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滩
(2022年阿斯兰生日贺)
CP:依旧是DA
阿斯兰动情时,眼角浮现淡淡的媚色,瞳仁湿润,像大海中的浅滩,碧色之下皆是浅灰的涟漪。你有太久没见过他这副模样,吻下去时,手里的力度不由大了些。
他轻轻抽了一口气,呼吸又乱了。
床上谈工作,你的品味变糟了,迪亚哥……
他的气息有多不稳,话语里揶揄的意味就有多浓。腕间痒痒的,他修长的手指摩挲着那里的皮肤,你能感到他的指腹上覆着层常年握枪磨出来的薄茧。
你于是笑笑,牵过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侧。
品味什么的,见不到你、不存在啦。
你必须承认,这几年你和他仅有的交集只存在于偶尔新闻里的那几秒里,他端正的目光望向前方,或是漫无目的的扫过人群,被镜头捕捉,隔着150万公里和屏幕外的你交汇。宛若单向镜,又或是一厢情愿的错觉。一次战争结束后,你和其他人竭力劝说他离开PLANT,令他最后去到尼高尔殒身的那片大海,避开不被允许背负的责任。又一场战争后,你希望他回到PLANT。你委婉的表达了心意,而他似乎早早做好了决定,一身奥布军服如雪如天空,猝不及防映入你的眼里。次日席卷两个国家的媒体上,铺天盖地都是他凝眉挺拔的身姿。
……从那天开始,过去了多久呢?
疑问悄声钻进你的脑袋,却不再有什么意义。只是你好像很认真的开始思考这个问题的答案。
在想什么?
他用膝盖顶进你两腿间,问道。
在想、我们上次做是什么时候。
他露出微微错愕的神情,撑起脸,亲了亲你的下颚。脖颈的线条凹陷进柔软的阴影。
一区的酒店,他说。似乎这并不是多难的问题,而你是个不合格的情人。
你并非不记得协和酒店,阿斯兰在PLANT像是早已没有了立足之处,每次回来都住酒店,一区的协和酒店距离议会大楼和军总部都很近,黑西装和军服是那里大堂最常见的风景。7楼,标间,两张单人床。阿斯兰一个人时也习惯住标间,一张床用来摆放从行李箱取出的衣物。他把衣物整齐的码在床上,像狙击手摊开枪械包,一目了然无可挑剔。
你随口抱怨单人床太小躺不下两个人,他伸手绕过你颈后,指尖沿着你眼角的细纹抹开,说反正你也不在这里过夜。那其实是一道很小的伤痕,受伤的时候整个头盔里都是细小的血滴,视线受阻,你从没想过那么小的伤也会那么致命。
结果你们去了沙发上做,你的脚不小心碰到茶几,易拉罐洒在地毯上,房间里都是啤酒味。
他为此不太高兴,不过你很快就让他忘记了意外的小情绪。
是啤酒掉地那次,还是你不许我留下来和你挤单人床那次?
他皱了一下眉,眼神似是清明了一些。你成功扳回一局,只是这方向并非你想要的。
你抬起他的腿,沉下腰,开始进入他。阿斯兰的身体火热紧窒,和你有过的其他性经验完全不同。过去的五年你无数次想念这种感觉,想念他眼睛大张、灰绿色的瞳孔泛出水光,映现你的身影,想念他嘴唇轻启,颤栗着念出你的名字,让你几乎就能肯定这个人是完全属于自己的。
慢点……他轻叹,声音是碎的,慢一点,迪亚哥……
他的口是心非你在太多场合见过太多次,时间久了,连你都快要分不清真真假假。
男人身体的构造,原不是用以承受这般欢愉。他第一次把自己交给你时战争还在继续,幽暗的房间空荡破败,窗外不时传来爆炸声,他从黯淡的光线里抬起头,眼中跳跃着小小的火焰。战争伤了他,而那次你也伤到了他。那之后你找到一小管护手霜,揣在口袋里,有一次送洗衣服时翻出来,勤务兵把小小的锡皮管和打火机还给你,伊扎克正好瞅过来,挑起眉,像是奇怪你什么时候开始保护皮肤了。一旁的地勤一边取回洗好的衣服一边咧嘴笑。
战争结束后物资也充沛起来,你用回了高中时就用的润滑剂牌子,但是他却不在PLANT了。
突如其来的冰凉让他不满的呜咽了一声,你又加了一些润滑。你们身体的交合之处濡湿一片,随着你的动作,肠口的嫩肉往外翻开粉红的褶皱,他的双腿难耐的夹住你的腰,不让你离开。
情欲像层层海潮,在暗色的夜里徘徊翻涌。那个战火纷飞的夜晚之后你便知道,当潮水漫过某个界限后,阿斯兰便会失去表情管理的能力,他的脸颊泛出美丽的绯红色,睫毛沾露,声音沙哑像是荒野上被风折断的刺芹……那些可爱的潮红,皮肤的热度,颤栗像有着透明翅膀的昆虫在阳光射入雨林时抖动鳞片,那些你所怀念的一切美好又易碎的回忆,在身体缠绵的热度中,终是回归了你。
你们躺在床上,呼吸逐渐平复,他翻过身来吻你,嘴里是牙膏淡淡的薄荷味。
阿斯兰家的卫浴在这座单层小屋的东南角,推开磨砂玻璃窗,可以眺望远处的大海。附近的住宅不多,屋子也都是些上了年份的老旧砖屋,配上个单薄的屋顶,院子里撑起一溜晒衣架,像是积压了几十年昔日的时光。周末晚上很多人都进城去了,紧邻的两层小洋房灯光明亮,朝向这侧的房间里时常有人走动,对此你当然不会存有疑问。阿斯兰把车停好,带你从后院进来。你看见木栅栏围出的小菜园里西红柿挂着喜人的果实,金色的霞光洒在卷心菜层层的叶瓣上,饱满的萝卜从地里拱出。
他不让你摘果子,也不让你起洋葱。
那边的排水沟下面住着浣熊一家,爸妈和三只小的,你如果看见过他们捧着西红柿吃的样子就不会去摘枝上的那些。
他的唇角略略弯起,你这才知道那圈栅栏的小门是为谁留着的。
晚饭是冰箱冷冻室里的半成品,你转着果汁瓶查看日期,没到保质期,这才“咔嚓”一声旋开瓶盖。
阿斯兰平时不住这里,军港对面的军官宿舍里有他一间,军舰上也有他专属的舱室。直到一年前,他才在郊外的山坡上买下这栋小屋,偶尔周末来住。
房间里没有其他人生活的痕迹。你光着脚,从提包里拿出牙刷水杯浴巾拖鞋一应生活用品,订的酒店房间没用上,用品倒是齐备了。
你用他的牙膏刷牙,满嘴的薄荷味。你们亲吻,他嘴里的味道和你一样,你便多尝了会儿。
这里是阿斯兰的家、阿斯兰的卧室、阿斯兰的床,窗外是南太平洋的海,夜风把窗帘鼓起,远处传来浪涛拍击礁石的声音……你突然觉得眼角有点酸,真奇怪,那道小伤很早前就痊愈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谈判的事?
刚才说你的品味变糟了,好像的确是这么回事儿。这几年里,你渐渐接受了他决定在这个岛国开启新的生活,却在最近,一些消息陆陆续续被放了出来。——陈年的信息,老旧的说辞,ZAFT有不少人在传,却不再当回事了。毕竟过去了那么久,已经没有了在意的必要,所有的人都驶在新的航向上,阿斯兰·萨拉当初到底为什么加入了他国军队,现在人在哪里,又做着些什么,都不重要了。
过往已经翻篇,带着两场战争的伤痕重重的翻了过去。当年那些捕风捉影,报道社评,当权者私下匿名给出的态度,模棱两可却又指向分明,连他自己都不在意,其他人纵使后来知晓了什么,也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而他到底还是回答了你。
还记得我们那次降下直布罗陀吗,那是我第一次来地球……他顿在这里,有点后悔为什么要说这个,过了好久,才又说,直布罗陀是个不错的基地。
你知道他不喜欢卡潘塔利亚,ZAFT军人无人不爱的远离战火的补给大后方,对他来说却是处灌满了伤痛的存在。
“阿斯兰·萨拉在第二次对地战争之后加入奥布军并非出自他个人的意愿,而是各方谈判的结果。”
你想问他这个消息的真假,他没有回答你。还有其他的消息,说其中一个条件是直布罗陀基地保留原规模的ZAFT驻军。
太阳穴没由来的一阵刺痛,像是被人洒了把玻璃渣。阿斯兰说的没错,床上不该谈工作的。
那你……
你刚想说什么,一阵骤雨噼里啪啦盖了下来,落在旅人蕉宽阔的叶片上,落在车库单薄的铁皮屋顶上。院子里高大的火焰树上娇嫩的花朵将落未落,这会儿该是正打着旋儿从枝头跌下,卷心菜展开的叶子里迅速盛满雨水,摊落泥中,和夜一样漆黑。
下雨了,他说。
PLANT不会有这样突如其来的降雨,但是在这太平洋的小岛上却很常见。漫天的雨点声中,阿斯兰的声音清冷又安静,有种不可思议的平和的力量。
你应了一声。突然模模糊糊的忆起,多年前,也有这样一个雨夜,单薄的小屋和空中落下无尽的黑暗。
原来和那时,一切并没有什么不同。
2022.10.29.
——
备注:
1. 本想等剧场版出来再写点什么的,看来短期内等不到了,小兰生日还是要送文的;
2. 延续之前的时间线,这篇在C.E.80;
3. 一晃眼20年,他们还是记忆中那个他们。
COMMENT FOR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