
刚走出议会大厅,刚刚还冷静沉着的议员变身成为暴跳如雷的火药桶。
一拳砸在墙壁上,冰蓝的眼中是熊熊火焰。
猛然想起自己这还是在议会大楼里,身上还是宝蓝色的议员服。
收起拳头,下意识地抬头,便看见那双澄净的绿色眸子饶有趣味地注视着他。
"ATHRUN?"
这个家伙似乎不应该在这里出现,可是大厅里那个安静地端坐的人,那种身形样貌,不是ATHRUN还会有谁?
蓝发青年敛起好奇的眸光,眼中升起一丝迟疑的困惑,"JULE……议员?"
啪──
YZAK听见自己头上某根神经断裂的声音。
眼前这个不知为何永远能轻易挑起他怒气的久未谋面的战友生疏奇怪的称呼,令他刚刚在议会中积累了一肚子的怒火瞬间爆发──
"你叫我什么,ZALA先生?"银发的年轻议员额上青筋暴突,嘴角微微抽搐。
要是ATHRUN再敢憋出一句见鬼的JULE议员,他会先揍他一拳然后对他进行语言学习再教育。
"如果我的注视让您感到不快,请让我先说声失礼了;但我不认为我对您的称谓有任何不敬之处。"蓝发青年谨慎地挑选字汇,完全不明白这位年轻的议员头顶冒烟的前因后果。
"你个KUSO的……!"YZAK险些就要抡起拳头冲过去,碍于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做实在有损他的声望,再者,这该不会是这家伙最新讽刺他的方式吧?
注意到他身上的便装,YZAK似乎明白了什么,但是──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ORB那边已经乱做一团了吧,ORB那位女王──"
"ATHRUN……"
一声轻唤打断了YZAK的话,蓝发青年回过头,生疏有礼的表情立刻化开,舒展成一片柔和。
GILBERT走到他的身边,对银发的议员露出微笑,"我似乎打扰你们叙旧了,JULE议员?"
眉头微微皱了皱,冰蓝色的眼睛转向他,里面是不认同,但并没有反感。
"DURANDAL议员,恭喜你的提案通过。"
"……只是获得了进入最高议会投票的资格罢了。”
"的确是这样。所以,我在正式表决中一定会投反对票的。”YZAK毫不掩饰对于提案的不赞同。
"是么?”面对银发议员直接表露出的对立态度,GILBET并没有在意的表情,脸上仍旧是温和的微笑。
"JULE君似乎很支持现在的议长呢。”
"我并不是议长的支持者,”YZAK挑起眉毛,"相反,我认为您的能力完全在他之上……但是不应该是现在……在现任议长没有任何明显过错的情况下,无端提出弹核议案的做法,我不能认同。”
"他就是反对派的核心YZAKJULE?"明知刚刚离去的年轻议员是GIL在议会上的最大阻力,但是对方直爽的态度和毫不矫揉做作的言词,让ATHRUN对他产生了些许好感。
"他是个相当优秀的人,"男人望着年轻议员离去的方向,语调里充满感叹,"同时也是你曾经的战友,ATHRUN。"
他凝望着男人俊美的侧脸,然后慢慢垂下头。
关于自己过去的记忆,到底还有多少是他应该知道,而GIL没说的?
带着浓浓睡意睁开眼睛,身体还沾有几分慵懒的倦怠。
坐起身,身边本是黑发男子的位置上,摆放了一件眼熟的红色军服。
于是拿起那件血色的制服仔细打量。
过度专注于那似曾相识的血色,以至于黑色的长卷发垂在他的眼前,碧色的眼睛才从衣服上移开。
"GIL,这是?”
"只是恢复你该有的身份……”GILBET露出狡黠的笑容。
"你要我加入ZAFT?”
"……是回到ZAFT。”手指卷过蓝色的头发,顺着残留点点红印的颈项滑到青年单薄的肩头。
"去换上吧。”
男人静静地看着那抹血红裹上青年修长纤细的四肢躯干,然后露出满意的微笑。
"还是这件象样子些,ATHRUN。”
红色砖墙,黄铜标牌。
独自一人走在军校中的ATHRUN略略感到几分拘束。
GIL今天要为军校的学员发表演说,所以让他一个人在母校找找回忆。
这里……是自己曾经待过的地方。然而他的头脑里却没有丝毫的印象。
一年前他懵懂地睁开眼睛时,脑中是一片空白。
"我会告诉你所有的事情,ATHRUNZALA。”
有着魅惑人心笑容的黑发蜜眼的男子这样对他说道。
ATHRUN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就这样相信了他的话。
有时,ATHRUN会觉得自己被隐瞒了什么,但是这样的感觉稍纵即逝,潜意识里,彷佛有一种深深的疲倦,让他不愿想起。
于是,就这样,相信了,相信他的话,相信他的道路……
对这个他第一眼见到的男人,这个给予他温柔笑容和怀抱的男人付与了全部的信任。
"ATHRUNZALA?”粗旷声音在他身后响起,ATHRUN转过身。
那是一个非常健壮的男子,满脸的络腮胡子,从穿着来看,似乎是学校长官。
"您是?”
男子咧开嘴,露出一个豪爽的笑容……
小刀战场地上,年轻议员的银发在太阳下发出夺目的光芒,竟比手中雪亮的刀还要耀眼。
在一旁注视着的碧绿的眼忽然有种被灼伤的错觉。
侧身,跃起,翻转,落刀……
一系列动作流畅完美,银发议员面前的对手甚至连他的衣角也没有碰到。
被自称为弗雷德的他军校时期的教官拽到这里的ATHRUN,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这样的情景。
"你这些家伙,现在明白了吧,当战场是舞场么,差的还很远!这才是TOP该有的水平!"戴着墨镜的教官这样训斥着被打败的学员。
随后他转过身,看向连银色发丝都没有乱的青年,"YZAK,多谢你给这帮小子做示范啊……"
"没有什么,弗雷德教官。"视察时被邀请来为军校的学弟妹们作小刀战示范,虽然当了议员,YZAK的身手依然例落,迅疾流畅的动作丝毫不减当年。
冰蓝色的眼睛越过教官宽阔的肩膀,在看到他身后那个一身血色的人时,不由呆住了。
Isolatedpawn:意指「被孤立的一步」


第三章中篇Etude

蓝发青年对他微微点头,"JULE议员……”
一旁的教官看着眼前两个ZAFT军校最杰出的毕业生,咧开一个微笑。
"YZAK,几年不见,你的小刀技术真越来越好了。啊,我记得ATHRUN是当年的TOP吧?”他转向蓝发的青年,"作场双人的示范吧,给这帮菜鸟们看看,什么叫小刀战!”
"我……”想着GIL的演讲快结束了,同时也不想被卷进这意料之外的事情中,ATHRUN正想着要拒绝,被略带挑衅的话语打断。
"怎么,你怕了?”YZAK挑起眉毛,刚刚ATHRUN那声JULE议员喊得他不爽至极。ATHRUN已经换上红色军服,回到ZAFT了,怎么还是这样的称呼,难不成在ORB泡太久,头脑呆坏了么?
ATHRUN默默地脱掉上半身的红色军服,接过身边教官递过的刀,话已至此,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手掌感受到刀柄微凉的触感,原本清澈的绿转为幽深,散发出肃杀的光泽。
这样的眼神……YZAK嘴角浮现出一丝复杂的笑意。
熟悉而又陌生。
在军校拿下TOP甚至以学员身份就打败教官的ATHRUNZALA所拥有的眼神。
自从第一次大战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那双温润的绿色中有过这样神色。
冰蓝的瞳中燃起兴奋的火焰,似曾相识的兴奋感仿佛将他带回到了学员时代。
无论两人过去现在将来是怎样的关系,
在训练场上,他们是永远的对手。
而YZAK渴望这样一个强大的对手。
ATHRUN,让我看看,现在的你,是否还有当年的痕迹?
"请指教。"蓝发青年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无波。
他静静地站着,主动进攻一向不是ATHRUN喜欢的方式,下意识里,他在等待,彷佛他明白眼前这个GIL口中的"他的曾经的战友"将会发起怎样的攻势。
来了——
银色的发带起微微的风,闪现在他的眼前,眼睛眨也不眨,抬手挡住刀刃的来势。
冰冷的利器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他敏捷地回身,手肘顶开意欲擒住他手腕的胳膊,冷不丁脚下被横扫一记,银色的刀弧在眼前滑过,身子踉跄了一下,随后他干脆放低重心,同时收刀护在胸前,以避开对方的刀锋。
几个回合下来,ATHRUN只是防守,并不进攻,让一直处于攻势的YZAK不由焦躁起来。
这小子,还是那样么?
在军校的时候,ATHRUN的风格就不是咄咄逼人,滴水不漏的防守才是他的强项,寻找合适的时机,一旦出手,就是决定胜负的时刻。
YZAK不知道如果ATHRUN如果失手会怎么样,因为这种情况从来没有发生过。
很显然,继续拖延对己方只有不利。
于是,他放开手脚,动作越发猛烈迅速,过于躁进而疏忽防守,无形中让他露出一丝破绽。
就是现在!
彷佛一直在等待这一刻一样,他无意识的弯起嘴角,逮着空隙的一瞬间,矮身躲过银发议员几乎逼至他面前的攻击,出手向对方刺去。
这是他第一次的主动进攻,速度却快的如同闪电。
彷佛矫捷而优美的豹,安静地等待时机,然而一旦发起攻击就决不失手!
银色的刀刃划过YZAK的脸侧,几缕银色的发丝飘落。
刀尖抵上银发议员的喉咙的刹那,有什么在脑中苏醒。
红色的学员服,银发的少年,国际象棋与小刀……
突然的疼痛袭上额头,手中的刀蓦然落地。
身体重心一下失去了平衡,敛住脚步,勉强站稳。
甫抬眸,银白的刀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对准了他的额头。
"我输了……”他克制住头上的阵阵疼痛,勉强挤出微笑。
YZAK有些奇怪的看着ATHRUN,刚才明明……
"你怎么了?ATHRUN?”虽然赢了,但是越想越觉得刚才他刀子落地的情况有些不对,话语中完全没有胜利的喜悦。
ATHRUN扶住仍在发疼的额角,抬起苍白的脸,"我没……"话语未竟便感到眼前一阵发黑的晕眩,身体顿时沉重得支持不住,向旁边歪倒。
"ATHRUN!"银发议员的声音带上罕有的焦急,手臂一揽勾住了摇摇欲坠的蓝发青年的腰身。
一双幽绿迷茫地仰望关切地注视的那对冰蓝,毫无防备的清澄碧色令年轻的议员心念一动,没来由的红了脸。
"谢谢……"道了声谢,ATHRUN推开YZAK,头痛的余波仍旧残留着,眼前的景物带着些微模糊,他拧起眉头,准备走向场边。
他不知道自己摇晃的身影完全映入了被他推开的银发议员的眼中。
身体被坚实的臂膀扶住,转过头,"JULE……议……"
"YZAK!!!"
似乎是被银发青年气急败坏的表情给逗乐了,他露出淡淡的微笑,"YZAK。"
"小心点!"
YZAK不晓得自己的脸为什么发烫,连带的语调都有些急促,ATHRUN攀附着他的肩膀低垂着头,宝石蓝色的发丝下是纤细白皙的脖子,因为方才激烈的对战而泛出一层薄汗,顺着锁骨的线条流进被衣领遮掩的胸口。
年轻的议员别过头,觉得今天的阳光好像太热了些,随即又觉得自己实在莫名其妙,惯有的诅咒不禁从嘴里吐出,"KUSO……"
蓝发青年缓缓抬首,灰银色的发在日光底下漾着美丽纯粹的莹白。
这个人的格斗技术真的很棒呢,是个很好的对手,他这样想着,猛地感到一股熟悉一阵怀念像箭一样刺穿他的神经,头痛欲裂。
"ATHRUN?ATHRUN!!KUSO!弗雷德教官,快去叫医生来!"
银发青年愤怒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他想着,这人总是那样火爆的脾气,怎么当了议员也不懂得改改呢……

Etude:意指「练习曲」,在西洋棋里,则是「实战形式的练习」


第三章后篇Sealedmove

已经不是第一次从幽深得彷佛没有尽头的黑暗中强迫自己恢复意识,脑袋乱七八糟糊成一片,勉强撑开沉重的眼皮,碧绿的眸子带着混浊的色彩,男人沉稳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醒了么?"
蓝发青年撑起上半身摇了摇头,甩开还残留在视野里的晕眩,"GIL……我……怎么……"
"你在训练场昏倒了,"修长的手指抚上青年略显苍白的颊,GILBERT语带双关地低声道:"是不是昨晚让你累着了,今天才这样不继事?"
ATHRUN脸上一热,双颊稍稍透出一丝血色,不自觉的扭紧床单,"没、没有的事……"
"如果真的没有,倒像是我的能力被质疑了,嗯?"
蜜金眼眸的男人露出浅笑,托起他的下颚,在嫣红的唇畔轻轻落下一吻。
"GIL……"
颊边淡薄的绯色瞬间染成酡红,蓝发青年有些着恼地瞪着GILBERT,后者毫不在意的笑了笑,起身旋过一张椅子坐下,抬眸睨着他,"和JULE君……玩得还开心么?"
ATHRUN一愣,低下头,良久,才吐出回答:"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很熟悉。好像很早以前就那样格斗过。”
忽然想起那时的头痛,ATHRUN下意识撑住额头,脑海中的片段是不是过往的记忆,他不懂,也不明白为什么仅仅是忆起,就会有那样近似悲伤的感觉。
他只知道,他不愿意见到那个有着比月光还皎洁的银发的青年死去。
"GIL,我……我想……"
交迭双腿坐在靠背椅上的黑发男人瞇起锐利的金眸,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有些不安的蓝发青年,放在两侧扶手上的手轻轻弹扣着,薄唇微微上扬,他缓缓开口,“ATHRUN,你想说什么?”
"关于YZAK……JULE议员的事……他还是坚持反对您的提案么?”犹豫了一阵,ATHRUN还是开口说道。
几次的接触让他对于那个直爽的战友有很好的印象,而且带给他一种温暖的熟悉感,对于银发议员全心为了PLAN的做法他也非常的欣赏,只是既然都是为了PLANT,为什么要挡在GIL面前?没有力量,要如何保护?
"他是个很有才能的人。只是在某些方面太过顽固。”似乎看透了眼前人的心思,金色的眼睛里透出隐隐的笑意。
"所以,我希望能够说服他……如果可以的话……”ATHRUN的语气有些急切,如果YZAK继续这样和GIL敌对下去,那么……
"我明白,你对于以前的战友有熟悉感和好感是正常的……”男人低吟道,似乎在考虑什么。"只是,”细长的眼睛斜睨向蓝发青年,"如果他坚持己见呢?”
蓝发青年抬起眼,碧色的眸中是悲哀的坚定,"如果不能说服他,我会杀了他。”
男人露出满意的微笑,温柔地揽过ATHRUN,摸了摸他蓝色的脑袋,金蜜色的眼睛认真地注视着那汪碧色。
"ATHRUN,我会给你一个和平安宁的PLANT的,一个没有战争的世界,如同你所希望的那样。”
承诺的话语安抚着ATHRUN心中的隐隐的不安与疑惑。他疲惫地放逐自己在男人的臂弯,愿不去触动心中已暗暗翻起微波的万千思绪。
ZALA旧宅的庭院中,PLANT人造月光下,ATHRUN宝石蓝色的发丝带着淡淡的阴影。
"YZAK,为什么要几次都否决弹劾议长的提案?”
他对面的银发议员抬起冰蓝色的眼睛。
"我不赞同DURANDAL前议长的主张。”
"那么坚持?”皱着眉头,ATHRUN看向他,"我不认为现任议长软弱的政策能保护PLANT。”
YZAK转头望向他,"就我个人而言,其实是十分感激前议长的……”
对于那个曾经为他和像他一样的士兵辩护的男人,他一直心存感谢。但是这不表示他能够让这份感激迷失了他对于PLANT的责任。
"但是,我不能赞同他这次的行动,现在无端弹劾议长,能给PLANT带来什么好处?DURANDAL如此处心积虑的理由你有没有想过?"
"GIL……他能够掌握住一切,PLANT将会有强有力的政府,拥有强大的力量就能杜绝战争的产生,才不会有不必要的伤亡!”ATHRUN一向平稳的语调中带了少见的激动,像在说服对方,更像在说服自己。
"GIL他,一直在为没有战争的世界而努力……”
"GIL?”
YZAK挑起眉毛。
不对,有什么地方不对。
一切都太反常了……
这样的称呼,这样的语气……
这样强烈地信任支持着他所反对过的人……
"ATHRUN?”
YZAKJULE不是笨蛋,并且可以说比一般人要聪明许多,只是对于昔日战友的信任与感情使他之前没有察觉到ATHRUN的异样。
昏黄的灯光下,蓝发青年的绿眼闪烁出无机质的冰冷光芒。
"你真的不愿意放弃与GIL为敌?”
YZAK,不要让我动手,请你相信GIL。他在心里暗暗喊着。
对他的态度感到惊讶,银发青年却还是坚决地摇了摇头,"我不能赞同他的做法。你……”
想要说出口的质疑被眼前人出人意料的举动所打断了——
冰冷的枪管对准银发男子的胸口,冰冷坚硬的绿色翡翠中没有一丝温度……
银发的年轻议员静静地躺着,鲜血从他身体里汩汩流出。
虽然还有生命的迹象,但是,以这样的出血速度,恐怕他还是死定了吧。
头忽然剧烈的疼痛起来,虚幻的犹如电影一般的回忆一波波涌上,却无法真切的回忆起什么,身体莫名地战栗着,不知源头的巨大哀伤撕裂着他的身体。
与杀死那三人时的情况如出一辙。
最终还是偏离了要害,举枪的手腕是坚实而稳定的,但是开枪的人却在扣下扳机的刹那放低了手的位置。
银发议员遗落身旁的手机,铃声骤然响起。
ATHRUN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拣起了它,按下了通话键。
姓名显示:DEARKAELTHMAN。
"YZAK啊,你到底在哪里,这边已经找你找的……”手机中传来懒散的男声。
"他现在……在废弃的ZALA府。”
机械地蠕动着嘴唇,也不晓得到底有没有发出声音,说完丢下手机,无视电话那头男子的惊愕。
GIL的命令是如果无法说服JULE议员,那么只有杀死。
天知道他有多么不想下手,不愿下手。
他,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走出废宅,才发现外面不知何时淅沥沥的下起了雨。
抬起头,任由雨水打在自己的脸上,望着灰茫天空的碧色眼中是无法形容的彷徨与无助。
冰冷的雨水打湿了他宝蓝色的发丝,顺着颈项一滴滴地滑落。
他必须相信GIL,相信现在所做的事是为了避免更多的流血与杀戮。
否则,他要如何面对自己满手的血腥?
站在窗前,黑色长卷发的男人沉默地看着窗外滂沱的大雨。
如果可能,他并不想结束那个银发议员的生命,对于那个青年,他是十分欣赏的。
但是,挡在他面前的棋子,如果不能收为己用,就只有除去,别无他法。
不然,过往的牺牲便全然没有了意义。

Sealedmove:意即「被封印的动作」.但Sealed有着「确定了」,「被定下来的命运」这几种的意思,在军事上也有「极秘」的意思.在西洋棋里,则是指「封棋休息时,记下下一步的走法」


第四章前篇Quietmove

几乎是逃着离开那个躺着YZAK的地方以后,他茫然地走在街头,深夜时分的闹区街道纵有零星灯火,也因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而模糊了光线。
雨珠冰箭也似地刺透僵直的躯体,他清楚的感觉到全身的温度一点一点在流失,只有方才开枪的右手掌心,热辣辣地发烫。
顺着额际滑落的水流令他几乎睁不开眼,蓝发青年忽然有一股想要大笑的冲动,可是张开嘴的时候他觉得很冷,冷得牙齿都在打颤,冷得血液都要冻结。
他无意识地摊开手任倾盆的雨柱冲刷着空无一物的掌心,彷佛是想洗去残留在那里的枪枝触感。
因为他比谁都清楚,那抹深深浸润着他的腥红颜色是怎样也消除不掉了。
木然移动着几无知觉的双腿,ATHRUN拐过街角,一阵冗长尖锐的煞车声钻入耳里,法拉利红色的车身毫无预警地跃入眼中,白晃晃的车灯打在脸上,隔着一帘雨幕仍然十分刺眼。
他抬起沉重的手臂象征性地遮挡了一下,隐约看见车主开了门向他跑来,嘴里嚷嚷着什么,被雨声整个盖过去。
"ATHRUN?!你怎么……"
SHINN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忙到大半夜才开车回家,竟然在这种情况下巧遇只身一人的ATHRUN。
被雨水淋得浑身湿透的蓝发青年惨白着容颜,幽绿眼瞳满布着枯绝的哀戚,颊畔不断滚落的透明液体,分辨不清是雨亦或是泪。
再也忍耐不了只是在一旁看着,黑发青年将他紧紧地拥进怀中。
那样突然而不顾一切环住他的有力臂膀尽管勒得他有些发疼,却奇异地温暖了他冰冷的意识,因此,他没有拒绝。
微微仰起了脸,重重雨幕之外,所有的光影在视野里凝聚成一团灰蒙的薄雾,无论眼睛看见还是耳朵听到的似乎都已成虚幻,只剩下搂着自己的那双手臂才是真实。
GIL,请原谅这偶然脆弱的小小任性……
"……站在这里淋雨伤身,要不要……先到我家来?"
眼看雨势并不见变小,反而有愈大的趋势,SHINN说道。
ATHRUN紧抿着唇,静静地搭上他的车,一路无话。
发尾的水珠滴落的速度由急而缓,无神的眼眸衬着车窗外飞逝的凄风苦雨,宛如两块失去光泽的翠玉,瞬也不瞬地盯着前方的深邃幽茫。
火红的车身疾驰在闇夜里彷佛一道血色流光,串起现在和过去交错的时空。
而SHINN甚至到最后都在祈求,无论如何绝不能把这个记忆遗忘在时间夹缝之中。
有好多话想问他,到了嘴边又给吞了回去。
说出那句试探性的提问时,他没有料到ATHRUN居然会答应。
因此当那个自己朝思暮想的人确确实实踏入了自己居所的大门,他都还觉得飘飘然如梦似幻,一点真实感也无。
想到这里,他回头确认那个好像随时会消失似的蓝发青年还跟在身后,才稍微放下心来。
手腕一扭将门锁扣好,转头看向ATHRUN,SHINN终究按捺不住的问:"现在可以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么?"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青年的视线却没有和他交会在一起,苍白美丽的脸庞血色尽失,咬着牙半天吐不出一句回答;可是不说点什么,好像加诸于身上的罪恶感又会更加沉重,嗫嚅了几声,嗓音细若蚊蚋,"我不知道……"
发生了什么事,他也没有弄明白。
执行GIL所希望的结果,为什么会令他感到痛苦万分?
因为没有能力说服,所以那个银发青年必须在这样的情况下死去──
因为势必在成功的路途上形成阻碍,所以只好抢先一步铲除异己──
是否对于GIL的理念,对自己所选择的道路,已经开始产生怀疑……
没来由的想起那时莫名的头疼,于是微微蹙起了眉。
站在一旁的SHINN哪里知道他百转千回的心思,问不出什么有意义的结果,ATHRUN看起来也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打算。
SHINN搔了搔头,单纯的以为这是由于对方不信任自己的缘故,暗里不禁有些气馁,小声嘟囔了几句,"不说就算了……"
抬眼瞥见ATHRUN一身湿衣,又不由担心起来,"湿衣服这样黏在身上怪不舒服的……你先去洗个澡吧……”
领着ATHRUN到浴室去,兜了一圈回来打开衣橱,试图从凌乱的衣架上找出一件ATHRUN可以穿的衣服,顺手抽了一条毛巾稍微擦干还在滴水的头发。
热水冲刷淋灌的声音自门后传来,SHINN把要给ATHRUN的换洗衣物折好摆在床边,发了一会儿呆,想起还有几个案子没处理完,于是按开桌上的电脑,透着蓝色冷光的屏幕闪过大量的数据。
心不在焉地瞥了几眼,这些议员死亡的资料不知看过多少次,尸体的致命伤有的在额头、有的在胸口,一枪毙命是他们的相同之处,枪法是ZAFT军人也少有的准确。
单手支颔的黑发青年露出苦笑,他是武官,天生又是直来直往惯了,对于政治的黑暗面涉猎不深,凭着稀少的线索追踪了很久,才赫然明白,有些事情并非查不出而是不能查,更别提摊在台面上讲了。
怎样也理不清头绪,他索性关掉电脑,整个人趴倒在桌上,顺手摸过MAYU的手机盯着发愣,迭在桌旁几十张相片被他这么一搅便乱作一堆,完全没有一鉴之长该有的样子。
虽说是白服,SHINN到底还只有十八岁,纵使外表已经成熟,心性仍带着一点孩子气,这个特质在各方面来说优劣参半,往好处想,他是尔虞我诈的政坛中的一股清流,但更多时候,他的意见只被批评为太过天真。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水声不知何时停止了,ATHRUN却不见人影。
莫非是因为害羞所以不敢出来……?
他掩住嘴巴避免自己不小心笑出声,甩开奇怪的想象,走到浴室门口轻轻敲了敲门,"ATHRUN,你洗好了么?"
门那头一点响应都没有,他以为是自己声音太小,不死心的再度敲门,提高了音量,"ATHRUN?"
依然寂静无声,SHINN陡然闪过不好的联想,心脏不由一阵紧缩,顾不得礼数,伸手就去拉门把,雾面的毛玻璃门竟然刷地一下便被拉开了。
热气氤氲的浴室里,隐约可见蓝发青年好端端的立在墙边,低垂的头在察觉他进入的时候慢慢抬起,彷佛含着水汽的茵绿眼瞳有些茫然的看着他。
"你……没事吧?"迟疑的问道,SHINN蹙起眉头,生怕他一个想不开干出什么傻事来。
"……没什么,我没事。"蓝发青年清丽的脸庞毫无生气,虽然因为温暖而恢复了红润,眼神却宛如槁木死灰。
没事才怪。SHINN瞪得滚圆的红眸里写着我不相信四个字。
"真是,好歹也应个声,怎么会有人洗澡洗到一半对着水龙头发起呆来……你真的不要紧么?"
"都说了我没事。"
不习惯被GIL以外的人这样关心,他别过头,语调生硬而疏远。
SHINN只觉得一阵火气往上冒,原本就不多的耐性终于被磨蚀殆尽,他猛地一把拽过ATHRUN,咬牙切齿的低吼,"说句有事会要你的命不成?你这人怎么老是这样啊!难道不知道自己的脸色有多糟糕么?一副都快倒下了还逞强!"
不相信他、不愿意说出烦恼让他一块分担也就算了,竟然还是这样不懂得珍惜自己,真不晓得他是怎么活过来的!
ATHRUN一时之间有些傻住,不明白对方何以发怒,双肩被握得微微生疼,那对紧盯着自己的眼瞳燃烧着彷佛要将人吞噬般的血色焰火,莫名地,他知道这个人不会伤害自己。
尽管认为直觉是一种完全不可靠的东西,然而此时此刻,他已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思考。
"SHINN……"喉头不经意滚出一个音节,好像很久以前也曾经那样一声声呼唤过,无比熟悉的发音和咬字,是以一出口,他便再次愣住。
怒气在那双冰绿眼眸的凝望中逐渐消融,SHINN慢慢回神,掌心的触感温湿滑腻,摊在眼前的是他线条优美的颈项,细致的锁骨边淡灰的阴影,以及白皙而富有弹性的肌肤……
他倏地红了脸,烫伤似的松开手,气势顿失,话也说得结结巴巴,"抱、抱歉,我、我去拿衣服给你……"
看着黑发青年几乎是仓皇逃离的背影,ATHRUN忽然觉得有点想笑,然后嘴唇便轻轻扬起,如同一弯弦月。
SHINNASUKA,似乎是个比想象中还要单纯的人啊……
穿上SHINN为他准备的浴袍,听见浴室里传来淅沥沥的水声,他信步走动,四下环顾,发觉这个人的住处与GIL的居所风格真是南辕北辙。
室内几样简单的摆设呼应屋主单纯明快的个性,没有多余的装饰,只在玄关处摆有一盆品种不明的蝴蝶兰,蝶翼般的蕊瓣是鲜明的红,沙发是米白色的,办公桌则用接近墨黑的檀木制成,寥寥可数的家具使宽阔的大厅显得冷清莫名。
好像一不留神,浓浓的寂寞便会从静谧的空气里流泄出来,将人逼得几乎窒息。
ATHRUN本能的仔细观察,转过头,绿眸被桌上一样东西吸引了注意力。
那是一只极普通的手机,却是和整个空间绝不搭调的突兀粉红。
他走了过去,目光扫过散乱地放置在手机旁边的一迭相片,其中几张是那天SHINN拿给他看过的,当然更多的是后来补上的,一个不漏,都是阻碍GIL道路的人,不过每张照片都已成了他们的遗像。
过了今天,那个银发青年的相片也会没入其中吧……
下意识揪住持枪的右手手臂,默默地在心底嘲笑自己愚蠢的善良,都到了这步田地,他居然还有心情伤感。
摇了摇头,强迫自己甩开不必要的联想,翻拨着相片的手指仍忍不住轻颤,意外发现有张照片被压在玻璃垫下方。
那是一张个人独照,照片上的人一头蓝发,碧绿眼眸直视前方,却是穿着ZAFT红服的自己;衣领前襟别着一枚小小的翼型徽章,伸展开来的雪白羽翮振翅欲飞。
分明是同样的发色,同样的容貌,同样的衣着,眉宇间的神态却恍如隔世,熟悉而又陌生地刺痛着他的记忆神经。
"ATHRUN?"背后传来一声低唤。
他一震,暗暗自责怎会这样没有警觉心,转过身来,SHINN已经站在他身后,半湿着的黑发水亮,红眸带有好奇和些微的窘迫,清秀的面孔浮现一丝绯色,"那个……"
"抱歉,我不是有意偷看。"
虽然觉得对方的反应好像主客对调了,生性严谨的他还是马上道歉。
SHINN的脸在听到"偷看"两字后红得更厉害了。
"不要紧……我才该说抱歉。"
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他沉默了下来。
不管怎么说,今晚的一切都不在预定的计划内,至少在前往那个约定的地点之前,他还没有考虑过会遇上眼前这个黑发青年,并且还踏进他的居处。
他不能明白,为何那样鲜活灵动的绯红眼瞳会为了素昧平生的自己发亮或黯淡,即使是旧日部属,任凭他搜遍脑海,对那些过往依然飘荡空白。
可是他的身心却几乎在这个人的面前本能的完全放松,无关意志。
看来身体倒是比脑袋诚实……
"你现在……还在帮DURANDAL议员做事?"
摇晃玻璃杯中的冰橙汁,盯着莹黄色的液体绕着杯壁形成一圈又一圈的漩涡,他慢慢开口。
刚泡好的咖啡还冒着热气,ATHRUN端着瓷杯小口啜饮,身体蜷缩在沙发边缘,有些心不在焉,"……嗯。"
"我觉得,你还是离开他比较好。"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换来对方询问疑惑的目光,SHINN仰头一口气灌下整杯橙汁,喀答一声将玻璃杯放在桌上,顿了顿,似乎在考虑着怎么叙述比较好,"……他实在算不上什么良善的人,我怎么看,他都像在利用你。"
他想起了那个金发蓝眼的少年,和另一个粉红色头发的少女,虽然有先天与后天的不同,这两个人却都为了GILBERT而耗尽最后一丝剩余价值,而少不经事血气方刚、只想有所作为的自己,更是一头栽进GILBERT勾勒好的伟大蓝图之中,丧失了自我意志。
"现在或许还不到时候,等到他大权在手,你就失去作用了,即使这样你还是要跟着他?"
失去利用价值以后,那个男人便会毫不留情、温柔却残酷地抛掉弃子。
"GIL他……不是这样的人……"他启口想分辩些什么,却发现自己没有想象中那样了解GIL,是否有些事情是失去记忆的自己遗漏了而GIL没有说明的,他毕竟无法知晓。
蓝发青年积压了整个晚上隐隐动摇的情绪,在SHINN咄咄逼人的问句之前,悄悄埋下崩溃爆发的种子。
"……我所知道的GILBERTDURUNDAL会为了达到目的,不惜牺牲任何东西,包括他最亲近的人,甚至是你,ATHRUNZALA。"
SHINN用着自己也无法克制的冰冷语气说,他不知道GIL这个字眼从ATHRUN的嘴里吐出来竟是这般刺耳。
一个响亮的巴掌甩上黑发青年的左颊,他被打得偏过脸去,脑中第一个想到的居然是──这个巴掌好像没有以前的痛……
ATHRUN似乎也愣住了,还举在半空中的手微微颤抖,碧绿的眼眸不知所措的看着自己发红的掌心,最后他慢慢握掌成拳,垂首而立,"……我不会道歉的!"
"就算被利用,也是我自己的选择,你……无权过问。"
低微的声音宛如被强行剥开的保护色外壳,在回护着自己信念的同时暴露出里头脆弱不安的小小骚动。
要是连GIL都不能相信了,他的世界还可以剩下什么?
"GIL……是为了PLANT的为来着想,既然要达成目的,就不可避免的有……"
未出口的话卡在喉咙中,带着血腥的味道,虽然GIL这样对他说过,但是牺牲或者流血都是他不愿意看到的,哪怕只是想也让ATHRUN的心莫名揪紧,于是他中断了辩解,别过头去不再说话。
徒留一室尴尬的死寂。
“……ATHRUN……”SHINN的轻唤打破沉默。
"……"他回眸看着眼前这个黑发红瞳的青年军官,愧疚之情油然而生,明白对方没有恶意,被那样的三言两语挑拨的自己实在不够成熟。
信念够坚定的话,任凭别人怎么说应该都不会动摇的吧?
觉得再争论下去也没有结果,SHINN有些担心地望着ATHRUN憔悴的倦容,低声道:"很晚了,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嗯……"
假如今天之前有人告诉他,ATHRUN将与他同睡一张床,他肯定会大笑三声然后认为他在作梦,可是梦境忽然变成现实的时候,他却是紧张得根本说不出话。
房间里仅亮着一盏小桌灯,床铺并不宽阔,两个人并排躺在一起仅能稍微翻身,这是两个人争了好一会儿谁睡床或睡沙发之后所做的最终决定。
淡淡的沐浴露清爽的味道飘在空气中,那是SHINN经常使用的品牌,他从没想过会在这种情况下在ATHRUN身上闻到,即使是熟悉的气味也带着一种无名的诱惑。
身旁的呼吸声逐渐变得平缓而悠长,SHINN轻巧地翻了个身,望着青年安睡的侧脸,不知怎地,心头泛起一丝甜蜜。
──如果还有人能让我感觉到幸福,那么只有你了。
蓝发青年眼皮动了动,伸手将棉被拉高,侧转过来让身体呈现最舒适的睡姿,额前的浏海承受不住重力吸引而斜斜垂落,眉眼之间烙下浅浅的阴影。
SHINN正对着那张沉静的睡颜,胸口一阵悸动,情不自禁地凑近,原本浅尝辄止的念头,却在触及那两片柔软的唇瓣的时候舍不得离去,舌尖撬开闭合的唇,贪婪地吮吸着甘甜似蜜的味道。
或许是感觉到呼吸的自由被剥夺,ATHRUN鼻端发出微弱的哼气,SHINN如大梦初醒般猛然撑起上身,呆愣了半晌,枕畔的蓝发青年皱了皱眉,并没有醒来。
终于发现自己干了什么好事,SHINN的脸慢慢从耳根子红上双颊,一拽棉被整个人缩进被窝里,连一根头发都羞于露出。
缩得像只乌龟并没有改变现状的效果,SHINN认清这个事实以后偷偷掀开棉被一角探出头,小桌灯柔和的光映在ATHRUN绝美的脸蛋上,宛如一幅朦胧的淡笔画。
SHINN就那样一直看着,看着,直到不知何时沉沉的睡意席卷他的身体。
其实是恨不得时光就此停滞。
──如果这世界还有什么値得眷恋,那么只有你了。

Quietmove:意即「宁静的移动/行动」.在西洋棋里,则是指「在不吃棋子或将军的情况下向对手施压」


第四章中篇Fairychess

PLANT现任议长的办公室里,微微有些发福的现任议长略带紧张地注视着墙壁上的时钟。
他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根本就如同落入了蜘蛛网一般。
犹如PLANT女神般存在的LACUSCLYIN突然去世之后,之前就由于温和政策而饱受争议的他越发觉得处境艰难。
CLYIN派内部渐渐分为数派,而他又因为对EA的妥协政策遭到强硬派的攻击。
于是在这种无奈的情况之下,他采用了身边顾问的建议,向前任议长GILBERT发出了秘密会面的邀请,希望藉此得到DURANDAL派的支持。
谁想到这一行动竟是引狼入室,秘密会面三天后,三座卫星的代表联名突然提出提案,在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内,GILBERTDURANDAL以议员的身份重新进入议会,随后立即提出引起一片哗然的弹劾议案。
原本拉拢的对象竟然成为了最可怕的对手,对手露出獠牙甚至已经咬到了他身上。
不是没想到GILBERT可能的野心,只是没想到居然对方早已暗中布下一切,只等一个最有利的开始。
而自己居然主动撞进他的陷阱,还将部分原本的中立派送进了对方的阵营!
而这个时候救了他的,居然是原本攻击他的反对派。
以JULE为代表的部分强硬派明确表示反对弹劾提案,这出乎意料的发展,不仅让他瞪大了眼睛,也令他有了残喘的余地,给了他一线生机。
他明白,局势已经对他相当不利,即使是现在还站在他一边的反对派,也是出于对PLANT或是自身势力的担心,被GILBERT拉拢,反戈相向,也并非不可能。
他需要一个有利的支持,拥有足够力量,能够团结四分五裂的CLYIN派,并且最好是坚决反对着GILBERT的人……
那个人是……
门外传来声音,他意识到自己等待的人已经到来了。
那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宛如落水者眼中的浮木。
殷勤地推开门。他主动地迎上去,"终于见到您了。"
来者露出淡淡的微笑,语气是一贯的柔和,"抱歉,让您久等了。"
"没有关系,您能在此时来PLANT,我已经十分地感激了,KIRAYAMATO代表。"
清晨第一丝阳光透窗而入的时候,SHINN醒了过来。
揉着眼睛坐起时,才发现蓝发青年已不知所踪,盖在身上的棉被另一端整齐的贴平在床板上,他掀起一角探了探,床褥间残有一点余温,数茎苍蓝颜色的发丝遗落在枕畔。
他怔怔的看了好一会儿,伸指拈过一根柔软的发,在晨光之中泛出美丽的色泽,那是与自己的黑发绝不相同的,ATHRUN的发色。
在拉开抽屉寻找可以收纳物品的透明小盒子之前阻止了自己,SHINN觉得这样做有冒渎别人的嫌疑,忍着想要裱框收藏起来的愚蠢冲动,他任由发丝顺着指缝飘落。
转过头,瞥见小桌灯的灯座下压了一张纸条,轻轻抽出来端详,上头简单地写了两行字。
"Thankyou.
AthrunZala."
干净的笔触,工整的字迹,一如书写它的人那样一丝不茍。
SHINN攒着薄纸反复读着那几个字母,浑然不觉自己的嘴角已经上扬到发酸。
终于在电子闹钟的哔哔声中回神,惊觉时间所剩无几,忙将纸条塞入衣袋内,正要起身盥洗,想想又觉不妥,匆匆走至办公桌前,掏出纸条,掀开玻璃垫。
依恋地在ATHRUN的名字上轻轻一吻,SHINN将纸张仔细摊平放好,压进玻璃垫下。
留着这一点东西,应该不为过吧?
花洒的水珠细密地撒上褐发青年的身体。
目光在镜中自己的背影作短暂停留,背脊光洁的皮肤上,狰狞的弹孔伤痕尤为明显。
淡淡的只比肉色深了一些的疤痕咬在胸口靠近心脏的部位。
紫色的眸子阴沈下来,凝固成痛苦。
ATHRUN……
他闭上眼,无法克制地想起,那一幕他曾经相信即使在最可怕的噩梦中也不会出现的情景。
失踪一年多的那个人重新出现在他们面前,还没能感到重逢的欣喜之前,那双眸中却已失去他所熟悉的温柔。曾经是他最爱的温润祖母绿,被陌生冷酷的杀意取而代之。
这样的ATHRUN他不是没有见过,当初还身着ZAFT红服的ATHRUN曾与他隔着MS有过数次对战,一次比一次激烈的死斗。
但即使是那个时候,ATHRUN的眼神也不曾如此决绝。
就好像……ATHRUN从来不认识他们似的……
无数个念头闪过的短暂片刻,他看见子弹射入了他同胞妹妹的胸口,开枪的蓝发青年紧闭的唇中没有吐出一个字,一句话。
冲过去搂住脸上还带着惊愕表情,却已失去鲜活生命的亲人的同时,灼热的疼痛也从背后传来……
突兀的电话铃声把他从惨痛的回忆中拽了出来,他拿起毛巾擦干身上的水,套上衣服,走到卧房中,拿起了电话。
"……演讲的时间定在三天后么?"
以ORB的首相身份及CLYIN派理念的坚持者的身份发表反对GILBERTDURANDAL的政治活动,正是他来PLANT的目的之一。
"好的,就这样吧。"
然后,对方似乎说了什么,KIRA的脸色逐渐变得暗云密布。
"我明白了。"
放下电话,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思考着刚刚听到的话。
"您询问的ATHRUNZALA先生在一个月前回到了ZAFT军队中,他所担当的职务是DURANDAL议员的副官。"
"目前ZALA先生的登记住址与DURANDAL议员相同。"
蓝发青年温柔的容颜又一次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很快那张脸上的表情化为冰冷与残忍。
即使被蒙蔽,以ATHRUN的个性也做不出这样的事……
他低下头,闭起双眼,努力让几乎要冲破心口的激动在黑暗中止息沸腾。
青色的小鸟彷佛知晓主人的情绪,拍动着翅膀停到他的肩膀上,歪头看着他。
手指轻轻抚摩着机械鸟,他抬起紫色的眸子,眸子中是无法阻止而溢出的痛苦与愤怒。
GILBERTDURANDAL!都是这个人的错,ATHRUN的变化,一定与他有关。
ATHRUN……我一定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一定要把你找回来。
在GILBERT府邸的大门前,ATHRUN停下了脚步。
头又开始疼起来,在黑发青年那里暂时抛开的沉重枷锁再一次回到他的身上。
要怎么面对GIL?
自己不但对YZAK留了手,还对GIL产生怀疑……
怀疑,是一种背叛,背叛了GIL,更背叛了自己所选的路……
这种类似背叛的情绪让ATHRUN的胸口彷佛被石头堵着,喘不过气来。
下意识摇摇头,像是要把脑中混乱的思绪排出去一般。
然后,他摁响了门铃。
"DURANDAL议员在么?"他轻轻问道。
"议员已经去了最高评议会。"对方恭敬地回答,"他交代要ZALA先生回来后好好休息。"
"我知道了,谢谢。"微微出了口气,意识到自己是在为不用见到GIL而庆幸,ATHRUN不由对这样逃避的自己产生了莫名的厌恶感。
似乎是因为评议会议的事情,GIL非常繁忙,整整两天,两人都没有见到面。
ATHRUN闭着眼睛,均匀的呼吸声显示他正处于熟睡的状态,微微蹙起的修眉和冷汗涔涔而下的额却说明他睡得并不安稳。
男人静静地看着他有些憔悴的睡颜,白日里人前温和而教人猜不透的笑容此刻已不复在,GILBERT凝视着床上彷佛要融入灰蓝夜色之中的青年,并没有伸手去按开日光灯。
累了么……这些日子以来……
不会太久了,这种局势,只要……再多一点时间……
指尖轻轻触碰青年丝质般柔滑的颊,男人俯身,薄唇轻轻在他额头上稍作停留,然后为他掖了掖被角,以最不容易惊动他的小心翼翼。
转身走出ATHRUN的寝室,被阖上的房门截断的,是GILBERT几不可闻的一声叹息。
书房的门虚掩着,透过门缝,可以看见GILBERT正和一个人说着什么,ATHRUN认出那是GILBERT最忠实的手下之一。
不愿偷听,正要离开的ATHRUN,被门内传出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
"……DURANDAL大人,您必须要小心……那是KIRAYAMATO,是ORB的代表,是LACUSCLYIN的……"
ORB的首相……
想到是那个自己疏忽而没有除掉的人,ATHRUN的心猛然一缩,有了不好的预感,于是他不由得靠近门边,捕捉传出的话语。
"我明白你的意思。"抬起眼皮,GILBERT扬起微笑打断了他的话。
"……以现在的局面看来,作为ORB政府的首相,他的言论确实可以影响到PLANT的政局……"GILBERT的手指轻扣着桌面,唇边的笑容变为冷冽。
这样的人,这样的国家,真的是不应该存在呢。
"……但是,他毕竟也只是ORB的首相,即便他即将发表的演讲是完全反对我的,这样的干预……PLANT并不是ORB的隶属国吧。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ORB那边的阻力早在我的预计内,所以并不用太过担心。"
熟练地安抚了手下的情绪,GILBERT又开口道
"能够得到这个情报,真是辛苦你了,先下去休息吧。"
屋内传来脚步声,门被从里面拉开了……
"ATHRUN?"
红色军服的青年默默站在门口,似乎并不打算掩饰听到他们对话的事实。
门在身后被关上,偌大的书房中只剩下两人。
"有事么?ATHRUN?"男人的语气一如既往地温柔。
"……是关于JULE议员的事。"犹豫了片刻,他开口说道。
"……JULE议员没有在今天的表决中出现,提案也以绝对多数通过了。"
男人抬起金眸,带着有些恶意戏弄的笑着看他。
ATHRUN的心却猛地下沉,这么说,YZAK最终还是没来的及……
"……JULE议员的缺席似乎是因为身体不适,回到家乡去静养了。”在欣赏够了青年变为苍白的脸色后,男人才缓缓说出真相。"总之,只要他在这段时间内不构成阻碍,就足够了……"
明白了GIL话语中隐含的意思,ATHRUN松了一口气,刚才听到的对话却又沉沉地压过来。
走到男人面前,他有些自责地开口,"GIL,ORB那个代表即将发表的讲话……对你影响很大么?"
伸手揽住青年的腰,GILBERT没有回答。
ATHRUN揣测不出他的意思,只得试探的询问,"……你已经有了应对的方法了?"
习惯性卷起一簇宝蓝的发丝,金色眸子对上碧绿,低沉磁性的嗓音传来。
"没有。"
ATHRUN吃惊地望着他,他这还是第一次听见GILBERT这样直白地承认对于某件事情没有任何的对策。
蓝发青年瞪圆了绿色眼睛的样子实在太过可爱,GILBERT忍不住拉过他,在柔嫩的唇上轻啄了一下。
"的确是没有,ORB首相即将进行的讲话就是针对我的。而且威力确实很大。"
"那……那要怎么办?"
"赌一把,"GILBERT瞇细了眼睛,似笑非笑地说,"赌PLANT议会中究竟有多少人,是受到ORB控制的。"
"不过,对底下的人可不能这么说哦,如果连我都承认那个ORB的首相的讲话会对PLANT政局产生重大影响,会很不利于这边,那么下面的人就更没有信心的。"GILBERT对他眨了眨眼睛。
ATHRUN却感到心里的石头压的更重了。
是他的那次疏忽,导致了现在的局面么?
那么,他应该……
"GIL,我……"
"ATHRUN,"GILBERT定定地看着他,彷佛知道他下面要说的话一般,
“JULE议员的事已经让你很难受吧?”
ATHRUN微微睁大了碧色的眼睛,GIL他……知道?
“所以我不会让你再去杀人了。"蜜色的眼睛正视着清澈的绿。
"可是……"未出口的话被温柔的吻封住。
"相信我,"结束长长的吻,他在青年的耳边呢喃道,"会有办法解决的,虽然……”一抹苦笑浮现在他嘴角,"这次的确麻烦了些……但是,消除ORB对PLANT的控制,也是必须的,只有赌这一次了。"
蓝发青年垂下眼,莫名的内疚和苦涩溢满胸口。
GIL现在处于非常不利的处境中,这都是因为他的失误……
作为他国首相,却过度干预PLANT的内政……
这样的人,的确不应该存在!
垂眉敛首,他握住拳头,这次决对不能让幼稚的仁慈影响自己,为了GIL,为了PLANT,也为了那个没有战争的世界。
低着头暗自下定决心的青年没有注意到,将他的神态完全纳入眼底的黑色长卷发男人投注在他身上的,意味深长的眸光……

Fairychess:字面上的意思是「妖精之棋」。在西洋棋里,是指「不可能的棋步」,即是说不按牌理来动的棋子,步法等


第四章后篇Breakthrough

大使馆的接待员礼貌地退了出去,褐发青年低头啜了一口杯里金茶色的酒液,甘醇的酒香夹着些微的辛辣渗入喉管,他并不是十分喜欢酒,但某些时候,这样做确实可以安定心神。
DURANDAL议员的副官稍早随着接待员来过,几句公式化的交谈,在ATHRUN无甚起伏的表情里面他找不到任何往昔的亲切,彷佛他ATHRUNZALA从来不认识他这个人。
KIRA语气平缓地与他客套了几句,心中却焦躁不安。
原以为只要见了面,困惑不解的事虽然不求豁然开朗,也该会有点眉目,但是ATHRUN的反应却让他如坠五里雾般不知从何理清状况。
不过,也并非没有收获,至少他知道ATHRUN现在是安全的。
看着窗外逐渐隐没的夕日,青年将杯中剩余的酒倒入嘴中,酒精的作用使他的身体微微发热,神智却相当清楚而冷静。
他在CAGALI和LACUS的葬礼上发誓,一定会找到真正的凶手,还给她们一个安息。
有些时候,亲眼所见的未必就是真实。
褐发青年牵动嘴角,慢慢垂下眼帘。
ATHRUNZALA──
一想起这个名字,便不由自主感到一阵颤抖。
那是夹杂了太多繁复情感所构筑成的模糊暧昧,焦虑、疑惑、在意、不忍、悲哀,以及……妒忌。
他妒忌那个男人。
当他看见ATHRUN站在那个男人身边时,黑色的火焰烧灼了整个胸腔。
为什么和那个男人在一起,却拒绝回到ORB来?
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以后,他遣退身边的人,坐在医院的病床上独自流干了泪水,LACUS和CAGALI死了,ATHRUN下落不明,难以言喻的寂寞梗塞在胸口。
他忆起最初驾驶MS的那段日子,那时候他还不认识CAGALI和LACUS,ATHRUN又是敌方精英战将,被压缩在小小的驾驶舱里面的感觉,是生是死都只有自己,孤孤单单的自己。
现在,和那时候很像。
逼得自己无路可逃的同样都是ATHRUN。
褐发青年苦笑,松开领口的扣子,让身体倒向床铺。
还是睡吧,说不定明天一早醒来会发现,其实一切都只是场太过真实的梦魇……
ATHRUN在那个窗口的灯光熄灭以后,又等了三十分钟。
下午的访问主要是探查周围环境,兼有降低对方戒心的用意,令他意外的是,此次ORB代理首相来访竟然只带了两个随行人员,并且婉拒了外国首长住进迎宾馆的特殊待遇,选择普通的旅馆居住。
是对自己的能力太有自信,抑或笨得不知记取前次暗杀的教训?
不管是什么,条件都对自己有利。
轻而易举地潜入那个房间,ATHRUN屏住气息放轻脚步,缓缓移向床边。
清冷的月色投射在地面泛出银白的光辉,连影子的边缘都变得朦胧而模糊,卧于床褟的那个人柔软的褐色短发散落在枕边,浅浅的留下阴影的痕迹。
彷佛曾经在哪里看见过这个景象……
ATHRUN不知怎地恍了恍神,太阳穴阵阵抽痛,脚下一拐竟然踢倒了椅子,虽然地上铺有地毯,却也发出"咚"的一响。
"谁……?"
KIRA睡得很浅,听到声响就醒了,睁眼隐约看见一个人影在床前逆光而立,很是惊诧。
ATHRUN暗道不好,抽出贴身藏着的薄刃,举刀刺向目标物,月光使他容易看清对方,却也使自己的行动容易被对方察觉,雪亮的刀刃在空气中划下一个利落的弧,堪堪自惊险闪过的目标物颈边擦过。
KIRA凭着CO天生灵敏的反射神经躲开第一次攻击,抓起床边的枕头掷向对方以争取时间,翻身跃至床的另一侧,心中闪过无数个念头,忖度着是哪一方的的杀手。
现任议长?可能性不高……那在PLANT里面,自己的存在会威胁到谁……?
难道是──
ATHRUN一击不中,持刀的右手挥开枕头,左手一撑跃过床板,逼向目标物。
这次,不能再失手了。
当那双澄澈碧绿的眼眸笼罩在月光之下,KIRA看清了对方的脸。
熟悉的外貌轮廓,陌生的冰冷表情,斜刺过来毫不犹豫的刀锋,他忽然觉得自己像在断崖边被猛然推落,浑身悬空没有着力点,瞳孔瞬间一缩,绝望的情绪整个满满的充塞在胸口。
ATHRUN,你──
寒光闪烁间,军用小刀深深扎入褐发青年心口,腥甜的液体涌上咽喉,KIRA重重呛咳起来,雪白的前襟绽开朵朵血花,脚下一片虚浮。
张开嘴想呼唤那个人的名字,却被一股股止不住的鲜血冲断了字句,"A、ATH……RUN……为什……么……?"
蓝发青年修眉微蹙,手腕一扭生生拔出那柄利刃,大量的血液喷溅而出,有几滴甚至沾上ATHRUN的脸颊。
他看着KIRA痛苦而扭曲的脸庞,冷声道,"……你是我粗心遗留下来的一个错误。"
周遭安静下来了。褐发青年摀着心口坐倒在地上,喘息声沉重而凝浊,他仰视着眼前的童年好友,紫眸黯淡无光。
他举刀向前走了几步,忽然一声清脆的"TORI",青绿色的机械鸟绕着屋子转了一圈,停在KIRA肩头。
反射性作出防御动作的ATHRUN听见那个声音不禁一愣,不自觉重复了那阵鸟鸣,"TO……RI……?"
"…………这是……一个,很重要的……朋友、送的……"KIRA勉强笑了一下,血液急剧流失使他脸色惨白,气息紊乱,每吸一口气胸腔都是撕裂般的疼痛,"ATH……RUN……你……记得、么……?"
樱花树下飘落的粉色残瓣,铁丝网那端少年悲伤的神情,片段闪过的印象如细针刺入脑海,蓝发青年伪装的冷漠面具破裂了一角,再也隐藏不住任何事物,封锁的记忆像掀翻的水瓶收势不住地轰然卸出。
扣下扳机时的枪响和烟硝味,倒卧在血泊中的人们,男人温和的笑容,抚摸着他头发的手掌。
──ATHRUN,我说过,不会让你再去杀人了。
──我所知道的GILBERTDURUNDAL会为了达到目的,不惜牺牲任何东西,包括他最亲近的人,甚至是你,ATHRUNZALA。
──我不能赞同他这次的行动,现在无端弹劾议长,能给PLANT带来什么好处?DURANDAL如此处心积虑的理由你有没有想过?
──ATHRUN,我会给你一个和平安宁的PLANT的,一个没有战争的世界,如同你所希望的那样。
──没事了……ATHRUN,你只是太累了……
──ATHRUN……
他猛然摀住自己的嘴,阵阵反胃的感觉混合着颅内的闷痛,还未能理解蜂涌而至的情感,眼泪却先掉了下来。
手里的小刀掉落在地毯上的声音极其轻微,不会比KIRA胸口的鲜红液体流动的声音更大,ATHRUN抢上前,颤抖着用手压住KIRA左胸的血洞,滚烫的血红从指尖毫不迟疑地流逝,满满地染红了他的手掌。
视线渐趋模糊,连呼吸都很勉强的褐发青年困难地开口,"不要哭,ATHRUN……不是你的错……"
"不、不该是这样的……我……KI……RA……呜……"那双漂亮的温润绿眸饱含泪水,溢满他所熟悉的温柔模样。
KIRA苍白的嘴唇漾出一抹微乎其微的浅笑,抬起颤抖的手,似乎想安抚对方的不安,却在堪堪碰触到他的脸颊之前陡然失重地落下,再也没有动静。
"KIRA……?"
ATHRUN怔怔地看着故友血色尽失的脸庞缓缓倾颓,反射地伸臂接住他软倒的上身。
──还是温热的,这个人的身体……
猛地屏住了气息,却听不见前一刻还那样沉重的、KIRA的呼吸声,ATHRUN觉得自己的心跳有剎那间停顿了,接着重新开始鼓动的时候,心脏彷佛要迸出胸腔那样地胀痛着。
如同刚刚恢复的记忆中,他说过要保护的那个金发少女,以及曾经是自己未婚妻的PLANT歌姬,他们阖上的眼眸已经永远不会再开启。
ATHRUN抱着褐发青年的身体,哭不出声音,作不出任何反应,寒冷从脚底蔓延而上,知觉逐渐冻结般地麻木了。
可是那被训练得过于冷静的头脑仍然在运作,理智地判断接下来应该走哪一步。
──不能回GIL那里,至少现在不可以。
──也不能继续在这里待下去……
──有谁……
──NICOL……早就不在了……YZAK是不是还活着都不晓得……SHINN……太冲动,而且不好再给他添麻烦……
──那么只有……
他轻轻把KIRA的身体放在地毯上,青色的机械鸟歪着小脑袋依偎在KIRA身边,低低地叫着TORI、TORI……
伸手捧起青色小鸟,摸索着找到暗藏的开关钮,扣上。
小小的红色眼睛黯淡下来,宛如熄灭了便不再亮起的光华。
于是房间里只剩下他不稳定的呼吸声,一窣、一窣。
走进浴室里洗净双手残留的血污,抬眼在镜中瞧见颊边的殷红,于是用指尖蘸水拭去。
接着ATHRUN走回床边,拿起茶几上的电话,按了几个数字组合。
铃声响了很久很久,他觉得手里的话筒都快给捏碎了,掌心甚至渗出冷汗,可他还是耐心地等着,或者说他只能等着。
终于电话那端喀的一声接通了,好一会儿才传来像是含在嘴里低沉而模糊的嗓音,带着睡梦被打断的不悦,"……谁?"
"DEARKA?是我,ATHRUN。"
吐出那个久违的名字,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ATHRUN讽刺地扯动嘴角,在对方还没给出响应之前,续道:"我现在……能不能到你那边去?"
─TBC─
Breakthrough:意指「突破」,在军事用语则是意指「突破」,在军事用语则是指「突破战」
在西洋棋里,则是指「牺牲棋子然后冲入敌方阵地」
第五章前篇SicilianDefence
──我是谁?
──我为什么在这里?
──GIL……我……KIRA死了……
──KIRA是……谁……?
──我……是谁……?
──…………
──GIL……GIL?GILBERT?!!
金发褐肤的青年推开门的时候,看见的是久未谋面的故友惨白而毫无生气的脸庞,他半带诧异半带怀疑的打量着对方。
"ATHRUN?"他试探性的出声。
绿色的眼眸慢慢抬起来凝聚着焦点,对上那双似曾相识的紫色眼瞳,蓝发青年几乎是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KIRA……死了……我亲手杀死的……那么……在这里的是……
"DEAR……KA……"
最后一个音节随着软倒的身子一起跌入深沉的黑暗之中。
血色的花在他眼前一朵一朵绽开。
他看见自己一次次面无表情地扣下扳机,枪口前是无辜的人们。
倒在地上他重要的人们,空洞的眼睛,诉说着他无法磨灭的罪。
──GIL……GIL……GIL……
他听见自己一声声亲昵的呼唤。肢体淫糜地纠缠着,渴求着男人怀中的温暖,不断沉沦。
那是一场彷佛永不醒觉的甘美的梦。
他在这个梦中一睡不醒。
然而,梦醒的尽头是没有后路的悬崖。
一不留神,便一脚踩空跌入万丈深渊。
好像昏睡了很久,但其实只是短暂的须臾片刻,他睁开眼睛,照明灯的白光刺痛了双眼,瞇起眸子适应着光线的变化,他辨认出立在眼前金发褐肤男子的身影。
抵在额际的是乌黑冰冷的枪口,对方堇色眼眸里带着明显的质疑,“……你是谁?”
他微微动了动嘴角,“ATHRUNZALA……”然后,偏头一笑,”或许吧。”
“是么?”DEARKA的脸上并没有一贯懒散的笑容,凝重而严肃的表情让他有种陌生的距离感。
陌生么……真正令人感到陌生的,应该是自己吧……?
盯住天花板的碧色眸子微微闪动,足以令他发疯的记忆清楚地浮现在脑中,不再飘邈,不再模糊。
“YZAK他,还活着么……?”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语气,接着自嘲般地望向持枪对准自己的昔日战友,“我又失手了?”
“──!”紫色眼瞳中瞬间满溢出来的愤怒竟然令他觉得有些安慰,猛地揪住自己衣领的手因为怒气或者难过而轻轻颤抖着。
“真的……是你……!混帐──!!”
他被重重的摁倒在床上,胸口因为过大的力道而产生了闷痛,DEARKA痛苦压抑的嘶吼传入耳中,枪口顶住散落着蓝色发丝的额头,搭在扳机上的手指几度要扣下,最后还是恨恨地低咒了一声,松开手将自己摔进床边的椅子里。
ATHRUN无神地望着前方,一动也不动。
DEARKA嘴里闷闷的咕哝了几声,后面的话却清楚地回荡在房间里,“……YZAK到现在也没对任何人说,伤他的人是谁……一句也不肯说,连JULE夫人问他,也不肯说。”
蓝发青年一愣,忽然侧过身去抱住自己的肩膀,蜷缩着的身体细微地颤抖着,不成调的话断续逸出苍白的唇畔,“……哈哈……他……又何必……”
金发褐肤的青年盯着握在手里的枪,思绪飘忽着回到不久前的那个夜晚。
拨通的手机里传来意料之外的声音,在赶到ZALA旧宅时,看见的是身中枪伤,昏迷不醒的YZAK,连夜抢救好不容易保住YZAK的性命。
然而,苏醒之后的银发议员对暗杀者的身分始终不肯透露只字词组,只是用他十分熟悉的那种懊恼焦躁的神情咒骂着“KUSO!!!”
DEARKA非常明白这个好友什么时候会有那样的反应,即使YZAK不说,他也隐约猜到是谁……
有能力伤害YZAK,又能让他如此为其回护,除了那个人不做他想。
只是潜意识里仍然拒绝相信理智的判断罢了……
他关上枪枝的保险随手抛到一旁,紫眸睨着ATHRUN单薄瑟缩的背影,半晌,开口,声音一如脸上的表情那般冷硬,“……你来做什么?”
ATHRUN松开手,慢慢撑起上半身,转头看向DEARKA,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凄然的微笑,“……我是来杀你的,所以你最好快点杀了我,DEARKAELTHMAN。”
“──ATHRUNZALA!!”
暴怒的低吼声之后DEARKA一把揪过他的衣领,紧握着的拳头高举在半空中,ATHRUN近乎漠然地直视着对方,却不知道自己宛若心死的眼神有多么令人心痛。
DEARKA的拳头终究没有对着那张脸挥将下去,他死死的瞪着ATHRUN碧绿的眼眸,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你给我听好,YZAK没事,你还欠他一个解释,要恨也该是他恨你!……别再那个表情,你又不是第一次杀人!”
“……可是,KIRA死了,”ATHRUN忽然古怪的扬唇一笑,”LACUS、CAGALI……还有很多人,都被我亲手杀死了……”他猛然扯住DEARKA的领口,颤抖的手臂泄漏了他的恐惧,”这样……GILBERT就可以得到全世界了……呵……哈哈……”
那声音虽然是笑着的,却比哭还要凄惨。
“ATHRUN……”DEARKA看着他崩溃般的样子,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眼前人歇斯底里的态度让DEARK一瞬间不知所措,慌乱中,双手已牢牢圈住蓝发青年单薄的身体,用唇封住蓝发青年不断吐出崩溃词语的唇,将他所有的慌乱和迷惘都封在交缠的唇舌之中,伸出的手臂用力拥抱着轻微颤抖的躯体,像要把他揉碎以后捺入体内。
ATHRUN无焦点的眼睛在唇与唇贴合的瞬间蓦然睁大,随后放弃一般地闭合上。
原本不敢奢望得到的救赎,在对方无限怜惜而温柔的亲吻当中,一点一点化了开来。
温热的泪水缓缓溢出酸疼发热的眼眶,绷到极限的神经渐渐松弛下来。
将一杯热可可放进ATHRUN冰冷的手中,DEARKA在他身边坐下,说:“喝一点,镇定一下。”
杯里深红褐色的液体冒着热气和可可的香味,ATHRUN将杯缘凑近嘴边,浅浅的啜了一口。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忖度着说词,DEARKA有些担忧的望着他平静的侧脸,他不确定ATHRUN的精神什么时候会再次崩颓,又不希望太过小心翼翼的态度反而造成ATHRUN的紧张。
“……清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了……不是推卸责任,我想……可能被洗脑了吧。”
淡淡苦笑了一下,蓝发碧眸的青年简单的把事情叙述了一遍。
良久,DEARKA才吐出一口大气,“……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ATHRUN将脸埋入双手手掌中,闭上眼睛尽可能让思虑沉淀。
他无法原谅自己所犯下的罪,即使是下地狱也不能弥补。
为什么没有当场自杀……
他想,也许隐约之中他还记得,有些必须完成的事。
GILBERTDURANDAL……
如果回去迟了的话,会被怀疑……
“ATHRUN?”
"我没事。"碧绿的眼瞳缓缓睁开,带着一股不协调的平和。
"DEARKA,谢谢你,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在扭开门把手前,他想起什么似的转过头,对身后的DEARKA说道:“DEARKA,如果见到YZAK,替我传个话……”
“啊……那种话,你回来后自己对他说。要承受他的怒气也该你来……”金发褐肤的青年带着一贯懒散怕麻烦般的表情对他摆了摆手。
蓝发青年唇边勾勒出淡淡的微笑,低声说:”……你的吻技不错啊,不过还是差了那么点。”
赶在DEARKA反应过来之前合上了门,他背靠在门板上顿了一会儿,恢复了冷漠的眼神。
接下来要做的事,可不能嘻皮笑脸的了。
门被合上了,屋内DEARKA脸上一贯的微笑转为凝重与无力的悲哀。
自己这是在做什么?
自己这是在说什么?
明知道那个人要去哪里,不是么?
明知道,那个人根本没有回来的打算……
却还是那样说了……
却还是就这样看着他走了……
“KUSO……”一拳垂在门上,他吐出他那个火暴脾气好友的口头禅。
ATHRUN!!
GILBERT面无表情地坐在桌前,看着刚刚由部下送上的报告。“ORB代理首相KIRAYAMATO证实于昨晚遇刺身亡,凶手未明……”
向后靠在扶手椅上,他将报告随手撩在桌上,彷佛那只是意料之中的无关事由。
伸手将棋盘上的白棋国王拿出棋盘,他将眼光瞥向黑棋骑士。
将黑骑士纳入手中,水晶制的棋子在灯光的折射下散发出妖异的光芒。
记忆不是书写在纸上的文字,可以任意涂抹。
即使是科学,也有极限。
这是为那个蓝发青年抹去记忆时,他手下的研究人员对他说的话。
本身就是科学家出身的GILBERT相信科学的力量,他甚至认为科学可以解决一切的问题。
但是,这不代表他会盲目地自信。
尤其是在过去有过他曾经错误地估计了那个最强CO对蓝发青年的影响的情况下。
手指轻轻抚摩着棋子光滑的表面。
他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并不是没有这种可能,蓝发青年想起一切。
如果亲手杀死那个最强CO的话……
如果ATHRUN想起了过去……
他冷静地将棋子推倒在棋盘上。
只有……那样了吧。
闭上眼睛,他克制着自己心中没来由的让他深深揪痛的不安。
现在只能静观其变。
他望向不远处PLANT的夜景。
却不知道,自己手里的那枚棋子,无意中被紧紧握住了……

SicilianDefence:意指「西西里人的防备」
在西洋棋里,则是指为了制压女王所使用的一种定石
说远一点的话,这也是指西西里王国的黑社会对要杀的人送礼物的事
是宣战布告的暗喻


第五章中篇Swindle

ATHRUN回到DURANDAL府邸时,天方破晓。
进了门,照常有个仆人迎上来,细声打点着那个男人吩咐的一切。
DURANDAL先生说ATHRUN先生辛苦了,回来的话先去休息,议会那边DURANDAL先生自己去就可以了……
如此等等。
他知道对恢复记忆前的自己来说,这是再平常不过的生活。
甚至他也记得,对那个ATHRUN而言,GILBERT就是他全部的世界。
GIL说的话,GIL做的事,GIL的温柔与冷酷和所有的心计……
──他叫他GIL。
GIL曾经承诺不再让他杀人。
然而他心疼那张总是无比自信的脸庞流露出无奈苦笑的神情,于是选择再度用敌人的鲜血为GIL铺开胜利的道路。
只不过GILBERT的敌人讽刺的都是他的昔日好友。
阖上房门,他怔怔地望着居住了好些时日的卧室,走到床边的矮桌前,拉开上层第一格的抽屉,里面放着一把备用的小型手枪。
他轻轻抚摸着冰冷的枪身,垂落的眼睫颤动着看不清脸上的表情,最后他把抽屉推回原处。
GILBERT和他的关系,既然始于欺骗,那么就终止于欺骗。
想起那个男人温柔的同时也忆起对准YZAK的冰冷枪口。
想起那个男人笑容的同时也忆起那夜KIRA眼中的落寞。
零碎的记忆拼凑完整了,已经发生和正在发生的事情却无法挽回。
差别只在于,该用什么方法结束这一首荒腔走板的镇魂曲。
他走进浴室里仔细的洗了澡,勉强克制着不要神经质地把肌肤搓破一层皮。
缭绕在鼻端的血腥味彷佛黏在皮肤上挥之不去,他一遍又一遍的用沐浴露揉洗,再用热水冲刷。
KIRA的血溅在他的身上,就是他的罪。
不光是GILBERT的,也是他的,ATHRUNZALA的罪。
随意套上一件米白色的浴袍,他倒了一杯冰水,坐进沙发里慢慢喝着。
因为宽松而微敞的襟口裸露出来的小片肌肤雪白中透着嫩红,宛如初生婴儿般细致的色泽。
他碧绿的眼眸此刻也如婴孩般茫然无助,身体下意识的蜷缩起来,不知是由于冰水流过食道产生的寒凉,亦或终于看清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而感到心冷。
不能犹豫。
否则死去的故友们算什么?
不能逃避。
因为被杀所以杀人,因为杀人所以被杀,这样下去真的能有和平么──说着这句话的女孩已经不在了。
所以,必须阻止。
必须……在还清醒着的时候……
把所有的事情做一个了结……
一夜无眠没有得到休息的精神终于紧绷到了极限,浓重的睡意席卷而来,ATHRUN倚着柔软的沙发,阖上了眼皮。
原以为会同往日一般被梦魇缠身,却意外得到无梦的安眠。
不知过了多久,蓦然睁眼的时候,那个男人已经坐在旁边。
窗外的夕日洒落橘红色的余晖,男人逆光的俊逸脸庞被阴影衬托得格外优雅而柔和。
彷若神祇。
"醒了么,ATHRUN。"是肯定句而非疑问句。
GILBERT垂眸望着他,嗓音一如过去无数次午夜梦回低语的时候,那带点沙哑沉浑的性感。
ATHRUN有些晕眩的瞇起眼眸,张口要说话,声音却哽在喉头,几经踌躇最终只化为一个单字,颤抖着逸出薄薄的嘴唇,"GIL……"
墨黑微卷的长发流瀑般散落在颊边,辗压过来的唇不容抵抗的吻着,熟悉的气息浸透身体的记忆,在舌蕾和唇瓣被以磨人的力道吸吮的时候,一点一点侵蚀了他的意志。
深深陷入沙发中的身体轻微发着抖,所有的力气都消融在男人坚实的臂膀里。
他知道对方在试探,于是他也做出对方期盼的响应。
这只是为了卸下对方的心防,如此而已。
在耽溺于男人温柔抱拥的时候,蓝发青年不断这样告诉自己。
男人埋在颈窝汲取淡淡的芬芳,低沉的声音隐含着些微笑意,"你身上好香……"
话语穿透耳膜的瞬间他起了一身颤栗,只觉得双颊热烫得好像要滴出血来,他轻轻咬住下唇,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连思考都停摆了。
"记得上次在沙发上做是什么时候么?ATHRUN……"
双手被压制在头顶,交扣的十指牢牢箍紧他微弱的挣扎,洁白柔软的躯体因为露骨的言语几乎要刷上一层羞赧的嫣红粉色,晶莹透绿的眼眸湿润得彷佛随时会落泪。
GILBERT不着痕迹的笑了笑,附在他耳畔悄声呢喃。
"那次,不,每次你都是这样,情不自禁的想要……却总是羞于出口……"
──不……
──不是的……
──那,不是我……
──不是我……是谁?
──是谁……?
"ATHRUN……"
他听见男人低低的一声叹息,随之而来的是拦阻不住的灼热火焰,感觉不到疼痛,只有无穷无尽得将要把人逼疯的快感。
他听见自己迷离的声音,在男人一次次的深入之下,逸出唇角那些克制不住的呻吟,宛转娇媚得难以想象。
"GIL……GIL……"
他不晓得窗外何时从殷红如血的夕暮转为闇色的夜晚,只知道背脊倚靠的沙发变成了丝质的床单。
而他最后的印象,是精疲力竭之后,男人俯身吮去他眼角滑落的泪水。
于是他怀着莫名的罪恶感,侧首望了床边的矮桌一眼,在男人的臂弯中沉沉睡去。
GILBERT醒来时,ATHRUN正站在窗前,薄薄的晨光透过纱质的窗帘,落满蓝发青年的全身,柔和的光芒穿过轻薄白软的浴袍,可以隐约看见身体美丽的线条。
纤长洁白的颈项上,有着点点红色的淤痕,那是前一夜,男人所留下的烙印。
风卷起窗帘的一角,蓝发青年微微仰起头,宝蓝色的发丝在空气中划出优美的弧度。彷佛有看不见的光环在他身边一圈圈涟漪般地散开。
美得好像一不留神,便会消失无踪……
男人起身,从背后将那个单薄瘦削的身体拥入怀中。
青年微微颤抖了一下,随后便没有任何的挣扎。
他的手中,握着一柄小小的手枪,乌黑的、上了膛的枪。

Swindle:「欺骗」,「诈欺」的意思。在西洋棋里,则是「设出圈套让对手中计」
新增一首背景音乐,我觉得很有这篇文章的感觉,大家可以边听边看文喔^^
主旋律像A,背景旋律像GXDDD


第五章后篇之一Checkmate

灌下一杯咖啡,SHINN瞪着不熬也红的兔子眼,继续和面前的报告奋战。
终于明白了。
白服就是那……战争年代管打仗,和平年代管凶杀……PLANT充分压榨到了的劳动力!!!
ORB代理首相死了,所以得加班……其实SHINN对这个人从来陌生,但好歹也知道,这个人是ATHRUN重要的人。
知道,也只是因为ATHRUN的原因。
但是要为这个人加班。
害他本来预定昨天晚上去约ATHRUN吃饭兼“叙旧”的计划完全泡汤。
也怨不得SHINN一肚子怨气。
“ASUKA队长……”
“什么事……哈啊~”SHINN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这是现场从ORB代理首相身上发现的纤维样本……正要送去化验,请您过目。”
SHINN揉眼睛的手在看见手下送上的东西后停住了,有些愣神地看着放在眼前透明袋子。
那里面是几缕丝一般的蓝色发丝。
ATHRUN轻轻挣开男人的怀抱。
转过身时,绿眸中已带着杀意,冰冷而悲伤。
手中乌黑的枪口,正对着男人的胸口。
男人金色的眼睛淡淡扫过枪口,没有一丝恐惧然后转向他,薄薄的唇甚至有些微微上扬。
“想起来了?……是什么时候的事?”平稳的语气,仿佛只是询问实验中出现的可预计的问题一般。
“……在我杀了KIRA之后。”他吐出几个字,便扣下了板机。
不可以给自己任何犹豫的机会。
扣下扳机的刹那,仿佛有血涌上额头,但随后,头脑里是彻骨的凉,冷静而明晰。
在子弹射入男人胸口的刹那,他甚至捕捉到了蜜色眸中的浓烈的惊愕与不可置信。
GILBERT,直到最后,还是自信的认为自己是不会开枪的吧?
他强迫自己看着。
看着那个男人曾无数次给予他温暖依靠的胸膛上冒出汩汩的鲜血,
看着他觉得永远不会倒下的身躯软倒在地。
红的血,黑的发,金色的瞳,苍白的脸,眼前的一切,清晰地让他感到一阵阵的眩晕。
仿佛想对男人惊讶的目光解释什么一般,他喃喃开口。
“你并不是第一次明白我的残忍……”一边走向倒在地上的男人,“……我可以残忍地杀死挡在你面前的人,那么我也可以向你开枪。”
“……是么?我不这样认为呢……Athrun……”暗红的液体从伤口中涌出,眼前的男人身体一震,嘴角涌出几缕红丝。
“如果是那样……ATHRUN……你为什么要哭……”
听见男人的话,他有些慌乱地抬起手,用手背去擦眼睛,却只触到光洁与干燥。
翡翠之瞳中没有半滴泪水。
男人看着他的动作,唇角残留着微笑,预料到什么的微笑,也许还带着几分欣慰,却仿佛击中了他的子弹一般。
“你……”他听见自己崩溃的声音。
无声无息,却又震耳欲聋。
向前踉跄了几步,他扑到男人身旁,紧紧抓住男人的身体。
“……你只是利用我……只是欺骗……没有,没有其它。”垂下头,散落的额发遮住脆弱的眼,他茫然的喃喃自语着,彷佛是只说给自己听,很轻很轻的声音。
男人吃力地抬起手,拨开蓝色柔软的发,抚上他白玉般的脸颊,微笑。
“只是棋子……我这样说的话……Athrun,现在的你就可以对我只有恨了么?”
湖绿的眼睛在一瞬间睁大。
这一次,他真切地感到有冰凉的液体滑过脸颊,没入男人温暖的掌中。
“我……我……”他无法抑制住声音的哽咽。
眼前的金色眸子正望着他,带着复杂的感情,“……如果,只是棋子就好了……”耳边传来男人最后的话语,抚在他脸上的手无力地擦过他的脸,落在地上。
Gilbert停止了呼吸。
细长的金眸永远闭上了。
他的脸上,还残留着这个人所留下的温度。
他的身上,还残留着这个人所留下的印记。
他的心上,还残留着这个人所留下的伤口。
可是,这个人,死了。
第一声枪响响起时,SHINN正掏出枪指着DURANDAL府的管家,之前,对方正执意重复“GILBERT先生和ATHRUN先生现在很忙,不方便见客……”
即使掏出了证件,说明有要紧事,也毫无用处。
SHINN感到一阵阵焦躁,仿佛动物本能般,他预感到会发生什么。
从与跟在GILBERT身边的ATHRUN重逢开始,到JULE议员秘密遭到暗杀的那晚,在街上拣到失魂落魄的ATHRUN,再到ORB代理首相遭暗杀的现场残留的蓝色发丝。
SHINN不想去联想什么,也不愿意去联想。
联想到那个人身上,有太多的不合理和疑点。
但是似乎所有的证据却又指向这里。
而他赶到这里,不是为了查案。
只是因为他担心。
他真的担心那个人。
然后,枪声,从楼上传来。
ATHRUN木然地放下男人的尸体,
GILBERT最后说的话,是真或是假?
GILBERT太了解他,太明白他的性格。
真实也好,又是一个谎言也罢。
最后一句话,毁他余生。
拾起地上的枪。
对不起,DEARKA、YZAK……已经太累了……
没有去分辨的力气。
也没有去分辨的必要。
沾在手上的血,洗不干净。
死去的人,不会醒来。
丢失的心,寻不回了。
平稳的抬起手,还带着硝烟味的枪口正对自己的太阳穴……
碧色的眼中,是久未有过的轻松。
终究有一个地方,你不会再有野心,我不再有责任。
即使,我们要共同担负犯过的罪。
GIL……
SHINN一脚踹开房门,门在剧烈的震动后,他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跪倒在地上。
然后,他听见枪响,混合着自己没有出口的呼喊——
砰。
“ATHRUN!!!!!!!!!!!!!!!!”
他眼睁睁的看见蓝色的发丝在空中划出最后的弧度,单薄的身躯斜倒在地面上已经躺倒的男人的尸体上。
他一步步走过去。有什么苦涩而辛辣的东西涌上喉咙。
他还是来迟了。
三个月后,PLANT的墓园中。
黑衣黑发的青年,在墓碑前放下一束花,一声轻微的叹息随风。
震动PLANT和ORB的连环暗杀案件终于结束了。
以两个男人的死亡为终点。
ATHRUNZALA亲手击毙了GILBERTDURANDAL然后饮弹自杀。
随着DURANDAL派势力的垮台,真相终于明朗化。
主谋者是GILBERTDURANDAL,执行暗杀任务的是ATHRUNZALA。
也许ATHRUN忽然间醒悟过来,才选择将GILBERT击毙。
──报纸上这样写着。
只是为什幺要自杀?
众说纷纭。
因为终究无法承受自己亲手犯下的罪孽?
还是……
身后传来脚步声,黑发青年回过头,抬起红色的眸子。
来人半长的银发迎风扬起,锐利的蓝色眼眸越过他的肩头射向那座墓碑。
--ATHRUNZALA最后的长眠之所。
红色与蓝色的眼眸对望着,似乎明白了什幺。
接着墓碑前又走来了第三个男人。
紫色眼睛的男人拨了拨微卷的金色短发,对灰沉沉的石头墓碑打个招呼,
"哟,ATHRUN。"
灰色的墓碑,和阴郁的天空同色。
那是,黑与白的产物。
灰色的,幸福。
-END-


---如果不满意这个结局,请把思绪倒带回到中篇结束时,然后继续往下观看白色版结局XD---

第五章后篇之二Resign

"这把枪,是我醒来那一天你亲手交给我的。"
他望着窗边朝阳洒落的温暖晨光,声音冷澈而平静。
感觉背后倚靠的温暖躯体有片刻的屏息,圈住他腰际的臂膀微微收紧,数绺乌黑柔软的鬈发轻轻飘散在颊边,那个人用极为温柔的语气低唤着他的名,彷佛一场永不清醒的美丽梦境,"ATHRUN……"
他猛然闭上几乎要泛出水雾的眼瞳,再度睁开时那眸已有翡翠石般的坚硬。"……为什么?"
没有主词,没有谓语,甚至他连自己究竟想问什么都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必须问,只想听GILBERT亲口对他说。
隐藏在棋局之中的真相,其实很轻易就可以猜出。
是他一直不愿意承认,或者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
男人沉默半晌,修长的手指轻轻扣住他的下颚,指腹摩挲着颈边柔嫩的肌肤,语带惋惜,"知道又能如何,那对你没有好处。"
ATHRUN霍地转过身来,瞪着男人神色冷峻的脸庞,斜映进来的明亮光线将他的五官照耀得无比清晰,清楚得就像昨晚发生的一切。
"你明明知道……他们对我很重要。"
模糊的字句是从牙关里面挤出来的,冻结成冰的碧色眼眸罩上一层愤怒的寒霜,他握紧手里的枪,搭在扳机上的手指却颤抖得无法使力。
同样的动作他在军校和战场上做过无数次,他的枪法是ZAFT军人也少有的准确,然而这么近的距离,这样明显的目标物,他却忽然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能正确地瞄准男人的心脏然后开枪。
GILBERT金色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畏惧,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彷佛正为闹脾气的孩子头疼的父亲,"……ATHRUN,"他的语调温柔有如情人的枕边呢喃,词句却锋利宛若杀手的尖刃透体。
"他们,是我计划里的主要障碍;而你,是我手中最有力的一颗棋。"
男人看着他逐渐苍白的容颜,倾身向前,凑近他耳畔安抚似的低语,"这样的说明满意了么?"
蓝发青年眼底的冷硬几乎融化成血泪,他失控地揪住男人的衣领,哽咽着声音低吼,"你……以为我不会杀你么……!"
男人瞇细了暗金色的眼眸,沉声说道:"你要用我给你的枪,对我开枪?"
锐利如针的话语刺痛了ATHRUN摇摇欲坠的意志,他浑身一震。
"你不能杀死我,ORB已经没有象样的领导人了,PLANT若再失去我,主导局势的将会是不可预知的阴谋者……"男人那总是带着蛊惑味道的嗓音一字一句钻入耳朵里,"不要欺骗你自己,你不能没有我。"
ATHRUN仰首怔怔的看着他,眼底蓦然涌现无端的恐惧。
原来最可怕的不是傻傻的被当作棋子操纵,而是明知事实如此,依然心甘情愿死心塌地。
他松开男人的衣领,手臂乏力地垂落,踉跄地后退了几步。
"我要的,不只是这个世界。"GILBERT向前逼近了一点,拉过他的手,凑近唇边轻吻,续道:"你的身体,你的心,你的灵魂,从里到外都是我的。"
"你听到了么?ATHRUNZALA。"
一阵颤栗从男人的嘴唇碰触的手背传遍全身,寒意自背脊一点一点蜿蜒而上,冰冷入骨。
仅仅一个眼神就能让他无所遁形,三言两语便摇撼他绝不妥协的誓言。
他拿什么去和这个男人对抗?
他怎么可能有办法对他开枪……
ATHRUN失神的任由男人搂过他的腰,无声地承受着GILBERT霸道的吻。
缠绵着血肉与泪光的深吻,甜腻的是触觉,苦涩的是味觉,他知道哽住喉头的是没有出口的呜咽。
那是提前哀悼最终结局的伤悲。
片刻,男人的唇稍微退离了几吋,视线迎上他碧绿的眼眸。
他凝视着对方,像是从来没有好好看过那张脸,十分仔细近乎眷恋地看了很久,久得让男人以为,怀里的孩子终于闹够了,以后会乖乖地留在他身边的时候,ATHRUN清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GILBERTDURANDAL,我与你同罪。"
他扬起一抹纯粹的笑,举起手中的枪,扣下扳机。
眼前的景象有如慢速播放的动画,男人一直从容镇定的神情终于动摇了的瞬间,他感觉头部一阵剧烈的震动,像是有什么在脑袋里面炸裂开来。
他看见男人一脸惊惧地张嘴喊了些什么,却没能传入耳中,只能从唇形依稀辨识出,似乎是在喊着他的名字吧。
"ATHRUN──!!"
挡在他脸畔的手掌颤抖着,鲜血从一个硬币大小的血洞里不断涌出。
GILBERT的手受伤了,可是他没有时间去管。
他不敢放开摀在ATHRUN太阳穴附近的手掌,他把不断从颊畔淌落的越来越多的鲜红液体当作是自己的血,说服自己:ATHRUN没事。
ATHRUN确实对他认输了。
可是也用最残酷的方式对他报复。
"深呼吸,我说,深呼吸……该死的!不准断气!"
他看着ATHRUN的嘴唇苍白得近乎发紫,嘴角溢出的血沿着下颚滑落。
从来没有一刻觉得那抹鲜艳的红这么刺眼,这么令人厌恶。
这不在他的预料之中。
GILBERT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可是……
ATHRUN茫然的圆睁着碧绿的眼眸,逐渐失焦的瞳仁显示他的生命正在一点一滴的流逝。
──GIL在说什么……
──GIL……也会有这样的眼神么……
──头……好痛……
──好冷……
──……
两天后,ORB派人来接回代理元首的遗体。
三个月后,GILBERT重新坐上议长的位置。
暗杀的事件不再发生,因为凶手已经找到了。
SHINN推开病房的门的时候,ATHRUN倚在床头侧首望着窗外。
天气并不晴朗,厚重的云层铺满了极目所见的天空,灰沉沉的色彩。
他试探地唤了声:"ATHRUN?"
额际裹着绷带的蓝发青年缓缓回头,冲着SHINN露出一个微笑。
很天真,很单纯的微笑。
那天SHINN正准备着手调查ORB代理首相的暗杀事件,却被秘密通知凶手已经逮着了。
是前ZALA议长的独子,ATHRUNZALA。
讽刺的是,当时的ATHRUN正在加护病房中急救。
GILBERT面对媒体访问的时候状似惋惜的说,失去了这么一个得力助手真的很可惜。
虽然手术之后子弹已经取出,医生也说经过休养和调整后应该可以复原得很好,然而再次醒过来的已不是从前的ATHRUN,据判断应该是心理因素。
SHINN走到床边拉了椅子坐下,"今天觉得怎样?心情好么?"
ATHRUN低头想了想,点点头,顿了一下,又摇了摇头。
那动作就像个稚龄的孩童,带着一点傻气的可爱。
事实上,ATHRUN因为头部的创伤或是其它的什么缘故,目前的精神状况也好,智力也好,确实只有稚龄孩童的水平。
当ATHRUN对他露出那孩子一样的微笑时,SHINN会没来由的心痛。
尽管,那笑容非常的美丽。
注意到他手里似乎握着什么,SHINN伸手探过去轻轻扳开他的手指。
两枚精致的水晶西洋棋躺在ATHRUN掌心,尽管是黑棋仍然透着美丽的光泽。
KingandKnight.
SHINN不记得上次有看过这个。
而且就质地来说,也不像是医院所有……
有谁来过么?
黑发红瞳的青年有些错愕地看着ATHRUN,然后明白了一些事。
他顺着ATHRUN的视线望向窗外阴霾着的天空。
灰色,介于两个最强烈的相反色之间。
那是,黑与白的产物。
灰色的,幸福。
-END-
2007.6.

Checkmate:将军
Resign:意即「辞职,放弃」.但在西洋棋里,则是指「其中一方认输,棋局结束」的意思


Saturday, May 18, 2024 23:09:13 PM 红衣 PERMALINK COM(0)
毒药
作者:红衣
GA|古代架空背景

(这个东西~它其实~是某人一星期八能上网爆发出的怨念~~莫名其妙的产物~~呃~大概最近古装小说看多了~这个,有点奇怪哈~~不过皇帝与前朝皇子~~果然素偶最喜欢滴关系~~TOT~~
进来之前~~千万滴~放下武器~~爬~)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东西,人们明明知道它的危险,却总是忍不住地去靠近,忍不住地被它吸引,即使知道那可能会附上生命作为代价,这种东西,叫毒药。

在他的眼里,他是危险的罂粟,妖娆而美丽,知道会中毒却还想要更多,那深入骨髓的毒最后终会要了他的命。即便如此,仍然无法放手。




花期萧萧 心愁暗郁
谓幻实尔 人之命尔

古今和歌集 卷十三 恋歌三




阿斯兰觉得,有很多东西都是上天注定好的,人根本无力去改变什么。比如这个国家的易主,比如本该是皇子的他一夜之间成为了阶下囚。没有办法反抗命运,所以他从不怨天尤人,只选择默默接受。

但是他不能让别人和他一起承担这样残酷的命运,他的良心不允许,他身为PLANT皇子的自尊,更不允许。起义军攻入皇城的时候,父亲被杀死,忠心的侍卫们跪倒在他脚边,誓死都要帮他逃出这里。

他摇头,手指摆弄着庭前的玉兰:“逃出去了,又能怎么样呢?”

“逃出去了即是希望,以后还可以夺回皇位!”那个黑发的少年,他的贴身侍卫如是说道。

“这是父亲的暴政种下的祸根,后果理应由我这个做儿子的来承担。国家和人民都受不起第二次的蹂躏,我不想,踏着成堆的尸体夺回那个位子,不值得。”他动手将那朵玉兰折下,拿在手里细细端详着。暴政种下的祸根,美貌引出的灾祸,他又怎么能走,怎么可以走呢?

“可是殿下……”黑发少年的眼睛红得似火,亮得吓人,现在却被焦急不安填满了。

“这是萨拉家犯下的罪,我该留下的,就当是赎罪,”阿斯兰回头,翡翠色的眼温润淡定,“真,你们先走吧。”

“这什么可以!至少要一起走,属下们誓死也要保护殿下的!”真看着他背后越来越近的追兵,甚至有了将他打昏直接带走的念头。

阿斯兰抬手压住随风翻飞的蓝发,优雅闲适得就像不是身处在这危险的环境里,他轻闭了一下眼,然后睁开:“你们走吧,凭你们几个一定可以全身而退的。我不能走,也,走不了……快走,走了就不要再回来了……”

“殿下!”真和其他人被后面袭上的追兵缠住,一时间无法脱身,只能眼看着那蓝发少年被一群士兵围住。

“放心,我不会死的,我保证……”他朝真笑了笑,从容淡定一如以前的每一次,然后便从容地转身,雪白的衣摆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留给真一个瘦削挺拔的背影。

他,PLANT的皇子,阿斯兰.萨拉,即使被俘,也要保留住他作为皇子的尊严。

噩梦之初,灾祸之始。不过也许,噩梦早在他出生时便已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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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LANT君主寝宫那宽大的床塌上,柔软轻薄的床帐被放下,让人窥不见内里,却能清楚地听见里面轻浅暧昧的呻吟。

黑发的男人低笑着用手指刷过身下人那双翡翠般的眼:“好一双美目,顾盼流转间,该有多少人要为之痴狂。你,果然是个祸害。”说罢执起他的手,轻柔地吻下去。

深蓝色的发在白色的床单上披散开来,两道细眉紧蹙,少年秀美的容颜微微扭曲着,仿佛身体正承受着难以忍受的痛苦。

“为什么要忍耐呢,”吉尔伯特伸出手抚摸少年满是血痕的下唇,金棕色的眼中满是戏谑,“又不是第一次了。”说完,他满意地看见身下少年因为这句话连耳根也染上粉红色的可爱模样。

虽然不是第一次了,可是阿斯兰一旦想到自己身为一个皇子却总是以这样一副形态躺在男人的身下,心里就会升起一种羞愤欲死的冲动。这个男人,吉尔伯特.狄兰达尔,取代他父亲成为PLANT新任君主的的人,没有将身为俘虏的自己处死,而是通过这种方式给了他比死还要痛苦的刑罚。

他忍住快要溢出口的羞耻呻吟,身体所受到的强烈刺激,夹杂着痛楚和快感,让他翡翠色的眼瞳泛起一层水雾:“不要……”

“恩,不要?看来你还是不明白啊,阿斯兰,”吉尔伯特俯下身恶意地啃噬着少年白皙的脖颈,留下只属于他的印记,“你是我的俘虏,我的男宠,已经不再是皇子了。放弃那些无谓的尊严,对自己也是件好事呢……”

是的,这个男人就是通过这种方式将他的最后一点尊严肆意地践踏了,阿斯兰将手腕抵住微张的嘴唇,克制着不呻吟出声,在上面留下了一排排齿痕。一阵强烈的痛楚毫无预警地向他袭来,割裂了他的视线,也割裂了他的身体,他觉得眼前一片雪白。他像一尾搁浅的鱼渴望着新鲜的空气,却只有徒劳而痛苦地张开嘴,无法发出一点声音。湖绿色的眼渐渐失去了焦点,意识开始与身体剥离。

男人吻去他眼角的泪痕:“连眼泪都是这么迷人,阿斯兰……如果让那些到现在还敬爱你的臣民知道他们高贵优雅的皇子也有这么放荡的一面,他们,会怎么想呢?”

阿斯兰睁着眼茫然地看着床顶,意识渐渐往下坠,臣民?我的,臣民?臣民是什么?这个男人,是谁?我,又是谁?

“陛下……”慢慢将视线移到眼前的男人身上,对了半天才有了一点焦距。是了,这个男人,主宰着天下的一切,也主宰着他的命运。

“是吉尔,阿斯兰,我说过很多次了,”男人笑得危险,在阿斯兰胸前惩罚性地咬了一口,然后将吻点点落在他的耳廓,“你是我的,你是属于我的,不管你是生是死,永远只属于我。你,记住了么?”

阿斯兰圆睁着空洞的绿眸,木然地承受的男人的吻,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下,而他自己是没法发觉的。男人低沉的声音有着蛊惑人心的力量,像一袭咒缚,缠绕着他的身,他的心,他无法摆脱,也无力摆脱。

“吉……尔……”这个男人,是毒药,他一直都知道。但是他注定无法逃离,只有承受着,直到最后中毒死去。在最后的意识脱离身体沉入深渊之前,他这样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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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枕边的人应该早走了吧,他虽然常常像那样地占有自己,却没有过和他共枕的记忆。也是啊,他是PLANT的君主,有着一群如花美眷等着他去临幸。而自己,他攥紧了手中的被角,不过是一个俘虏,一个男宠,是那个男人泄欲的工具罢了。

身体……好痛,痛到好象要麻痹了一样……他想要抬手挡住那刺目的光线,却发现自己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也没有。自嘲般地笑了,而且笑得越来越厉害,笑到泪水盈眶也停不下来。孩提时第一件学会的事,就是无论心里多凄苦,脸上都会是笑着的,而且那笑,必然灿若春花。

侍女进来服侍他梳洗的时候他才发觉已时过中午,自己竟然昏睡了这么久么?在这PLANT君主至高无上的寝宫里?

“陛下说殿下是累了,所以让我们不要吵醒你。”侍女在帮他打理那一头柔软如丝的蓝色长发时如是说道。

是这样么?阿斯兰不禁冷笑,那个男人在别人面前依然温柔亲和得无懈可击。殿下,身为阶下囚的自己又怎么还可以被称为“殿下”?又是那个男人的吩咐。何苦来呢,对区区一个俘虏的自己又何苦这样的体贴备至。是因为,这张脸吗?看着镜中的自己,苍白的脸色也无法掩去的姿容——妖媚祸国,那些大臣是这么说的吧?

虽然那个玫瑰色头发的女官说过,他可以留在陛下的寝宫里,这又是那个男人的特许吧?他摇摇头,强撑着依然疼痛的身体慢慢地走回自己的住所,原来的东宫,现在的牢笼。那个男人将那里改名“幽兰殿”,那是将要锁住他一生的牢笼。他没有忘记自己囚徒的身份,既然是囚徒,就该回到属于自己的牢笼里去。

从那男人的寝宫到东宫的距离并不算短,阿斯兰没走几步就已经喘得不行,被俘以来本就体弱,昨夜又承受了过度的欢爱,身体早已摇摇欲坠了。额上的冷汗不断落下,他只觉得头顶的阳光白花花得刺目,他扶住身侧的侍女,一阵阵眩晕。

“殿下,没事吧,不然我们先坐下休息一下好了。”身边扶着他的侍女美铃,声音里满怀着关切。

努力使自己站稳,他努力对那纯真善良的少女绽开一个微笑:“不要紧,我们继续走吧。”

快要走到自己的住所的时候,有几个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阿斯兰抬头,这几个少年他看着眼熟,应该是几家大臣的公子吧。

“原来是皇子殿下啊。”其中一个开了口,看他笑得一脸轻佻,阿斯兰就知道是冲着自己来的。
“不对吧,他现在已经是陛下的人了,再叫他‘殿下’似乎不妥吧?”阿斯兰不说一句话,暗藏在宽大袍袖下的手却握紧了。
“话说回来,这一切倒多亏了你这一张迷死人的脸啊,不然为什么你父亲都死了,你一个亡国之人能活到现在啊?殿下,”另一个人伸手捏住他的下巴,“果然是我见犹怜啊,难怪陛下会喜欢。”伸手拦住要冲上去讲理的美玲,隐藏在袍袖里的手握得指节发白,却依然隐忍不发。

脸被强制地抬起,下巴传来的疼痛让他皱起了眉,垂下如雾的翠眸:“放手。”

“恩?你还以为自己是皇子吗,还想命令我?”他看见又一次想冲上来保护他的美铃被其他两个人推倒在了地上。对不起,他在心里轻轻说道,在这深宫里怕是只有这纯真善良的少女是真的关心着自己的吧?
“声音也很不错啊,其实我从以前开始就一直在怀疑,这家伙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一个人扯住他的发,他的头被迫向后仰起。头皮被撕扯的疼痛让他倒抽一口冷气,原本混沌一片的头脑逐渐清明了起来,可是身体,却被那几个人死死按住。
“想知道的话,脱下衣服确认一下不就好了?”翠色的眸倏地睁大,不是不想挣扎,只是没有力气,四肢又被按住,他动不了。心里在拼命地嘶喊,他不要,就算他现在已经被践踏得不剩一点自尊,他也不能承受这样的侮辱。他摇头,想要喊叫,却只是徒劳地张开了嘴,发不出声音,头疼得想要裂开,晕眩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不,不可以,你们不可以这样!被推到在地上,他听到身边少女挣扎哭喊的声音。

布片碎裂的声音,一声又一声,意识似是清明,又似模糊,到了后来,他连挣扎的力气也没有了。旁边围观的宫人何止几十,却只是麻木地看着,他的心像被冰水淋过,霎时凉得通透。在这么多人面前……双眼茫然而暗淡地大睁着,袖子下面的手一直紧握着,指甲陷进肉里,有猩红的液体不断流出。嘴角牵扯起连他自己也无法察觉的笑容,是母亲说的,要想在这宫里生存下去,无论多么痛苦都要笑,不能哭,只能笑,只能笑……

脸被一巴掌打偏在一侧,清晰的红印出现在那张绝色的脸上,张狂而绝望。嘴里尝到了腥甜的味道,他依然只是微笑。

“他傻了么?怎么这样了都还在笑,”几个人一边手上不停撕扯着他身上繁复的宫装,一边用言语羞辱着他,“只是想教训你一下,让你以后别太清高!你以为你还是皇子吗?不过是个亡国之人罢了,正是你这张脸毁了一个国家,你这个妖精!别太得意了,陛下对你再好你也只是个男宠!”

太阳,好刺眼,头很晕,意识却偏偏清明,那些不堪入耳的话他早已习惯,听着听着他只是笑得更厉害了而已。反正,他什么都没有了……在最后的衣料报废在那些人手里,凝如玉脂的美丽肌肤全部暴露在空气中时,他还是没有流下一滴眼泪,然而谁也没有看出那空洞茫然的绿眸里深藏的悲哀。

他的身体,带着太多的罪恶,阳光就像是要将他融化一般地灼烧着他的身。美丽的脸庞,倾国倾城的姿容,不是他的东西。自己,其实什么都没有……意识远去了,他在强烈的阳光下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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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存在,一开始被人称为奇迹。所有人都说PLANT有这样一个美丽迷人的皇子是国之骄傲,甚至有人称他为天下第一绝色。只有国里那个德高望重的术师,却只是无言地叹息,说男生女相,将来必会成为灾祸之始。

在阿斯兰十四岁的时候他便预言,那绝色的风姿将会给国家带来灾难,对于他自身,也将是一生的坎坷。

知道这个预言的人都会忍不住地叹息,明明,是这样美好的一个少年……但是他听了竟不觉得难过。上天从来都是公平的,给了你什么,必然也会让你失去什么。给了你美丽的容貌,就让你失去一生平和安定的权利,这也无可厚非,这是命运。当然如果让他选择,他宁愿不要这张脸,这最终害了那么多人的罪恶容颜。

他从小就学会了隐忍和微笑,他必须在周围人的厌恶、或者羡慕,甚至嫉妒之中生存下去。在没有权利哭泣的时候,为什么不笑呢?皇宫是修罗场,人言可畏,那个预言如鬼魅一般在宫里一直流传着,这个世界,现实得可怕。

母后临死之前后悔得流泪:“孩子,如果你不是这样美丽的话,也可以少受很多罪了。可怜的孩子……”

“这又不是你的错,我的母后。”母后死的时候,他没有哭,他微笑。

还记得父皇在自己怀里死去的样子,当时一息尚存的父皇颤抖着指着他:“早知道如此,在你刚出生的时候我就该了结了你的,你的容貌终将让你凄苦一生。”

“那也是我的命啊,父皇。”他仍然没有流泪,只是微笑地送走了父皇。

然后,那个男人出现在他的面前,翡翠色的眼里没有惊惧,依然只是淡淡地笑着,只是那笑意从来没有到达过心底。他当然知道,这世界上有多少人为他这张脸神魂颠倒,如痴如狂。所以男人最终没杀他而把他留在身边,也在他意料之中。毕竟把一个天下为之痴狂的人占为己有,也是一件很值得炫耀的事。

“请你,善待这国里的臣民。萨拉一族欠他们的已经太多。”他与男人约定了。与之交换的,正是他一生的所有权。

如果这是命的话,他认命。所以,他张开双臂接纳了那个名叫吉尔伯特的男人。其实,要脱下一件衣服,真的很简单……

“你真美……”那个男人在他耳边用那低沉浑厚的嗓音说着。

他仍只是笑,即使翡翠色的眼里带着水光,笑得厉害了,连那个男人也奇怪了起来。没有人知道,笑得越开心,就代表着他心里的苦涩越深重。

接着就是男人的臣子们骂他是个贱人,身为一个男人却有着妖媚的面容,必定是个祸根。他听了仍旧是微笑,笑得那些人无法再说下去。

“殿下心里其实很难过吧?心里难过为什么还要笑呢?”那个少女是这么问他的。

心?这种东西他还有有么?早就没有了,没有心,就不会难过,所以可以笑出来,所以不会流泪……可是胸口空得好难受,好难受……可以的话,他宁愿不要这副面容。

如果舍弃这个身份和这副面容,他的人生是不是就会不一样呢?

耳边传来细碎的人语,好象是在叫他的名字:“阿斯兰……阿斯兰……”他无意识地动了动身体,眼皮却沉重得抬不起来。

身体好空,好冷,让他不自觉地向包裹着他的热源靠过去,不想醒来,不愿醒来,为什么还要叫他?就让他这么睡过去有什么不好?

“阿斯兰,阿斯兰……”那个声音低沉好听,带着不可思议的柔和,见他不醒,继续执着地呼唤着。

不,不要……说他任性也好自私也好,反正这个世界上只留他一个人了,让他任性一回又何妨?所以,不要再叫了!

耳边终于安静了,那个一直吵闹着的声音似乎是放弃了。阿斯兰在那温暖的地方安心地翻转了身体,继续沉睡。突然感觉有柔软的东西在触碰他的唇,慢慢撬开他的嘴,一股凉爽的细流随即汩汩而入。好舒服,感觉昏沉的头脑瞬时清明了,阿斯兰不由得贴上那片柔软,索要更多。可是,没有了……不情愿地睁开眼,却正对上一双戏谑的金眸。

“你醒了。”男人拿起侍女递上的手帕,拭去他唇角残留的水渍。

“陛下。”一瞬的惊讶过后,他低垂下翡翠色的眸。吉尔伯特.狄兰达尔,他的所有者、主宰者,也是唯一能打碎他那微笑的人。刚才那一眼他看见了男人嘴角的水渍,那么适才那片柔软是男人的唇了。这才发现自己昏沉之中一直依靠着的热源,其实正是男人的怀抱。

“你发烧了,”男人见他醒来,便将他放下躺好,“今天怎么这么不济事?是不是朕昨天晚上做得太过火了?”

阿斯兰脸一红,将半张脸缩进了被子里,一双大眼半嗔半怨地看着男人,他怎么就能如此平和地说出这么令人难堪的话?

见阿斯兰不再说话只是看着他,吉尔伯特便知他是恼了,却忍不住更想逗他,拿手指刷过那排长长的睫毛:“好一双勾人心神的眼睛。”

“请,不要这样戏弄我……”任何有关他容貌的话语,都让他感到不快,尤其是在这个时候。他轻合上眼睫,秀丽的眉皱起。

“朕说的可是实话,”原以为他一定会生气,结果却换来这么一句,阿斯兰睁开眼看着男人,“阿斯兰,现在你有两个选择。”

“选择?”阿斯兰疑惑着男人不着边际的话语,身体却复又被男人抱起。

吉尔伯特帮怀中人拢了拢披散的长发:“一个选择是先喝药再看好戏,还有一个选择是先看好戏再喝药。”

好戏是什么?阿斯兰睡得糊里糊涂不能明白男人话中的意思,只是喝药这件事却是他极为不愿的。当初因为怕被俘的皇子殿下逃走,这个总是笑着的男人动手化去了他所有的功夫,再加上一开始在阴冷潮湿的牢狱里待了几个月,身体早已大不如前。要靠药物来维持的残破之躯而已,而这个男人却说这样更添几分羸弱之美。那以后阿斯兰便与药碗形影相伴,所以他现在光是听到就反射性地想吐。

见怀里的人又皱了眉,吉尔伯特把一只手伸到被褥下面托起他的双腿,另一只手搂住他的肩将他打横抱起:“那就先看戏好了,反正就在这寝房外面。”

美铃上前在阿斯兰身上加盖一件斗篷,尾随着两人一起走到寝房之外植满各色兰花的庭院。

小心地将阿斯兰放下,拉好他身上的斗篷,并让他轻靠在自己身上,吉尔伯特揽住他的腰防止浑身无力的他摔倒:“阿斯兰,看前面。”

外面的阳光还是让他感到不适,他眯了一会儿眼睛才看清楚了,跪在庭院当中被五花大绑的那几个少年,可不就是方才当中脱了他衣服羞辱他的那几个人么?

不看还好,一看之下阿斯兰便又想起了那不堪的一幕,身体也轻颤起来。不自在地别过头去不愿再看:“把他们带来干什么?”

“他们欺负你,现在带他们来向你赔罪,要怎么罚都随你。”男人说得理所当然。

那苦涩的感觉涌了上来,阿斯兰只觉得风吹得他难受,无奈地伸手抚额:“这又何苦?他们都是朝廷重臣的孩子吧?而且,他们也没说错什么。”是,什么也没有说错,就是因为什么也没有说错,是事实所以才更是伤人。

“你总是这么轻乎自己,但是我不能饶恕他们这样羞辱你,你是我的人。”

好霸道的口气,一开始羞辱了我践踏了我的自尊的人,不就是你么?说到底,你还是为了维护你的绝对的王权吧,阿斯兰轻笑着在心里说。无所谓了,心都是空落落的,所以怎么都好:“随你高兴吧,陛下。那至少不要在这里,我不想,让他们脏了这满庭的兰花。”阿斯兰知道自己现在的口气听起来冰冷而淡漠,当一个人连自己也无法保全的时候,是没有资格去为其他人做什么的。现在的他,看得透彻,正因为看得透彻了所以也就很有自知之明。

吉尔伯特俯身亲吻阿斯兰因为发烧而微烫的脸颊:“也是,这一片兰花是朕送给你的,怎能让这些人的脏血玷污了呢?把他们拖出去,统统剪去舌头,永世不得再入皇城。”笑着倾吐最狠毒的诅咒,这个男人,阿斯兰抬眼看着他,金棕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暗色,每次这样看他的时候总会有一种没来由的恐惧,他怕这个男人,真的怕,却又注定逃不开。这个世界上,究竟有没有人能看清楚这个男人的内心呢?恐怕,没有吧,就算有,大概也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狡猾如他,又怎会轻易让人看穿?

“冷的话就回房吧,该喝药了。”吉尔伯特理了理他被风吹乱的发,重又将他抱起送回房中,又亲自将药碗送到他嘴边。

阿斯兰苦笑,他虽然体弱,却不至于走两步都困难,这个男人身为君主,为什么对着自己的时候总是什么事都亲历亲为呢?他挡下男人伸向他的勺子:“陛下,让我自己来吧,这样做,不合适。”

“还不高兴吗?”男人叹气,语气柔和得让人无法想象他和刚才那个下令割人舌头的人是同一个人。

阿斯兰摇头:“没有。只是陛下,我只是区区一个俘虏,您总是这样做,是会惹人闲话的。”

“想做什么都是朕的自由,其他人管不着,”吉尔伯特依旧是将那药一勺一勺送进了阿斯兰口中,“而且若是阿斯兰自己的话,一定会嫌药太苦而拒绝喝药。”

阿斯兰有想要反驳的,却被一勺接一勺的苦药弄得说不出话来,翡翠色的眼很快就如雾般朦胧起来。

吉尔伯特笑着放下已经空空如也的药碗,凑过去吻了那双眼:“好一双我见犹怜的眼,叫人不喜欢都难啊。”

我见犹怜……吗?阿斯兰想,没有一个男人会喜欢别人这样称赞自己的吧?

正为那药的苦意而着恼的时候,男人却在他嘴里塞进了一块糖:“知道你怕苦,早准备好了。”甜而不腻的味道瞬时赶走了嘴里的苦味,阿斯兰看着眼前的男人,心里被压下去的某种情愫又一圈一圈荡开了涟漪。

轻抱住眼前的人,一下一下地抚上那长过腰际的蓝发:“睡吧,今天在这里陪你。”

阿斯兰依然只是顺从地让他抱着,反正就算拒绝也是没用的,因为这个男人是他的所有者,他为自己的行为找到了借口。活到这么大就没真的怕过什么,但是阿斯兰是真的害怕这个男人。害怕他笑里藏刀的狡猾,害怕他掩藏在笑容底下的阴狠,害怕他对付敌人时的毫不留情,更害怕他那让自己猝不及防的温柔。这样一来,即使明知是毒药,也一样没法不去碰他。躲不开,逃不掉,这是最猛烈也是最甜美的毒药,缠绵不绝,至死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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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构思的起因~素这张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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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回来了~~~TOT八知道还有米有人记得偶~远目
哈啦最近身边经常发生奇怪的事情所以写出来的文很奇怪先表急着打偶~抱头`还是豆子说得对,我写的东西哪次不奇怪啊~~好啦我认错~~
这个东西~~它不是坑~~米意外的话再更一次就把它写完~~本来素打算写个长长滴~~可素最近手头坑多~~这个这个~~比较麻烦~~~顶手指~~
反正这下半部分贴不贴还有待商讨~~因为别人写GA素暧昧妖娆~~为啥偶写GA感觉一切都八对~~哭~~
飘~~~


1.24更新部分


阿斯兰一直待在幽兰殿,除非那个男人传召否则足不出户——他谨守着作为一个俘虏该有的本分。

“朕并没有太限制你的行动啊,如果是在宫里走走的话还是可以的,就像以前一样。”吉尔伯特这样说过好多次。

只是,每次阿斯兰都是摇头:“我不过是个囚犯,又何苦出去招摇,徒惹是非而已。”不过这也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其实他是真的不想去看去听外面的事,不为什么,只是,突然厌倦了吧。觉得这样与世隔绝般的生活没什么不好,他本来就喜欢安静。

可是偏生那个男人不肯放过他啊,苦笑。那天那几个大臣家的公子,恶作剧性质的行为本够不上罪过,何况,那些人还是朝廷几个重臣家的亲戚。“对前朝皇子图谋不轨蓄意加害”,只这一条,那个男人先斩后奏,把理由说得那样冠冕堂皇,让诸家大臣有口难言。

说到底,他是要维护自己的王权,毕竟开国功臣功高盖主,是所有帝王的忌讳……而自己的事,只是他得到的一个借口。不管实质如何,事实已经摆出,受害人也有了,任凭谁也没有办法反驳。那个男人就是这样不着痕迹地以株连的名义卸去几个重臣手里的权利。

阿斯兰有想过,那一场不大不小的事故,也许根本就是那个男人策划的;就算不是他一手策划,他也是默许了那一切的发生而没有伸出援手,不然为什么从始至终没有一个宫人过来阻止或者去通报?吉尔伯特不笨,自己自然也不笨,他想得到的他当然也想得到。但是那个男人在事后依然可以无事人一般地对自己呵护备至……果然,在他的眼里,自己除了是男宠以外,还是一个必要时刻可以利用的工具么?心,莫名地难受起来。原以为自己已经心如止水,原以为自己的立场自己最明白的,那么这种感觉又是从何而来,因谁而生?

在庭前信步,阿斯兰看着那一片片的兰花。这是男人当初执意种下的,说是衬他的名字,更衬他的人。可惜这些兰,却总是不开花。

“它们原本生长在深谷中,自由自在,如今把它们放在这囚笼里,又怎么可能会长得好呢?”阿斯兰抚摸着翠色的叶片叹息。

感觉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温热的气息随即覆上:“那是太出众所要付出的代价。你不这么认为么,阿斯兰?”

没有挣脱他的环抱,阿斯兰暗自轻叹,这个男人为什么总喜欢出现得这么出其不意:“出众非它本意,却因此害了它,好不冤枉。”只因美丽,只因稀有,所以便要被囚禁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供人赏玩?必要的时候,还是自己的主人用来向外人炫耀的筹码。

“虽非本意,却是事实。”因为美丽,因为稀有,所以才会激起人的征服欲,所以才更想将它占为己有。

闭上眼,嘴角的笑意泛出苦味,他其实连这兰花都不如:“陛下深夜前来所为何事?”良辰美景,放着那些环飞燕瘦的妃子不管,却跑来这种地方吹冷风?

“朕栽植了一株绝世的兰,他美丽却总是寂寞,所以特地过来陪陪。”将怀里的人翻转过来面对着自己,一伸手把他头上固定头发用的银制发簪取下,长发随风飞扬,眼前瞬时浮起一片幽蓝色的雾。

阿斯兰一手压住肆意翻飞的蓝发,一手要去夺回簪子,却被那男人捉住了手腕,一探身便吻住了他的唇。有些头疼地皱眉,明知道这个男人说的是假话他却总是没有办法拒绝。

“阿斯兰,老是皱眉毛可不好。不相信朕的话?”

“……不敢。”

轻笑一声,吉尔伯特帮他抚平了略微凌乱的发:“反正都来了,就陪朕说说话好了。”

阿斯兰不说话,陪着吉尔伯特在庭前的石凳上坐下。他就这么顺势抱过他,他也不反抗,把头靠在他肩上,换了个舒服的坐姿。夜凉如水,他的身体本来就冷,被夜风一吹更是连指尖都冰凉,吉尔伯特便将他的双手握着,不肯放开。

“阿斯兰,最近经常有人向朕提出要见你呢。”

“恩?”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个?

“奥布的公主和皇子,玖尔家的世子,连克莱因家的小姐都是……”

眸光一闪又随即暗淡了下去:“他们……不见也罢。”

“他们对你,很重要?”

“是朋友,重要的朋友。”其实除了自己,谁不重要呢?所以更不能见,见了,只能徒增愁绪,自己甚至可能给他们带去灾祸。忘不了儿时基拉在自己面前撒娇逗自己开心的模样;忘不了伊扎克每次输给自己时的愤恨与不甘;也忘不了当初皇宫被围,真为了救自己的奋不顾身——正是因为忘不掉,所以才更不能见。

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

吉尔伯特叹气,把玩着手中的银簪:“感情的牵扯太多,最终会害了别人,也会害了自己。”他知道在这个少年的心里有着多少的牵挂,太多的牵挂太多的情感只会束缚他的灵魂,让他得不到自由。

“最多情的人,亦可以是最无情的。”倘若命该如此,他又能说什么呢?从男人的怀里起来,阿斯兰微笑着看向他,而那笑意在脸上停留了片刻,未到达眼底便已消去了。

觉察到那双金眸正深深凝睇着他,他不自在地理了一下翻飞的发,伸手夺回被拿走的银簪:“该回去了。陛下你也……”

形状优美的唇再次被封住,男人不断以唇舌攻击来加深着这个吻,让他没有了丝毫喘息的机会。想要挣扎的双手被牢牢攥住,就着接吻的姿势身体被凌空抱起,手中的银簪子最终无力地掉落在殿门口的石阶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素白的宫装最终化为床下的碎片,他叹息,闭上翡翠般温润的眼,任凭男人的身体贴上自己柔软白皙的身,并在那微凉的肌肤上留下一个个标志着自己是那个男人专有的印记。

“阿斯兰,睁开眼,叫朕的名字。”男人在他身上命令道。

他睁开眼,翡翠色的眼瞳染雾般迷蒙:“吉尔……”

“很好,再叫。”

“吉尔……”他伸手揽住男人的颈项,让他能更贴近自己。冷,身冷,心更冷……所以就是一会儿也好,他要这男人的温暖,即使知道在他眼里自己不过是颗好用的棋子……

男人吻住他因痛楚而纠结的眉心,一路沿着凝脂般的肌肤吻下,用手拉开蓝发少年修长的腿:“你的全部都是朕的东西,阿斯兰。所以,你只要叫着朕的名字看着朕就足够了。多余的感情,你不需要。”

阿斯兰,你若是能做到无情,也许将会轻松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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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的国宴,阿斯兰本不想去,但是那个男人的态度却出奇地强硬,非要他一起出席不可。

“朕要让国内国外的贵族们都看着你,看着你的美丽你的风姿,然后让大家都羡慕这么好的宝贝只属于朕一人。”

阿斯兰有些无可奈何,他会让自己出席这样的场合,怎么会仅只于这样呢?这里面定是有缘由在,只是这缘由,他现在还不清楚。

看向那双带笑的金眸,阿斯兰当然是困惑的,只是,那双眼,他仍是看不透。

宴会上有国内的贵族也有国外的使臣,所以阿斯兰见到了他们,他的朋友们。基拉是自幼便在一起的挚友,身为奥布皇子的他此次特地以使臣的身份前来,想也知道是为了谁。伊扎克,还是和以前一样耀眼的存在,他的身边站着的不正是自己那个少年侍卫吗?莫非他们是想……阿斯兰想到什么似地浑身一震,伊扎克,不要做傻事才好。玖尔家是PLANT驻守一方的番王,自有一方势力,朝廷多少年来与他们相安,那是因为玖尔家一向归属他萨拉一族。自父皇被推翻以后,伊扎克便没再来过王都,这次一来,身边居然带着那个红眼的少年,自己曾经的侍卫,必定是有目的的,也一样与自己有关。想到这里阿斯兰就看了看身边的男人,他其实,早就料到了吧?

“阿斯兰在想什么?”吉尔伯特居然就这样当着众人的面凑到了他耳边低语,不出所料地引起了下面的一阵骚动,阿斯兰甚至用眼角的余光瞥到伊扎克手中已然被捏碎的酒杯。

他浅笑着摇头:“陛下定是早知道了吧,他们会来的事,也知道他们是来干什么的?”所以那天晚上才会那样问自己。

“恩?”

借着给他斟酒的动作悄声说道:“知道他们会来,也知道他们必是为了我而来。这几个人背后的势力都不容忽视,就算是陛下,也不想和他们正面冲突。既然一切因我而起,自然还得由我结束——陛下是这么想的吧?”

“倾国倾城貌,七巧玲珑心,阿斯兰,你叫朕怎能不看重你,”男人笑着接过阿斯兰递上的酒杯,“若是你的话,一定可以将伤害减至最低,这样,对大家都好。”

是啊,对大家都好,阿斯兰低下头去。

他知道这个男人若是真要强留他,那么就算是两败俱伤也不会让他们得到机会救走他。最坏的结果会是什么,从小见多了各种争斗的自己当然是最清楚的。

轻轻地叹息:“陛下过誉了,我遵命就是。”答应下这件事意味着什么,他清楚。

吉尔伯特给了他一个单独见那三人的机会,就在那载植着兰花的庭院中。

“好久不见。”阿斯兰对着他们,微笑。

“殿下,为什么你还可以笑得出来?”真的眼里是满满的心痛,显然自己经历过的一切已经悉数被他知晓,这孩子,还是这么容易流露出真性情。那日以后,他一定费了好大劲才逃过了追杀,竭尽全力找到玖尔家,想要找他们一起救自己,所以才会这么久一直没音信吧,他想。真是,苦了他了。

阿斯兰刚要说话,却与一双沉静的紫眸相遇,那双似乎能东西一切的眼睛……他近乎慌乱地低下头去,看着脚边的一簇兰花:“依旧住在这里,依旧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我为什么不笑?”

真被阿斯兰的话堵得不知道从何说起,求助似地看向身边的棕发少年,而那少年,只用一双紫眸定定地看着阿斯兰,所以一时间,竟不再有人开口说话。

最后还是伊扎克最沉不住气:“那个混蛋那样对你,我一定要替你讨回!”

伊扎克……听了伊扎克的话,不知道为什么阿斯兰的眼神竟迷离了起来,但是心里,依旧清澄一片:“为什么要讨回,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不管怎么说,我们是来救你的,等到准备好了就来救你离开,离开这鬼地方,离开那老狐狸身边——”伊扎克,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容易冲动。

“离开?我为什么要离开呢?我在这里过得这么好,”还没有准备好,那就是还有机会阻止,“还请你们不要做多余的事。”

伊扎克显然没料到会听到这么一句,愣了一会儿冲上去揪住他的衣领:“你疯了吗?!我们这么做是为你好!你在犯什么傻?!”

“你放开他,”真上前拉开伊扎克,“殿下会这么说一定是有苦衷的,是不是他威胁你?”绯色的眼中闪动着期待,让人不忍否认他的期待。

阿斯兰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微笑,然后他就笑得更开了:“没有苦衷啊,而且陛下也没有逼过我。我说过,都是我自愿的,如果真的为我好,就请不要破坏这一切吧。”

“这真是你所想的?”过了好半天,伊扎克才挤出一句话来。好陌生,这样的阿斯兰……

阿斯兰不语,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

伊扎克再也控制不住地上前一步咆哮起来:“你忘了吗?他是你的仇人!他夺取了本该属于你的位子!”

“至少,他没有杀我,不然你们现在也不会见到我。”

又回归了宁静,真和伊扎克,一红一蓝的视线中,有愤怒、不解、难过,唯有那双紫眸,一直平静而安然,带着洞悉所有的悲哀。

深吸一口气,亲手斩断这感情之前,无论怎么困难都要给出最真心的笑容:“一直以来谢谢你们。不过也到此为止了,我累了,厌倦了。”是真的累了,真的厌倦了,总是被自己的容貌和身份所累,对冠冕堂皇的勾心斗角争权夺利感到厌倦。

“殿下……你变了……”真那样不可置信的眼神,终有一天会化为愤怒的吧?

“混蛋!我不会放弃的,我会再来,说什么也要把你带走!也定会让那个人付出代价!”冰蓝的眼中迸出火花,伊扎克,你又何苦如此?阿斯兰怔怔地看向那双锐利的冰蓝色眼眸,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的那个山谷。两个懵懂的少年脱离大人的管束来到那与世隔绝般的山谷,山谷里,彩蝶翩跹,他看得痴了,几乎忘了回去的时间。那个银发少年忽然塞给他一个红色丝线系成的结,结成一只蝴蝶的形状。那一瞬间阿斯兰觉得,那满山翩跹的蝴蝶竟不及手中这一只美丽。而那山谷和那少年,也成为他一生最美好的回忆。

现在看着那个人,却只觉得满心苦涩。越美好的回忆,越是残忍,那是心头一道,甜蜜的伤。心有千千结,此心有谁解?伊扎克,若你真重视我,不如就此放弃……

伊扎克带着真一起头也不回地离开,转身的时候,他没看见阿斯兰眼中一闪而过的无奈和哀戚。

不管怎么样,这样一来,两人都会对自己绝望继而慢慢忘却了吧?这样,也好……如果此生注定无缘相知,不如就这样相忘。

缓缓看向还留在原地的人,从刚才起他就一语不发:“基拉,好不容易来了,不说点什么吗?”

基拉却笑了,笑得悲哀:“能再见到你真好。”

“我也是。”仅仅是一句话,却让阿斯兰的笑容再也挂不住,只觉得心头有千万般的愁绪,无法疏解,也无从疏解。也因为这一句话让阿斯兰明白,基拉,他是知道的,从一开始就知道了。

“阿斯兰你知道吗?你从以前就是这样,表面在笑,心里却在哭。”

阿斯兰闭上眼苦笑,基拉啊基拉,知他者,便只有他一人:“不恨我吗?”

基拉摇头:“没有人会恨你的。我知道你不愿,但他们是为你好。”

“这我明白,可是,我逃不开,也,不愿逃——”阿斯兰闭上眼,仿佛隐忍着极大的痛苦。不想让他们为了自己而遭受到灾难,一点也不想。

感觉一只手搭上他的肩:“阿斯兰只要按照自己想的去做便是。要去要留,都是你的自由。如果这是你的愿望的话,我不阻止你,也,阻止不了……”果然,最了解他的人只是这个棕发少年。只要他一举手一投足就能看透他全部的人。
“只是,不要太委屈自己了……”

阿斯兰动容了,这个几年前还只会向着自己撒娇哭泣的少年,在自己所不知道的时间里,悄悄成长了呢。

“基拉,你变了。”在棕发少年转身欲走的时候,阿斯兰叫住了他。

基拉回头一笑:“可是,阿斯兰还是一点没变啊。”

走了,终于,全部走了。他亲手将自己的过去斩断,连一条后路都不留,到底是为了什么?他虚脱一般地跪倒在地上,是为了那终究挣脱不了的宿命,亦或是那个,注定一辈子和他纠缠不休的男人?

“陛下,你可以出来了。”知道他一定躲在不远处看着,阿斯兰头也不回就落入了那个人的怀抱。

“你做得很好,阿斯兰。”男人开始亲吻他的耳垂,他默然地承受着。

阿斯兰闭上眼,心中的苦涩让他的笑漾得更开。剪不断,理还乱的话,就干脆地一刀斩断,这个男人,其实早计算好了一切。他放手在一旁看着,让自己亲手斩断和从前最后的联系,断送所有多余的感情,然后,真真正正只属于他一个人。这,不是他的选择,因为他根本从一开始就别无选择。

男人看着他如花的笑靥,竟有些失神:“既然痛苦,何必要苦苦去想呢?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忘却对你而言不是更好?”

“忘掉么?我该怎么去忘呢,如果真忘了的话,我也就不是现在的我了。”正是因为不能忘却的痛,还能证明他是活着的。一个失却了灵魂失却了一切的人,有的,只是回忆。

“有时候觉得你还是不要这么聪明比较好,”吉尔伯特将他的身子转过来纳入怀中,像平时一样抚摸那一头蓝发,“这样的你,让人心折,更让人心疼。最重情而又最无情的你,最随性也最任性的你……其实你才是毒药,美丽而甜蜜的毒药,无药可解,却总是有那么多人情不自禁地触碰你。因为你的美,让人明知是毒,却根本无法抗拒……”

毒药吗?阿斯兰苦笑,原来自己在他眼中,也是这种东西么……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悲哀。

其实,想要救出阿斯兰的不只有伊扎克基拉他们,一些萨拉家的旧部为了重夺江山而努力地想要营救萨拉家仅存的这位少主。

吉尔伯特当然不会放过这个铲除敌人的大好机会,他利用阿斯兰制造出一些假消息引出那些人,然后想办法一网打尽。一时间两边争斗得厉害,阿斯兰冷眼旁观着事态的发展。他是祸首,争斗因他而起,但同时,他也是人们争权夺利的幌子,冠冕堂皇的借口。父皇的旧部说要营救少主,但他们要的不过是个傀儡;吉尔伯特说要保护他,却是一再地利用他将父皇以前的属下赶尽杀绝。所有人都说为他好,同时又都在算计他。

现实的世界,残酷的世界。像自己这样的存在,只能不断引发争斗,制造灾祸么?

“如果没有这张脸,”阿斯兰抚上自己的脸,“陛下大概就不会待我如此了吧?”

感觉环抱着自己的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才低沉地笑了起来,给出的却是一个摸棱两可的答案:“你说呢?”

苦笑,笑自己明知道答案还一定要追问,若没有这张脸的话,会有人真正在乎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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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斯兰知道伊扎克不会轻易放弃,只是不知道,他会来得这样快。

皇宫着火的那天,皇上正出巡祭天。阿斯兰指挥着幽兰殿的侍从们逃离火势大的地方,不由望向他寝宫的方向——看样子那里火势不小,不知道那个男人回宫以后如果看到一片废墟会是怎么个表情。

可是为什么,一向戒备森严的皇宫会突然起火呢?他有些想不明白,问了忙着救火的士兵,才知道火势开始的地方是紧挨着皇城围墙的一座建造中的角楼。而那里,因为最近的修葺工程的进行进出的人员比较杂乱……一个念头闪过他的脑海,有人故意放火,然后打算趁乱混进皇宫内苑!那么,目的是什么?

想到了一个可能性,也想到了数月之前那人离去之时的不甘眼神。顿时手脚冰凉,连呼吸也困难了。为了达到目的,你竟做到了这一步了么?阿斯兰想也没想地向着已成为火场的一座宫殿跑去,身后侍从的呼喊渐渐远离,他的眼前,脑海里,只剩下那一个倔强的身影。如果是他,如果是他的话,一定会在那里等着自己。

终于到了,未央宫,儿时与他初见便是在此。未央,未央,夜未央,情未央……当初给这宫殿命名的人是自己,未央,无止无休么?今天却要结束在这一片滔天的大火中,真是讽刺。

幼时情景重现,而这里,早已经物是人非。不要是他,不能是他!但愿自己猜错了……阿斯兰告诉自己要冷静,浓烟熏染了眼睛,勉强稳住不断颤抖的身体,慢慢走进早成为火场的未央宫。一片火光中,他果然见到了那个挺立着的,总是倔强的身影。银色的头发被热风卷起,已经有几缕在高温的炙烤下蜷曲,苍蓝的眼却依然冷冽如冰,就这么定定地看着他:“我知道你会来。”

阿斯兰笑了:“这么冒险的方法,也只有伊扎克才会用。”

“跟我走,不要留在这里!”伊扎克向他伸出手。

阿斯兰退后一步,摇头:“伊扎克,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万一被发现了,你将置玖尔家于何地?”

“我只要你平安!其他的我管不了!况且,这也是母亲大人同意的!”

是……这样么?怪不得伊扎克会如此有恃无恐。玖尔家,也是父皇的旧部啊……阿斯兰突然笑了,被烟呛住咳了几声:“伊扎克,连你也认为,我应该离开这里,然后被你的母亲他们拥戴上少主的位子,继续那无休止的争斗么?”

“有什么不对吗?那本来就是你的!这是你的义务也是你的责任!”伊扎克着急了,这里的火势越来越大,人群疏散完以后,大概救火的士兵就要到了。

“重要的不是我,而是这个国家。事到如今说这个,毫无意义。”闭了闭眼,觉得眼睛被烟熏得酸涩了。

伊扎克上前一步:“那至少跟我离开这里,其他的,以后再说。”

“不,我不走,”阿斯兰走过去握住他的手,淡定温润的翡翠色眼眸在火光映衬下竟有一种妖冶的美,“你走吧,在还没被发现之前。”

“要走一起走。”伊扎克要拉他,却被他轻轻挣脱。

“伊扎克还要很多事情要做,不能被毁在这里,但是我,”阿斯兰依旧只是笑着,“我不一样,我逃不开的。不要与自己为难,更不要与他为难,没有好处的。”

“只要你还在他手里一天,我便不会放弃!”

“是这样么,”阿斯兰笑了,说来说去,始终是自己,“那么,我消失了可好?”如果有他存在一天,争斗就不会止息的话,他消失了便是。

快走吧,然后不要再来了,就当我死了。就让他随着两人初识的未央宫一起,化为灰烬,化归尘土好了……

伊扎克正待要再说,却被外面涌进的侍卫阻断了话语,阿斯兰趁机敲昏了他,将他交给进来救火的侍卫,说是玖尔家的世子进宫见起火,便加入了救火的行列,不慎被倒落的柱子砸到,受伤昏倒。

“你也快走吧,美铃,这里火太大了。”阿斯兰对因为不放心而追自己到这里的少女说道。

“殿下呢?”

“我?我不走了,”阿斯兰说罢朝相反的方向退去,“这张脸,已经惹了太多的祸端,就算这是命,我也够了。”

美铃是哭喊挣扎着被侍卫们架出来的,她拼命跟大家说,殿下还在里面,但是大家都开始无可奈何地摇头,因为那里的火势已经大到无法进入了。

“谢谢你,一直以来照顾我。”美铃还记得他最后的话,也记得他最后的笑容,在那一片火光中,那笑容恍若云烟。

其他地方的火势都得到了控制,唯有这未央宫,火像是要吞噬一切似地疯狂肆虐着。吉尔伯特赶来的时候,看着火海中的宫殿,第一次有了无措的表情:“最终,你还是放不开么,阿斯兰……”为什么,你就不能从痛苦中解脱呢?死,并不是唯一的解脱之法……

火海中的阿斯兰却是微笑着的,即使火舌翻卷了他精致的长发,烧焦了他繁复的衣袂,他却只有从心底里生出的解脱感。他在宫殿里游走着,想起了当年的种种,从前的人啊事啊,一一在他脑海浮现。无法忘却,无法释怀,更无法承受这张脸带来的罪……厌倦了,他早已厌倦了,这人人艳羡的容貌啊,却是他一辈子的伤。要它何用?忍受着快要窒息的痛苦,他从发上拔下发簪。银制的发簪细长而尖锐,如同锋利的刺,闪耀着凄绝的光。他看着看着又笑了,然后用发簪尖锐的末端划上那张精致的脸,一下又一下,血顺着脸颊滴落衣襟,在雪白的衣上开出朵朵诡异的红梅。

终于,要结束了么……这一场闹剧若是因我而起,那么理当由我结束……这张脸带来过太多灾难,正如那个术师当初说的那样。

“吉尔……”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脑子里想到的会是那个男人?想起他将自己拥在怀里,说他才是那致命而甜蜜的毒药……

他笑了,没有了,以后都不会有了,那样的眼神那样的拥抱。既然他是毒,就让他自己和这一切一起消失吧。

原来,我们改变不了的,只是命运……


========


看到那个男人穿越浓烟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几乎以为自己是要死了所以眼前出现了幻觉。可是,那怀抱的感觉又是如此真实……

“阿斯兰!阿斯兰!”那个声音已经失却了平时的沉稳和优雅,是那样的焦急而失措。意识渺远,眼前一片模糊,嘴角却依然带着笑,那个男人也会有这么焦急无措的时候吗?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是因为要死了吗?所以连幻觉都是这么真实……

“是我该问你吧,为什么要在这里,为什么不快点出去?”吉尔伯特近乎慌乱地摇晃着怀里的人,怕他就这么睡过去不再醒来。

呵,他是真的急了呢,居然连“朕”都不说了。阿斯兰觉得自己现在一定是疯了,居然在这样的情况下笑得不能自己:“让我就这样没了,不是很好?”

“你一定忘记了我说过的话,我说过,不管你是生是死,你都只属于我。所以,不要妄想用死来逃避。”男人的眼中荡漾着阿斯兰从未见过的情愫。

阿斯兰摇头,眼前的景物也渐次模糊:“无可奈何的时候,或是干脆忘却,或是死。你觉得我应该选哪个?”手,不自觉地攥紧了男人的衣,突然不想放开。就算是命运,就算要结束,那么至少让他拥有这一刻的温暖。只在这一刻,只在这个男人的怀抱里他感觉自己有了心,不再空洞茫然的心,十八年以来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

吉尔伯特抱着他站起,金色的眸幽深如无底深潭:“你这是在逼我,我说过我要你永远留在我身边。”

“可我是毒药,不怕被我毒死吗?”

“你不也说过我是毒药吗?以毒攻毒,就不会有事了。”火势没有减小的样子,两个人却不再有所谓了。

“你……若是死在这里,PLANT该怎么办?”倚靠在男人怀里,阿斯兰已经连睁眼的力气也没有了。

“不会的,我不会死在这里,你也不会,”男人笑得自信满满,“所以你要撑着一点。”

火舌肆虐着,不断侵蚀着那蓝色的发,那繁复的衣,阿斯兰却感觉不到了,他艰难地张大嘴巴呼吸,只有吸进更多的烟尘,引来一阵呛咳:“若没有这张脸,你还会这么不要命地进来吗?”

“想知道的话,”吉尔伯特四处寻找着逃生的路,语气依然从容不迫,“活着出去我就告诉你。”

“到如今还是这样吗……”嘴角的笑染着苦涩,手,却悄然滑落身侧。

=====

皇宫的大火终于平息,所幸的是伤亡并不惨重。最终还是没有人知道这一场大火是因何而起,很多的是是非非早已随着大火灰飞烟灭,所以事实如何都好,不再重要。未央宫在大火中几乎全部毁损,只空留一片断壁残垣,让人不禁唏嘘,想起它往日的辉煌。

最让人们感到惊讶的,还是一向沉稳平和得像是天下没有任何事能脱离他掌控的男人,吉尔伯特.狄兰达尔,PLANT的君王,在得知那绝色的前皇子殿下被困火场时那一瞬不能掩饰的惊惶。

“陛下当时,真就这么冲进去了?”露娜和妹妹美铃站在树下闲聊。

美铃点头:“是啊,当时大家都吓了一跳呢,陛下居然真就那么进去了。还好最后都没事,说是躲在未央宫底下的一个秘道里才幸免于难。”

“可是我到现在还不明白啊,为什么那里面会有秘道,一直没人发现吗?”

“应该是殿下做的吧,那未央宫以前是殿下修身养性的地方。”

当年那条秘道想必是年少的殿下为了好玩才挖的,那时候的他一定想不到,若干年后的现在自己会因此得救。

伊扎克因为“救火有功”,所以特许在宫里养伤,虽然他其实根本没什么伤。那是软禁,他知道。那个狐狸一样狡猾的君主想要用他和他的家族交换领地治理权的协议,变相地剥夺玖尔一族对番地的自主治理权,使他们无法再与朝廷对抗。

协议最终达成了,再过几天便会有人来接他回去,所以这几天他有了行动上的自由。他第一个要去的地方,就是幽兰殿。

伊扎克在那个红发侍女的指引下来到那个庭院,便站住,再也动不了了。他看见了,那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庭前赏兰,阳光,勾勒出那张绝世姿容的侧影:“阿斯兰……”

那个人回头,翡翠色的眼对上他时有一瞬的困惑:“对不起,请问你是谁?”

伊扎克难以置信地向后退了一步,冰蓝色的眸里满是惊惶和悲戚:“你……竟真的不认得我了?”

还有,他的脸,是怎么回事?机械地走近,只见那本该精致无瑕的脸上,却有一道长长的血痕蜿蜒着。那是一条本该狰狞可怕的疤痕,但即便如此,也未能折损那少年自身哪怕半分的美。伸手想要触碰那一道伤痕,却始终没法做到。宁可毁去容貌,宁可舍弃生命和记忆,你也不愿离开吗,阿斯兰……

蓝发少年向后一缩躲过了伊扎克的手,看着伊扎克的身后:“吉尔……”

那个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伊扎克的身后,刚才的一切,全被他看在了眼里。见阿斯兰看到了自己,吉尔伯特走过去,爱怜地抚上那一头只触及肩头的蓝发,换来对方回眸一笑,他俯身吻了一下那精致的唇:“对不起阿斯兰,今天来晚了。”

那人只是摇摇头站起来,翡翠色的眼里一片澄澈,满含着天真的笑意。那绝世的风姿和容颜,带着无法抹杀的美,任何人只要见上一眼定会见之忘俗。

看了看依然僵在原地的伊扎克,吉尔伯特向他解释道:“不仅是你,他现在除了朕以外不认识所有人,”吉尔伯特抚弄着怀里的少年就像逗弄一只小猫,“从那里把他救出来以后就是这样了。”

少年看看他,又不解地看看眼前这个一脸欲言又止的银发少年,如雾的绿眸中满是困惑。

伊扎克没有说话,只看着那蓝发的少年,像是要将他看穿一般地热切视线,那是因为他心中的不甘与无奈。

吉尔伯特抚弄着少年细嫩的脸颊,那道伤痕粗糙的触感让他皱眉:“朕也感到很遗憾啊,希望世子不要太难过了。”

“请陛下,好好待他。”走之前,伊扎克回望了一眼在男人怀里笑得开心的蓝发少年,那双澄澈无瑕的眼,已经彻底扫除了阴霾,这样,就够了。再见了阿斯兰,既然不记得,就不要再知道了……

阿斯兰目送着银发少年离去,笑着偎向身旁的人:“吉尔,他是谁?”那一笑,灿若春花,天地失色。

吉尔伯特看着阳光下的蓝发少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金棕的眼总会奇迹般地柔和起来。这样就好,忘记了一切,然后只全心地依靠我,全心地相信我……命运?我,就是你的命运。伸手将他抱得更紧了些,以至于没有发现怀中的少年右手猝然收拢的指尖,和被那指尖包裹住的,一只红丝线结成的蝴蝶。

“阿斯兰。”

少年抬头看向他,连那翡翠色的眼里也有着柔和的光晕。

“现在再和你说这个,或许你已不会介意,不过既然答应了你,朕就必须给你一个答案。”他圈住少年瘦弱的身,用下巴抵住那一头柔软清香的发。

“你问过朕,若没有这容貌,朕还会不会这样待你,”吉尔伯特的手指抚上少年脸上那道红痕,“诚然,你的容貌让人心折。但是越是深知你心,越是教人无法放手——这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朕以前才说,你万不可以太轻贱自己。”倾国倾城的容貌并非你的全部,你拥有着更多,让人无法不爱的迷人之处,阿斯兰。

阿斯兰听着听着,脸上终于没有了笑,却落下了泪,止不住地落。

“不要哭,你还是该笑的。”所以才说他是毒药,未免他去毒害他人,还是把他栓在身边好了,反正自己早已经上了瘾,就是哪天毒死也认命了。他曾经是自己手中一颗得力的棋子,好用的工具,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心里居然对他产生了怜惜,驱使着自己走进火场将他救出……

阿斯兰,你我注定纠缠一世,至死方休,这才是你的命运。


END
2008.2.25.


**********
鞠躬~谢谢~观赏~*^_^*

于是,我就这么把它完结了~orz~(我要是说其实我早写好了只是不想把它放出来会不会被PIA~=[]=)也许很多地方看起来比较仓促,也有交代不清楚的地方,恩那是因为它由一个原定的长篇压缩而成~~这是GA~~我不承认这里有YAKASA~~绝对滴不承认~~呃好吧,要真说起来的话有隐YA啦~~毒药这个题目是双向的,既是G也是A,毒药配毒药~刚好一对么这不~~~
到了后来我自己觉得A活着已经米啥意思了,所以本意是想让这文结束在那火场里~~后妈么~咱就做得名副其实一点好了~~却终还是没能忍心~~orz失败的人~~
GA,到最后还是有感情了的~~他们的开端本就充满了阴谋诡计争权夺利,所以要发展出真感情不容易啊。不像某Y抢尽先机,多么纯洁的少男情怀啊~~不管有没有得到A都已经成为A心里不可磨灭的回忆了~~
其实到了最后A也没有真正忘记,如果不能忘记就不要去想起——而且不管怎么说人家最后也钻进火场不顾性命地救了自己,就让他自私一点像现在这样留在G身边好了~~好了,这便是我给出的结局~~
哈啦啦~华丽丽地将此坑平掉了~~~撒花~~看来我只有写短篇的命~~orz


Saturday, May 18, 2024 23:02:49 PM 红衣 PERMALINK COM(0)
DEEP DARK 番外:夜兰

(广告预告:

嗯哼,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
什么?!N23的GSA 3P版本即将火辣上市?
(红插嘴:那个有没有N23自由心证啦……我快爆脑浆了XD||||)
进的了摇晃的同学们别忘了来捧捧场呀XD
进不了的也请放心,稍后我们会推出夜兰小剧场(幕后制作秘辛+演员大吐槽?)~
敬请期待^_^(被PIA)

接在广告下面是我一点废言:

总之就是进来摇晃了,不留点什么东西纪念一下太可惜,
然后N23就这么写出来了……3P写得我哀嚎三天……
看完要砸鸡蛋的我会拉另外两只陪我orz)




SHINN来到那房间门口,有些犹豫地顿住脚步。

见了面,该说什么呢?

在那种情况下叛逃,不管怎么想都是死罪。

他应该用什么样的想法去面对现在的ATHRUN?

太过繁杂的思绪让他忘记了先前的疑惑,REY告诉他关押ATHRUN的房间怎么会在这样幽深的走廊尽头?




还没能处理好纷沓的思绪,耳尖的他赫然听见,一阵压抑过的声音混浊着浓重的喘息从半掩的门内传来,"嗯……不……啊……"

正值年轻气盛的SHINN,理所当然知道那代表什么意义,可是那阵呻吟声虽然细微,却仍清楚地昭示着主人的性别。绝非女性娇柔的声线可以嘶扯出来的低哑,带着难以想象的撩人诱惑,令黑发少年面红过耳,一不留神绊了脚,竟然撞开了门。

洁白奢华的床褟之上,两具纠缠的躯体赤裸裸地展露着旖旎春情,黑色长卷发的男人撑起上身,回过头,被欲望浸染的低沉嗓音隐含不悦。

"谁?"

"实、实在非常抱歉!议长……"慌了半晌才找回舌头的少年抖着声音战战兢兢地回答,在看到GILBERT身下那人的发色身形之后再度呆愣当场。

男人看见是他,倒也不发怒,蜜金眼眸流转着诡谲,转头附在身下之人耳畔低语,一贯优雅的声调中满是戏谑的恶意,"哦,是SHINN啊……"

俯卧在床褥间的那人瑟缩了一下,低垂的脑袋并没有抬起来,然而那一头苍蓝色泽的美丽发丝暴露了他的身分,绷带零落地裹在肩上,怵目惊心地绽开几瓣绯红,不是ATHRUN会是谁?

少年感到口干舌燥,掌心发汗,赤色眼瞳定定地交着在那副饱受蹂躏的绝美躯体上,视线移转不开。

男人低低浅笑,两手伸到ATHRUN双膝底下,无视他软弱乏力的挣动将他整个人抱起来,私处毫无遮掩地暴露在SHINN眼前,被迫岔开的双腿剧烈地颤抖着,根部悄然昂首的枝芽在少年贪婪的注视下泌出莹白的情液,充盈着男人欲望根源的秘穴泛出妖艳的玫瑰红,因为这样的刺激可怜地收缩着,他简直羞愤欲死。

箝制着他所有动作的男人再度腾出一手探向他身前,捋住潸然滴泪的先端,修长的手指磨人地轻捻,响在耳边的话语如同魔鬼的呢喃,却是向着僵立在门口的黑发少年提出的情色邀约,"SHIINN,为什么不过来,你不是一直很想要他么?"

意识到男人话语的含义,漾着薄薄水雾的翠绿眼眸难以置信地睁大,下意识地拼命摇头,嘴里吐出不成调的抽泣,"不要……!"

"我好像没有过问你的意思吧,ATHRUN ZALA。"惩罚似的咬住他圆润的耳珠,温热的气息搔刮着敏感的耳壁,他一阵哆嗦,男人带着得逞的快意,看着那名黑发少年缓缓移动脚步,炽热的眸光里满是情欲荡漾的讯息。

"不……SHINN……别……"泪眼婆娑的低声哀告,SHINN恍若未闻地走到床畔跪了下来,低头含进他腿间羞赧充血的脆弱枝干。

全身对欲望最为敏锐的部位被温暖湿滑的口腔细密地包裹,他禁不住要从鼻端哼出甜美的颤栗,男人深埋体内的凶器恶劣地猛然顶弄着腔壁,ATHRUN仰高了白皙的颈子,不能克制地惊喘出声,"嗯──啊啊……"

灼人的炙烫在狭窄紧窒的甬道内毫不留情地撞击,前方又落入他人掌握,他扭着腰想逃离这个难堪的现况,却不敌那股从腰际直窜上脑后的强烈快感,碧绿眼眸噙满泪水,想合拢双膝却浑身无力,晃荡在半空中的小腿难耐地颤抖着,连脚趾都蜷缩起来了。

──好热……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了……

他听见自己沉重的喘息和身体碰撞发出的淫靡声响,随着少年舌根的蠕动,眼前彷佛炸开一朵又一朵绚烂的烟花,颤动着欲开未开的唇瓣逸出支离破碎的细细呻吟,腰际牢牢握在男人手中,想抗拒前方而退却的窄臀恰恰使得男人充斥体内的歕张更加紧密地咬合着内壁敏感的肉膜,汗水淋漓的雪白躯体颤巍巍地倒在男人怀里,浮沉在欲海之中摸不着边际。

同为男性,SHINN很明白怎样做能令他弃甲投降,灵活的舌尖在铃口上旋动,蛮横而不失温柔地吸吮着分身表面细嫩的皮肤,几下含退便引得他连连抽搐,凝聚在下腹的骚动鼓噪着就要崩泄而出,衔着男人欲望的后穴不由得紧紧一缩,飘摇湮远的意识以外他模模糊糊地听见男人按捺不住的闷哼,满胀着饱足兽性的声响在男人揪紧他的腰身一个猛烈捣入的瞬间,像开了闸的水道一般迸出滚烫浓稠的浊流。

"呜──!!"沉沉的呻吟突然拔高,前端的欲望毫无预警地溃决,ATHRUN的大腿一阵痉挛,接着像是失去全身力气般软瘫在身后男人的臂弯里,含在体内的分身轻轻抽离。朦胧中听得男人低声对着少年说话,曾经是多么令人信任安心的声调,如今却每每让他冷颤不已。

──"ZALA队长的滋味如何……?"

幽绿的眼瞳蓦地张开,却不知该看向哪里,只能无措地咬住发白的下唇,更不晓得自己酡红着双颊慌乱无助的神情有多么诱人犯罪。男人的话语提醒了他不愿意面对的现实:刚才被欲望冲昏头的自己,竟然就这么在SHINN的嘴里射出来了……

黑发红瞳的少年着魔似地扯开一个古怪的微笑,双手撑住床沿仰头封住他自虐的唇,苦涩腥檀的液体流淌在纠缠的舌蕾之间,深深探入唇腔翻覆的软舌令他几乎在满溢着绝对情色的淫靡味道中窒息,"咕……唔……"承载不住的津液沿着嘴角蜿蜒而下,连同眼眶泛出的晶莹水光,都被少年的的舌尖一并舔去。

侧首含吮着他白白小小的耳垂,几丝蔚蓝的发流拂在脸畔,也让少年的血液无可抑制地沸腾起来,那双饱含饥渴兽性的赤瞳慢慢瞇细,一手自腰际往上抚过细致的肌肤,指腹搓揉着胸前小巧殷红的乳突,挑逗的话语徐徐吹吐在耳边,"ATHRUN……好吃吗?"

男人闻言不禁低笑出声。ATHRUN恨恨地别过头不置一言,少年眉一挑,跟着解开缠在他腿上的一截绷带,伤口被牵动的疼痛令他微微蹙眉,不能理解少年的用意,直到SHINN把条状的绷带绕着腿间垂悬的性器转了几圈并打了结,他才真正感到害怕。

"你……你要做什么?放开……!"

抖颤的嗓音泄漏了恐惧的心情,偏偏又无从抵抗SHINN的每个举动,被掀翻过来的身体靠在床缘,少年揉捏着他两片白嫩的臀瓣,中指借着先前的润滑顺利地插入羞耻缩张着的穴口,残存穴内的体液因而缓缓溢出,在洁白的大腿上划过一道淫猥的湿痕。

"不要……SHINN……啊……嗯嗯──"压挤着肉壁旋转抽动的手指迅速地唤醒了他方歇的欲念,被凌辱的挫折感还在其次,最教他无法忍受的是,自己这具躯体深处排山倒海而来的莫名骚动,汇集在下腹形成了一股涨疼的惊人甜腻。

玲珑精巧的下颚被男人的手轻轻托起,带着不知所谓的无限怜惜吻上他慌乱的唇,舌头温柔绵密地刷过齿列,细细地抚慰着腔中每一吋柔嫩嫣红,与身后渐次粗暴的抽插成为极大的反比,却奇异地令他陷入更加不可自拔的欲望循环。

少年修长的手指,男人凉薄的唇瓣,飘浮在四周的窒人鼻息,摩擦着肌肤的丝质床单,甚至反铐着双腕冰冷金属的触感,全都化为难耐的酥麻刺激着他此时无比脆弱的感官。

"呜……唔嗯……啊……住手……呀……嗯……"

"瞧你……腿都抖得不象样了,还嘴硬什么?"少年舔舔嘴唇,扬起一抹轻佻的漫笑,三根手指推入炙热的窄穴深处,曲起指节刮过内壁突起的敏感点,刻意捻按揉弄,令他先前抗拒的言语转为一片模糊不清哭泣般的呻吟,腰部无意识地扭动,腿间未经抚触的分身也逐渐勃发硬挺。

"嗯啊……呜……呀……不……"根本不晓得少年在说些什么,他只能感觉到一波波不断涌上的恼人快感,绯红的双颊被汗湿凌乱的宝蓝发丝与沁水绿玉也似的眸子衬托得加倍妩媚。

"这样对待长官是很失礼的喔!SHINN ASUKA。"舌尖慢条斯理地沿着他略微红肿的唇缘舔舐,GILBERT的视线越过他的肩膀与背脊,蜜色双眸饶富兴味地看着少年,"对于长官想要的东西,可不能小气啊……"

四目相对,少年赭红的眼瞳升起一种了然,于是抽出肆意撩拨的手指,昂扬坚实的年轻雄兽抵上双丘间早已湿软润泽的幽穴,在他尚不及回神之前弓身挺进,猛烈贯入的瞬间传出两声闷哼,少年清秀的脸容露出愉悦而痛苦的神色,分身被温暖狭窄的穴径紧紧包围,差点让他把持不住地泄出。

"嗯……呜……"ATHRUN揪着眉强忍异物侵入的不适,为了减轻痛苦而本能地放松全身,少年毫不客气的顶了进去,炽热的中心满满地充实在他体内,比火焰还高温的欲望烧着了拼命想逃离的脆弱肢躯。

白皙的额头布满一层细细的薄汗,他不住喘息着,身体随着少年的律动而摇晃,脑袋里一片空白,苦苦支撑的意志都化作飘浮的云朵,到底在坚持什么,连自己都不晓得。男人的手指滑入他半开的唇腔,逗弄着那截不知所措的嫣红小舌,透明的液体伴着粗喘淌落唇畔,连同他眼角泌出的水光,晶亮得彷佛怕人不知这房中正在举行着怎样盛大的夜宴。

昏沉之中只记得少年一次次压抵过来的沉重楔子,和长时间抽送而不断攀升的快感,内壁无意识的收缩紧紧缠住热源,贪婪地汲取着摩擦产生的痉挛战栗,GILBERT捏住他的下颚,强硬的力道迫使他启唇吞入男人昂立的硕大。

"咕唔……嗯……咳……"腥热的浊白体液冲刷着喉管,他皱着眉艰难地咽落了大部分,窒息的感觉非但没有冲淡稍许快感,反而令不能发泄的欲望更为激腾,加上身后少年凶悍的分身一下比一下精准地捣在最敏感的那一点上,多处迸发的快感几乎要把他逼疯。

"呜……唔……SHI……SHINN……解开……"

凄惨破碎的嗓音悠然回荡在密闭的空间里,被欲望折磨得六神无主的ATHRUN一双翡翠绿眸闪烁着绝望的渴盼,少年却是阴阴一笑,一手绕他身前勒住流泪颤立的嫩芽,用足以令他发狂的劲道轻轻捻弄,"这是拜托人做事的口气吗?"

"求……求你……解……开……我不……行了……拜、托……啊……"

闭上眼让晶莹的泪水顺着脸颊滴落,连尊严都抛弃了,自己不知道还剩下什么,这团污秽不堪的血肉还附着着灵魂吗?

高潮来临前他很想就此昏厥,然而大脑纠结着感觉神经的那块区域没有想象中脆弱,他清楚地听见自己终于得以解脱的高昂呻吟,和少年深深捺入之后宣泄的灼烫热流倾尽的所有,最后虚脱地倒在柔软的床褥上。


* * *


小心翼翼地把浑身乏力的ATHRUN抱进放满温水的浴缸里,尽量不去碰到他的伤口,SHINN有些痴然地看着他清丽的倦容,半闭着微微颤动的眼睫,浮贴在颊上湿润的苍蓝颜色,好不容易暂时解开禁锢的双手软软地垂着,雪白的背脊上突出的肋骨历历可见。

掬起一掌心的清水浇淋着他折腾了大半夜的身子,SHINN实在对他这种宛如风中残烛随时会消逝的模样感到既忧且惧。

当少年的手伸到ATHRUN腿间的时候,一直都没有反应的他下意识地合拢了双腿,尽管那样软弱的抵抗,根本不能阻挡少年近似侵略的动作。

中指探入后穴时他微微抽气,一丝乳白的液体顺着水流缓缓溢出,"议长说,不弄出来会坏肚子的……"像是要试图安抚他的不自在,少年低声解释。

他慢慢停止挣扎,良久,喑哑的嗓音讽刺地呢喃,"……一枪毙了我不是比较干净?"

少年浑身一僵,张开嘴想说些什么却发不出声,忽然紧紧搂住他,道歉的话语断线珍珠般一句句滚落在他的听觉神经上,"对不起……对不……起……"

伤口龇牙裂嘴的疼。他觉得非常奇怪,在历经这个将自尊完全剥离扯碎的无眠夜晚以后,他还有什么感觉是可以留下来的?

少年那双血红眼瞳流着泪,一次又一次在他颊上、唇上落下轻柔而颤抖的吻。

他只是漠然地承受,干涩的眸子再也挤不出分毫透明的液体,哪怕只是一滴。

所有的悲哀喜怒都成过往,只余下满身伤痕。

甚至他连独自舔伤的权利都不被赋予。

是否早在开始时就可以预见?

这终究会有的结局。


─END─


后记:

……我所有的纯洁外衣早在十一岁那年便被剥蚀殆尽……

终于写完了终于写完了终于写完了~~~~(发疯)
呜呜呜阿斯兰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抱住痛哭)

写文期间感谢某两位A控鼎力支持(爱的鞭打?)
能完成这个不可能的任务我也觉得不可思议……
G和S根本是在比谁比较BT……(我真的爱Shinn吗?我真的爱Shinn吗?||||||)

胡言乱语一堆,总之很感谢看到这里的大人,红衣在此拜过,以上。

2007.4.


Saturday, May 18, 2024 22:58:26 PM 红衣 PERMALINK COM(0)
DEEP DARK
(联文)
作者:红衣
(主GA/SA/DA)


写在前面:
敬告各位亲爱的读者,此文极度虐A,不听劝告而执意入内者,后果自负。
CP乃每位作者之私心及爱心,三位作者都是A控……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A控何苦为难A控……?(汗笑)
所以……看下去的人请给个掌声支持一下我们三个几日来的辛劳吧XDD

解释名词:
联文:联合命题作文(笑)
N17:原本想搞一个漂亮的擦边球,不过……(诚惶诚恐地看向斑竹大人……)
DEEPDARK:深黑、漆黑,贯穿全文之意象
分工表:
大吉岭:GA
红衣:SA
昙现:DA



正文:
─DEEPDARK─

~夜兰~
蓝发少年在昏暗的房间中醒来,身陷于柔软的被塌之中。
幽碧的眸子茫然无措的盯着陌生的墙壁,一时想不起自己为何身在此处。
直到黑色卷曲长发蜜金色眼眸的男人走了进来。
"GILBERT……议长。"小小的火苗在碧色的眼中燃起。
他想起了一切。
他是在逃离过程中被抓住的。
因为他不要做这个男人的战斗傀儡。
于是,逃跑,追捕,枪声,身体中弹后火辣辣的疼痛……
"ATHRUN……"男人的语气带着几分惋惜,锐利的金眸微微瞇起,薄薄的唇边是足以迷惑众人的微笑。"为什么要背叛?"
勉强地撑起身体,因为与士兵搏斗而显得有些凌乱的蓝色发丝散在眼前,发丝下却是最美丽的绿色宝石,坚硬而晶莹。
少年的唇中吐出决然的字句。
"我……不是你的战斗傀儡。"
男人走到他的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唇边是玩味的笑容。
"不要做战斗傀儡么……"猛地抓住少年精致的下巴,男人强劲的力道令身上有伤的少年忍不住咬住了苍白的唇,"ATHRUN,你认为除了战士,你还能做什么?"略带讥讽的语气中隐隐透着莫名的愤怒,蜜色的眼中闪过彻骨的冰冷。
蓝发少年挣扎着想甩开男人手掌的掌握,却发现根本是徒劳。绵软的身体没有半分力气,只得任由男人将其压制在床。
倔强的将头扭向一边,少年用最无效的方法维护着自己最后的尊严。
男人冷笑着看着撇过头的少年,低沉而磁性的嗓音带着浓浓的威胁。
"或者……我来让你知道,你还能做什么。"
莫名的恐惧袭上心头,ATHRUN强迫自己在这个男人面前不露出分毫畏惧,死咬着的下唇却泄漏了些许恐慌。
GILBERT仍旧在微笑,微笑着看着少年。
曾经让ATHRUN觉得温暖信任的笑容,此刻只让他觉得冰冷。
双手被冰冷的金属铐住,最后的路被封死。
落在身体上的吻却意外的轻柔,一点一点,彷佛羽毛一般的触碰。
少年的身体因为这样的触感而微微的颤抖。
察觉到的男人低低地浅笑。
修长的手指扣住少年的下巴,强迫他转过头,温柔地橇开饱受虐待的唇,满意地在少年因为无法抑制而散落的小小呻吟声中捕获口腔中的温软。
彷佛情人纠缠般缠绵的吻,却讽刺地发生在已称的上是仇人的两人之间。
"唔……"黑发男子蓦然抬起头,望着黑色的长发笼罩下的蓝发少年。
少年虚弱地半张开翡翠之瞳,艰难地喘息着,沾着血的唇犹如初放的蔷薇。
"……居然还有咬人的力气。"拭去嘴角的血,金色的眼中升起旺盛的征服欲,原始的兽性。
包裹着少年左肩的绷带被略嫌粗鲁的动作扯开,双手被牵引着悬在空中,手指微微弯曲着,想要抓住些什么,却终究是虚无。
"疼么?"男人笑得有些刻意,指尖摩娑着肩上绽开的伤口,暗红顺着他纤长的颈项蜿蜒而下。
伤口裂开的疼痛让少年冷汗直下,靛蓝的发丝被汗水浸透,分外妖艳。
手指滑过年轻而洁白的身体,沿着一路绯红点燃少年雪白肌肤。跟随其后的是他的吻,细细碎碎,从颈项到肩膀,每一分优美的曲线都被细细品尝,末梢神经被这样的挑逗激起阵阵难以名状的奇妙感觉。
这种……可耻而软弱的感觉……
少年紧皱着眉头用尽全力抗拒着,然而身体却完全不听使唤地燥热起来……
察觉少年的反应,男人的嘴角扯出诡异地弧度。
当男人的手停留在某个难以启齿的部位时,少年差点尖叫出声。
名为欲望的陌生感觉在身体里腾起,在男人的手指恶意的挑拨下被无限扩大,弥散至全身,引起少年更大的战栗。
身体不由自主地弓起,像是要抗拒男人的爱抚,又更像是要藉此甩开生理的诚实反应。
然而,少年想要解脱的愿望没有得逞。
沾染了汗水的身体被强制摁纳在丝质床单上,少年发出痛苦的呜咽,丝绸与肌肤摩娑的触感混合着感官中右腿和左肩的疼痛,奇怪地化为难以排解的欲望。
有如逗玩笼中豢养的鸟儿一般,男人驾轻就熟地挑起了身下这副年轻躯体昭然若揭的冲动。
"说出来,就给你。"温柔如水的动作对现在的他而言无比残酷,低沉而磁性的嗓音有无可抵挡的魅惑感。
然而ATHRUN知道。
这男人是魔鬼,是撒旦,注定要令自己陷入万劫不复。
身体僵直着,纵使已是忍无可忍,少年仍旧强皱着眉,在已失去平衡的呼吸中吐出不成语调的话语,"……休……想……"
腰际被修长有力的手臂紧紧地扣住,无法动弹分毫。
男人压倒性强势的举动令他有即将在欲望的海潮中翻覆的恐惧,但是他能做的,只是努力让自己充满渴求的躯体不要表现出任何迹象。
当身体深处被撕裂的疼痛袭来时,少年狠狠咬住早已血色斑澜的唇,不让一丝声音泄出。
ATHRUNZALA最擅长的就是忍耐。
忍耐疼痛,无论伤口是否疼入骨髓,淌出鲜血。
忍耐欲望,无论身体的叫嚣是否早已超越极限。
这样的忍耐不知什么时候成为了习惯,支配着他最后一丝不服输的理智。
痛楚与欲念最大限度地折磨着少年,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终于麻痹了少年的神经,眼前的黑暗终于在少年无数次的祈求中降临,带着少年离开了身体所有的感觉……
男人站在窗前,金色的眼睛漠然地看着手中酒杯中深红色的涟漪,感受着身体里怒火的渐渐平息。
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生气了吧,将杯中酒一饮而尽,GILBERT越过酒杯看向趴在床上的少年。
这样一个彷徨的灵魂,却被令人惊讶的坚强意志包裹着。
但是,这样的灵魂,除了战士,还能做什么?
不断地否定着过去的自己,不断地质疑着曾经信任的人。
说要摆脱棋子的命运,不过只是从棋盘的这头跑到了那头,倒戈相向。
他怎么能允许?
究竟是每个下棋的人都看中了这颗能力绝佳的棋子,还是这迷惘的灵魂下意识地一次次寻找着不同的操纵他的手?
不再去看床上陷入昏睡的少年,男人转身离开了房间。
ATHRUN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晕过去的,醒来的时候鼻间嗅到消毒水的味道。
说是醒来,也只是恢复了意识,全身上下无处不痛,却像是受过良好的包扎。
敏感地察觉房门开了又关,有个人走到床边站定,一语不发。
是谁?他连抬头确认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勉强让眼皮撑开一丝缝隙,辨识出那人身着红色军服,在幽暗的光线笼罩下,宛如浓血般沉郁闇浊。
想到自己也曾经,或说一直披着那身赤红,不禁有一股恶心欲呕的冲动。
"SHINN……?"
沙哑破碎的声音试图确定来者的身分,不意牵动嘴角的伤口,颊边一滴冷汗滚落。
模糊的视野终于逐渐清晰,同时他感到一只冰凉的手抚上他的额头,丝绒般的触感沿着脸部轮廓缓缓划过。
"是你……REY……"
手指卷起一束他鬓边的发,垂着头的REY盯着他有些错愕的表情,冰蓝眼眸冷得没有温度。
几个音节在舌尖转了又转,磨着牙启唇吐出三个字,"背叛者!"
头皮被猛然扯住的痛楚远不及被触动的旧伤来得刺激,ATHRUN不由得蹙紧双眉,下唇翻出的鲜红肉色再次被齿列压得满口腥咸,半个身子摇摇晃晃地撑在床缘,脆弱得可怜。
并非不想抵抗,不过在手脚都带伤,双手还被反铐在背后的情况下,就算是他也无机可趁。
REY的唇抿成一条直线,看着面前苍白的脸孔,隐约流露惶惑不安的翠绿眼瞳,下颚被迫抬高,颈部的线条在喉结处微微突起,白皙的皮肤底下,淡青色的血管泊泊流动着生理所需的液体。
有如受到蛊惑般,指腹按上他颈侧动脉。
这样纤细的脖子,只要自己稍微用点力,就可以切断了。
发色彷佛月光碎片的少年慢慢低下头,凑近他颈畔,一口咬在最柔软的部分,ATHRUN疼得浑身一颤,只见REY重新抬首,染成绯色的唇瓣不屑地将一小块鲜血淋漓的肉片吐向地板。
"你是用什么迷惑GIL的?是这张像女人的脸,还是这副比妓女淫荡的身体?"REY的语气尖刻已极,随后重重地将他摔在床上,狠戾的目光活像要在他身上烧出一个洞,。
这一摔令ATHRUN短暂地晕眩,裹着雪白绷带的肩头渗出朵朵红花,身上一重,少年已欺身压了上来。
"GIL不是你这种骯脏下流的身体可以碰触的!"
那个平时一直都以冷静着称的REY着魔似的对他吼着,预先藏好的小刀高高举在半空中,锋芒一闪,迅速刺向他的右眼。
剎那间他心头窜过许多想法,如果死在这里,也算是一种解脱吧?
于是他反射性地闭上眼。
"REY!"
一声略带不悦的低喝在刀刃堪堪刺中他之前响起,伏在他身上的少年一震,手中的小刀偏了准头斜斜插进他脸畔的羽绒枕里。
等到少年离开了床板奔向那个连出现时机都算计得恰到好处的男人,他才发现自己刚刚是屏住了呼吸的。
经历了方才那样的事,他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去管其它,眼角余光瞥见男人温柔地抚摸着金发少年的头,然后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那目光中饱含着的是什么意思,他分辨不出也累得无暇猜测。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说的就是这种情况吧?
他的唇角勾出一抹无奈的苦笑。
REY平时最喜欢的就是和GIL独处,可是今天晚上头一遭,他有想要逃离身边这个男人的冲动。
蜜金眼眸波澜不惊地直视着前方,宛如鬼斧神工雕凿而成的俊美侧脸阴冷了半个天空,久久没有一句话。
"GIL……"金发少年怯怯地唤了声,带着试探。
男人回过头,薄薄的嘴唇一如往常地上扬,然而却不能令他减低丝毫的冷厉。
"REY,下次不要再这样了。"
他第一次对REY说了重话。
仅仅为了门后那只锻羽折翼的鸟儿。
GILBERT在REY行礼离去后,沉默地抚了抚发疼的额。
可真棘手……
GIL在生气,为了那个背叛者对他生气。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金发少年恨恨地一拳打碎了浴室里的镜子,破裂的镜面蜿蜒出蛛网般的纹路,他看到自己的脸彷佛也碎成千万片,松开紧握的拳头,修长的手指抚着镜中的自己,关节处早已红肿破皮。
浴室门口探进来一颗脑袋,黑发红瞳的少年奇怪地看着他,"REY,你怎么了?"
"……没什么。"
微一定神,他随便在水龙头底下冲了冲肿痛的右手,走出浴室。
"那个……REY……"
同寝的室友跟在他身后,吞吞吐吐的口气令他有些不耐烦。
"什么事?"
"ATHRUN他……他还好吗?"
REY瞬间停下所有的动作,转身,抬头,然后微笑。
冰蓝色眸子里隐隐燃烧着青灰的烈焰。
SHINN在那房间门口徘徊了好久,殷红的眼瞳透着无可奈何的焦躁。
REY告诉他ATHRUN在这里以后他就风风火火地跑来了,压根儿没考虑到自己根本就没有钥匙……
记得那天一阵兵荒马乱之中,他远远看见被两个士兵架住的ATHRUN一身狼狈,红色军服被大片大片的深色血迹浸染,艳丽的红刺得他眼睛都痛了。
为什么他要逃走?ZAFT难道亏待他了吗?
为什么他总是三番两次把议长的一片好心踩在脚底下?
SHINN纷乱的思绪随着时间的催化逐渐转变成对ATHRUN的怨怼,肩膀猛然被人一拍,他险些惊跳起来。
"SHINN,在这里做什么?"
少年霍地转身行了军礼,声音里有作贼心虚的战栗,"议长!"
黑长发的男人面带微笑地扫视过少年慌乱的脸庞,似乎明白了什么,询问道:"来探望ATHRUN?"
"呃……是的……"
未开灯的房间呈现一种偏冷的色调,蓝发少年安静地侧躺着,弯月似的睫羽微微颤动,显然正在睡梦中,肩上的伤已被细心包扎过。
SHINN凝视着他疲惫而憔悴的脸庞,心中五味杂陈。
"ATHRUN……真的很可惜。"男人站在他身后,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
他胸口一阵难过,低垂着头,说不出话。
沉稳而富于安定人心力量的嗓音钻入SHINN的耳朵里,彷佛给溺水的人投下救生圈。
“SHINN,希望你能和他好好谈谈,说服他安分点,我想,他只是一时受到了LOGOS的迷惑……”GILBERT脸上满是惋惜,“……ZAFT也不愿意失去他这样强大的助力。"
要捕获什么样的鸟儿,就得洒下什么样的饵食。
这一点,GILBERT再清楚不过。
如果不能成为有用的棋子,那么就成为诱饵吧。
少年闻言欣喜地仰头,还没能开口答复,另一个声音突兀地划破了平和的表像。
"是不愿意失去一颗听话的棋子吧?GILBERT议长。"
不知何时已睁开那对碧绿眼眸的蓝发少年斜睨着床边的男人,冷冷地陈述事实。
"ATHRUN!"见到他平安无事才感到放松的心情,又因为他的一句话顿时绷紧了神经,SHINN不由得攒紧拳头。
"难道不是吗?SHINN,你清醒点,不要被蒙蔽了,你究竟是为何而战?还不明白么?这个男人利用了你我,一点一点实现他的野心,连KIRA……连ARCHANGEL都沦为牺牲品……"
"不要再说了!"黑发少年失控地猛力摁住他的肩,未愈的肩伤传来剧烈的痛觉,ATHRUN倒吸了一口冷气,眉心锁得死紧。
"都到了这种时候,你还想着ARCHANGEL,想着背叛?"
少年咬牙切齿地沉声低吼,像要把每一个字句刻上他的鼓膜。
"ORB那样的国家……ARCHANGEL那样的组织……"娇嫩得如同花朵般的两张少女的面孔在SHINN的心头闪过,"……为什么,为什么要护着他们!!"
为什么,偏偏是他那样执迷不悟地护着自己最恨的人?
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东西了……也不想再失去了……尤其是他……
那双灵动的绯红眼瞳失却焦点,变幻成血玉一样的色泽。
他失神地看着,全身彷佛浸入整片血色汪洋之中,载浮载沉。
于是他的思维在那对安静地望着他的幽碧眼眸里无声地溺毙。
──一直都很想要他……非常、非常想要……
可是──
红色眼睛的少年迟疑地看向站在一边的男人。
年轻而稚气的脸庞在理智的边缘挣扎,瞳仁中浮现的是即将溃堤的欲望。
男人笑着对他微微颔首。
魅惑的嗓音带着无可抗拒的魔力,轻轻在耳边响起。
"他,是你渴望已久的东西吧?"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体内炸裂开来。
已经……无法思考了……
混浊不清的视线……
低沉嘶哑的喘息……
灰败模糊的意识……
黏腻滚烫的触觉……
以及不断萦绕在耳际,那一声声的"ATHRUN"……
他俯趴在凌乱的床褥之间,汗水和泪水纵横交错在颊边,反铐在背后的手腕因为挣扎而勒出数道红痕,散落在一边的是沾血的绷带,重复受伤的肩膀再次溢出鲜红,身后的少年低下头,舌尖绕着撕裂的伤口轻轻舔吮。
咸涩如泪的味道……
饮鸩止渴的行为……
无法消除的渴望……
难以抑制的疯狂……
还有断断续续从那双唇瓣里流泄出的"SHINN"……
体内传来的异样感觉在少年无理的动作下加乘,疼痛到达了一定的界限,混杂交织成令他几欲晕眩的生理快感。
瘦削的腰禁不起如此粗鲁的对待,几度巍巍欲倒,都被少年强硬地扳回来。
大腿因为长时间不合理的跪姿早已酸软难耐地发抖,顺着腿根缓缓溢流而下的除了血红还有浊白,滴滴点点,在丝质床单上绞染成淫乱的构图。
男人好整以暇地叠起双腿坐在一旁观赏着这场活春宫,更令他屈辱得难以忍受。
但不知道为什么,狂涌而上的快感如浪潮般袭来,他惊恐地呼唤着少年的名字,试图唤醒他的理智以摆脱这种羞耻难堪的现状,然而只是引来更加狂暴的侵略。
"不要──SHINN……"
"不要么?ATHRUN……你的身体倒是背叛得很彻底……"
少年的唇畔掠过一抹邪肆的笑,将他整个人翻转过来,两条白皙的大腿被压抵着撑开到了极限,他的声音落入了SHINN的口中。
煽情而湿滑的深吻令他险些断气,碧绿的眼眸重新泌出泪液。
"唔……放……开……"
他对自己这种明知是徒劳无功,还要一次次讨饶的立场感到可笑。
眼前那对赤色瞳仁却在此时流露出哀伤的情绪。
"ATHRUN……ATHRUN…………"
没有止境的低喃,无底深渊般的欲念,宛若生命漫长的轮回,在悲鸣慨叹之际化作禁梏着灵魂的牢笼,而自己,便是那只无力振翅的鸟儿。
当少年最后一次在他体内倾尽所有的欲望,ATHRUN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幽暗的室内,只剩下SHINN细微的呼吸,以及在旁边从头到尾一直漠然注视着一切的男人。
忽然清醒过来的黑发少年触电似的缩回了手,恢复神智的红眸慌乱无措地看着GILBERT。
"……议、议长……我……"
"SHINN,"锐利的金眸先是瞇细,而后展露笑意,"你做的很好。"
男人平静的眸光淡淡地扫过蓝发少年伤痕累累的躯体,而后对上他的视线,悄声轻语。
恶魔一般的词句,"如果你有需要,这扇门随时为你敞开。"
低头望着昏睡中的蓝发少年出神,咧嘴傻笑了一阵,又想起什么似地凝住脸上的表情。
红瞳里有挥之不去的阴霾。
留不住他的心,就留住他的人吧。
就算只是那具躯壳也好。
心知肚明这样做会给他带来多大的伤害。
可是议长的话像一张细密的蛛网,以ATHRUN作诱饵,编织缠绕成他唾手可得的美梦。
他无法挣脱。
也──不愿挣脱……
ATHRUN……
笼中的鸟儿有着华丽诱人的羽毛,天籁般的歌喉,宝石般的眼睛……
美丽得让人不愿放开。
近乎危险的美丽。
"SHINN他,又立功了呢。"GIL放下手中的档,微笑着对床上彷佛无动于衷的少年说道,少年看似漠然的翡翠色的瞳中是隐隐的悲哀。
"……或许我应该说是你的功劳?"男人从阴暗处走向床边,带着一贯温和的微笑。
ATHRUN用沉默响应他的挑衅。
"被信任的部下侵犯,感觉如何?"薄唇吐出的话语却是与微笑截然相反的尖刻。
少年的瞳孔燃烧着被羞辱的愤怒与不甘,那是男人最喜欢的表情。
熟捻地攫住少年柔软的唇,贪婪地吮吸着少年口中的温软。
"嗯……呜……"身体突然遭到袭击的少年发出难以抑制的呻吟,想要狠狠咬下去的力气转化为一片无力,任由男人肆意掠夺……
GIL放开那美味的唇瓣,俯视着因为缺氧而满脸绯红,不断咳嗽的少年。
“还想咬我?”他笑出声,犹如看着笼中不乖的小鸟,“你已经在我面前毫无隐藏了,ATHRUNZALA。”
手指滑进少年的被单,顺着少年丝一般的肌肤滑行,满意地看着少年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什么地方会有什么反应,我一清二楚。”
少年闭上眼睛,不去看他。
身体在男人的撩拨下,可悲的出现反应。
好想忘记──
无论是被男人侵犯的记忆,还是在男人视线下,被SHINN强暴的过程。
现在这样的自己究竟算什么?
任人玩弄,任人摆布?
不光是肉体,还有自己的命运,一次,又一次……
反抗是出自灵魂中的不屈与自尊的本能反应。
他早已疲惫得无力思考。
从很早以前就开始了……
彷佛溺水的人,被一口一口呛入肺中的水渐渐夺去了求生的意志。
出逃,囚禁,傀儡,战士……
战争、正义、欲望……
纠缠不清,连绵不断。
好累,真的好累……
眼前是无止境的黑暗。
怎样……其实都无所谓吧,在哪里……都无所谓吧……
或许,自己早就默默地怀疑着──
前方,真的有他希望的未来么?
宝石蓝色的发丝在手中有着光滑的良好质感,男人下意识将它拂过唇边。
被囚禁的鸟儿,难驯的烈性勾起男人从未有过的征服欲。
即使兴致盎然,男人却不忘提醒自己。
眼前的鸟儿羽毛虽然艳丽,终归只是棋子。
控制另一枚棋子的棋子。
——只是,他似乎已在不知不觉中越来越不愿放开手……
SHINN最近心情一直都挺好。
不但执行任务时冲劲十足,单独一个人的时候偶尔还会露出古怪的微笑。
LUNA好奇的探问,他很高兴地告诉她──
──那只老爱乱飞的鸟儿终于栖息在他能碰触到的地方了。
他习惯性地在凌晨两点钟醒来,瞪着白净光洁的天花板,侧过身体让手臂不那么酸麻。
会养成这个习惯的原因当然不止是手臂,那个夜夜准时报到的黑发少年才是罪魁祸首。
亲吻、抚摸、拥抱、做爱。
流泪、呻吟、发泄、喘息。
他发现世界上最容易背叛的竟然是自己的身体。
房门开了,少年带着一身夜色悄悄踱入。
被默许的行为周而复始地持续,尽管内心深处有一把声音在吶喊着这样是不对的不对的……他依旧一次次地打开那道门。
躺在奢华的大床上那个自己朝思暮想的人,散落在枕上的苍蓝发丝衬着直视着自己的翠绿眼眸,美得惊心动魄。
"ATHRUN……"
他痴迷的轻唤。他沉默的抵抗。
唇与唇接触的温度是灼人的火烫。
然而逐渐冷冽下来的是他的眼神。
书写着对于明日的绝望。
总觉得什么时候事情会有一个了结。
在糜烂的气息中,ATHRUN一次又一次这样想着。
身体被炽热的体温刺透的感觉有时会突然模糊起来,虚幻得好似窗外那弯皎洁苍白的月亮。
ATHRUN定定的看着,想象事件将会以怎样的结局上演。
这种时候,所有的感觉就像被剥离了的残枝落叶,挑不起他一丝一毫的悲哀。
他想,或许已经厌倦了绝望。在短短的几日内,时间漫长得似乎将人生所有的情感都展现了出来。很久前便已放弃了反抗和挣扎,等候的、只是心中早已了然的最后结局。
怎样结束或者如何结束,都已经不重要了……
明明是当事人的自己,到后来竟然像在看戏──一场荒谬绝伦的戏码。
这样想着,嘴角不禁勾勒出奇异的微笑。
有着红玉般眼眸的少年会在事后细心的为他清理残留在体内肆意宣泄的欲望。或许他从未想过要伤害自己,但是这样的状况、这样温柔又仔细的动作,究竟可以让他相信些什么?
身体的感觉被最大程度的削弱了。似乎早已麻木。
不管是伤口撕裂的痛楚、还是身体内部被强行剥开的耻辱,ATHRUN只是冷漠的注视着少年眼中的那个被快感迫至窒息的自身、脸上满是淫秽而满足的表情。
"……向议长表明你的态度吧,ATHRUN。只要你开口,议长一定不会为难你的!"
这样的话,连理也懒得去理。
他沉默的俯卧着,只是将身体稍微偏转了位置,更彻底的远离SHINN的面孔,也为了缓解腰际的僵硬和麻木。
习以为常的沉默,却突的被门口响起的叩门声打断。
像是为了引起注意而故意弄出的声响,并不是从门外传来。
SHINN飞快的转过身去,靠近门口的地方,站着一个身材修长的男子。
不是议长。
在察觉到SHINN有异于常的反应后ATHRUN也扭转了视线。而那双彷佛冬天的湖水一样冰冷透明的眼瞳,几乎是立刻、就被惊愕和说不出复杂的神情覆盖了。
"DEARKA……"
脱口而出的话语中夹杂着难以言愈的疑惑和颤抖。
他看着那个很久未见的身穿绿服的身影,一步步走过来,在SHINN似乎凝固的动作突然鲜活起来的刹那绕开了他的攻击。
一把闪烁着冷冷寒光的匕首架上了洁白的颈项。
"住手……!!"
SHINN惊恐的喊着,完全没料到对方如此敏捷的行动目标却不是自己。在一面后悔着错失了良机的同时,他感到连日来内心中平稳而挣扎的一面开始逐渐瓦解……
"叫SHINNASUKA是吧?你让我住手什么?"
可以算作SHINN的前辈的绿服士官用前辈式的口吻开了口,完全不在乎自己眼前的是ZAFT闻名全军的战斗英雄。
"1分钟时间。你离开、或者我杀了他。──我想ATHRUNZALA也是这样希望的吧?"
扬了扬嘴角,将视线转向ATHRUN。
怀中的那个人微微楞了一下,很快地、给出了一个近似安心的表情作为响应。
"……你是怎么进来的?!"
少年还未死心。怎么能够在好容易拥有了那只鸟儿的时候让他立刻放手?为什么这个男子会有这里的钥匙、并且……会知道ATHRUN被囚禁背后的隐情?
SHINN握紧了拳头,准备寻找最后一丝机会夺回整件事的主动权。
但就像是看出了他的企图,那道锐利的白光开始一点一点陷入ATHRUN的颈项,逼迫出一小股鲜红的液体。
"你可以在离开这间屋子后立刻去报告,就说今夜的夜勤军官放走了ATHRUNZALA。这样明天早上,你就会看到ATHRUN和我两具尸体了。"
事情的来龙去脉在懒散随意的说话中瞬时清楚了。
SHINN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却不知痛的到底是哪部分的自己。
从第一次得到的时候就知道终会失去,却不想、竟是在这样短浅的未来。
他微微张开嘴巴,却半天吐不出一个短句来。
一种巨大的挫败感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在依旧黑暗的夜中,再也分辨不出自己的位置。
最后看了一眼再不会望向自己的ATHRUN,他明白,自己已经从一个错误的开端走到另一个错误的终点。
转过身,心头宛如被剜去一块般地撕疼着。
明知已到绝境却依旧放不开手的刻骨爱恋。
"可恶……!!"
他双拳紧握,又颓然地松开。
一直都是如此,他永远只能在失去以后重复着同一句话。
可恶、可恶、可恶……为什么……
ATHRUN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DEARKA的宿舍的。
为了尽少引起别人的注意,必须用一种正常矫健的姿态行走。而只要和DEARKA在一起,就没有人会对夜色中夜勤长官身边的身影起疑。
那段路并不遥远,但对于双手仍旧被反铐着的他来说,要维持看似正常的走姿,实在不是件轻松的事,何况这具勉强支撑的身体,其实早就处于崩溃的边缘……
──几乎是一进房间,ATHRUN就虚脱似的靠上了身后的墙壁。
连日来饱受摧残的身心再也支持不住摇摇欲坠的意志,当头脑清楚的告诉自己已经来到一个可以交付自身的安全之地时,强装出的坚强出现了裂缝、随即像甲胄一样散作碎片。
DEARKA一言不发。锁好了门,然后转身去翻找抽屉里的细小零件,很快摸索出形似银针的细长之物。
他走到ATHRUN身边蹲下,视线和他的交汇而过,仍是静默。
环过身体的手臂在身后相拥,碰触的尽头,是那没有一丝温度的禁锢,很快在熟练的动作下发出了清脆的响声裂开。
在那一瞬,ATHRUN重新感到了手臂的存在感。作为自己肢体一部分的实体所应拥有的实感,在经历了长久的麻木后,突然被撕裂般的酸痛所替代。
那副黯淡了光泽的手铐在DEARKA的动作下恋恋不舍的离开呈现轻微溃烂的纤细手腕。
一道道深浅不一的暗红色的勒痕间,混杂着因为反抗而磨裂的鲜嫩伤口,DEARKA看在眼里,却只能无奈的叹出口气。
"……竟然……搞成这样……"
忍不住轻轻摇晃金色的脑袋,不知是感叹还是心疼。
永远学不会屈服的高傲的身子,其实是多么的脆弱,在很早以前就已经了解。
伸出手,重重的握住那副微微颤抖着的削瘦的肩,用力按揉着。
短暂的刺痛像尖锐的白光一样扎入了ATHRUN的感觉,甚至还来不及漏出低微的呻吟,就已经消褪而去。
满满的酸胀和麻木,一波一波的席上肩头。
而他就那么突然的、无法抑制泪水夺眶而出。
想用重获自由的双臂拥抱自己,却无法挣脱DEARKA的束缚。双手被分扣在身后微凉的墙壁上,动弹不得。
这时他才真正对上了面前这双紫罗兰色的眸子。在那之中,隐现着心痛和无奈的影子。
"DEARKA……"
而他只能发出这样短短的几个音节。声音哽咽在喉口,找不到继续的意义。
直到感觉那股清淡暧昧的气息距离自己越来越近,ATHRUN闭上了眼睛。
舌和舌轻柔的交缠着、啄咬着。
久远前温柔的感触,用已经被忘却的方式小心翼翼的安抚着脆弱无助的他。咸涩的液体愈发的停不下,一点点沿着完美的轮廓滑落下去……
呼吸在索取和被索取之间逐渐变得急促,转而诞生出了些微窒息的记忆。脑海中积压的那些画面像灰色的浪潮一样呼啸而来。
身体本能地战栗,恐惧的感觉在记忆里苏醒。
"……放开!"
蓝发的少年前一刻还平静的面容突然就被悲哀和惶恐所取代。他奋力挣扎着,推开了本不该承受他怒气的那个人。
DEARKA咂了咂嘴,没说什么。
他看着ATHRUN在推开自己后开始剧烈的喘息。莹润的光泽在水色的眼中迅速枯萎。
ATHRUN别过目光,不再正视落在自己身上关切的视线。
很快感到自己的双手被松开,失去了牵引、毫无生气的垂落到身边的地面……
找不到支撑点的身体开始被黑暗侵袭。视野里有黑色白色的光点,以一种疯狂纠结的姿态大片大片的出现。
ATHRUN感到周围镜影般的映象离自己越来越远。
那说着要帮自己清理伤口的声音究竟出自谁口、在听到的时候,已经无从辨别……
午后的办公室里,男人翻阅着手中的文件。
黑发的少年有些尴尬的站在一边,为迟迟未来的回复感到不安。
SHINN始终还是无法坐视ATHRUN从自己眼前近乎潇洒地脱身一事,虽然ATHRUN在整件事中一直都很被动,但是如果让他离开ZAFT,不仅是削弱了己方的战力,在将来的某个时候,说不定还会成为挡在自己面前的巨大阻力。
他知道,只要ATHRUN下了决定,以他在政治上和军事上的才能、加上上次大战后遗留下来的威望,没有什么可以难住他的事。
或许就是因为想到了这点,GILBERT议长才决定想方设法将他留在ZAFT。
如果做不到这点,唯有杀了他。
SHINN对于眼前听了自己报告的男人异常平静的反应感到惊讶。而随着沉默的时间增加、他竟抽过桌上的文件,在自己面前开始翻阅起来,SHINN就更加的感到不安。
应该是、在自己报告前就有所了解了吧……
完全没有注意到有液体从自己紧绷的脸颊上滑落。在心底,少年为着男人难以捉摸的心思和前方等待ATHRUN的结局感到恐惧。
"调派回PLANT本国的部队后天一早开始出发。"
终于,男人幽幽的开了口,似乎是在说给SHINN听,却也像仅仅是自言自语。
"让JULE队于第一波开拔。有他们做先锋,也可以省去途中不少麻烦吧?"
"是……?!"
完全不知该怎么回答的少年,在看到黑发的男子将视线若有所指的转向自己这边时,只能条件反射的给出这样一个含糊不清的应答。
"密涅瓦迟些时候再开拔,等处理好了应该处理的事……有什么问题么,SHINNASUKA?"
"没有……!下官了解了!"
看着对ZAFT忠心耿耿的少年行了标准的军礼后退室而去,GILBERT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不快的神情。
事情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他想处理,早就可以在昨夜就逮捕了那两个人。但是ELTHMAN议员在议会中和自己交情甚好,加上这事弄不好还会牵涉到虽然革职、却很有民望的JULE家。稍有个不当、怕是会乱了军心……
ELTHMAN家的公子就算念及旧情、伸手相助了ATHRUNZALA,但在尺度的捏拿上,GILBERT确信他不会越规。
所以在现在,睁只眼闭只眼也就算了。
目光落在自己的手心中,透明的光散满双手。
彷佛有几片光洁美丽的羽毛悄然散落。
该离开的,终归是护不住。
望向窗外无限蔚蓝的青空,他轻笑。只是,不知ATHRUN是否还有机会离开这片沧桑的大地。
做了一个长长的梦后,醒来。
屋里熄着灯,ATHRUN还是一眼就看见了趴在窗前桌上的那个轮廓。
DEARKA睡的很浅,一方面要戒备随时会变的整个基地情况,一方面也要留意不让ATHRUN一个冲动就跑了出去。
以后该怎么办他还未想好,但傍晚的时候一纸命令书已经下到了JULE队。后天清晨开拔PLANT本国。
接到如此命令的时候整个JULE队都雀跃起来。在地球上呆久了,被令人窒息的重力所困,绝对不如在宇宙中翱翔自由。加上战局的改变,回PLANT本国防守早已成为人人期盼的事。
唯独DEARKA,在听见这条议长亲自下达的命令时皱起了眉头。
那个男人、怕是在婉转的向自己传达着什么……
听见床边有轻微的声响,DEARKA知道ATHRUN醒了。
"感觉还好么?你已经睡了一整天了。"
没有得到响应,DEARKA走过去,在床沿坐下。
"要软弱别给我挑现在!ATHRUNZALA,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一天后JULE队开拔PLANT,到时候你怎么办,现在就得想清楚了!"
然而"JULE队"这个单词显然是刺激了ATHRUN。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不知所措的看向DEARKA,"YZAK那边……"
"我没说你的事,放心好了。"
近乎哀叹着、伸出手抚上那憔悴动摇的蓝色发丝。
窗外漏入单薄的夜光中ATHRUN的身体轻微的颤抖着,头深深低了下去,藏住那双琉璃眼色中受伤的痕迹。
DEARKA小心的拥住了他伤痕累累的躯体,像是要借此给他以安慰。
ATHRUN的身体仍像两年前一般柔软,似是碰触、就会融化在深沉的夜色中。
"……想清楚了,ATHRUN,你只有两条路可以选择……"
他放轻声音,在他的耳边低语着。无论如何都要说明的话,无论怎样都无法背离的立场,DEARKA不会因为ATHRUN放弃自己的信念,所以他能为他做的,始终只是那有限的一点。
但至少,他不用看他再被那难堪的耻辱侵蚀身心。
"死在ZAFT。──或者、向议长表明你的立场。至少现在的你,可以平等的和他对谈。"
如料想的那样、立刻被粗暴的推开。
ATHRUN愤恨的盯着直到刚才为止都还以为能够交托自己信赖的人。在被背叛的失落中,只听见那个嗓音继续淡漠的说道,"你不愿意的话,就只有一起死了。"
违背军法、放走叛徒的人,已经和他同罪。
他救他,却并不是为了帮他扛罪、更没想过要因此而死。因为他所认识的那个ATHRUNZALA,绝不是会软弱到拖他下水的人。
沉默持续的时间并不久。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和不可取的依赖心后,似乎终于是从那被击碎的软弱里清醒过来。
"对不起,是我失礼了。"
"这么快就决定了?"
"啊……我会在你离开之前做些什么的。"
"是么?”DEARKA离开床边,走到桌前摆弄起那枚银色的翼型领徽。"你的前途可比我要好啊,FAITH大人!"
嘴角扬起浅薄的笑容。
明天之后,或许就是永别了。
早上醒来后,DEARKA已经消失了身影。
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走下床,从衣柜里取出草绿色的军服,穿在身上。比自己大了一号的衣服上,有淡淡的烟味。
能够汲取的温热已经在这副残破的身躯中消散殆尽。而他也从来没有期望过、能从别人那里得到只会助长自身懦弱的温存和抚慰。
DEARKA曾经一度成为他的例外,直到昨夜,他仍旧愿意对他打开自己。
再温柔的安抚、再粗暴的索求,无处可躲的自己的软弱和不耻,在他眼底,或许从一开始就没改变过。
所以就没有了隐藏的必要。
而这样的人……
ATHRUN看着镜中自己领口下遮掩不住的暗红色印记,突然想起了那数个夜晚中、黑发少年像染血的玛瑙般失神而悲哀的目光。
和他答应了要寻找的结局。

─END─


2007.4.
Saturday, May 18, 2024 22:57:45 PM 红衣 PERMALINK COM(0)
【年表中A相关】摘一下:

C.E. 11
在L1,宇宙都市世界树完成。

C.E. 12
第一个可供平民居住的月面都市“哥白尼”完成。
L1的世界树成为建造基地。

C.E. 22
西格尔·克莱茵,在斯堪的那维亚王国内,极秘密地以调整者的身份诞生。

C.E. 23
巴特利葛·萨拉,在大西洋连邦内,极秘密地以调整者的身份诞生。

C.E. 30
调整者宽容论在世界蔓延。第一次调整者婴儿潮。
宇宙商业活络化,建设了许多殖民卫星。
在L4开始大量建设殖民卫星(孟德尔也是在这个时期开始建设)。

C.E. 38
L5的研究殖民卫星Zodiac规模扩大,并复数化。
由大西洋连邦、东亚共和国、欧亚连邦主要出资。L5的新型殖民卫星群的行动由上述出资国所组成之理事会决定。

C.E. 43
巴特利葛·萨拉与西格尔·克莱茵在L5的殖民卫星从事建设,相遇。

C.E. 44
新型L5殖民卫星群的第一群十座(即以后的Aprilius市)完成。
因作为大规模的生产基地,称为PLANT:Productive Location Ally on Nexus Technology

C.E. 50
西格尔·克莱茵、巴特利葛·萨拉诉求获得PLANT内的自治权以及贸易自主权,组成政治结社“黄道同盟”,进行“废止粮食生产限制”以及“获取自卫权”之活动。
理事国扼杀这种活动,惹起调整者的反感。
黄道同盟遁入地下活动,开始构成PLANT内的势力之一。

C.E. 55
10/29,阿斯兰·萨拉,在PLANT诞生。

C.E. 57
西格尔·克莱茵与巴特利葛·萨拉获选为PLANT评议会委员,另一方面,“黄道同盟”的活动进行,新党派数量亦增加。

C.E. 61
PLANT评议会的巴特利葛·萨拉委员,遭到PLANT内反调整者组织的恐怖攻击,保住一命。
感到危机的巴特利葛·萨拉,在月面都市哥白尼,让阿斯兰·萨拉隐瞒身份留学。

C.E. 63
以西格尔·克莱茵与巴特利葛·萨拉这两位评议会议员为首,以从理事国独立出来为目标的政党集结,浮上台面活动。
开始Mobile Suit的军事专用研究。

C.E. 65
Mobile Suit试作一号机的设计极秘密地开始。
“黄道同盟”的活动活跃化,与扩大之新政党结合,变更名称为“自由条约黄道同盟”ZAFT: Zodiac Alliance of Freedom Treaty

C.E. 68
西格尔·克莱茵被选为PLANT评议会议长。
ZAFT所属议员占评议会的多数,通过了“获得自治权与贸易自主权”作为最优先考虑的决议。
萨拉议员,将阿斯兰从哥白尼叫回来。

C.E. 69
西格尔·克莱茵开始进行在PLANT内的粮食生产,并且将Junius市的第7~10区改建成生产谷物的PLANT。

C.E. 70
2/14,核弹攻击,导致120座殖民卫星之一:食物生产殖民卫星Junius 7遭受破坏,二十四万三千七百二十一人死亡(“血染情人节”)。地球方面则批评,认为这是PLANT方面的自爆作战。
萨拉委员之妻,蕾诺亚·萨拉亦因身在此殖民卫星,死亡。
2/18,克莱茵议长,在悼念“血染情人节”的牺牲者的国葬之际,发表《独立宣言》以及《对地球连合的彻底抗战》(《黑衣(丧服)独立宣言》)。PLANT建国:People Liberation Acting Nation of Technology
2/21,阿斯兰·萨拉、伊扎克·玖尔等人加入ZAFT。
9/20,阿斯兰·萨拉从士官学校毕业。与伊扎克·玖尔、迪亚哥·艾尔斯曼、尼高尔·阿玛尔菲等人一齐配属到克鲁泽队。

C.E. 71
1/25,在赫利奥波利斯,为夺取连合的新型MS,克鲁泽队潜入。大约6小时后赫利奥波利斯崩坏。
2/3,在PLANT评议会内,阿斯兰·萨拉就连合的MS进行证言。在同一天的议会内,巴特利葛·萨拉的发言表达其态度转为强硬路线。
4/1,PLANT评议会举行议长选举,巴特利葛·萨拉就任议长。萨拉议长明明白白地表示其强硬路线。
5/2,阿斯兰自克鲁泽队转属,从卡潘塔利亚基地出发回国。
5/10,巴特利葛·萨拉针对“Freedom抢夺事件”以及情报泄漏的怀疑,肃清克莱茵派。
5/17,阿斯兰受领“Justice”,降落地球。
7/1,阿斯兰回到PLANT会见父亲。新造舰“永恒号”遭夺取。
7/12,克鲁泽队的纳斯卡级战舰“维萨留斯号”被击沈,亚堤司舰长战死。
9/27,“创世纪”第二发。巴特利葛·萨拉为随从枪杀。“雅金·杜埃”自爆,“创世纪”亦因为进入内部自爆的“Justice”而崩坏。
被抵抗组织所救出的艾琳·卡纳巴等人,与旧克莱茵派议员共同向地球连合要求停战。

C.E. 72
3/10,签订“尤尼乌斯7”条约。

C.E. 73
10/2,军械库1号事变。阿莫利万的MS格纳库遭到地球联合军特务部队突然袭击,ZAFT军所开发的三架最新型高达被抢夺。
10/3,尤尼乌斯7卫星残骸坠落事件。
年底(具体日期不详),“世界安全保障条约”缔结。

CE. 74
下半年(具体日期不详),因受到“镇魂曲”的攻击,Januarius市1~4区、December市7~8区被破坏。
下半年(具体日期不详),弥赛亚攻防战。ZAFT和以奥布为首的反对命运计划的势力交战,弥赛亚基地陷落。迪兰达尔议长死亡。之后,PLANT和奥布达成停战协定。

(有迹可循的官方年表设定到此为止。剧场版没有年表,故事发生在CE. 75)

Wednesday, May 15, 2024 22:32:38 PM SEED年表 PERMALINK COM(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