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
YA

作者:梦静海Fly


刺目的猩红沿着被吊起的手臂蜿蜒而下犹如赤色的荆棘,血色的花朵在白瓷般的肌肤上肆意地盛开,鲜红叠着暗红,如同层次丰满的油画。

“还没说吗?”囚室外路过的士兵闲聊着打趣,“这都几天了,这嘴也太难撬了。”
“听说这次抓的还是个了不得的人物,Plant议长的公子,上面舍不得杀,要不嘴那么硬早就杀了喂狗了。”
“也硬不了多久了,特安的人明天就到了。他们有药,一针下去就什么都搞定了。”

闲聊声渐渐远去,巡逻的士兵离开了这片区域。躲在阴影里的伊扎克走了出来,他低着头,银色的发丝垂落在额前,挡住了他眼里的悔恨。
阿斯兰会被抓是他的失误,本该被吊在里面的人是他。

5天前,他潜入到指挥室试图向克鲁泽返回情报,却不小心触发了安全警报。地球军似乎是突然大幅升级了系统,这次的升级让作为调整者的他都有些措手不及。
指挥室门口很快就嘈杂了起来,这里没有第二个出口,电光火石间,他在自杀和被捕间犹豫了一秒,他想赌他能扛过刑讯,等来救援。他相信阿斯兰,也相信克鲁泽。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门口的嘈杂声很快就朝着另一个方向远去。他来不及多想,迅速抹去了痕迹,乘乱离开。

第二天他才知道,昨夜是阿斯兰被抓了。他不知道阿斯兰为什么会那个时间在那里,他和阿斯兰分别卧底两条线,阿斯兰正常情况下并不需要来他这边。
即使没有证据,他也十分确信阿斯兰是为了帮他解围才主动暴露的。

KUSO!你个白痴,谁要你救!牙关被要得吱吱作响,握紧的拳头里指甲已经嵌进掌心。可面对同事递来的数据板,他依然要面色如常地做出回应。不论他内心有多么颤抖,他的外表必须平静。他要继续任务,不能让阿斯兰的牺牲白费。

蓝发俘虏成为了食堂最近新的闲聊主题。不论是卧底的身份,还是Plant议长公子的标签都能带来足够的话题。伊扎克对着餐盘皱了皱眉头。他不想听,但细碎的音节却没有节制地钻到他的耳朵里。今天又用了什么新的刑罚,调整人有多么抗打,绘声绘色,生动异常。
他再也忍不住,端起盘子,把几乎未动的餐盘送到回收处。
“今天的菜很难吃吗?”同事关心地问。
“我昨天失眠了,没胃口,趁午休回去补个觉。”尽力保持正常的语调,伊扎克仓皇逃离过于热闹的食堂。
他再次绝望得认识到他不适合卧底,他情愿去最前线杀敌,也好过在这里无能为力。

数据打包,系统破解,资料回传。深夜的指挥室内,伊扎克再次按下回车键。
这一次没有警报响起,屏幕上进度条顺利推进到100%。他稍稍松了口气,抬头望向窗外的星空,企图寻找如项链般的Plant。他没有找到,但是没关系,他知道在那个方向,Plant就在那里。

压抑着颤抖的呼吸,伊扎克终于用复制的门卡刷开了囚室的门。
昏暗的牢房内,阿斯兰一丝不挂地被吊着,周身斑驳的红痕凄美而残酷。

也许是听到门口的响动,阿斯兰动了动,他艰难地睁开眼睛,花了几秒才认出伊扎克。
“走。”阿斯兰的声音虚弱嘶哑,一个简单的单音似乎就已经用完了他所有的体力。
伊扎克知道他是在让自己赶快离开不要暴露。
“你给我闭嘴!”虽然压低了声音,伊扎克的语气依然强硬,“我当然是完成了任务才会过来的。”
伊扎克说着便踮脚去解阿斯兰手上的禁锢。
看着贴到眼前的银色发丝,阿斯兰轻轻摇了摇头:“带着我你出不去,你走。”
“滚蛋!我可不想被你救欠人情。”
手铐被解开,阿斯兰从空中垂落下来。伊扎克搂住阿斯兰的腰,把阿斯兰轻轻放到地上,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工服帮阿斯兰换上。

“能走吗?”伊扎克搂着阿斯兰问得轻柔。
阿斯兰看着伊扎克,突然轻轻勾住了他的脖子。
伊扎克像是明白了什么,他低下头,果然感到阿斯兰干涩的嘴唇覆盖上来。
阿斯兰十分虚弱,嘴唇更是干裂粗糙,可他还是想要尽量深入这个吻。伊扎克手上加力,让阿斯兰可以紧贴自己。他默默打开口腔,任由阿斯兰摄取他口内的津液。
蓝色的发丝紧贴在银色的额头,绵长的轻吻让阿斯兰有微微的喘息,他带着嘶哑的声音缓缓开口:“我有没有说过我喜欢你。”
“没有。这是我的台词,你不要抢。”冰蓝的眸子里氤氲起了水汽,不好的预感突然泛上心头。伊扎克连忙去摸外套内侧口袋,里面什么都没有。
他震惊地望向阿斯兰,看到对方眼里有一丝得逞的快意。
他们接受同一套训练,阿斯兰很清楚这支针剂他会放在哪里。

“不要!”猜测被证实,从未有过的慌乱窜入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伊扎克伸手去抢。
阿斯兰用尽所有剩余的体力,闪过伊扎克动作,没有停顿地把针剂刺入血管。

“伊扎克,最后再让我赢一次。这句话由我来说。”碧绿的眸子射出温柔的波光,美艳灿烂的笑盛开在苍白精致的脸上,“我喜欢你。”

淡黄色的药剂缓缓从针管里消失,伊扎克觉得自己的心一点一点沉下去,入赘冰窖。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这家伙从来不肯好好听他说!为什么要那么早放弃!他们可以一起出去的!一定可以的!
就算不行,最差他们也可以一起在这里埋葬,他是军人,他的觉悟不弱阿斯兰·萨拉半分。为什么阿斯兰可以这么残忍得不给他留半分选择的余地!
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一颗一颗打在逐渐冰凉的脸上。

扶着墙艰难地站起,伊扎克知道自己必须走出去。
阿斯兰·萨拉,我最后再输给你一次,因为我爱你。


END

Thursday, September 26, 2024 22:38:58 PM UNARRANGEMENT PERMALINK COM(0)
继续
DA
作者:梦静海Fly


刺目的猩红沿着被吊起的手臂蜿蜒而下犹如赤色的荆棘,血色的花朵在白瓷般的肌肤上肆意地盛开,鲜红叠着暗红,如同层次丰满的油画。

“还没说吗?”囚室外路过的士兵闲聊着打趣,“这都几天了,这嘴也太难撬了。”
“听说这次抓的还是个了不得的人物,Plant议长的公子,上面舍不得杀,要不嘴那么硬早就杀了喂狗了。”
“也硬不了多久了,特安的人明天就到了。他们有药,一针下去就什么都搞定了。”

闲聊声渐渐远去,巡逻的士兵离开了这片区域。躲在阴影里的迪亚哥走了出来,他在囚室门口停了一会儿,似乎没有勇气望进那狭小的铁窗,查看里面的情况。
阿斯兰会被抓是他的失误,本该被吊在里面的人是他。

5天前,他潜入到指挥室试图向克鲁泽返回情报,却不小心触发了安全警报。地球军似乎是突然大幅升级了系统,这次的升级让作为调整者的他都有些措手不及。
指挥室门口很快就嘈杂了起来,这里没有第二个出口,他做好了被捕的准备,毕竟自杀不是他的风格。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门口的嘈杂声很快就朝着另一个方向远去。他来不及多想,迅速抹去了痕迹,乘乱离开。
第二天他才知道,阿斯兰被抓了。他不知道阿斯兰为什么会那个时间在那里,他和阿斯兰分别卧底两条线,阿斯兰正常情况下并不需要来他这边。
即使没有证据,他也十分确信阿斯兰是为了帮他解围才主动暴露的。
心脏似乎被捏了一下,有什么东西在胸腔内绞成一团。可他必须把所有情绪都压下去,装作正常地继续任务,不让阿斯兰的牺牲白费。

食堂里,他每天都能听到其他士兵对于新抓的那个蓝发俘虏的讨论。从感叹Plant竟舍得让议长公子上前线,到惊叹调整人的体质真不一般,怎么打都没用。
他的卧底Cover是在技术部,本来是接触不到这些的,可无意间闲谈总会把阿斯兰每天被用了哪些刑,准确地传到他耳朵里。
他不想听,却又忍不住。
每一句对于蓝发俘虏的讨论于他来说都像是钝刀割肉。

他放在心上的人不多,阿斯兰是一个,伊扎克是一个。伊扎克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如手足一般的兄弟。而阿斯兰,阿斯兰是那个擅自撞进来的一抹亮色。
他,迪亚哥·埃尔斯曼,父亲是Plant最高评议会的议员,从小生活富足。在真正上战场前,他的人生除了偶尔要应付银发发小的吼叫外没有别的压力,也从来没真正体会过什么叫无可奈何。即使是上了战场,他依然信奉路是人走出来的,脑子灵活一点总有变通的办法。但自从阿斯兰·萨拉闯入了他的人生,他才明白对某些人来说无可奈何才是生命的主题。
阿斯兰身上的事,桩桩件件似乎都没有别的出路。
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被这个全身都写着麻烦的家伙吸引,只知道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的感情已经越了界。

他,迪亚哥·埃尔斯曼,继承了埃尔斯曼家的优良传统,以保护心爱的人为荣, 绝不让心爱的人受苦。
为了心爱的人,牺牲点国家利益于他而言并非大事。
可他这次爱的人,却需要他以国家利益为先。
他不习惯这么做,这于他而言太难了。他知道他爱的人就在不远处被鞭打折磨,而他却需要装作若无其事,继续冷静地打包数据,破解系统,传回资料。
胸口的钝痛一日胜过一日,他开始失眠。
白天的时候他依然能在嘴角勾起轻松的笑容,自然地融入同事的对话。而晚上,从未感受过的冰凉麻木会肆意地蔓延开来,扼住他的咽喉。他绝望地抬头望向窗外,企图在夜空中寻找那如项链般的Plant,但他没有找到。


迪亚哥难得觉得自己的呼吸在颤抖,他深吸了一口气,终于用复制的门卡刷开了囚室的门。
昏暗的牢房内,阿斯兰一丝不挂地被吊着,周身斑驳的红痕凄美而残酷。

也许是听到门口的响动,阿斯兰动了动,他艰难地睁开眼睛,花了几秒才认出迪亚哥。
“走。”阿斯兰的声音虚弱嘶哑,一个简单的单音似乎就已经用完了他所有的体力。
迪亚哥知道他是在让自己赶快离开不要暴露,但现在他不能。
“最后的数据我昨天已经发回去了。”任务已经完成,他现在不怕暴露,“特安的人明天就会过来,我现在必须带你出去。”
阿斯兰咀嚼了一下迪亚哥的话,然后摇了摇头。
“你帮我,然后你走。”
迪亚哥感到自己垂在身侧的手开始抖。这是他料到的回答,这却也是他最不想听到的回答。
他低下头,迟迟无法动作。

阿斯兰费力地抬头,挤出一个轻松的笑容,碧色的眸子里闪着渴求的光。
“你这是帮我。你和我不一样。”嘶哑的声音说得缓慢,但却一字一字十分坚定,“你之后还可以有像样的人生,没必要和我一起在这里埋葬。别这么婆婆妈妈,太不像你。”
我本来就很婆妈。迪亚哥在心里反驳,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埃尔斯曼家有宠溺爱人的传统,他们从不舍让爱人失望,即使是刀山火海,他们也愿搏美人一笑。
颤抖的手取出口袋里的针剂,针头刺入颈部静脉的那一刻,阿斯兰露出了迪亚哥从未见过的美艳笑容。

是有什么在那边等你吗?迪亚哥不禁想。

拇指微微加力,淡黄色的药剂缓缓注入血管。靛蓝色的发丝垂落下来,布满了斑驳血点的胸膛渐渐停止了起伏。透明的液体从小麦色的脸颊上无声滑落,昏暗的囚室内一片死寂。
你见到妈妈了吗?阿斯兰。

迪亚哥咬牙转身,迫使自己记得要呼吸,强迫自己把快要碎裂的心脏按回胸腔。
他要离开这里,他要如阿斯兰所说,继续像样的人生。


END
Thursday, September 26, 2024 22:38:37 PM UNARRANGEMENT PERMALINK COM(0)
毒瘾
ShuraA
作者:梦静海Fly


阿斯兰染上了毒瘾。

行动中他为了掩护大部队撤退而孤身深入敌后。
这是维和部队针对当地军阀的一次大规模行动。阿斯兰所带领的突击营负责其中一个中级头目的私人堡垒。按照情报,他手下的战力应该完全能在狙击掩护下一举拿下这个据点,可情报不总是准确的。
对方拥有的重机枪比他们预估的多了一挺,他们缺少一个机位的狙击掩护。
仅仅是一台重机枪,便可利用地形的优势不断地倾泻子弹,打得他们无法抬头亦无法撤退。必须要有人补上那个缺少的机位,否则他们将会付出过于惨重的代价。但除了狙击手以外并没有人带重狙,没有重狙便意味着必须要有人冒着弹雨贴上去,近距离干掉那个机枪手。

“我去。”阿斯兰在掩体后大声对着修拉喊,密集的弹雨让即使面对面的两人也只能靠吼来交流。
“你会死的!”修拉抓住空隙,抬手干掉一个冲过来的敌方士兵。
“不会的。”阿斯兰给手上的步枪换上新的弹匣,随后按了按修拉的肩膀,试图让他安心。
深入敌后干掉机枪手的难度过于巨大,技术不够硬的人去就是送死,他只能自己上。
“待会儿我一旦成功,重机枪的弹幕一停你就带着部队撤退。”阿斯兰开始清点自己身上的装备,准备冲出掩体。
“可是……”修拉看着阿斯兰,还想再说什么。
“执行命令!”阿斯兰换上了命令的口吻,语气不容拒绝。
“是!”军人的天性让修拉下意识地服从,但一股酸涩随着这声‘是’从他心底冒出来。

阿斯兰冲出掩体的时候就如一只灵巧的豹子,他从弹雨的空袭中精准地穿行而过,以不可思议的角度举枪射击清空向他冲来的敌军,然后迅速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重机枪的弹雨在15分钟后停了下来,修拉成功抓住这个空隙,组织部队撤下了锋线。然而他没能等到阿斯兰回来。

修拉重新调整了作战方案,4天后他终于成功拿下了这座堡垒,并在囚室里找到了满身血污的阿斯兰。
阿斯兰的少校军衔救了他,对方企图从他嘴里获得维和部队完整的作战计划,所以留了他一命。最初的拷问无果后,对方头目为了节约时间,没有犹豫地给他注射了高纯度的毒品。

修拉把阿斯兰从地上抱起来,他发现阿斯兰全身都在抖。阿斯兰平日里如宝石般的瞳仁失去了焦点,好似敷上了一层厚厚的尘。
阿斯兰甚至都没有认出修拉,他把自己蜷缩在一起,木然地忍受着蚀骨的空虚与麻痒。
修拉太知道这是什么反应了。他们在这里维和,这种事已见得太多。水汽从他的眼睛里泛出来,他抽着气,竭力阻止眼里的泪珠滴落。堡垒才刚刚被攻下,他们还没完成最后的清扫,他还在任务中,不能轻易落泪。
修拉翻出急救包里的医用麻药给阿斯兰注射,以图稍稍减轻一些阿斯兰的痛苦。他小心地把阿斯兰抱出去,交给后方的医疗兵,然后强迫自己转身,继续指挥部队的收尾工作。
他知道,阿斯兰一定不希望他因为他而中断任务。阿斯兰总是习惯把任务放在第一位。

阿斯兰重新清醒是在一周之后。他身上的外伤虽然多却都可以治。最好的技术用上,最贵的药敷上,加上后期完整的复健,这些残忍可怖的伤口除了疤痕倒也留不下什么。
最让人头疼的是毒瘾。
高纯度,高频次的注射让阿斯兰的毒瘾比大部分的瘾君子都深。强制戒断的反应太过剧烈,医生怕阿斯兰身体承受不住,便贴心地选择了昏睡疗法,让他在昏迷中逐渐减低毒品的用量。第一个疗程便是一周。

阿斯兰醒来的时候,脸上憔悴得没有一丝血色。修拉守在他的床边已经熬红了眼。
阿斯兰认出了修拉,眼里流露出一丝真实的喜意,然后他挣扎着坐起来。修拉见状,赶忙拿了枕头放在阿斯兰腰后。

“行动怎么样?”这是阿斯兰的第一个问题。
“放心吧,行动大获成功。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这里的局势会太平不少,这里的人会有好日子过的。”早就猜到阿斯兰会问什么,修拉回答得没有停顿。
“那就好。”阿斯兰点点头,松了一口气,“今天是几号?”
“4号。”
阿斯兰楞了一下,没料到时间过了这么久。他回忆了一下他最后记得的画面,开口的声音低了两分:“昏睡疗法?”
修拉心虚地点头,不敢看阿斯兰。
“你要求的?”
“医生说强制戒断你身体撑不住。”修拉的声音越说越小,目光闪烁地如同做错事的孩子。他知道阿斯兰希望的是什么,但他不忍心,便也就默认了医生的做法。
“你应该阻止的。”阿斯兰叹了口气。昏睡疗法虽然对于戒毒者来说相对轻松,但却极容易复吸,这是阿斯兰不能接受的。
修拉抿着嘴,想解释什么,但最终却还是什么也没说。
“但,大概也无所谓了。”尴尬的沉默过后,阿斯兰似乎想通了什么,他闭了闭眼,仰面抬头,像是想要把什么逼回去。
一旦有过毒瘾,无论能不能戒干净,他都无法归队了。部队无法承受一个军官复吸堕落的风险。他会有荣誉,会有很好的福利保障,但却再也无法归队。至少绝对回不了一线作战部队了。运气好的话,他可能可以继续在部队混个角落闲职养老,但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们分手吧。”阿斯兰看着修拉,说得平静却不容拒绝。
修拉就如同被打了一拳般不可置信地后退了半步:“你说什么!”
阿斯兰深吸了一口气,又重复了一次:“我们分手吧。”
修拉年轻,聪明,技术过硬,前程似锦,不该和自己这个有过污点的人继续扯在一起。
是的,毒瘾是污点,不论是什么原因染上的。
这个世界没有那么多人有精力去探寻结果背后的原因。

扭头避开修拉委屈震惊的目光,阿斯兰用手抚上碎裂的心口,艰难地说:“我累了,你先出去吧,我要休息一会儿。”
修拉没有动。
“走啊!”阿斯兰提高了声音,他快要控制不住眼里的泪水。
修拉还是没有动。
“你……”阿斯兰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突然,他的呼吸急促起来,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开始发抖。
熟悉的空虚和麻痒泛了上来,阿斯兰蜷缩着身体,捏紧了床单,眼里的泪水终于还是落了下来。

昏睡疗法的戒毒效果缓慢,需要好几个疗程。一周的昏睡只能让他稍稍减少对毒品的依赖,想要彻底戒毒,他至少还需要6-7个疗程。

看到阿斯兰的反应,修拉下意识去按护士铃。
“不,不要。”阿斯兰喘息着试图阻止修拉。他不要这种不清不楚的戒毒,无论能否归队,他需要自己是干干净净的,他需要彻底的戒断。
修拉坚定地按下了护士铃,没有理他。
阿斯兰看着修拉想要说什么,但过于剧烈的痛苦已经让他说不出话。
修拉坐到床上从背后抱住阿斯兰。他把头埋到阿斯兰的颈窝,轻声恳求:“阿斯兰,你不要强制戒断好不好?我会受不了的。我真的会受不了的。”
这个地区的维和队员,每个人都很清楚强制戒断是怎样一副光景。与意志力无关,完全是无法控制的生理反应。面部肌肉失调,无法控制眼泪和鼻涕;生理性的不断呕吐会有随时把自己噎死的风险;蚀骨的麻痒和空虚曾让无数铁汉大喊着求死来个痛快。
修拉知道阿斯兰能撑过去,他十分清楚阿斯兰拥有无坚不摧的韧性。可他受不了,他见不得阿斯兰受这种苦。
“阿斯兰,你就当是为了我好不好。我们不赶时间,我们有足够的时间戒毒。而且我也相信以你的意志力是一定不会复吸的。你不要强制戒断好不好,求你。”
软软的声音被熟悉的体温送到耳边好似撒娇,大概没有人会相信军中耀眼的年轻战神在爱人面前会是这个样子。
阿斯兰闭了闭眼。修拉真的是太了解他了,他永远无法拒绝修拉用这种语气这种态度说出来的恳求。

护士拿了药开门进来,修拉悄悄向护士比了个手势,让护士稍等。

全力对抗着毒瘾的阿斯兰并没有注意到护士已经来了,他在修拉怀里喘着粗气,无力地点了点头:“好,就依你。不强制戒断。但我们还是要分手。”
阿斯兰听到修拉在他身后缓缓地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调整情绪。
“阿斯兰,关于这个。”修拉放开了阿斯兰,走到门口,以极快的速度拿走了护士手里的针剂,快到护士根本无从反应。
昏睡疗法是让病人在昏睡中逐步减低对毒品的依赖。换言之,昏睡疗法会持续给病人注射毒品,只不过每次都会减少一定剂量。阿斯兰的疗程才过了一周,护士现在拿来的针剂里依然含有相当分量的毒品。
“我从军从不是因为什么高尚的理想。我只是为了站在你身边而已。你若是因为毒瘾要和我分手,那么我不介意和你一起染上毒瘾。”
修拉金色的瞳仁里氤氲着水汽,委屈的情绪没有半点掩饰地从他眼里漏出,但他的话语却是那么得坚定。
发作的毒瘾侵蚀着阿斯兰的每一个细胞,他用尽了所有的气力来对抗这非人的折磨,他没有太多精力思考。可修拉的表情是那么得委屈决绝。
阿斯兰突然觉得他不忍心了。他看不得修拉伤心,更看不得修拉糟践自己。
“好,不分手。我再想办法。”止不住的冷汗从阿斯兰的额头滚落,阿斯兰看着修拉终于放弃坚持。
银杏色的眸子终于重新燃起了光芒。修拉把针剂还给护士,兴奋地跑到床边抱住阿斯兰,不住亲吻他的面颊:“嗯!我们永远都不会分手的!”

6个月后,修拉和阿斯兰过了脱密期正式退役。他们领取了十分丰厚的退役金,并转身加入了某个佣兵组织,专帮政府处理不能公开的事务。


END

Thursday, September 26, 2024 22:38:11 PM UNARRANGEMENT PERMALINK COM(0)
茶舞
YA
作者:梦静海Fly

万里消金,黄沙埋骨。
一望无垠的死寂沙丘牢牢扼住了中原与西域的通商要道。亡命商人们为了金山银海不管不顾地在此穿梭。
而在沙漠深处,有且仅有那么一处,可供商人们在这死寂中狂欢的销金窟。

只于皇都出现的亭台楼阁在这荒漠中拔地而起,不可思议的流觞水榭精巧地布置在楼宇之间。没有人知道这是怎么做到的,但这座城的主人无疑挥金如土。
这座城叫做蝶,据说背后的主人十分喜爱周公梦蝶的典故。
这里是脱离尘世的销金窟,提供一切的快乐与梦幻,不问来路,亦不问去处。

在蝶最热闹繁华的地方,有一座最气派的高楼,飞檐反宇,雕梁画栋。这里是“乐瑶”,整个蝶最快乐的地方,春宵千金,美人如云。
乐瑶最中央的舞台上,一男子身披霓纱,腰挂珠帘,随着乐声轻轻舞动。不似女性的柔软妩媚,男子的动作妖娆却更有力量,若隐若现的腹肌更是最易唤醒原始的兽欲。
纱巾在空中舞出利落完美的圆弧,蓝色的发丝随着旋转摆动。抬眸回首,绿色瞳仁下的一颗泪痣勾魂夺魄。台下传来沉重的呼吸声,有人开始忍不住。
“一千两!”
这是三天一次的竞价。乐瑶的头牌男妓,阿历克斯,三天出阁一次,每一次都会通过拍卖来决定谁能享受这一夜春宵。
“五千两!”
叫价声此起彼伏。阿历克斯在台上垂手微笑,等待祝贺最终的魁首。
“一万两,黄金。”
嘈杂的大厅一瞬间安静下来,人们纷纷回首,想看看是谁这么财大气粗。
叫价的男子一身金线镶边的华贵白服,一柄白玉色长剑插在腰间,剑穗的银丝在灯光下折射出五彩的光芒,不知道是何种珍惜材料制成。无视聚集在身上的异样目光,白服男子微微甩动耀眼的银发,冰蓝的眸子凌冽地射向台上。他满意地看到阿历克斯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轻蹙的眉头一如往常。

没有人再出价。他听到阿历克斯在台上用清冷的声音恭喜他,接着便有娇美的侍女过来为他引路。
他们来到茶舞。
阿历克斯的院子叫茶舞。
精致的小院门口,侍女恭谦地让他暂存长剑。茶舞之中,有茶有舞,但无酒无刃。

解剑踏入院子,院中有一桌一椅,桌上摆着半盘黑白错落的残局。目光扫过棋局,他不由伸手拿起一颗黑子,正欲落下,清冽的声音却再次传来。
“公子花一万两黄金该不是来下棋的吧。”
公子?这个称呼倒是新鲜。银发男子把棋子放回原处,转头看到阿历克斯正斜斜倚在门口。他身上只一袭薄纱,肌肉轮廓在夕阳的光线下隐隐约约,碧绿的眸子妩媚地望着他,波光流转。
“阿斯兰!”银发男子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恼怒,现下就他们二人,为何还要惺惺作态?
“公子在叫谁?”清冷的声音带上了适度的疑惑,阿历克斯站直了身子,赤着脚走到院子里。
“你不认识我?”震惊中带着一丝落寞,银发男子盯着阿历克斯,冰蓝的眸子里有一丝动摇。
”我想我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阿历克斯已经走到银发男子身旁,他的手轻轻环上男子纤细的腰,“公子怎么称呼?可有随从等候在外?”
“伊扎克,叫我伊扎克。”
阿历克斯装作没看到伊扎克身侧握紧的拳,他用手指轻轻钩住伊扎克的腰带向屋内走去。
“公子黄金万两买春宵一刻,可不能让你败了兴致。”

琉璃盏,轻罗幔,头牌的阁楼自然华丽异常,伊扎克却没有一丝心思去欣赏。
“你是失忆了吗?”伊扎克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微微的颤抖,长久的思念不受控制地缓缓流出。他自信他不会认错。他熟悉他的一切。
他的蹙眉他的笑,他的抬手,他的迈步。这就是他的阿斯兰,他不会错。

阿历克斯正在斟茶的手有微不可及的停顿:“所有人都知道,乐瑶的头牌,只有最近5年的记忆。公子何须再问?更和何况这座蝶城之内没有人关心过去,亦没有人在乎将来。公子只管此刻尽兴可好?”

“不好!”伊扎克突然伸手扼住阿历克斯的颈。
茶盏从阿历克斯的手中掉落,深红的茶汤翻撒出来,在地上留下触目的红痕。
“阿斯兰,你该知道演戏骗不了我。”伊扎克的声音带上了分量,怒意在他胸中翻腾,他的眼里带上了血色。
阿历克斯感到覆在他颈上的力量过于大了些,他有些微微的窒息,但他依然在笑,笑得温柔而美艳。
“你当我认不出院子里的残局?你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问我有无带随从?你是怕我只身前来,担心我的安危吗?你既然不愿认我,又何须关心!”
阿历克斯望着伊扎克,眼神温柔而释然,似乎对于加在他颈上的力量毫不在意。他渐渐无法呼吸,眼神也慢慢失了焦距,但他没有挣扎。

半晌,伊扎克终于松手。阿历克斯躬着身子大口喘着气,他不断地咳嗽,生理性的泪水从他眼角滚落下来。
“公子,咳,咳咳,原来喜欢这样玩吗?”
伊扎克愤怒地垂手转头,他把悲伤压到眼底,喉头堵得说不出话。

阿历克斯缓了一会而后就又贴上了伊扎克,他环上他的颈,亲吻他的面颊。他望着他,眼里是温柔的爱意。
有那么一瞬,伊扎克竟有些分不清,这是真情,还是假意。

心脏似乎快要跳出胸腔,久远的记忆与眼前的画面渐渐重合。伊扎克抱住阿历克斯,把他大力推到床上。他把阿历克斯紧紧压在身下,扯下纱幔和胯间碍事的珠帘,开始从阿历克斯的耳垂噬咬。
下颚,锁骨,乳头,腰侧,一路红痕蜿蜒而下。细碎的呻吟从阿历克斯的嘴里漏出,如同泉水叮咚。
熟悉的体温让脑中的回忆更加生动。他想起他和阿斯兰的第一次,他们在军营操练的午后,穿着沉重的铠甲偷跑到背后的山头。杂乱的草丛中,年少的欲望促使他脱下他的铠甲,亲吻他的额头。他记得那次他进入的并不顺利,阿斯兰忍痛咬住了他的肩膀,他的右肩到现在还留有阿斯兰那时的齿痕。做的时候,阿斯兰会在他的耳边发出轻微的闷哼,会抵在他的颈窝轻念他的名字。伊扎克,伊扎克,伊扎克……阿斯兰的声音温润如玉,如同魔咒。
可现在身下的人叫他公子。

伊扎克停了动作,他低着头泪水砸到床单上。
他站起来,转过身,背对着床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把翻涌的情绪压下去。
“阿斯兰,你认也好,不认也好。既然我来了,不带你走我是不会离开的。”

背后是长久的沉默,久到伊扎克几乎抬腿欲走。

“公子就算是豪门贵胄,也不可能有实力包下我每一晚。”

KUSO!伊扎克一拳打到床柱上,上好的楠木发出沉闷的声响。他没有回头,直接迈步离开了这个精美的阁楼。

伊扎克,还好你没有回头。
阿历克斯抬手覆上眼眸,赤裸的他躺在床上浑身颤抖,泪水决堤般从眼角滚落。
对不起,伊扎克。对不起。
但阿斯兰·萨拉必须死在五年前。

他的确是失忆了一段时间。
那个绝望的雨夜,他带着重伤被亲随一路护送至荒僻的商道。他被过路的商客救起,醒来时记忆全无。
他被卖到这里,成为头牌。
这里鱼龙混杂,消息灵通。慢慢地,他在客人口中听到故国的名字,听到玖尔家的爵位传于新主。
他开始渐渐想起玖尔的银发,想起弥漫着青草味的午后,想起那未尽的残局,想起那夜的雨。

昔日的第一将府,一纸皇命,顷刻间化为尘土。
他的眼前布满血色,母亲的血,父亲的血,书童的血……他不记得他挣扎了多久,他到最后几乎拿不住剑。他被亲随死士护送出府,满身血污。

他全部想起来的时候,他正站在最华丽的舞台上,看着台下的宾客一掷千金,博他一笑。
于是他笑了,艳丽勾魂的笑。

想起来又怎样?现在的他没有归处亦无去所。
阿斯兰·萨拉已经死在了那个雨夜,现在有的只是阿历克斯。
以色事人,能得几日好?
但却也没有什么不好。至少这里隔绝尘世,可以醉生梦死。至少这里,还可以从客人口中听到他的消息。


连续十天,拍下阿历克斯的客人都在第二天被发现死于街角。干净利落的一剑穿喉,足见案犯功力深厚。
阿历克斯站在阁楼,一席红色长袍,美艳不可方物。
他的手紧握栏杆,眉头微蹙。
他似乎见到,胜雪的白衣飘落一点鲜红。
那三人虽都是江洋大盗,亡命之徒。但这里是蝶,应该只享极乐,不问出处。

黑暗中,凌厉的剑锋划过伊扎克耳侧,他侧身躲开,利刃出鞘。五对一,金属碰撞,火花飞溅。
来人都是高手。
伊扎克堪堪躲过两柄正面的剑锋,滑步侧身闪开第三柄寒光,挥剑反手格开第四个方向的快刀,最后的突刺已到他的喉头。
他门户大开,躲无可躲。
千钧一发,一缕茶香飘散空中。茶汤被深厚的内力射出,如同漫天银针洒落。

伊扎克在黑暗中被人拉走,那人带着他左突右绕回到熟悉的阁楼。
“你疯了!竟然真的一个人都不带跑到这种地方来!”
伊扎克看着对方眼下的泪痣,露出得意的笑:“你不是不认识我么。”
阿历克斯双手撑着桌子,气得发抖。
他抿着唇,沉默半晌,终于放弃。
“伊扎克。”他开口,叫出在心中念了千百遍的名字。
“阿斯兰。”他笑得肆意张扬,喜上眉梢。

“迪亚哥呢,为什么不带他一起过来。你现在是玖尔家主,万一出事怎么办?!”
“他带了暗卫在侧,但我下了死令不让他出手。”
“你……”阿斯兰意识到上当,因为他不敢拿伊扎克赌。

“阿斯兰,回来吧,我来帮萨拉家翻案。”伊扎克看着阿斯兰说得郑重。
阿斯兰轻轻摇头:“谁不知道是冤案,原本就是功高震主,无妄之灾。”
“可是……”
阿斯兰抬手,打断了伊扎克。他坐到桌前,缓缓给自己斟了一盏茶,微微叹了一口气。
“阿斯兰·萨拉不可以活着,萨拉军令不可再出世。否则军中大乱,谁来护国?”
“我知道萨拉旧部在那之后没有被清算,一是因为上面不敢动摇军队根基,二是因为萨拉家已无人可出军令。可阿斯兰,这污名你难道要背一辈子?你难道要在这里糟蹋自己一辈子?”
拿着茶盏的手微微晃动,淡黄色的茶汤洒落出来。
“锦衣玉食不是没有代价的,翻开史书哪一页不写着冤。我不愿造反,便只有认命。这里的主人至少有能力保我安全。”
伊扎克能找到他,此间主人自然不会查不出他的来路。只是他不主动提,在这蝶城内便无人会在意。

“你知道我要助杜兰达尔夺嫡?”
“我知道。”
“那你应该猜到,他默认我来这一趟是为了萨拉军令。”
“我猜到了。”
“我原以为承诺帮你翻案可以作为交换。”伊扎克停顿了一下,眼里闪过痛苦的神色,“既然你不愿意,那我不会逼你,我明天就走。”

茶盏被放到桌上,阿斯兰起身搂过伊扎克僵硬的背脊。
“我知道杜兰达尔是为了萨拉军令,但也明白你是为了我。”
伊扎克的肩微微晃动了一下,他别过头没有说话。
“伊扎克。阿斯兰·萨拉已经死在了五年前,现在有的只能是阿历克斯,你明白吗?”
他要是重新出现,会无端起浪,天下大乱。
伊扎克明白,但他不想承认。
“杜兰达尔想靠你借助萨拉军令夺嫡,夺到之后呢?功高震主的萨拉家是不是就变成了功高震主的玖尔家?”
“我不是没想过。但继位初期,他根基未稳,不可能把我一脚踢开。我可以在这时候让他帮你翻案,翻案后我大不了就辞爵隐退,和你一起逍遥江湖。”
阿斯兰摇头:“伊扎克,我是个死人了。你不该为了我放弃仕途。玖尔家历代忠良,你无端隐退像什么话。而且,年少的约定我完不成了,只能指望你。”
冰蓝的眸子里波光闪动,伊扎克痛苦地低头,不愿说话。
年少的他们鲜衣怒马,在山峦之巅,立下报国誓言。
可国又待他何如?
伊扎克不禁抬手抚摸阿斯兰眼角的泪痣,那不是痣,而是几乎夺命的攻击留下的伤口。

“阿斯兰·萨拉已死。萨拉军令不出。但我可以跟你回去。”绿色的波光不再闪动,阿斯兰看着伊扎克,似是下了决心,“我一日在你身边,杜兰达尔就一日不敢动你。因为没有你我会反。”
“阿斯兰!”出乎意料的喜悦占据心头,伊扎克握着阿斯兰的手不住颤抖,“我让迪亚哥把你的剑送来,我们这就启程!”

“我有旧伤舞不了剑了,只饮茶。”阿斯兰看着伊扎克,笑得和煦。伊扎克就如太阳,让他终于能决定放过自己。
他轻轻覆上伊扎克的唇,青涩温柔,一如既往,“明天我去和此间主人打个招呼,以示尊重。之后我们就启程。”

“你准备以什么身份和我回去?”
“你的蒙面谋士,茶舞。”

红袖挥过,满屋烛光顿时熄灭。黑暗中,伊扎克嘴角勾起明媚的笑,他把阿斯兰按到茶几上,伸手解开艳丽的红袍。



Thursday, September 26, 2024 22:37:54 PM UNARRANGEMENT PERMALINK COM(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