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阁楼里的星空球


他的额头和鼻尖蒙着薄汗,眼眸中泛着水光,这让他看上去有些湿漉漉的,像是……像是清晨时分沾着露水的某种花,花瓣柔软,白中透着浅浅的粉色。

伊扎克对自己的比喻非常满意,俯下身亲吻他的眼睛。阿斯兰顺从地仰起脸,合上眼睑,手臂已经攀上了他的肩膀。

酒店标准间,两张单人床。窗帘只拉了一半,室内半明半暗。

他们纠缠在其中一张床上,四肢交叠,陷在蓬松的羽绒被和枕头里,肌肤相触的部分滚烫又粘腻。伊扎克稍稍撑起自己,拉开了些距离。他想看阿斯兰的脸。在见不到阿斯兰的那些日子里,他学会了在脑海中描摹爱人失神的绿眼睛,眼尾飘着一抹红,还有他吐露出轻吟的双唇和被汗水沾湿在脸颊上的蓝发,清晰又生动。伊扎克想知道现实是不是与他的描绘相同。

“伊扎克……”

阿斯兰似乎不愿同他分开,环着他颈项的双臂稍微用力,拉下他,同他接吻。湿热的气息间他们嗅到了彼此身上残余的、洗衣液或是沐浴露淡淡的气味。

很意外,这次是阿斯兰起的头,在两人情绪激动,即将把交谈变成争论时,阿斯兰突然扯着他的衣领吻住他,强迫他吞下后面的刻薄话。他愣了愣神,在“推开阿斯兰”和“把阿斯兰扔到床上”之间犹豫了不到半秒就做了决定。

他们扯下彼此衣服的动作很激烈,扯到一半就急不可耐地再次吻在了一起,真正进入后却是从未有过的温柔。缓慢、小幅度地磨蹭,风平浪静的海滩边起伏的波浪,像是海洋轻柔的呼吸。

“你可以快一点的。”阿斯兰贴在他耳边这样说,呼吸让他耳朵发烫。他难耐地挺腰,大腿内侧蹭着伊扎克的腿和臀。

但伊扎克故意不理会他,只是替他拨开濡湿的刘海。尽管温热紧致的触感和吮吸的动作让他同样难耐,但此刻这颗心酸酸涨涨,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只想看更多阿斯兰用闪着水光的绿眼睛望过来的模样。

银发垂落到阿斯兰肩上,轻微摇晃,痒痒的。他听着伊扎克压低的喘息,感受着他的手掌在自己身上游走,触摸到的部位一阵发烫。许久不见的伊扎克比他记忆里更游刃有余。

阿斯兰突然想起他们的第一次,威萨利乌斯号他的寝室内。他们都太急切,也太紧张了,循着本能拥吻、缠着彼此不放,又害怕下一秒拉斯提或是其他什么人会推门而入,因此手忙脚乱。阿斯兰疼得发抖,伊扎克也就不敢动作,安抚似地啄吻他的脸。阿斯兰还记得他当时手足无措的表情。

“这时候你还能笑?”伊扎克挑眉,惊异中带着点怒气。在阿斯兰眼里,那双蓝眼睛亮得惊人。

他笑得更灿烂:“想起了以前的事。”

“什么事?”

他只是抿嘴笑着,并不回答。

“啊——”措不及防加大的力度让阿斯兰惊叫了一声。他很久没有经历性事了,一年来第一次被入侵到这么深的地方,熟悉的快感过电似的窜遍全身,让他头皮发麻。

“什么事?”伊扎克又问了一次,瞳孔里倒映着一个小小的他。

他保持着小幅度的缓慢摩擦,但不时狠狠冲撞一下。阿斯兰的呼吸很快乱了节奏,手指徒劳地绞住被子,侧过脸蹭乱了自己的头发,发出嘤咛似的鼻音。被勾起的欲望得不到满足,一阵巨大的空虚在体内升起,逼得积蓄的泪水终于从眼中滑落,又被吻去。他用渴求的声音再一次唤了伊扎克的名字,在他退出时主动缠上,模糊地想伊扎克究竟是怎么忍住的。

“到底是什么事?你在我床上,不应该让我知道吗?”

阿斯兰眨眨眼睛,眼里的水雾被驱赶,这才让他看清了伊扎克的脸,有点严肃,但更多的是忍耐和情欲,白净的肌肤泛着潮红。同他记忆里的伊扎克相比没有任何变化。

这个认知让阿斯兰心底一片柔软,他再一次搂住爱人,忽视不住颤抖的腰肢,抬起上半身与他额头相贴,深深望进那双极地海水般的眼睛中:“我在想我们的第一次。”带着点气音,十分清甜。

伊扎克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是猛烈的抽插,海滩迎来了一场暴风雨,半垂在地上的被角摇晃起来。阿斯兰没有放开手臂,倒回床上,把呻吟闷在喉咙里,变成含糊的呜咽。伊扎克听见他断断续续的、带着调笑的声音:“那时候……你可着急了……不像刚刚……”这声音勾着喘息,勾得伊扎克半片灵魂酥酥麻麻的,只恨不能融化在阿斯兰怀里。



他伸手捞起地上的外套,从口袋里掏出烟盒和打火机。银色的长条状打火机,外壳简洁,只在底部刻着羽毛的图案,闪着漂亮的光泽,和主人很相配。他靠在床头熟练地点烟时,阿斯兰趴在他身边,撑着脑袋看着他,脊背光裸,薄薄的皮肉勾勒出蝴蝶骨漂亮的轮廓。

“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在你离开后不久。”这句话在他舌尖转了一圈,被吞下去了。他顺畅地说出口的是:“记不清了,半年前吧,被伏尔泰号上的老兵带的。”

阿斯兰点点头,没有再问什么。

白烟氤氲在伊扎克指尖和眉宇间,阿斯兰看着,总觉得有些寂寞。于是他凑上来,含着滤嘴吸了一口。

伊扎克好笑地拍拍狼狈咳嗽的爱人。

“不会抽烟就别硬抽。”

等阿斯兰终于顺过气,两人互相依偎着。身上粘腻得难受,但他们都懒洋洋地不愿动弹。伊扎克用脸颊蹭蹭靠在他肩膀上的那颗毛茸茸的脑袋,觉得他们像两只小动物。

阿斯兰偶尔忽闪一下小扇子似的睫毛,似乎正盯着某处出神。伊扎克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了挂在墙上的时钟,时针停在罗马数字XII后。伊扎克这才想起他在餐厅订了桌,是他们过去常去的那家餐厅,伊扎克格外喜欢它的生牛肉和甜品,阿斯兰则偏爱蔬菜沙拉的调味汁。只是他们已经迟到了。

“饿了吗?我去叫客房服务?”他掐灭烟,作势起身,但阿斯兰抓住他的胳膊,摇摇头。

“等一会儿吧。”他依然盯着那面钟,声调中染着一丝失落,“我明天一早就要走了。”

被遗忘的问题回到他们之间。伊扎克动了动手指,想再点一支烟。

沉默再次笼罩了他们,但不复一分钟前的慵懒舒适,带上了些冰冷和悲哀,不尖锐,却又无法忽略,像是躺在草地上时皮肤上那种刺刺的感觉。

C.E.72年的冬天,失踪许久的阿斯兰·萨拉秘密回到祖国,在短暂地停留了3天,处理完一些事务后又悄悄离去。这件事没有记载在任何官方文件上,高层内也只有少数几人知晓,出入境纪录上的名字是阿列克斯·迪诺。

回不去的家和取不回的名字。

他们再一次交换了一个吻,像最后一次,又像第一次。

在这个晴朗的、不太寒冷的冬日,谁也不知道他下一次踏上祖国的土地是什么时候,届时又是否能有幸使用阿斯兰·萨拉这个名字。阿斯兰不知道,伊扎克也不知道,就像不知道唇齿间尝到的苦涩究竟是泪水,还是错觉。

“伊扎克……”接吻的间隙,他再一次呼唤爱人的名字,音节被珍重地含在唇舌间,听上去模糊而遥远,像最后一次,又像第一次。



2023.6.
Monday, July 10, 2023 14:13:25 PM 阁楼里的星空球 PERMALINK COM(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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