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酒
作者:Lilyyyy1210


(SEED结束后阿斯兰在奥布被要求去买酒,因为年龄不够被叫家长的故事。)


战争结束后阿斯兰留在了奥布。实际上他也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去。原本他和迪亚哥都在考虑回PLANT的可能性,特别是迪亚哥。但是很快卡纳巴议长在一片混乱中上台,对前萨拉派展开清洗,迪亚哥的父亲埃尔斯曼议员和伊扎克的母亲玖尔议员都被软禁,伊扎克也因战争中误杀平民正在接受军事法庭调查。

迪亚哥随后住到了米丽雅莉亚帮他安排的地方——也不知道是不是两个人一起。阿斯兰一开始受到雁田夫人邀请和基拉、拉克丝他们一起住在孤儿院,但基拉和他的状态都不是很好,常常两个人待在一起一整天却说不出什么话来。卡嘉莉有次抽空来看了他们,受不了这两个人窒息般的沉默的卡嘉莉强行把阿斯兰带到阿斯哈府上住,阿斯兰不想辜负卡嘉莉的心意,很顺从地接受了。

阿斯哈大宅的氛围也同样令人窒息,至少对阿斯兰来说是这样。卡嘉莉的乳母,也是这个宅邸的管家,玛娜女士,对他似乎很有些意见,时常像挑剔的家长一般对他说教,在阿斯兰的成长经历里这样的教育是完全缺失的,母亲对他从来像对待平等的成人一样爱重,父亲则……多少是缺位的,于是阿斯兰也渐渐学会了在这个巨大的宅邸里把自己藏好。他在奥布还没有合法身份,因此也无法外出进行正常的活动,每天勉强按照健康的作息生活、健身,工作时间打开电脑却什么也看不进去,在休息时间很多次地从梦中惊醒,耳边回响的不是父亲的质问就是坐在驾驶舱里被锁定的警报声。

这样的日子大约持续了半个月,也许大家在战后都有些恍惚和踌躇,玛琉舰长和安德鲁·巴尔特菲尔德先生在大事基本安稳后提议了一次聚会,拉克丝和基拉没有回复这份邀请,卡嘉莉最近又似乎有出访计划,想来即便不出访她也很难有时间参与这种聚会。阿斯兰叹息一声,心想这样一来自己就不得不去了,他慢吞吞地回复了自己会出席的意愿,顺便问了有什么准备工作自己可以帮忙。

安德鲁·巴尔特菲尔德显然很开心他的加入,兴高采烈地表示他的咖啡管够但是酒不够了[1],战争期间乘员和机师都是全天候待命,即便没有作战任务甚至休假也不能喝酒,好不容易有机会畅饮,当然要准备足够的酒水。阿斯兰没有多想,很快答应了。

聚会当天阿斯兰开了阿斯哈府上的一辆车出去,他前一天和卡嘉莉讲过这件事,卡嘉莉表示这辆车用的是普通车牌但在交通系统里登记过,因此没有合法身份更不要说奥布驾照的阿斯兰不必担心被交警检查这样的事——如果他想,酒驾大概也没有问题吧。

阿斯兰开车到了附近一家大型酒水店铺,他不是很懂酒,他刚成年——PLANT意义上的成年——就进入了军校和ZAFT,做机师之后酒精更是禁忌,前一天狠狠做了功课,目前正按照昨天做的笔记挑选酒水。

挑了一打啤酒,两瓶Sauvignon Blanc、两瓶Cabernet Sauvignon、还有昨天玛琉舰长点名要的Rose Wine,阿斯兰想了想,又加了一瓶Dutch Gin[2],沉甸甸地拎去结账。

阿斯兰拿出钱包等着价格,结账的小哥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咕哝一声“这不是个小孩嘛”,扬声问:“你成年了吗?身份卡出示一下。”

阿斯兰愣住了。他完全忘记了奥布和PLANT的成年规定相去甚远,他在PLANT已经是完全的成年人,做任何事都不会被过问年龄,没想到奥布出售酒精产品还要检查他的年龄。

可能他的呆滞太过明显,结账的小哥勉强表示了一点同情之心:“啧,没带身份卡吗?我看你是开车来的吧,驾照也可以。”

——不……可是我连驾照也没有啊?

他茫然而麻木地翻开钱包,透明塑封膜里是他和母亲的合影,剩下的两张银行卡不知道在这里能不能用,几张现金,另一侧的证件卡槽里最上面露出的红色边缘是ZAFT的身份识别卡——想来早就失效了,第二张是PLANT的身份证,最下面是以前在哥白尼的居留卡,也不知怎的就一直留到了现在。

结账小哥探出头来看了一眼,毫不见外地评价:“你跟你母亲长的可真像啊……是PLANT来的避难者吗?PLANT的身份卡也可以的,只是要确认一下出生日期,我可不想卖酒给小鬼然后被家长找麻烦。”

阿斯兰不想自己连买酒这样的小事也做不好,苦笑着摇头:“我可没有会来找您麻烦的家长了。”他自暴自弃地摸出那张PLANT的身份卡,在心里暗暗祈祷这位卖酒的小哥不会知道阿斯兰·萨拉这个名字。

“……阿斯兰·萨拉?”

他的心高高地提起,像是在等待一个审判结果。

结账小哥的声音愈发疑惑,还带着一点恼怒,“C.E. 55年10月……十六岁在我们这里可是禁止饮酒的啊少年!而且你这驾照又是怎么回事?你才刚到十六岁吧?”[3]

小哥啪地一声把那张身份卡拍在柜台上,颇有气势地让他叫家长来,否则就要报警说他无证驾驶。阿斯兰百口莫辩,对方对他那套在PLANT早就成年的说辞毫不接受,十分自豪地说他们奥布和PLANT那种压榨童工的变态国家不同,对少年儿童有充分的人道主义关怀。

实在没办法,阿斯兰给安德鲁·巴尔特菲尔德先生发消息,很羞耻地表示自己没到法定年龄,连人带酒被困在了酒水铺子。

安德鲁·巴尔特菲尔德转手打了电话过来,毫不客气地笑话了他一顿,说等下玛琉舰长从曙光社下班后会过来把他救走顺便带上他的酒。

阿斯兰颇为怨念地心想,明明是你叫我来买酒的吧,你根本也忘记了年龄限制这回事吧。



玛琉·拉米亚斯和艾丽卡·西蒙斯走进来的时候伴着室外的夕阳,金红的光洒在两位女士身上,仿佛带着母亲的光辉——至少那个瞬间,被迫接受了结账小哥半个小时充满人文关怀的思想教育的阿斯兰是这样觉得的。

育有一子的艾丽卡·西蒙斯[4]熟稔地揽过阿斯兰的肩把他半抱在怀里,以一副家长的姿态和结账小哥说着“啊呀真不好意思我是这孩子的小姨,忘了酒精年龄这回事了”,说着摸出自己的身份卡。

结账小哥看着玛琉军装常服上挂着的校官军衔连连摆手说没关系,麻利地打包了几瓶酒送他们离开。

走出店铺艾丽卡·西蒙斯就放下了手,很认真地对阿斯兰道歉:“不好意思,随口找的借口,希望没有冒犯到萨拉夫人。”

阿斯兰拎着酒,有点笨拙地回:“啊……不,哪里,是我的荣幸才对。”

他那副睁着绿色眼睛的无辜模样看起来稚气极了,艾丽卡·西蒙斯忍不住又抱了他一下,少年的身体还没长开,薄薄的肌肉下包裹着轻巧的骨骼,好像连这些酒水的重量也承不起似的。艾丽卡·西蒙斯和玛琉·拉米亚斯都很清楚事实不是这样,但这不妨她们给予这少年一点额外的爱。

“要是我的儿子将来也能成为阿斯兰这样优秀的孩子就好了。”艾丽卡·西蒙斯最后这样感慨。

阿斯兰很勉强地笑了一下,低下头将手里提着的酒放进车子后备箱。不知道是不是正好迎着夕阳的强烈光线,他竟觉得眼睛热热的。



[1] 因为沙漠之虎先生也是PLANT的调整者,所以他也根本没想到成年和饮酒年龄这件事XD

[2] 依次是一种白葡萄酒一种红葡萄酒和一种粉色的葡萄酒。随便选了几种我这边常见也常喝的。Dutch Gin貌似比一般的Gin要甜,理论上可以直接喝(没试过 配柠檬汁是绝品)

[3] 好像官设第一次战争结束于71年9月,按这个时间A甚至还不到十六岁。不知道SEED开头为什么基拉能开车的……再怎么样合法驾驶也要十六岁吧喂)

[4] 查了一下西蒙斯主任也就30岁,有个A这么大的儿子还是勉强了)这里就强行一下)



Notes:
调整者提前成年这个事儿真是不好评价。请考虑一下大家的精神健康吧!
灵感来自今天去买酒忘记带居留卡的惨案。请未成年人不要效仿阿斯兰underage买酒喔?
我刚上大学的时候也因为未成年被关在酒吧门外过,很尴尬XD 后来还有一次和朋友去casino也被拒绝了,以及一次在首尔被拒绝进入牛郎店 真是好遗憾)


2023-11-30
Monday, December 11, 2023 23:35:33 PM Lilyyyy1210 PERMALINK COM(0)
白鸽在露台停留
作者:阁楼里的星空球


(是DYA大三角。

​不会写银趴,只能搞点纯情的解解馋。但是太纯情了,像哥仨好,也像DY老夫老妻,捎带一个不着家的孩子。

刚开始写的我:你们三个把日子过好比什么强。写到一半的我:还是DY你们两个人把日子过好吧,怎么感觉你们的痛苦都是A带来的。)

以下正文



收拾伊扎克的书房时,迪亚哥翻出了几箱碟片。4K蓝光碟,每张都被单独收在塑料包装盒里,码放得整整齐齐,很珍惜的样子。这个年代蓝光碟并不好找。

迪亚哥随意抽出几张,看看碟片上的图案和文字,发现其中一半是电影,另一半是纪录片。电影不计类型,悬疑片、爱情片、战争片等一应俱全,纪录片则全是关于人文的,迪亚哥手上这份名为《最后的约鲁巴》。

约鲁巴,这个名称他有印象,似乎是一个曾辉煌过的古老民族,玖尔队驻扎在非洲哈科特港附近时,他们的向导就自称为约鲁巴人。他瞧见过伊扎克主动向向导搭话,两人不知聊了些什么,渐渐都手舞足蹈起来,被队员叫走时伊扎克还有点意犹未尽。

“你们队长真是博学。”向导也看到了他,笑眯眯地过来打招呼。

迪亚哥心说,是啊,这是他的兴趣嘛。

68年10月,他们以提前庆祝阿斯兰的生日为由头聚会,围坐在萨拉家的玻璃花房里,聊着聊着,便聊起了申请高校的事。伊扎克已有心仪的大学和专业,是人文社科方面的,具体名称迪亚哥没记住,只记得他信心满满;尼高尔不出意外打算在音乐路上深造,还说起前段时间母亲带他去拜访一位著名指挥家;阿斯兰正在仔细对比研究各院校的理工专业,他喜欢做好万全的准备再下决定;至于迪亚哥和拉斯提,他们暂时没有想法,什么都行,什么都不太感兴趣。

但他们不着急,反正往后的日子还很长,可以慢慢考虑——当时是这么想的,谁能预料到后来发生的一切呢?

迪亚哥将包装盒翻到背面,看见贴在中央的标签上写着一串数字,7/24/67,可能是碟片入手的日期,笔迹稚嫩,不太像伊扎克现在的字。他把刚刚放下的那些碟片又拿起来,一张张看,只有一张的年份是69年以后。

“你在发什么呆?”伊扎克抱着纸箱从书架后绕出来,脑后的头发被扎起。

他的书房挺大,总共六个深棕色木制书架,摆了两排,被硬皮书或软皮书,以及笔记本塞满,像一个小型图书馆。这么多书很难一次带走,伊扎克忍着心痛和不舍,挑挑拣拣出最喜爱的一箱,准备先把它们带去新家。

迪亚哥举起碟片给他看,问:“这些也带走吗?”

伊扎克放下纸箱,和他一起蹲下,目光拂过碟片时侧脸充满怀念:“都带去吧,播放机在我卧室里。”



平常觉得自己过得很简单,收拾起来才发现,东西着实不少,玖尔家的客厅被大大小小的纸箱占据。想到迪亚哥的纸箱还堆在新家没拆开,伊扎克就一阵头疼。

衣物和日用品交给搬家公司,更重要的电脑和书放在他们自己的车后座上。

最近天气控制系统出了故障,常常在预定时间外突然下雨,打得人措手不及。习惯了有序生活的PLANT居民因为被雨淋了个透,或因为计划被打乱,将投诉信塞爆了气候部门的邮箱。伊扎克不想在多雨时搬家,但下一次拥有连续几天空闲的假期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他们领着搬家公司向新买的公寓行驶了没多远,今天第二场计划外的雨就下起来了。雨点又密又急,在高架桥上连成一片灰色的、流动的幕帘,覆盖挡风玻璃。迪亚哥打开雨刮器,放缓了车速,眼前几辆车尾灯的红光被雨帘晕开。空气湿冷,噼噼啪啪的雨声从车顶传来。

“你告诉阿斯兰了吗?”

“什么?”伊扎克发了会儿呆,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我们搬到一起了,总得告诉阿斯兰吧。”



去往奥布前,阿斯兰私下找到迪亚哥,递给他一张纸条。迪亚哥不太想接,因为上一次他从阿斯兰手中接过纸条是在大天使号的格纳库里。在冷静的灯光和技师纷杂忙碌的影子下,迪亚哥定睛一看,纸条上写着justice的启动和自爆密码。

“我必须确认父亲的想法。”阿斯兰说这话时脸色无虞,口吻却像极了交代后事。

但迪亚哥还是接了,他不想看阿斯兰再一次皱起眉,露出为难的表情。

“一个通讯地址,很安全,也很隐秘。”阿斯兰说,“我没法常看邮箱,你和伊扎克就用这个联系我吧,帮我转告他。”

“你为什么需要安全又隐秘的额外地址?为什么没法常看邮箱?你到底打算去做什么?”

这些问题在迪亚哥嘴边溜了一圈,被悉数咽下。张口追问不是他的风格,何况阿斯兰不希望他问——一定是不希望被提问,所以才不去找伊扎克,而要他“转告”。

迪亚哥靠在沙发背上,姿态很舒展。他刚洗过澡,身上还沾染着热水的温暖和抚慰,没喷发胶的金发软软地耷拉着。他冲阿斯兰挑眉,笑得懒散:“这应该不是我和伊扎克的特权吧,你那位发小也有?”

阿斯兰没说话,以微笑回应。转瞬即逝的微笑,不等迪亚哥看清其中的深意便被收回。他端起茶杯时,视线越过迪亚哥的肩膀看向露台,有些出神。

于是迪亚哥扭头也看过去。

那是一个盛满阳光的露台,绿植茁壮生长,一只套着脚环的白鸽停在栏杆上,咕咕叫着。它的羽毛非常洁净,在阳光下有些晃眼,显出淡淡的光晕。

“是上午庆祝停战的活动上放飞的鸽子吗?”阿斯兰自言自语。

迪亚哥觉得是,猜想它正在找回家的路,飞累了所以挑一根喜欢的栏杆歇歇脚。

露台外,天空蔚蓝而高远。而天空下,鳞次栉比的高楼看上去那么小、那么挤,不知其中哪个是它的家。

真是一个和煦的晴天,在往后的日子里令迪亚哥不时回味。

阿斯兰没坐多久就离开了。艾尔斯曼家并不欢迎他,家主不愿同这样身份和经历复杂的人有过多联系。

迪亚哥挑在阿斯兰离开PLANT后才给伊扎克看纸条。伊扎克脸色难看,先骂了阿斯兰几句,想想又骂了迪亚哥几句。看得出来他想把纸条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但他始终没有这样做,只是将它捏得发皱。

后来,没过多久他们就知道了,即使是这个通讯地址,阿斯兰也没法常用。

发过去的邮件多数得不到回应,偶尔有也相当简短,刻意模糊自己的地理位置和状态,除非他在奥布。好像阿斯兰写信的唯一目的是告知他们自己还活着。

有一回,他们收到一封落款是M.Hawke的邮件。记不清面容的女孩措辞礼貌,说阿斯兰暂时不方便写信,又怕太久没联系会惹人担心,于是拜托她代为联系。

邮件的最后写道“一切安好”。

伊扎克想,不方便写信怎么会“一切安好”?

迪亚哥倒是被提醒了,翻翻收到的邮件,发现阿斯兰两次回信的间隔从来没有超过5周。

“哪天他死了,我们都得5周后才能知道。”伊扎克扯着嘴角笑了一下,脸上显出尖刻的讽刺,很快又变换为颓唐。

讽刺并非是针对阿斯兰的,但具体该针对哪些人,他和迪亚哥一样看不太清。所有人都做了该做的事,包括阿斯兰,可他为什么走到了如今这种近乎流浪的地步?究竟是从哪一步开始出错的?

迪亚哥说不出安慰的话,只能张开手臂与他拥抱一会儿。



大致收拾了一圈,好歹让房子有了“家”的雏形,他们决定休息一下。伊扎克从几箱碟片中翻找出自己过去最爱的一部文艺片,迪亚哥从便利店买回来几瓶茶和低度数鸡尾酒,又烤了速冻披萨。两人裹在同一张毛毯里看电影。

看着看着,迪亚哥就开始犯困了,节奏缓慢、气氛沉郁的文艺片实在太催眠,再加上阴冷的雨天、昏暗又暖和的室内、柔软的毛毯和手臂相贴的恋人,还有比这更适合睡觉的情境吗?

但他偏头瞧见伊扎克看得认真,没好意思说话,偷偷掐了自己一把,让自己清醒些。

“你要是困了就去睡一会儿吧。”伊扎克一动不动地盯着屏幕,不知是怎么注意到他的,“我待会儿给阿斯兰发邮件,告诉他我们搬家了。”



发完邮件后他们等了三天,没有回应,看来这封信也石沉大海了。事到如今,就连伊扎克也不得不学会别在意这样的事。

阿斯兰上一次出现在他们面前是在4个月前。半夜里迪亚哥被通讯器叫醒,他睡眼惺忪,摸索着找到枕头边的通讯器,将它凑近自己的脸。等眼睛终于适应光亮,看清上面显示的“A.Z.”时,迪亚哥噌一下坐起来,惊得立马不困了。

说不清是惊喜多一点,还是惊吓多一点,大概是后者吧,能让一直行踪不明的阿斯兰深更半夜突然联系他,他本能觉得这不是好事。

按下接听键后一时安静。一支MS小队不知要去执行什么任务,竟然在这时候起飞,引擎和气流声在窗外掀起。恰好同一时间,基地的探照灯划过迪亚哥的窗户,模糊地照亮窗帘,描出家具的轮廓。

迪亚哥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

该如何组织开场白?按理说应当是“好久不见”,但相对于他们的关系而言,这未免生分,甚至令人伤心。可他没有别的能说的话,因为确实是好久不见,在这段沉寂又漫长的时光里,阿斯兰一定去了哪,做了什么事,或许还有了什么改变,然而迪亚哥和伊扎克对此一无所知。

这种时候不应该多说话,否则那荒唐的生疏会无所遁形,赤裸地在青天白日下颤颤发抖。

“怎么感觉越来越远了。”迪亚哥没头没尾地感叹过,语调比起失落,更显得干巴巴的。那是在伊扎克的办公室,只有他们两人在场。有些话只能在没有外人时谈。

伊扎克没理他,只是抿了抿嘴角,告诉他要是闲着就去带新兵做模拟训练。迪亚哥知道他听懂了,夸张地抱怨完队长压榨下属,就挥挥手走出了门。

早几年他哪里只会有这点反应,迪亚哥想着,继而又想伊扎克也改变了,自己可能也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吧。

身边人的改变潜移默化,但长久不见的人的改变,会令人又吃惊又陌生——这样的距离感本不该出现在他们之间。

通讯器另一端的阿斯兰一定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也安静着。

他们在黑暗和沉默中对峙。

说点什么,迪亚哥焦急地催促自己,别让他变得更远了。

“迪亚哥。”

最后是阿斯兰先开的口,尾音变轻,以一个小小的弧度坠了下去,听得迪亚哥的心揪了起来。他了解阿斯兰的习惯,知道他喊人名字时喜欢让尾音轻快地上扬,像一个银色的钩子。

“你受伤了吗?”

对面又安静了一瞬,接着迪亚哥听到一声低低的气音,似乎是阿斯兰笑了一下。

“我没事。抱歉,这么晚了。”他的语气变得迟疑,“你和伊扎克方便出门吗?”

“现在?”迪亚哥爬下床。

“唔……我待不了太久。”

“我们去哪找你?你真的没事吗?”

他敲门的动作有些急促,幸好军官宿舍隔音不错,除了该被吵醒的伊扎克外,没有人打开房门看一眼究竟是怎么回事。和平时期,基地进出管理宽松了不少,两人很顺利就出了大门,直奔阿斯兰给的地址。

伊扎克显然更加着急,迪亚哥不得不提醒他注意车速,深夜的PLANT依然灯红酒绿。

他们在一家24小时营业的小酒馆见到了阿斯兰。酒馆金色的灯光相当朦胧,室内装潢半掩在暗色中,拥有木头纹理的桌面似是上过清漆,浮着淡淡一层光。吧台前零星坐着几个人,吧台后,身穿制服的酒保正在擦拭玻璃杯。人们低声说话,慵懒的爵士乐和一股植物的清香漂浮在空气中。

形色匆匆的两人同这里的格调格格不入。

但他们没空在意这种细节,阿斯兰坐在角落里一株绿植旁,被灯光勾出一圈金边,他的眼睛在黑暗中依然明亮,对他们轻轻一弯。

“你真的没受伤?”这是伊扎克坐下后的第一句话,这回阿斯兰就有些哭笑不得了。

“真的没有。”他再一次回答,“我只是觉得我们好久没见了,我又难得来一次。”

亲眼看到他的脸色没有异样,只是有些疲倦,伊扎克终于放心,但他坚持维持着一张冷脸。

阿斯兰穿了件深色衬衫,暗红色的领带上,领带夹款式简约,但毕竟是金属的,灯光打下来还挺显眼。迪亚哥在记忆中搜寻了一下,发现这是自己第一次看他戴领带夹。

他们没点酒,要了三杯咖啡,伊扎克在酒保准备转身时叫住他,嘱咐再给他们一罐方糖。

阿斯兰奇怪地说:“我以为你不喜欢加糖。”

“最近改习惯了。”

阿斯兰“哦”了一声。

他们没问阿斯兰为什么在这,阿斯兰当然也不问他们的工作,这毕竟很敏感。迪亚哥挑了件不敏感的事挑起话头,他向来擅长活跃气氛。

深夜的小酒馆适合聊天,让身体倚靠在扶手椅上,话题和心绪沉浸在漫无边际的闲适中,像在原野上散步。阿斯兰告诉他们自己冬天去过莫斯科,风雪吹得人睁不开眼睛,脸很快就被冻红了,但雾凇很美,人们会从冻结的河中凿出冰块,雕刻成形状大小各异的冰雕,大的像一座房子,小的只有孩子那么高,一个接一个排列开。夜晚,冰雕折射灯光,更显得晶莹剔透。他还特意去了趟圣瓦西里大教堂,拍了些照片想寄给伊扎克,但那张内存卡不知什么时候弄丢了。

“那个跟你一起的女孩呢?”迪亚哥突然想起来。

“她去见父母了。”阿斯兰说,“我和美铃天一亮就离开。”

“这么急?”伊扎克皱起眉。

“本来就是挤出时间来的。”阿斯兰喝完杯底的咖啡,明明没碰酒精,却莫名比往常兴奋,“总觉得伊扎克和迪亚哥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但和以前一样的地方也很多,太好了。”

黯淡的金色灯光落在他带笑的绿眼睛里,晨曦渐渐浓郁。



阿斯兰没让他们送,独自去了港口,他会在那同美铃汇合。

后来的4个月里,除了打卡般每5周一封的邮件外,阿斯兰只发起过一次联络。伊扎克生日的前几天,玖尔家收到一个匿名包裹。包裹里是一件缠着好几圈气泡膜的玻璃工艺品,压在其下的字条上写着它来自大马士革,“外表与冰雕相似”。字条是打印出的,没有署名,但他们一看就知道,这是阿斯兰的手笔。

他们都默认了再次见面的机会遥遥无期。

因而,当阿斯兰在这个多雨的假期的最后一天出现在公寓门前时,伊扎克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他把着门,愣愣看着眼前人向后捋了把刘海,免得雨水流进眼睛里。显然阿斯兰是一路淋着雨过来的,从头发到靴子都湿透了,脸颊边凌乱地贴着几缕发丝,风衣吸饱了水,衣摆沉沉地下坠,他左手上的手提箱也在往下滴水。

阿斯兰身上满是深秋的寒意,冻得他湿漉漉的脸和手指都很苍白。

“伊扎克?”见他不动也不说话,阿斯兰面露疑惑。

伊扎克反应过来,一把将他拽进门,探出头确认了没被邻居看到,才砰一声合上门板。他扶着门深呼吸一次,安抚剧烈的心跳,转身还没想好要说什么,就看清了阿斯兰脚下的一滩水。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先抱紧阿斯兰,还是应该先骂他弄脏了自己刚拖好的地。

“你出门前不查天气吗?”最终伊扎克挤出这样一句话。

“查了,没说今天有下雨的计划。”

“那半路下雨了你不会去买把伞吗?”

“啊。”阿斯兰惊讶了一瞬,“没想到这个。”

伊扎克瞪着他,阿斯兰无辜地回视,又一滴水划过他的下巴。

“快去洗澡。”伊扎克败下阵来。

迪亚哥带着午饭食材回家时,看到玄关处多了双黑色短靴。款式很不起眼,在随便哪家店里都能买到类似的,但他确定自己和伊扎克都没有这样的靴子。

有客人吗?

迪亚哥这样想着,走向厨房,路过客厅,瞥到了沙发上的一抹深蓝色,他立刻停住脚步。像是害怕惊扰一个梦,迪亚哥不可置信又小心翼翼地靠近,呼吸都变得谨慎。

“阿斯兰?”

但侧躺在沙发上的人分明就是阿斯兰,穿着迪亚哥的法兰绒睡衣,脸颊蹭着抱枕上细密的绒毛,睡颜恬静。大概是嫌灯光刺眼,他伸出一只手挡在眼前。这套睡衣对阿斯兰来说有些大了,袖子长出一截。

迪亚哥心里突然酸酸涨涨的:“怎么总是突然出现?”就像童话中的小精灵。

伊扎克听到动静,端着热牛奶从厨房出来,看看迪亚哥,又看看阿斯兰,奇怪他怎么几分钟就睡着了。

“把阿斯兰叫醒,让他回卧室睡。”

迪亚哥将装着食材的塑料袋放在脚边,手扶上阿斯兰的肩头,轻轻摇晃他:“阿斯兰,别在这睡觉,阿斯兰?”

他看着阿斯兰睁开眼睛,缓缓眨了眨,但目光依然朦胧。

“迪亚哥……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迪亚哥说道,自己都笑起来。奇怪的对话,好像他们不是久别重逢,而是昨天、前天、大前天,阿斯兰都在这,都这样在沙发上睡着了,今天只不过是过去无数个相似日子的延续。

不甚清明的头脑控制阿斯兰翻了个身,又闭上眼睛。他太累了,一放松下来就感受到阵阵上涌的疲惫,只想不管不顾,睡到地老天荒。

“喂。”伊扎克抓住他的手,“去床上睡。”

阿斯兰不肯睁眼,却乖乖撑起身子:“客房在哪?”

“没有客房,我们没这么多房间。你的房间在那。”迪亚哥领着他,接过伊扎克手上的马克杯,“睡前把牛奶喝了。”

阿斯兰没睡多久,在午饭前清醒了,他顶着一头乱发在床上呆坐一会儿,观察“自己的房间”。陈设简单,书桌、衣柜、置物架,该有的家具都有,但当然都空空荡荡。因为以米色为主色调,更显冷清。想要额外布置是不可能的,毕竟阿斯兰第一次来这,哪里有私人物品可以用来布置?

简陋的房间说是客房并不奇怪,说是某人的专属房间反倒令人怀疑。

阿斯兰注意到床对面的墙上挂着一副水彩画,阳光下明亮的玻璃花房和其中繁盛的红玫瑰。他过去从没见过这副画。

然而尽管简陋,只要冠上了“专属房间”的名头,就连窗台上半腐的叶片都显得可爱。阿斯兰走出卧室,看到厨房里蒸腾的热气被灯光照得明亮,其中有两个他熟悉的背影。

他的衣服还没烘干,便继续穿迪亚哥的睡衣,跟着迪亚哥在公寓转了一圈。这所公寓不小,可住三个人还是有点挤,单卧室就需要三间。伊扎克放弃了家庭影院,顺便把预留给阿斯兰的工作室削减为工作台摆在书房,空出的房间现在是杂物间。

迪亚哥在工作台前对他摊手:“我阻止过伊扎克,但他说你又不在,没资格提出异议。”

坐在餐桌边喝着奶油蘑菇汤时,阿斯兰后知后觉地感慨:“伊扎克居然也会做饭了。”

迪亚哥不知想起来什么,笑得差点呛到自己:“你还记不记得,伊扎克准备我们野外生存训练的食物时,差点把厨房点了,害全队一起挨骂。”

阿斯兰记得,并且没忍住也笑出了声。

军校时,在场三人加上尼高尔和拉斯提经常是一队的。这支队伍里只有阿斯兰会做饭,另外四人顶多会把速冻食品煮熟,因此每个需要准备食物的场合,都是阿斯兰在工作。当然他们会给阿斯兰打下手,尼高尔干得尤其快乐,反正只要能跟阿斯兰待在一块儿,不管干什么他都开心。

只有一回,可能是出于不服输的心理,伊扎克自告奋勇要代替阿斯兰完成准备食物的工作。阿斯兰觉得他最多把饭做得难吃,问题不大,便放心交给了他,谁知十五分钟后,全校都看到了从厨房窗口飘出的滚滚浓烟。

阿斯兰笑道:“之后我们就再也没让他负责过食物。”

“你们说人坏话能不能避着点人?”伊扎克没好气。

午饭后没什么活动。天空还是浓重的铅灰色,雨断断续续、淅淅沥沥地下着。雨丝粘连寒气,将半黄半绿的树叶打落了一地,被行人踩踏得肮脏。起风时冷得人缩起脖子。谁也不想在这时候出门。阿斯兰端着热茶,隔着阳台的玻璃望出去,突然生出外面的世界是灰色,而里面的世界是明黄色的奇怪印象。

“看会儿电影呗。”迪亚哥提议。

这回伊扎克挑了部恐怖片,他一点也不想看着看着只剩自己还在沙发上。

他们拉上窗帘,又关上灯,找了条足够大的毛毯,把三人都裹起来。挤在一起时,彼此身上的温度很令人安心。但能被伊扎克收藏的恐怖片是当之无愧的经典之作,刚过半小时,他们就越凑越近,只是脸上都强装无事。

感受到身边的阿斯兰抖了一下,伊扎克虽然没比他好到哪去,但非要嘲讽一句:“你要是害怕了,可以抓住我的手。”

“我没事。”阿斯兰绷着脸,“倒是伊扎克,你知道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吗?”

伊扎克嘶了一声,正要还击,被迪亚哥打断:“那个,我挺怕的,你们能不能离我近点?”

于是阿斯兰蹭了过去。

终于熬到了片尾打出演职人员表,伊扎克迅速关闭画面,在黑暗中面面相觑一会儿,迪亚哥才想起来去开灯。

“对了,你这次能待多久?”伊扎克问。

“最晚后天走。”

迪亚哥叹口气:“我和伊扎克明早就要回基地,刚好错开了。”

阿斯兰脸上看不出可惜的样子,点点头,说:“那我也明天走吧。”

隔天的早饭是阿斯兰做的培根煎蛋和蔬果沙拉。他再次拒绝了伊扎克和迪亚哥送他去港口的提议,但没拒绝那把钥匙,小巧的银色钥匙被他攥在掌心,一开始很凉,渐渐染上他的体温。

“以后回来了就自己开门。”伊扎克说。

走进电梯后,他们都很沉默,阿斯兰故意站得远了些,像是恰好同乘电梯的陌生人。迪亚哥想问他下一次来是什么时候,又觉得恐怕连阿斯兰自己都不清楚,便作罢了。

气候部门终于修好了控制系统。为了补偿前几天的阴雨连绵,往后好一段日子都是晴天。他们走出公寓楼,看到今天的天空蔚蓝澄明得不可思议,仿佛一块巨大的、洁净的蓝宝石。阳光金灿灿的,树叶还很湿润,微凉而通透的空气中,他们嗅到了土壤和草木的气息。

道别很简短,只有几句克制的“再见”。两人的车从阿斯兰身边驶过,他踩着湿漉漉的落叶和落叶上的阳光,穿着来时的风衣。

当晚迪亚哥和伊扎克又收到一封邮件,上面除了署名的A.Zala外只有一个词:

对不起。



END
2023-11

Monday, December 11, 2023 23:35:07 PM 阁楼里的星空球 PERMALINK COM(0)
泛滥
作者:Lilyyyy1210

(造谣了一个A的药物滥用史。无CP。
参考是神经兴奋剂在飞行员特别是军事飞行员当中的普遍使用,实际上大部分飞行员认为它是有益的。)


1.

没有人注意到这件事。

基拉在血色情人节战争后的状态很糟糕,于是住在孤儿院和大和家的大家基本都在关照他的状况,阿斯兰还维持着军队式的、健康且规律的作息,每天会和安德鲁·巴尔特菲尔德一起健身。沙漠之虎率先察觉到他的恍惚和反应迟缓,以为他是睡眠状况不好,主动和他聊了些有的没的,但说实话除了在此刻已经显得有些尴尬的ZAFT话题,他们也没什么好聊的,临走还送了他一盒PLANT出产的安眠药物——这倒是很难得了。

随后阿斯兰的作息也开始混乱。安德鲁·巴尔特菲尔德没有太在意,服用安眠药物之后短暂的作息混乱是正常现象,阿斯兰这孩子虽然年纪小,但大体上还算行事稳重。

卡嘉莉来探望大家的时候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苗头。

在大天使号和永恒号上的时候卡嘉莉就发现阿斯兰这个人对食物是真的毫无热情,后勤配给的是什么就吃什么,从不抱怨。他不过敏,也不挑口味,喜好也看不出来,吃饭像完成任务一样摄取完足够的热量就结束了,战事最忙的那段时间卡嘉莉甚至要拽着他去吃饭而不是服用营养液或注射剂。这会儿终于离开了战舰后勤配给的盒装速食,阿斯兰反倒对食物更没兴趣了,他吃的很少,也几乎不会展现真情实感的“好吃”的情绪。

饭后大家在问基拉状况的时候阿斯兰收拾了碗碟,卡嘉莉跟上去进了厨房。

“……你没事吧?”

阿斯兰低着头正将盘子里的一点食物残渣倒进垃圾桶,听到问题疑惑地抬头,“啊?”

看他这样卡嘉莉莫名有点火大,“啊是什么意思啊——你吃的也太少了,没关系吗?”

“哦,你说这个。”阿斯兰转过身去把脏盘子码进洗碗机的格子里,“可能运动量变小了吧,代谢问题带来的食欲不振什么的……过段时间就好了。”

卡嘉莉挫败地叹了口气,“我说你啊,之前就跟你讲过了吧,营养剂是不能取代正餐的。”

“那也没办法嘛,饭后太困了,而且吃的很饱过载的时候容易黑视,营养剂的能量供给曲线比较平滑一些。”

卡嘉莉心想,还犯困,三舰联盟最精力旺盛的就是你——基拉有时候还会私底下喊累,出战回来也是秒睡,阿斯兰经常出战回来还帮整备班修船[1],修完咬着一袋补剂在舰桥开简报会,战备警报响了又去机库。她想过劝阿斯兰多去休息一会儿,但修船的时候阿斯兰好像总是很轻松很专注的样子,很难得看到他那样的神情,想了想还是不去打扰。

临走的时候卡嘉莉轻轻拥抱了他,嘱咐他好好照顾自己。

2.

刚进克鲁泽队的时候,米凯尔就给他们介绍了机师的补剂。

常见的葡萄糖,应急的肾上腺素,调节作息的催眠药物,止痛药——希望这东西就永远别用上了,控制和调节代谢的药物……很多种,有些非管制类就放在格纳库旁的更衣室里,或者机师的休息室里,管制类的要去找医疗班单独开。不过后来战事越发紧张以后,战备值班表被完全打破,一切以战事应急需求为优先,连轴转的从机师到后勤都一抓一大把,加上战争创伤,药物管制逐渐形同虚设,阿斯兰逃离父亲追捕的时候就在上飞机前从机库门口的物资柜里找到了管制止痛药。

第一次服用的时候是他们从L3边缘探查地球军可能存在的秘密军事卫星回来,接到了海利奥波利斯的情报人员传来的消息,全队立刻赶赴海利奥波利斯所在空域,由于要先进行潜入和地面交战,考虑到作战强度和时间,五名机师按计划都配备并使用了应急药物。

阿斯兰对苯丙胺类药物的反应很大,心跳过速是最明显的症状,手心冒出一层层的冷汗,混着血,不知道是拉斯提还是哪个地球军的,湿滑得他几乎握不住操纵杆。

简报会结束之后他去医疗班要求更换应急药物,医疗班为他更换了安非他命类的药物,但同时警告他,和苯丙胺不同,安非他命类药物有较高的依赖性,特别是在超量使用的时候。也许是见过太多药物滥用的机师,年长的军医反复叮嘱了安全使用的剂量和频率。

阿斯兰在克鲁泽队的药物使用一直非常克制,只在情绪崩溃的时候使用过几次镇静和安眠药物,以及个别异常疲惫的长时间连续作战中使用小剂量的安非他命。开上Justice之后的使用频率和用量反而上升了——他很长一段时间一个人开着Justice到处跑,没有轮岗也没有排班,Justice作为核能机又是几乎不需要补给的,于是他就经常因为错过或者忘记停靠休整而不得不使用药物,毕竟机体不休息可以正常运作,人不休息难免反应迟缓,在战场上可能就是致命的。

跟随大天使号到宇宙作战之后,阿斯兰发现了非常不幸的事实:也许是因为出战匆忙,各项后勤都没来得及安排到位,三舰联盟的后勤只配给了传统意义上更安全的苯丙胺类药物。他尝试了几天完全不依靠神经兴奋剂,但是三舰联盟的作战强度太高,也没有机师轮岗——至少没人跟Justice轮岗,他很快在高强度的战备中败下阵来,硬着头皮开始使用苯丙胺。

用过几次之后心跳过速和冷汗、颤抖的问题不再那么明显,但他发现即便是安全剂量的苯丙胺也会给他带来长时间的兴奋。作战结束后躺在宿舍的床上,明明身体疲惫得下一秒就要睡去,头脑却兴奋地跳动着各种各样的想法。因为随时可能还会有警报,他无法使用镇静或安眠药物来帮助休息,只能吃两片止痛药缓解睡眠不足带来的头痛。

后来他发现帮后勤修船是个不错的选择。因为在非重力区,活动起来不太需要体力,图纸、机械和简单的动手能让过度兴奋的神经逐渐安定下来,看着伤痕累累的舰船重新变得光洁平整也让人很有成就感和安定感。

时间进展到9月的雅金杜维战役时,阿斯兰自觉已经成了药物滥用的一员。虽然因为对苯丙胺敏感所以剂量一直还在安全范围内,但使用频率已经完全高到药物依赖的地步——他的日常就是作战、简报、整备、修船修到能够睡着——如果很不幸在这期间就有战备警报的话那就要直接出击了——在混乱不堪的梦里被警报声叫醒、服用药物和补剂、出战这样的无限循环。基拉有一次疲惫不堪地感慨他过人的精力,那时候他才知道原来基拉除了偶尔的助眠外没有使用过任何药物。

——嘛,也算是一件好事。毕竟基拉是平民。他这样安慰自己,但同时也不可抑制地羡慕起基拉来。

3.

第一次战争结束后半年多的时间,阿斯兰才终于摆脱了药物滥用的负面影响,但失眠和噩梦仍然困扰着他。他时常梦到年幼时父亲来哥白尼看望他和母亲,他缠着父亲故作自然地撒娇,大多数时候父亲冷峻的脸上都会露出笑容,把小小的他抱在怀里同他说话。然而梦境的结尾永远是记忆里的父亲突然掏出枪,枪口对准他的同时拉开保险,他在枪响的瞬间惊醒。

另一个常见的梦是他在混乱的雅金杜维指挥中心里揽住身中数枪的父亲,奄奄一息的议长在他低头痛哭的时候突然暴起,像那一次在办公室一样怒斥他的软弱、不合时宜的仁慈和背叛。

在密涅瓦的时候他终于重新获得了PLANT出产的补剂和安非他命,不过当时的作战强度不算太高,再加上此前摆脱药物滥用的那段时间实在难熬,他几乎没怎么用过。有一次他看到真脸色阴沉地从模拟机出来,很没有情商地问他是不是药物反应才情绪不好,果然被真激烈地输出了一通,不过后辈没有像自己一样不知轻重总还是一件好事。

重新开始比较常规的使用是在海涅阵亡以后。他依靠镇静药物来获得充分的休息,但逐渐紧张的排班表和不规律的作战需求迫使他服用神经兴奋类药物。但很快,他从卡潘塔利亚基地出逃,伤痕累累地被抬到大天使号上,有一次医生来给他拿止痛药的时候他问了一句,结果被告知大天使号上仍然没有安非他命。

虽然有点不合时宜,但他确实想过也许自己跑的时候应该带上一盒。

受到伤情影响,他驾驶infinite justice的几乎每一次出战都或多或少地使用了镇痛和神经兴奋类药物。也是因为这件事,帮他整备infinite justice的基拉才第一次知道他药物滥用的不良记录和极有可能再度发展为药物滥用的现状。

基拉生气极了。

阿斯兰感觉有点委屈。

——说到底药物滥用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有些时候如果要保证休息他就不能出战,他不出战,可能就会有更多的人受伤、死亡,甚至可能他们会被歼灭。

弥赛亚的作战开始前,阿斯兰注意到永恒号格纳库更衣室里的苯丙胺被换成了安非他命。永恒号几乎是infinite justice和strike freedom的专属母舰,这是给谁的不言而喻。

他翻过崭新的药盒,背面的产地是哥白尼的药厂,想来是基拉在剧场会面前去买的。

他苦笑了一下,把药物放进了应急药品包里。



[1] TV动画里K他们去门德尔的时候,A在永恒号上表面休整实际在帮后勤修船)

Notes:
看the edge的时候感觉A真的好惨,一个人开着savior从PLANT开到奥布,L5到地球就算是savior也得开两天吧,然后刚到领空就被奥布军锁定,喊话预警流程都不走了直接开火……第一季的时候他坐穿梭机降落地球还迷迷糊糊地喊累,感觉到后面完全钢铁强人)

2023-12-06

Monday, December 11, 2023 23:33:09 PM Lilyyyy1210 PERMALINK COM(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