脐带·阴雨天
作者:阁楼里的星空球
(注:双子A+ABO)


早晨出门时,风中飘来一小片沁凉的雨丝,顺着围巾的缝隙钻进去,触碰阿列克斯脖颈。
“今年冷得好早。”阿斯兰说着,抬头看了一眼天空,阴沉沉的,云层厚重,一路翻卷到视线尽头,泛着死鱼肚一样的青白。
“也不知道气象部门在干嘛。”阿列克斯接茬,拉高一点围巾,又捏了捏阿斯兰的手指。他刚从暖气充沛的室内出来,手还是热乎乎的。阿列克斯稍稍放心,说:“我今天早点回来。你要是还困就接着睡。这种天气就别出门了,需要什么让达米安帮你买。”
絮絮叨叨的,换个人大概就要嫌他啰嗦了。阿斯兰不嫌,这些话他从小听,早就是生活的一部分了,听不到反而不习惯。
他一句句应了,送走哥哥,又在门廊上站了一会儿。冷意自地面顺着脚踝氤氲而上,阿斯兰目送哥哥的车吐着尾气走远,才转身回到客厅,心里盘算着干点什么打发掉这一天。
难得休假,同队的都各回各家了,伊扎克和迪亚哥还守在姆班达卡盯天空电梯项目,估计没心情隔着150万公里的距离和延迟跟他聊天。
他在客厅枯坐几分钟,决定挑部电影看,免得自己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关节的酸胀和旧伤疤的疼痛上。窗外,雨淅淅沥沥,不大,却冷得很,下一阵停一阵,绵绵的无法断绝,就这样横跨一整个白天,从早晨下到了傍晚。水珠凝在玻璃上,外头的世界泡在一片凄凄惨惨的灰白里。

阿列克斯越来越不耐烦,水笔敲击笔记本的频率越来越高,哒哒的声响全掩盖在几位下属的争论声里。
开始只是两个人意见不合,吵了几句各自拉了一批拥趸,各执一词、是非难断,不知要吵到什么时候。可阿列克斯想下班回家了,这天气,阿斯兰的旧伤又该复发。他想到阿斯兰疼得冷汗直流、手脚冰凉,还只能独自卷着被子忍耐,不由得越发焦躁。
“行了。”他屈起手指,笃笃敲了两下桌面,众人顿时噤声,目光集中在他身上,“一时半会儿也吵不出结果,大家都累了吧,今天到此为止,有什么想法整理出来,我们明天继续。”
大概他没控制好表情,烦躁、嫌恶从眼角眉梢溢出来。众人深知他笑面虎的本性,一看他连笑都懒得笑了,吵得最凶,就差拿矿泉水瓶砸对方脑袋的两人从善如流地坐下,道一声“失态了”,麻利地开始收拾东西。
阿列克斯松了口气。
他讨厌雨天,从小就讨厌,水汽四处弥漫,黏在皮肤上又湿又冷,像覆在身上一层看不见的膜,怎么都挥不掉。
到家后,他一边往里走,一边将羊绒大衣脱下,交给达米安。达米安是他们的管家,父亲还在时便是了,这么些年也算看着阿列克斯和阿斯兰长大。
“阿斯兰在卧室吗?”
“小少爷在客厅。”达米安接过大衣,示意保姆给阿列克斯端杯热茶来,“好像睡着了,没人去打扰他。不过……”不过脸色不好,应该还是很疼的。
阿列克斯颔首示意自己明白了,心里着急,腿却没动。他原地站了一会儿,让暖气把衣服上、头发上的寒意驱散了,才轻手轻脚地打开通向客厅的门。
客厅内,温度还要再高上几度,壁炉熊熊燃烧,火舌舔舐木柴,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这个壁炉在房子初建时便有了,是传统的砖石构造,白漆因年岁流逝而略微发黄,看着有股历史的厚重感。据说前房主不怎么用,嫌找燃料麻烦,柴火和木炭在PLANT因为能量转换效率低,很少有人使用。壁炉收拾起来也不方便。直到萨拉家搬进来,这个漂亮废物才总算有了用武之地。
双胞胎喜欢看火苗跃动的样子。火焰燃烧是一种宁静的欢腾,橘红的火舌向上窜,左右摇曳,仿佛跟随印度人的笛声舞蹈的蛇,盯久了让人眼花缭乱。却是无声的,只从火焰根部发出一点轻微的爆鸣声,更显静谧。
这样热烈和宁静的反差让双胞胎很着迷。过去深秋的时候,他们最盼望的就是生日,因为从那天起,母亲便会让人燃起壁炉。他们安安静静地看一整天,让火焰烤得面颊发烫,脸红扑扑的。火光倒映在两双分毫不差的绿眼睛里,偶尔抬头,他们眼中只有明亮的火和彼此笼罩在橘色光芒下的身影。
此时,还不到生日,但壁炉已经燃起来了。
客厅没有开灯,全靠火光和阴雨天傍晚的自然光照明,因而昏暗暧昧,什么都看不太真切,只觉得一切都在梦幻似的微光下显出朦胧的轮廓。
阿斯兰背对着阿列克斯,蜷在躺椅上,身形被火光勾出一圈金边。他呼吸轻浅而均匀,对阿历克斯的靠近毫无反应,大概真的睡着了。
睡着了就好,睡着了就不会再痛。药物不是时时都起得了作用,何况阿斯兰正在戒药。对于这种来自神经,一有机会就从皮肉底下悄然冒头的疼痛,阿列克斯也没有办法,所能做的不过是把阿斯兰按在怀里,让他嗅着自己的信息素,哄他早点睡去。
“阿斯兰?”阿列克斯温声上前,不愿吵醒他,只想查看他的情况。然而,手搭上他的肩膀,却猛然发现,掌下的血肉和骨头僵硬得恍如冰冷的石块。
“阿斯兰?!”阿列克斯语调骤变,掰过阿斯兰的肩膀,紧张地观察他的脸色。
阿斯兰面容苍白,眉头紧皱,额上满是汗,将额发打湿,双颊却有不正常的潮红——他哪里是睡着了,是疼得没力气动,蜷缩在干燥暖和的火边,一动不动熬着,反而好受些。
“唔——你回来了。”阿斯兰呻吟一声,半睁开眼睛。他原想撒个娇,说自己好疼,要哥哥抱抱他,可一看清哥哥的神色,立刻熄了这心思,努力扯出一个无事人一般的笑:“我没事,只是有点疼而已。”
“能让你说有点疼,就是疼得厉害的意思吧。”阿列克斯蹙着眉,伸手探了一把弟弟的额头,触感冰凉滑腻,像蛇鳞。
阿斯兰倒是很喜欢他手掌的触感,稍微仰头,主动蹭了蹭。

他们是双生子,身上每一处无不相似,几乎是同一套模具浇筑出来的。有心伪装时,别说旁人,就连父母都会被他们骗过。
不过差别依然存在于细微处,哥哥的手比起阿斯兰更加纤弱细腻。这双手不曾长时间握枪或操纵杆,掌心和指腹没有留下明显的茧,阿斯兰喜欢和这双手十指交错。
“现在几点了?”
“还不到6点。没事,你不用起来。”阿历克斯紧缩的眉头似乎松不开了。他收回手,亲吻阿斯兰额角,又吻上他的唇,阿斯兰顺从地放松牙关。
一吻结束,纠缠间,阿列克斯已经爬上躺椅,紧紧贴着阿斯兰。他解开自己衬衫的扣子,又解开阿斯兰的衣服,拉着阿斯兰的手臂,让他环抱住自己。
36.8°的人类体温失去衣物阻隔,直接传递到阿斯兰身上,绵绵不绝,缓解了一些疼痛和深入骨髓的寒冷。
老实说,对阿斯兰而言,疼痛并不难熬。他在战场上学会了很多,其中一条就是忍耐疼痛,但他没学会忍耐寒冷。
在这个阴雨天里,他躺在壁炉旁,寒冷随疼痛一起从骨头相接的缝隙间伸出,丝丝缕缕,钻进最纤细敏感的神经,冻住血液,麻痹手脚,仿佛织就了一张天罗地网,却只网他一人。
他又冷又疼,又没法立刻昏死过去,恨不得把自己丢进火里,血液被烧得沸腾可能还舒服些。但他不能,他只能熬着,熬到渐渐失了力气,从身到心都败下阵来,在哥哥的衣襟上蹭掉眼泪。

阿列克斯搂得他很紧,小腿贴着他冰冷的双脚,抚摸他汗湿的脊背。有时阿列克斯会想到关于双胞胎间感应和共感的传闻,遗恨为什么不能让他分担阿斯兰的痛苦,哪怕不是分担,只是感受,两个人痛总比一个人好些。
阿斯兰发出一声喟叹,僵硬的身体放松了些。他将脸埋在哥哥颈项间,嗅到了清爽的草木气味。夏日午后的森林,上空暑气蒸腾,叶片被阳光烤得蜷曲。然而树荫底下依然凉爽,视线被树木遮蔽的某一处,溪水潺潺。
“今天是凉爽的森林。”阿斯兰轻笑,动动四肢让两人缠得更紧,就像曾经在母亲的子宫内拥抱彼此那样。
阿历克斯低头,也嗅着他的信息素。和弟弟不同,他是个发育不完全的Omega,腺体萎缩,没有发情期,对信息素也不敏感。他在阿斯兰头发上嗅了半天,只感觉出海水味,什么样的海水他就说不出来了。
“睡一会儿,晚餐的时候叫你?”怀抱被充实的感觉非常好,疼痛和寒冷被阻隔在哥哥的体温外,变得模糊。阿斯兰不再发抖或发僵,只觉得累。
阿列克斯掌心灼热,熨帖地覆上他背部凸起的疤痕。

几年的时光,足以阿斯兰在宇宙间打出赫赫凶名,赤红的机体冲破敌阵,恍如撕开敌人血肉之躯的一把沾血的刀。可同时,他也打出了满身的疤,大大小小,从肩膀到小腿。小的不过是个弹孔,大的从肩胛骨开始,贯穿背部,像把人劈开。
伤口早已愈合,祛疤手术却一直没做。一来没空,二来,阿斯兰自觉是个机师,身体和神经要保持在最敏锐的状态,做这手术得打大量麻药,怕有影响。
阿列克斯的手在阿斯兰身上游走,一寸寸揉开紧绷的肌肉。阿斯兰闭着眼睛,毛茸茸的脑袋蹭着他的下巴。
“睡醒就没事了。”他摸完一遍,又亲亲阿斯兰,低声安抚。
这是欺骗,他知道,恼人的秋雨还得再持续几天,所以疼痛也得再持续几天。阿斯兰也知道。但阿斯兰还是应了,从喉咙里滚出一声温软的音节。
没关系,安慰一定程度上就是欺骗,没什么不好的,阿列克斯愿意说,阿斯兰愿意信。
阿斯兰几乎把自己嵌进哥哥身体里,他们是一个受精卵分裂成的两个人,天生就应该合为一体。他的呼吸渐渐平稳,思维越来越重,身体越来越轻,这回是真的睡着了。
旧日伤疤愈合,疼痛却绵延不绝,其中似乎有什么神鬼莫测的寓意。不过现在不是想它的时候,现在是搂在一起睡觉的时候。

END
2025-2-6



脐带·父命
作者:阁楼里的星空球

*双子A,哥哥阿列克斯,弟弟阿斯兰
*ABO,O×O,后面会有G×哥哥的内容,和D×弟弟的暗示


父亲的手宽大、干燥、温暖,按在他肩膀上,沉甸甸的。掌心滚烫,隔着制服挺括的布料。
阿斯兰脑海中朦胧存在着关于幼年的记忆,关于清甜的空气和忽远忽近的声音,关于牵着父亲的手,跌跌撞撞,在柔软如云的地毯上学习走路。记忆播放,宛如损坏的磁带,沙哑,同时因沙哑而哀伤。肩上的分量不费吹灰之力,将它覆盖、驱逐。
太重了,比负重越野训练的装备还重,阿斯兰必须调动全身力量支撑,才不至于塌下肩、软了腰,像只刚从水里扑腾上来的狗那样垂头丧气。
“阿斯兰……”
父亲又唤了一声他的名字,音节在他们头顶上飘逸开,又直往下坠。
这是叹息的音节,只有叹息才具有这样又轻又重的特质,他的名字与叹息混在一起,或者他的名字就是叹息本身。
父亲身后,玻璃明净,玻璃后,花园灿烂。阳光太亮,草木在暑热未褪的初秋疯一样生长,叶尖直指天空。绿色太旺盛了,旺盛到锋锐,父亲的脸陷在背光而生的阴翳中,看不明晰。阿斯兰被阳光和绿色刺痛了眼睛,几乎流出泪。
他等着父亲的下文,却等不到。
有些话,做父母的怎能对孩子说出口?应当由孩子替他们说,阿斯兰明白。可他的视线在窗外树杈间又溜了一圈,看到雏鸟大张着嘴嗷嗷待哺,一只成鸟飞回,停在鸟巢边沿,往雏鸟鹅黄色的喙里塞半截虫子。他的视线很好,能看清成鸟残缺的尾羽。
于是,阿斯兰陡然升起一股不明不白的怨气,放凉的白开水一样淡——他想听父亲亲口说,父亲制造了一部分的他,因此,如果父亲想要将他剥夺,那也应该由父亲亲自宣布。
“我明白的,父亲。”可最后,他妥协了,努力让语气不那么像叹息,而要坚实地落在地上,落在他们两个之间。
“萨拉家不会有俘虏。”他说。他身上,那套酒红色的ZAFT制服又沉重几分,像吸饱了水,他担忧自己是否会就此被压垮,就像厚重的雪压折树枝。可他还是撑住了,制服简洁利落,穿在他身上格外吸引人,高腰带配长靴,帅气挺拔。
父亲没再说什么,威严的身躯却顿时泄了气,一大半精神从眼神中逃逸。他拍拍阿斯兰的肩膀,停顿一下,揉揉他的头发,挥手让他出去了。关门时,阿斯兰趁机转身又看了一眼,父亲坐在深褐色的办公桌后,窗外一片明媚,压得父亲的身影暗沉沉的,孤独又颓唐。
阿列克斯一直等在门后,一见他便迎上来。
“父亲跟你说了什么?”他问。
阿斯兰垂着脑袋,眼神游移,不敢看他:“没什么,让我好好干。”

一阵生痛,生拖硬拽,扯他出了幻觉似的梦,好似剥他出了自己的皮。他的痛呼卡在喉咙里。
感官因疲惫而迟钝,他花了点时间,才寻到疼痛的来源,脑袋、脸颊和肩膀,撞上冷硬的墙壁和地板。什么湿漉漉的东西蜿蜒在他头上,有些温热,缓慢爬过眼皮。一定是血,他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朱红,过了片刻才感受到血液带给眼球的刺痛。他下意识抬起被拷在一起的手,抹了一把。
鞋尖抵在他腰侧,他想看清楚是谁,便撑着地面,试图爬起来。然而手上沾着血,黏糊糊的,有些打滑,他又狼狈地摔回去。
头顶上传来一声嗤笑,羽毛一样轻飘飘落地,却砸出了他心底熊熊的愤恨和不甘。他咬着皴裂起皮的嘴唇,不再用手掌,而用手肘,再一次撑起自己,身体一个劲儿发颤。他想起来睡着前,有人压住他的肩膀和膝盖关节——尽管他手脚都被拷得死死的,并因长时间无法自由活动而发麻——往他静脉中打一支冰凉的药剂。
他知道这种药在地球联合内部被戏称为“修普诺斯”,号称只要2到3毫克就可以放倒一只大型猫科动物,强制其陷入睡眠和长时间的肌肉无力,是专门针对调整者研发的。他觉得自然人对调整者太过小心翼翼,好像在对待一种具有人形外观的超人生物。
他终于坐了起来,心跳如雷,喘息不稳,出了一身汗。汗水稀释血水,他垂着头,让头发遮挡面部,努力眨着眼睛,却眨不去睫毛上血液造成的粘腻感。男人的鞋尖还是离他很近,似乎预备着下一秒就照心口或腹部猛踢。
“我们有很多时间。”无聊的开场白。
“足够你的漂亮脑袋好好想怎么自救,阿斯兰·萨拉。”他的名字从齿缝间挤出,缓慢,杀机盎然。

午后阳光浓烈,花园金灿灿的,这个时节稀稀落落还有几声蝉鸣。
也许是为了躲避哥哥,即使身上还很干净,阿斯兰还是借口说自己出了汗,要去洗澡,不等哥哥回应就钻进了浴室。
然而,往自己身上打泡沫的动作再怎么慢吞吞,也总有全身上下都被泡泡攻占,没有余地继续拖延的时候。阿斯兰又慢吞吞的把泡沫冲掉,慢吞吞地裹好浴袍,顶着块毛巾走出来。
阿列克斯一看他,又开始头疼:“别光脚踩在地上,穿鞋!”
“哦。”阿斯兰应到,乖乖把脚伸进拖鞋里。
哥哥让他过去,给他吹头发。吹风机发出嗡嗡的声响,热风灌进耳朵里,有些痒,阿斯兰躲了一下,被哥哥按住脑袋。
“别动。”
然后就不再说话。
缄默是对阿斯兰的惩罚,他从没在阿列克斯这受到过这种冷遇——尽管阿列克斯手指撩起他的头发,一缕缕吹干、梳理的动作非常温柔,但他还是认为这是冷遇。他有些委屈了。
他的脸藏不住事,可怜巴巴的样子即使经过梳妆镜反射也未减弱一分,阿列克斯看得很清楚。他手指来到阿斯兰额角,轻柔地抚摸那里一道淡得几乎看不出痕迹的疤。
“怎么来的?”
“小刀战训练。”阿斯兰的呼吸漏了一拍。
“是伊扎克?”
阿斯兰点头,又赶紧补充:“不过最后是我打赢了。”神情间居然有些雀跃得意,让阿列克斯想笑。但他还记得自己正在生气,忍住了,板着脸继续:“疼吗?”
“当时有一点点疼。”阿斯兰说,仰起脸看他,热风吹起他的刘海,他语气轻缓,“以后有更多更疼的时候,我知道的。”
“我—知—道—的—”,简单的短语,具有使用者本人也未曾预料到的力量,击中了阿列克斯。

偶尔,阿列克斯会听到人们的窃窃私语,“真可惜……”。
他知道“可惜”的主语是谁,他的弟弟阿斯兰,并不比他愚笨或懦弱,仅仅因为晚出生10分钟,便丧失了继承父辈资产的权力。他知道自从阿斯兰回来,那些各怀鬼胎的人,在他们面前一副慈爱温和的面庞,私底下却等着看兄弟阋墙的热闹。
一群自以为是、多管闲事的家伙。
阿列克斯见过弟弟抱着一字螺丝刀和锂离子电池,关在自己的小工作间里忙活;见过他跑到他的房间,钻进他的被子,拉着他的手臂讲解机械外骨骼是如何运作的,那时,阿斯兰的手指从他皮肤上划过,眼睛像落进了星星。
生活如何只有他们自己能下定论,阿列克斯觉得现在的状态非常好。他的弟弟确实是个聪明坚强、能干大事的孩子,但谁说这样的孩子非得去腥风血雨里闯荡呢?他和父亲会为阿斯兰铲平一切,只需要他快快乐乐、坦荡顺利地走下去,他信心满满,正准备大展手脚。
然后,血色情人节将整个PLANT摇撼、翻覆,谁也未曾幸免。一向敏锐的他在这件事上居然如此迟钝,哪怕直到阿斯兰在饭桌上宣布了,他塞满公文的头脑也还是慢了一拍。
“什么?”他问,表示自己没听清。
阿斯兰眼神投向他,半秒后,倏一下从他脸上滑下,心虚似的:“我说,我准备参军。”
“不行。”嘴巴比脑袋更快作出反应,斩钉截铁,“太危险了。”
“已经在军校报好名了。”阿斯兰脑袋低得更低,嘟囔着,用叉子卷意大利面,卷了又松,松了又卷,也不放进嘴里。
阿列克斯眼角猛地一跳,扭头去看父亲,父亲巍然不动,只是点点头:“嗯,过几天我和阿列克斯送你去学校。”
“父亲!”他的声量顿时拔高,百思不得其解,“太危险了,万一阿斯兰在战场上出了什么事……”
“其他人在战场上也会出事,我们并不比他们特殊。”父亲打断他。
他一听,更加着急:“您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万一阿斯兰被俘虏……”后面的话他不想说出口,至少不想当着阿斯兰的面说出口,最高评议会议员的孩子落到敌人手里,敌人会趁此讨要什么,父亲是拒绝还是接受,阿列克斯惧怕这种局面摆到他面前——父亲会拒绝的,他相信,而他没有力量反对。
父亲没有回答,看向阿斯兰,这是该阿斯兰自己展现觉悟的时候,谁也不能代他回答。
“我不会让你们为难的。”阿斯兰说,声量不大,却很决绝,“我保证。”
阿列克斯眼角跳得更狠,咬着后槽牙,心里的声音一字一字蹦出:你—拿—什—么—保—证—?

他脑子里嗡嗡的,伏在水泥地上,闭着眼睛等待疼痛和眩晕过去。他大口呼吸,像一个呛水的人,氧气却很少进入肺部。胸腔发出嘶哑的、呼哧呼哧的声音,他自己听了都心烦,也许是哪根肋骨折断,刺进了内脏,血沫从嘴里冒出来。
白炽灯强烈,将男人黑暗的影子拖拽到他身上。
“给他点水。”男人说,语气轻蔑。
阿斯兰身体瘫软,等着一盆冷水浇到他身上,然而男人拽着他的发根,将他提起,矿泉水瓶口直怼进他嘴里。螺纹瓶口压着舌头,液体冲进喉咙,他剧烈咳嗽,每咳一下,便扯得内脏一片灼热的痛,原本麻木的身体重又开始发抖。
水从嘴角漫出,漫了整个下巴和胸膛。
他被甩开,脑袋撞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男人的白手套上沾了血。
“清醒点。”男人蹲在他脑袋旁,拍拍他脸颊,“现在还不到死的时候。还是你想再来一针‘那个’?”
听到“那个”,即使是在浑身脱力的情况下,阿斯兰的瞳孔也紧缩了一下。他不知道自己在这待了多久,也数不清他们给他打了多少种药,但他们讳莫如深的“那个”,在其中,效果也依然令他恐惧。
像蚂蚁啃食血管,火顺着神经燃烧,他的意识隔在一层毛玻璃外,看着自己眼神涣散地被捆在椅子上,手脚无意识挣动,磨出血,唇舌不受控制——
他猛咬自己的舌头,用疼痛阻止自己说出任何有价值的信息,血从紧闭的唇间溢出。看不清是谁冲上来给了他一巴掌,把他连人带椅子掀翻在地,又迅速卸掉他下巴。他额角抵着冰凉的地面,视线内一片朦胧,感受到血和唾液从无法闭合的唇间流出,沾得脸黏糊糊的。
意识逐渐崩塌,他身体荒凉,有点想笑。
当时为什么没有死来着?
“萨拉家不会有俘虏”,这是他对父亲做出的承诺。那现在又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还活着?
机体迫降在敌阵内,或者说,是砸在敌阵内。他满目皆是昏暗的、闪烁的红,警报拉成一条线,刺穿脑袋。
监视器和通讯器都不再工作,他无从得知外界情况,却从皮肤上本能的战栗感受到危险。
他没有思考,拔出枪,对准脑袋,扣扳机——
无事发生,枪卡壳了,开玩笑似的。
他愣住。
可这是借口,阿斯兰知道,他完全有时间在敌人把他从驾驶舱里挖出来前开第二枪,连续两次卡壳的几率微乎其微,可他坐在那里,坐以待毙。
垂死挣扎的蝉叫得越发嘶哑。“我知道的”,这句短语让他们陷入难以忍受的沉默。
“阿斯兰。”阿列克斯丢开吹风机,那塑料外壳砸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咚”声。阿斯兰没来得及反应,感到哥哥的头发携着微风接近,肩膀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梳妆镜里,映着双子的身影,做哥哥的揽着弟弟的肩,弯下腰,将脸埋在弟弟颈窝。他揽得那么紧,扣着弟弟肩膀的手指那么用力,骨节发白,好像下一秒他的弟弟就会蒸发在初秋未消的暑热里。
“不管父亲跟你说了什么。”吹风机还在运作,阿列克斯的声音卷在呼呼的风声里,格外艰涩,“要活着回来。”
阿斯兰眨眨眼睛,驱散不开眼底的酸胀,没有应。于是阿列克斯又说了一遍:“要活着回来。”
一字一顿,几乎是祈求,阿斯兰觉得自己敢说一个不字,哥哥就敢哭给他看。
真奇怪啊。
他看着镜子中的他们,看着哥哥半长的头发垂在他肩上。从前会哭、会撒娇、会仗着哥哥的爱耍赖的,不是他吗?怎么现在调转了身份?
阿斯兰迟疑地抬起手,抚摸哥哥发顶,就像哥哥抚摸他的头发那样。他在自己肩膀上察觉到一点湿意。
“我会活着回来。”他终于说。
“不管发生了什么?”
“不管发生了什么。”
啊。
好像想起来了。
阿斯兰扯动嘴角,想笑,笑到一半又被淤青痛到中断。
“还有力气笑?看来你是真的想再试试‘那个’了?”男人拨开黏在他脸颊上的头发。
阿斯兰转动眼珠,勉力抬头盯着男人。
他不再荒凉了,哥哥怀抱的温暖残余在他身上,从身上一路走进心底,他又有了力气和决心。
“你可以试试。”他说,又一次笑了,忍着痛,眼眸中迸发出光亮,像是火在燃烧,“我保证,你还是什么都得不到。”
“萨拉家不会有俘虏”,是他对父亲的承诺,但“活着回来”是对哥哥的,他承认他偏心,比起父亲更喜欢哥哥。
男人因被挑衅而愤怒,从牙关里挤出一声“好”字,铁一样的手指钳住他下巴。
即使狼狈、憔悴、瘀伤无数,阿斯兰也还是漂亮的。血映衬着苍白的皮肤和熠熠生辉的绿眼睛,挂在睫毛上,碎玻璃般薄而锐利。
男人气到极点反而冷静下来,想着将要说出口的话,低低笑出声,像毒蛇嘶嘶吐信子。
“何必这么忠诚?”蛇鳞缠上小臂。
“你父亲已经发出了公告。”信子舔上脸颊。
“还是说——”毒牙张开。
“讣告?”狠狠咬下。
“你被放弃了,萨拉小公子。”

阿斯兰伤得太重,外伤、内伤、药物残留,阿列克斯看报告时,一口气没看下来,分了好几次,才勉强读完。
迪亚哥让他别看了,想抢过他手上的纸,被他躲开。
阿斯兰在地球修养了一段时间,才被送回到PLANT。人还是昏迷着,阿列克斯一见他毫无生气的脸陷在惨白的床褥间,纸人一样,几乎不敢上前。
他把工作都带到阿斯兰身边做,好像自己一个没看住,阿斯兰便会离开,尽管医生反复告诉他,他弟弟情况还不错——相对他受的伤来说的还不错——恢复得很稳定。
“那他怎么还没醒?”阿列克斯问。
医生卡住了,有些迷茫地回答,也许是太累了吧。
阿列克斯不再说话,牵着弟弟兰露在被子外的苍白指尖。
父亲来过几次,很快又不来了。他太忙碌,战报如纷繁的雪花飘进他办公室——常见到俗套的比喻,但很合适,阿列克斯觉得这些战报都该是雪一样的白色,好消息或坏消息,都一样是喻示惨淡境况的白。因为这是战争。
最后一次,父亲离开前,触碰阿斯兰冰凉的脸颊:“你恨我吗?”
阿列克斯一愣,摇摇头。
父亲直起腰,依然看着阿斯兰的脸。他的小儿子,这个惯会撒娇卖乖,不高兴就把情绪摆脸上,等别人来哄他的孩子,此刻变成了一片单薄灰败的白,好像碰一下就会消散。
“那你觉得,阿斯兰会恨我吗?”语调缓慢而疲惫。
“他不会。”阿列克斯直愣愣望着阿斯兰,说得笃定。
他当然不会,他是个懂事的孩子,一个人的命和整个战场的局势,该怎么选他很清楚,哪怕那个人是他自己。
父亲离开了,背影再看不出任何沧桑,留下阿列克斯独自面对阿斯兰。
各种仪器接在阿斯兰身上,发出平静而规律的滴滴声音,氧气面罩随阿斯兰轻浅的呼吸泛起白雾。阿列克斯俯身轻轻将耳朵贴在阿斯兰胸膛,感受他的心跳,自己的心跳似乎也逐渐与阿斯兰同频。
他决定等阿斯兰醒来要告诉他,讣告是他拟的。父亲不愿他做这件事,但他坚持,因为——“你是我弟弟,如果有谁要主导你的生命,那只能是我。”
阿斯兰似乎感受到了什么,没睁开眼睛,只发出几声模糊的呓语,似乎在喊哥哥——反正阿列克斯愿意这么相信。
可他并不能主导阿斯兰的生命,他无法保护阿斯兰,他太弱小了,在父亲放弃阿斯兰时,他所能做的无非是在会议上发出无意义的抗议,在会后与伊扎克和迪亚哥通话祈求。他像只褪了壳的螃蟹,在沙滩上挥舞软绵绵的钳子,试图装出一副强硬有力的样子。
“你恨我吗?”阿列克斯轻声问。
阿斯兰听不见,也不会回答,只在睡梦中皱起了眉。
没必要问,阿列克斯知道,阿斯兰绝不会恨他。
他在阿斯兰紧闭的眼皮上落下一个吻,宁愿阿斯兰恨他。


END
2025-2-10


脐带·物质世界之外
作者:阁楼里的星空球

*双子A,哥哥阿列克斯,弟弟阿斯兰
*ABO,哥哥弟弟都是O
*cp就是双子,但后文会有G×哥哥的内容和D×弟弟提及
*不是“给阿斯兰捏一个哥哥”,更接近“把原作阿斯兰拆成阿列克斯和阿斯兰两个人”,所以你可能会感到,哥哥弟弟的性格跟原作阿斯兰有些相似又有些不一样
*未完待续,前文直接在我主页搜“双子A”
*这章没do,只是亲亲
*以下正文


C.E.67年,一个雪花簌簌飘落的夜晚,阿列克斯倒在由自己的汗水打湿的床褥间,梦见了一片海。

他曾询问父亲,为什么他和阿斯兰必须分开。其实不是询问,是央求,5岁的小脑袋还无法理解父亲口中的“斗争”和“责任”是什么意思。因此最后,父亲放弃解释,蹲下身,抚平他翘起的那缕蓝发,问:“那么,阿列克斯想不想保护阿斯兰和妈妈?”
“保护”,这个词他明白,他和父亲建造一座玻璃花房,用赤红的玫瑰和金黄的向日葵充填,用铁艺鸟笼和陶瓷摆件装饰。花房外或许风雨大作,但钨质玻璃会阻拦所有预示不详的呼啸,夹层中的晶像膜只会呈现阳光、晴空和流云舒展。他们要让阿斯兰和妈妈住进花房里。
于是,阿列克斯用力点头,翠绿的眼眸对这个宇宙而言还太稚嫩,却在主人个体的人生中第一次闪出了名为“坚定”的花火。他开始为了“花房”而学习、探索、战斗,他在每一个无法休眠的深夜阅读阿斯兰发来的邮件,其中一封附带一张照片——两只猎豹幼崽相拥而眠,互相枕靠彼此柔软的腹部。保护机构的保温箱宽大温暖,足够它们尽情打滚,它们却宁愿紧贴彼此,只占据一个小小的角落。“看到它们就想到我们”,阿斯兰在邮件里这样写。而他偷偷将照片冲印,夹在书页间。

阿斯兰已经能很熟练找到自己的肘正中静脉了。针头刺破皮肉,他不再皱眉,以合适的速度将浅蓝色透明的信息素抑制剂推入血管。药液冰凉,很快随血液流动的微弱轰鸣声到达身体各处。几分钟后,阿斯兰的腺体停止发热肿胀,惊涛骇浪般的信息素缓缓平静,暴风雨停了,黑云散去,海水的气味清新宜人,发情期又一次被强行截断。
“我们是同一天分化的,那天我梦到了海。”
但阿斯兰的耐药性以惊人的速度增强,每个月打入的抑制类药物剂量越来越大,效用却越来越差。母亲不允许他再加大剂量了。
“我知道那不是PLANT的海,也不是地球的海,那是一片虚幻的海,不属于我们这个物质的世界。这个世界的海是有尽头的,但那片海没有,我努力往远处看,蓝色在真正意义上无限延申,无论那个方向都一样。”
他们应该尽快为阿斯兰定下婚约者,Alpha的临时标记和信息素是安抚发情期Omega最好的道具,然而阿斯兰不愿。
“那是个海的世界,只有我脚下这一小片礁石可以站立。我光着脚,礁石崎岖的凸起刺痛脚底,但我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也不知道能向谁求救,那里只有我一个人。”
阿斯兰从不诚实地说自己为什么不愿,他对每一个被介绍给他的Alpha少年微笑,做出认真聆听的模样,思维的触手却到处乱摸,百无聊赖地抚过他所处的空间,抚过他从不轻易示人的内心,抚过记忆,最后落回到桌面上,花瓶里插着支中国桔梗,五片花瓣组合起来,像蓝紫色的星星。
“海浪狂烈地扑过来,一刻不停,打在礁石上,打出泡沫,泡沫溅湿我的裤子。我感觉海想把我拖下去,它早晚会把我拖下去,或者我自己跳下去。你知道吗,我想跳下去,因为那片海很美,海水里有东西吸引我,虽然我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
有一回,阿斯兰央求阿列克斯陪他去,这样结束后他们就能顺路一起去看博览会了。阿列克斯拒绝了几次,他一点也不想旁听“弟弟丈夫的候选人”会跟他弟弟聊什么,他怕自己忍不住出言讥讽那个可怜小Alpha尚且幼稚、贫瘠的大脑,但阿斯兰很坚持。
于是他们各退一步,将见面地点改在一家复式咖啡馆,阿列克斯在二楼找个位置,可以看见一楼的阿斯兰。
结果整个过程,阿斯兰不时趁对面不注意,仰头寻找他,对他笑,对他小小地吐舌头。他频频举起描金边的骨瓷杯回应,不知不觉也在笑。
“我很害怕,想着要是你在我身边就好了,那我就一点也不怕了,我会牵着你的手跳下去。这么想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你确实在我身边呀,你就是海,所以你才想拉我下去,所以我才会想跳下去。然后我就跳下去了。”
那天回去后,父亲问阿斯兰,这回又是哪里不满意,听口气有些生气了。阿斯兰假装没发现,一如既往挑些无伤大雅的刺:“他说他喜欢音乐,和朋友组了乐队,还希望我去听他们的演出,可是我一听音乐就会睡着。”说得还颇为委屈,然后趁父亲发火前拉着阿列克斯跑了。
“所以,你到底是哪里不满意?说给我听总可以吧?”阿列克斯问。
阿斯兰拉他跑在长长的回廊,斜洒下来的阳光呈片状,被爱奥尼柱分割成一匹匹金色的、柔软的绸缎,他们的脚步踏在绸缎投下的明亮阴影里。风携着花香,向他们身后去了。
这反复的、重复的柱子,这反复的、重复的阳光,他们连续穿过,像永远也穿不到尽头。有一瞬间,阿列克斯觉得他们在向物质世界之外私奔。
“就是……”阿斯兰的声音,他跑在前面,留给阿列克斯半张看不出情绪的侧脸,“没一个像你的……”
“我跳下去,然后梦醒了。”

“是森林。”阿斯兰用整个身体将阿列克斯压在床头,抓住他衣领,在他颈边嗅着。
“青草汁的味道,木头厚重的香气,还有——”他仔细辨认一阵,气息呼在阿列克斯耳畔,痒痒的。
“还有一点湖泊的气味。”
阿列克斯笑起来,胸膛轻微震动,牵动阿斯兰的身体。
“湖泊是什么气味?”
“说不清,一种有点腥又有点冷的感觉。”
阿列克斯揉揉他的头发:“好了,放开我吧,不是要喝水吗?”
阿斯兰磨蹭一会儿,不情不愿地从他身上下来。
又是一个发情期,热情的欲望被最无情的化学物质点燃,持续加热,阿斯兰全身上下泛出雾一样的粉色。Omega的本能让他渴望拥抱和亲吻,像荒原上迷途的鹿渴望湖泊——或猎人,猎犬逼他入绝境,子弹打穿他的头颅——要么救他,要么杀死他,别再冷眼旁观他的痛苦。
“我觉得自己是只动物。”接过阿列克斯递来的玻璃杯,阿斯兰抱怨。
“人都是动物。”
“那我怎么找不到自己的森林?”
“什么?”
“没什么。”
阿斯兰不再说话,大口给自己灌水。阿列克斯感到他话中有令他战栗的深意,蜂蜜和砒霜制成的毒药,本能嘶吼着警报,阻止他探寻——他害怕猜错,更害怕猜对,谜面本身便是危险和叛逆,不应该存在。
冰凉的液体顺着喉管冲进胃里,带着点柠檬的酸味,冰块也被阿斯兰倒进嘴里含着。阿列克斯挽起他的袖子,肘窝处三点红色,三粒雪地中的红梅,是未愈合的针眼。
“三支抑制剂,只有这么点效果。”他嗓音低下去,又苦恼又心疼。
“嗯——”阿斯兰含糊应了。阿列克斯的手指像温软的凉玉,贴在他皮肤上细细摩挲,舒服得他差点就要忍不住呻吟。他牵阿列克斯的手到自己脸颊边,软肉磨蹭精巧的骨节,同时向后躺倒,倒在枕头间。阿列克斯不得不抬起一条腿,也爬上床,跪伏在他身边。被褥柔软,他们陷进去,感受到烘干机残留的温度。
“哥……”阿斯兰喊他,声线发颤,阿列克斯的心跟着颤了一下。
可惜他闻不到信息素,不然此刻就应该预感到危险。房间里的海水味太浓郁,好像海洋冲破了他们的门窗,风刮起来,又腥又涩,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抑制剂聊胜于无的效用也褪去了,阿斯兰的喘息越来越重,仰着脖子从喉咙里溢出几点喑哑的呜咽,落在阿列克斯心上,几点无法干涸的水渍。阿列克斯瞧着他脖颈拉出的曲线,吞咽一下。
他自己无法察觉,阿斯兰却用仅剩一半的清明敏锐感受到,他的信息素前所未有地喷涌而出——草木气味,有点苦,蚕食他的海水味道,直钻进他皮肤底下,剥离他的皮和肉,让他疼,让他从疼中品出欲望和鼓励。
“亲亲我……”
他更用力地抓住阿列克斯的手,紧贴脸颊。他将要溺死在自己的海洋里了,他祈求阿历克斯救他,或者跟他一起死,他知道阿历克斯不会拒绝。
可是,阿列克斯没有动作。从被情欲烧红的视线中,阿斯兰看到阿列克斯悲悯的眼睛,这是最刺痛他的神情。
泪水突破眼眶,如一颗珠子滚落,阿斯兰终于无法继续忍耐:“你为什么不亲我?”
“阿斯兰,”阿列克斯的声音是一曲遥远的悲歌,“你知道我是谁吗?”
一瞬间更多泪水簌簌而下,阿斯兰撞上阿列克斯的嘴唇,牙齿磕碰,阿列克斯从他唇上尝到泪水的苦涩。

走出阿斯兰的卧室时遇见母亲。
“这是怎么回事?”母亲瞧着他唇上的裂口。
他舔了一下,说,最近天气干燥。若无其事地抬手,调整扯乱的领口。
母亲点点头,不做多想,告诉他自己要出差几天。他想起上次随父亲开会,通过的其中一项决议是农业卫星的二次开发计划。
他站在原地,目送母亲的背影消失在走廊转角,轻咬唇上的伤口,更多血渗出,被他悉数咽下。

“你呢?那晚你梦见了什么?”
“无限延申的森林的世界。”


END
2025-2-23




脐带·所谓兄弟——与Alpha
作者:阁楼里的星空球

*双子A,哥哥阿列克斯,弟弟阿斯兰
*cp是双子,但本章有G×哥哥内容和D×弟弟提及
*ABO
*比起“给阿斯兰捏一个哥哥”,更像“把阿斯兰拆成哥哥弟弟两个人”
*以下正文

是Alpha的信息素。
阿列克斯将膝盖卡进阿斯兰两腿间,温暖的海潮骤然吞没他。
他伏在阿斯兰颈边嗅闻,那一小片皮肤被情欲熏成桃子般的粉色,他咬上去,留下水痕和浅浅的牙印。
“哥……”阿斯兰用干渴的、颤抖的声线唤他,像一只蜷在冰天雪地里簌簌发抖的小动物。他腰腹稍微用力,抬高下身,贴着阿列克斯磨蹭,阿列克斯感到潮湿和滚烫,他们的丝绸睡裤已被浸成半透明。
“别动。”可他却选择收紧掐在阿斯兰腰侧的五指,阿斯兰腰腹紧绷,汗津津的,皮肤上滚着火,几乎从他手里滑开。不过他还是将阿斯兰牢牢禁锢在了身下,那同他如出一辙的蓝发散乱在枕上,随沉重的呼吸起伏。
“啊……”难以抑制的哭喘从喉间溢出,阿斯兰双腿在床单上蹭出暧昧的褶皱。他弓起身子,脸埋进阿列克斯肩膀,身下翕张的小口无人触碰,却又挤出一股水液,浸透衣物,洇湿床单。
阿斯兰体内正发生一场战斗,理性和本能互相撕咬。Omega的海洋味信息素泡着他们的家具,浓郁得几乎要滴下真正的海水。阿列克斯不太能感知信息素,此刻却敏锐察觉到那海水味的后调带着些铁锈味,就像是巴拿马作战后,海面被血液染成粉色,MS的金属残骸缓缓沉落。
信息素的洋流在房间里漫荡,形成漩涡,卷起的海水和铁锈气味底下却带着不协调的腻人味道。
又苦又甜的……巧克力?
阿列克斯努力分辨,呼吸喷吐在阿斯兰敏感的肌肤上,激起一层颤栗,他听见阿斯兰骨头和牙齿咬合的“咯咯”响。
突然天旋地转,海水味和森林味翻腾。阿斯兰骤然翻身,反将阿列克斯压倒在床上,阿列克斯瞧见他身后,半合的床幔如旌旗垂落,而他倒映在阿斯兰瞳孔中的脸——那被爱和欲点燃的瞳孔——依旧淡然。
“你干嘛这样对我?”阿斯兰哑声,神情迷蒙,飘红的眼尾显出些委屈,然后,俯下身吻他。
唇齿相依时,阿列克斯尝到阿斯兰舌尖残留的红茶苦涩,很被高温激发出香气——他的身体一定是缺了点什么,身为Omega却腺体残缺、生殖腔萎缩,很难感受到性爱的快感。
可他喜欢同阿斯兰接吻,喜欢与阿斯兰四肢纠缠拥抱彼此,喜欢阿斯兰发育成熟的甬道咬紧他的手指,不是出于性的角度而喜欢,是他从中感受到了“圆满”。
圆满、完整、补全……阿列克斯觉得自己是个只捏了左半边身子的软陶人偶,拖着巨大的身体空洞行动,风从空洞中呼呼灌进来。
唯有当他以最原始、最激烈的方式与阿斯兰结合,他的右半身——也就是阿斯兰——才能与他的左半身短暂粘合。于是圆满了、补全了,风不能再吹进来了,他也不必再恐惧。
伊扎克撞见他们躲在MS的阴影底下接吻时,表情活像撞见了鬼。为什么要这样呢?这有什么奇怪的吗?他和阿斯兰本就是同一颗受精卵、本就是同一个人,因分裂成两个而都不完整了——他身体的残缺一定就是这“不完整”造成的——他们只是想在注定横贯一生的“不完整”的疼痛中,寻到短暂的慰藉。
他们吻得越来越深,阿斯兰身下的浪潮也越来越汹涌,若有似无地散发出腥气,快要把两个人都溺死。阿列克斯的手绕过他臀部,指尖挑开半透的衣料,触碰那一片潮湿、柔软和高热,阿斯兰闷哼一声。
甬道推拒的力道只是欲拒还迎的调情,阿列克斯缓缓深入,细心感受湿滑的肉咬紧他的手指,因他的动作被拉扯,分泌更多粘液。阿斯兰软了腰,趴在他身上喘息。绵绵的快感远不足以让阿斯兰爽到失去神智,却是他最喜欢的,像阳光、像热水、像被壁炉烤暖的空气,他沉没其中,吐出一连串慵懒的泡泡。
“哥——”阿斯兰又开始黏糊糊地唤他,眯着眼睛一根根数他汗湿的鬓发。他自己没有察觉,但草木气息早已自阿斯兰脚踝向上缠绕,藤曼般绕紧他们的肩膀,让阿斯兰满足地偷笑。
“嗯。”阿列克斯轻轻应着,下巴蹭过阿斯兰泛红的耳尖。他的手握笔比握枪更多,指骨却并不软弱,而如细竹一般,曲起手指转动关节时,阿斯兰的惊叫卡在喉咙里,化成一声呜咽,小腹顿时紧绷。
“阿斯兰……”他叹道,掬着慢慢一掌心滑腻的液体,亮晶晶的,滴滴答答从他指缝间垂落,“他是谁?”
身体骤然变冷,阿斯兰定定看着阿列克斯的脸,张口却说不出话。森林的气息也变冷了,夜深露重,寒意顺着阿斯兰赤裸的脊椎往上蹿。
阿列克斯拉下他,唇贴上他的唇。
他不想要阿斯兰的回答,无论阿斯兰回复哪个名字都没意义。他知道这件事无关爱情,一个对抑制剂有极强抗药性的Omega,一段狂烈而孤独的军旅生涯,会发生什么不是早在意料之中吗?
这是发泄、是流泪的互相安慰、是彼此心知肚明但依然甘之如饴的虚幻承诺,它可以是任何,阿列克斯也可以允许它成为任何,但唯独、唯独不是爱情。
况且就算是爱情——
阿列克斯手上的动作骤然加重,阿斯兰的身体跳动一下,尖叫冲破喉咙又被阿列克斯堵回嘴里,化成眼角一颗生理性的泪。
——况且就算是爱情,无论阿斯兰带回来的是谁,都必须先经过他点头,谁让他是哥哥,阿斯兰唯一还在世的亲人,这是他的特权。
这就足够了。这就是兄弟。

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只是站在那里,暗示的意味却足够浓厚。
空气中漂浮着经反射镜送入卫星内部的阳光,以及红茶、无火香薰、Alpha的威士忌信息素,三者的气味因子,复杂地混合在一起,压迫阿列克斯的神经——但其中绝无半点情欲和暧昧,阿列克斯知道。
这只是一次确认、一次试探,确认他终于折断姓名带来的骄傲,愿意俯首称臣;试探为了阿斯兰,他的底线究竟能低到什么地步——自己究竟能逼迫他到什么地步。
他咬破舌尖,用血的腥甜压制眩晕和呕吐欲。
“我并不强求。”男人轻笑,语调温润,神情竟显出几分哀伤的慈悲,阿列克斯差点真的吐出来。
“不……”他从喉咙里挤出恍若呻吟的音调,走上前,步履恍惚,迪兰达尔那被阳光勾勒成暗色的剪影便吞噬了他。
半年前的雅金·杜维,阿斯兰突然出现,从他猛烈颤抖的手中夺过枪。他被阿斯兰按进怀里,泪水后知后觉地涌出,在无重力空间下凝聚成一颗颗珠子,四处飘散,从阿斯兰的头盔面罩上滑开。
指挥室昏暗的冷光将泪珠映照成灰蒙蒙的玻璃,每一颗都折射眼前崩塌的一切——他战栗的肩膀、父亲了无生气的脸、狂乱奔逃的人群。
“没事了,没事了。”阿斯兰死死按着他后脑,不让他转头看环绕父亲的血——就像是环绕太阳的小行星带。他喉咙溢满哭腔,发不出完整的音节,伏在阿斯兰肩头压着腹部干呕。父亲不可置信的眼神依然镌刻在他大脑,曝光的相片般刺眼——怎么会是他开的枪?
“阿斯兰……”他嘶哑地念弟弟的名字,却在抬手想拥抱他时被猛地推开,指尖只来得及触及空气。
“带他撤退!”嗡嗡的耳鸣中,他听见阿斯兰的声音携着火药气息,利刃般割开他混沌的意识。
“是。”他落在一个陌生的怀抱,那人攥紧他挣动的手臂,力道大得他生疼,“那您呢?”
“创世纪的发射程序已经启动,必须有人阻止。”阿斯兰的声音像透过水做成的帘幕。
记忆的最后,是阿斯兰深深看他一眼,决然转身。而他奋力挣扎、徒劳呼唤,每一声“阿斯兰”都浸饱了血。
“你必须遵守承诺。”被放倒在胡桃木桌面上时,阿列克斯突然抓住迪兰达尔的手腕。
“当然。”迪兰达尔并不挣脱,他不介意给他的“盟友”一份安心。“我们会从卡纳巴手中带回你弟弟。”他笑道,视线垂落在阿列克斯凌乱的领口上,锁骨的轮廓隐约探出衣物,“毕竟他是名强大的战士。”
阿列克斯闭上眼睛,发出叹息般的音节,手脱力垂下。“至少拉上窗帘。”这是他最后的央求。
阿斯兰担下了所有责任,包括那一枪,不容阿列克斯有异议。直到那一刻,阿列克斯才猛然察觉,或者说才愿意接受,那个在花园里玩耍,被蔷薇花茎刺破手指,都要捧着手到他面前撒娇讨安慰的孩子早已经不存在了。
卡纳巴亲自上门,开出一个在阿列克斯看来算是诚意满满的条件——阿斯兰不再踏足PLANT半步,而她保证她在位期间没人会去找阿斯兰的麻烦。
“是你说我不准再离开你的。”阿斯兰看他的眼神同那日的父亲一样不可置信,仅一眼便再次击溃他精心构筑的防线。
“那不一样。”他虚弱争辩。
那日,阿斯兰最终还是回到了他身边,再也无法强撑,扑进他怀里哭泣。他拥抱阿斯兰就像拥抱自己碎裂的心脏,一旦放松力气,勉强粘合在一起的碎片就会再次崩落满地。
而他们身后,舷窗外,信号弹接二连三绽放,照亮这片冷寂的宙域和四散的金属碎片,令人怀疑是远处超新星一个接一个爆炸,宇宙即将塌缩。
就在这末日背景下,他们以蜷缩在宇宙子宫内的姿势紧紧相拥,被火与泪的余烬喂养。
“我不会再让你走了。”阿列克斯不断亲吻阿斯兰眼角滚落的泪珠,“绝对不会。”
Alpha似乎感到疑惑,因阿列克斯对他的动作几乎没有反应,用在其他“情人”身上能立刻让人意乱情迷的手段,用阿列克斯身上像一滴水融入大海那样无趣。这让阿列克斯升起一丝隐秘的报复快感,又觉得这快感分外荒唐可笑。于是他真的笑了出来,声音落在光洁的地板上反弹。
“您可以直接来。”他露出尖锐的犬齿。
迪兰达尔将他的腿分得更开,拇指探进紧闭的小口:“通常像你这般出身的Omega会在分化后1年内订婚,你和你的兄弟却没有。你的原因我大概了解,那……”他停顿一下,俯到阿列克斯耳侧,呼吸烫得阿列克斯瑟缩:“那阿斯兰是因为什么?”嗓音压着兴味和笑意。
阿列克斯盯着天花板的眼中闪过一瞬锐利,却被手指骤然顶入的疼痛打散。“别打他的注意。”他从牙缝间挤出这样一句话。
迪兰达尔轻笑一声,抬起他的腿:“放松,不然会受伤的。”
性器缓缓深入,阿列克斯抓住桌角,死死咬着牙关。疼痛和胡桃木桌面的冰冷一同顺着脊骨蔓延全身,他不受控制地发抖。迪兰达尔空出一只手,抹了一把他身下的潮湿——他以为那是血——摊开在他眼前,嗤笑:“你学得很好。”
他失焦的眼睛花了好一阵才看清——透明的粘液缠绕迪兰达尔手指,垂下淫靡的丝线——他猛然闭眼,又辣又呛的威士忌信息素霎时没顶,使他窒息,使他在窒息中呛咳。
他想念阿斯兰,想念阿斯兰的海,他是一尾鱼,能在阿斯兰的海里呼吸。

抬起头时已到了薄暮冥冥的时候,阿列克斯活动僵硬的颈椎,发现阿斯兰难得超过2小时没来找他——送一碟水果或是拎着报纸进来说说话——这可不寻常。
他踱到窗边,准备看看是否是因为阿斯兰忙于花园里的秋千。那是他们小时候最爱的玩具,经历多年风吹雨打,吊链锈得快断了。昨晚临睡前阿斯兰提起它,说想把它修好,或干脆拆掉重建一个更大的,能把现在的他们都装进去。
他推开窗,晚风却携着甜腻的花香和令他心惊肉跳的声音,钝器般击中他。
“……对,就是这样……”
迪兰达尔和阿斯兰坐在蔷薇丛间的铸铝椅上,近到暧昧的距离是危险的具象化——阿斯兰一抬头,发顶就会擦过迪兰达尔嘴唇。可他的傻弟弟毫无察觉,只顾用餐巾纸折一朵玫瑰花。而迪兰达尔,这个时刻都在算计什么的混蛋,一边指导一边还将手还搭在了阿斯兰手腕上!
血液瞬间直冲大脑,阿列克斯猛地趴到窗台上大喊:“阿斯兰!”
他猜自己的脸色一定很吓人,阿斯兰才会立马窜起来,连向迪兰达尔告辞都不顾,忙不迭跑进房子。迪兰达尔没动,只是仰头看他,举起茶杯对他微笑致意。风将Alpha的威士忌味信息素吹进阿列克斯窗口,熏得阿列克斯恶心欲呕,臼齿险些咬碎。
阿斯兰攥着纸折的玫瑰花,小心窥探他的脸色。不过他上楼的短短2分钟,已经足够阿列克斯收拾好所有情绪,此刻他看上去只是有些苍白,嘴角抿得有些紧。
“不要离迪兰达尔太近,他很危险。”他绷着脸,没向阿斯兰解释原因,只简短嘱咐。他不担心阿斯兰明不明白,反正就算不明白,阿斯兰也不会忤逆他。
果然,阿斯兰点点头。
而他很快送走了迪兰达尔。
“我以为你至少会留我吃晚饭。”男人依然在笑,任谁看都是温和有礼的,仿佛他来访的目的真如他所说,只是关心他的好友,兼一对丧父丧母、孤苦无依的兄弟。
“我们的合作条款里应该包括远离阿斯兰这一条。”呕吐欲还在胃里翻腾,阿列克斯没心思同他虚与委蛇。
迪兰达尔挑眉:“只是聊天。阿斯兰在议会大厦的年轻Alpha间很受欢迎,今天我才知道原因——别这样瞪我,我带来一个你一定感兴趣的消息。”
他好整以暇地整理袖扣,笑容落在阿列克斯眼里,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你知道阿斯兰有药物成瘾吗?”
直到迪兰达尔的车远去,阿列克斯才回过神。他气得心跳都停滞了一瞬,心想难怪不愿让他碰了,他还以为他的傻弟弟总算反应过来他们之间的混账事,原来是另有隐情。
他怒气冲冲地去找阿斯兰,鞋跟敲在地板上“笃笃”响,路上还顺便向管家问清楚,果然是阿斯兰拦着,没让人告诉他迪兰达尔来访——原因他隐约猜得到。
阿斯兰知道哥哥送走迪兰达尔就会来找自己算账,泡了茶乖乖在卧室等,见他火冒三丈地冲进来更是一句话都不敢说。可刚一把脑袋低下就想,不对,他也有账要找哥哥算,立刻又多了几分底气。然而他还没抬起头,就听见阿列克斯厉声道:“手伸出来。”
阿斯兰一个激灵:“为什么?”
“别废话。”哥哥瞪他一眼。
他还想挣扎,试图用迪兰达尔转移话题,然而他眼睛一转,阿列克斯就知道他脑袋里在想些什么,强行截住他的话头:“我不问你是怎么染上瘾的,跟迪亚哥又有过什么事,你也别问迪兰达尔。现在,把手伸出来让我看看。”
阿斯兰顿时偃旗息鼓,乖乖伸胳膊。
阿列克斯给他把袖子挽上去,在他手肘内侧看到密密的针眼,像一小片青紫色的星云。
“我在戒了。”阿斯兰小声说。
阿列克斯闭了闭眼。
他不怪阿斯兰,怎么可能怪他?战事紧急的时候,前线士兵总要有方法发泄压力,何况阿斯兰是机师,机师多少都需要药物辅助才能在战场上发挥实力、在战场下安抚情绪,谁都知道,谁都没办法,ZAFT高层对此的态度一向是高高举起、轻轻揭过。
阿列克斯是心疼他,瘾如毒虫啃噬心血时,阿斯兰独自蜷缩在没有他的角落,会有多难受。
“以后有什么事必须告诉我。”他将阿斯兰按在怀里,“我也会告诉你的。你不用去试探迪兰达尔,这事很快就会结束,我保证。”
阿斯兰在他怀里迟疑,尽管最后依然抬手搂住了他,心里却知道他们都在撒谎——有些事他们不会告诉彼此,不是有所保留,只是不愿他担心。


END
2025-3-8




脐带·共感
作者:阁楼里的星空球
(注:双子A)

阿列克斯有一件带隐形竖纹的海岛棉衬衫,灰蓝色,恰好适配今日的天气。
冬末春初,天空还说不上温暖,风用灰色的寒冷涂抹城市,使那些循规蹈矩的高楼显出恍若置身事外的冷漠。但在December 1,瓦格纳大学主校区中心的琳达·塞伦庭院,人声鼎沸得仿佛春天提前到来,并将从这片仅有半公顷的绿草地开始,蔓延整个PLANT。
不过阿列克斯今天选择的却不是那件。
他听着窗外嘈杂成浪潮的交谈声,看到阿斯兰的红衣制服游走在人群边缘,很快被伊扎克带走。他抚平衬衫领口的褶皱,想起昨夜最后一次和竞选团队核对集会演讲细节,他的传播总监再一次提出,希望他穿那件灰蓝色海绵岛衬衫。
“您可能觉得无关紧要,但相信我,每一个细节,只要操作得当,都能对选民造成心理暗示。”金棕色头发的女性将手中平板的屏幕转向阿列克斯,“何况数据模型已经表明,每次您穿那件衬衫,选民支持率和讨论度都会有些微上涨——人们喜欢探索公众人物的私人故事。”
“但是这么微乎其微的上涨,应该不足以我连同弟弟的感情都拿来利用。”他微笑着拒绝。
阿斯兰原本埋首于安保方案,闻言发出“嗯?”的音节:“我不介意呀。”
要不是还有其他人在场,阿列克斯真想瞪他一眼。那衬衫是去年生日,阿斯兰为他准备的礼物——他给阿斯兰的是一次前往白令海峡看极光的假期——打开礼物盒看到它的一刹那,阿列克斯欣慰得无以复加,弟弟的衣品终于变得令人放心了,虽然隔天他就被阿斯兰暗绿上衣与紫色围巾的搭配刺痛了眼睛。
“是我介意。”阿列克斯叹气。
阿斯兰没有坚持,通常在阿列克斯还有力气安排他们,没到他必须挑起大梁的时候,他都乐意听从。这让阿列克斯有些微愧疚,他说不愿用他和阿斯兰的感情做拉票手段,不是谎言,但也不是全部真相。
身后传来有节奏的“笃笃”声,迪亚哥斜倚着门框,右臂自然下垂,若有似无地擦过腰间的枪套。
“走吧。”阿列克斯说,抓起外套,羊绒面料将衬衫和马甲下,防弹衣的最后一线起伏遮挡干净。
这是一场豪赌,赌杀手为了成功率不会瞄准头部,也就是说阿列克斯不会受致命伤。而在杀手反应过来之前,早已埋伏好的队伍会一拥而上,将他拿下。
严刑逼供的环节可以省去,全套刺杀计划6天前便放在了阿列克斯桌上。该放出的消息会按部就班放出,然后,竞争对手就会不攻自破,比电视辩论上你来我往的语言攻击更高效、更优雅。也许他们应该感谢对方送来的这次机会。
不过阿列克斯可不希望钟爱的衬衫被子弹和血毁掉。
一切如计划进行,第一枪打在胸口,因为防弹衣的存在,阿列克斯只感到一下钝器的重击。他踉跄后退,台下尖叫骤起。第二枪迅速调转枪口,试图瞄准头部,因保镖构成的围墙只打穿了肩膀,血液飞溅,在寒风中冒出温热的气息。
阿列克斯被推搡着移动,垂眸听连续的快门声宛如自动步枪连发,盘算要以何种姿势和表情才能留下最完美的宣传海报,抬眼却撞进阿斯兰慌乱的绿眼睛——这一刹那阿列克斯也慌乱了,心脏用力泵血,腥甜的液体更湍急地涌出——他为什么会在这?
很快,留在琳达·塞伦庭院临时搭建的木制演讲台地板上的,只有被踩得遭乱的红色鞋底纹,和更加冰冷的空气。

“我投降。”迪亚哥双手举到耳边,“你问什么我都会如实奉告的,长官。”
伊扎克瞪着他,用眼神控诉他见风就倒的墙头草行为——甚至还没见风,阿斯兰还什么都没说,只是破门而入的动静有点响。
“让伊扎克说。”阿斯兰斩钉截铁,伊扎克想从窗户跳出去,或者把这对麻烦兄弟捆一块儿扔出去。

阿列克斯感到一股强烈的视线,人生中头一回生出用装睡逃避现实的软弱念头。
然而仅仅过去2分钟,他就再也装不下去了,睁开眼睛,装模作样地闷哼一声,希望阿斯兰不要太生气。
阿斯兰倒水时靴子踏得地板咚咚响,但扶阿列克斯起来的动作还很温柔。他就着阿斯兰的手用清水润了润嗓子和嘴唇,稍微放下心——与此同时感到自己身为哥哥的威严在逐渐消逝。
“你总是瞒着我,好像我是你的阻碍和负担。”阿斯兰说道,语气平静,不像控诉,只像是告诉阿列克斯“外面下雨了”。阿列克斯却听得忐忑,想说点什么,才发出一个音节就被阿斯兰打断。
“不管你现在答应什么,等出了医院就会全部丢掉,你只是在把我当小孩子哄。”
“阿斯兰……”虚弱的语调随汗水滑出,阿列克斯想牵阿斯兰的手,被躲开。
阿斯兰旋身远离的动作漂亮得像只鸟,手中不知何时开始闪出一段寒芒。那是一把蝴蝶刀,刀柄缠绕藤蔓样的翠绿纹路,是阿列克斯买给他的,他曾献宝似的给阿列克斯耍过一套刀法,手法华丽极了,几天后阿列克斯就为他买下了这柄刀。
银色刀身自眼前一闪而过,阿列克斯还没明白他想干什么,就见刀尖上那寒光闪烁的一点猛地刺入他胸口。
“阿斯兰!”他控制不住音量,也顾不上装柔弱博怜惜,一下子从床上弹起来,一只手拽阿斯兰,另一只手去按床头呼叫铃。可阿斯兰动作更快,握刀的手被他拽住,空着的那只却死死按住他,阻止他叫人。
“你不痛吗?”语调依然平稳,但没入肺叶的那一小截刀锋不可能没有任何影响,阿斯兰呼吸艰难,咳嗽间带出血沫,滴落在阿列克斯的病号服上。
阿列克斯急得快疯了,肩上的伤口突突直跳。可他挣脱不开,阿斯兰不愿,他就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挣脱开。
“可是我很痛。”阿斯兰吞咽着血液,“你被击中的时候,我感觉到疼了,但你不信。这样你会信吗?”
“我信我信!”阿列克斯声调扭曲,瞳孔都在抖。
“你又哄我。”更多血从胸前和嘴角涌出,阿斯兰身形摇晃,阿列克斯乘机将他搂在怀里,眼疾手快地按下呼叫铃。
“我发誓,不会再瞒着你任何事了,”在医护人员哐啷冲进来之前,阿列克斯颤抖的嘴唇贴上阿斯兰额角,“以爸爸妈妈的名义。”

等伊扎克和迪亚哥赶到,看到的就是麻烦兄弟并排躺着。
“你……你们……”伊扎克咬牙切齿,“你们”了半天也没“你们”个下文出来,光顾着指着阿斯兰气到发抖。
“对不起。”阿斯兰拉高被子,露出一双眼睛,努力装可怜可爱。
迪亚哥赶紧站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不是没事吗,来,喝杯水消消气。”
这杯我喝过。阿列克斯想这样说,话到嘴边绕了一圈又咽下。算了,现在不能说话,免得伊扎克把矛头对准他。
“白天说的都算数吧?”
夜里熄灯了,阿斯兰突然开口。阿列克斯偏头看见他在夜灯下朦胧的身影,察觉这句问话中有多少不安和委屈,心底只剩酸软。
“算数。”他伸长手臂去握阿斯兰的手,“这一次不会骗你。”

END
2025-3-21


*《脐带》到这里就结束了,其实有一段最能呼应“脐带”这个名称,我也很喜欢的情节没能写进去,饺子包了,醋没了。但是无所谓了,饺子包完了就好。
*《脐带》5篇一共2w字多一点,原本按照我的习惯是全写完一口气发出来的,但最近又忙又懒,就想写一段发一段,混点更新嘛。之后可能会修修文再整篇发一次,但究竟什么时间就不好说了。
*5篇文不是一个完整的、具有起承转合和起因经过结果的故事,而是5个发生在他们人生不同阶段的片段。最开始构思的时候就没想“要写一个完整的故事”,而是想到几个梗、脑洞,或者说点子,反正都是同一世界观,就全归到一起了。

*这个我说过很多遍,不是“给阿斯兰捏个哥哥”,而是“把(原作)阿斯兰拆成哥哥弟弟两个人”,也就是说两个人各自拿了一半“阿斯兰”。只有“一半”是凑不成完整的“人格”的,于是另一半我擅自补上了,这就造成两个人都既像阿斯兰又不太像(应该写出了这种感觉吧)。
*写着写着就觉得,比起保留了“阿斯兰”这个名字的弟弟,哥哥像阿斯兰的时候/地方会更多,也许是因为哥哥拿的是阿斯兰的“社会性”吧,关于责任和教养的那部分(当然不是说弟弟没有责任心,或没受过教育)。阿斯兰是个能克制自己的人,想撒娇、想满足自己、想不管不顾,这些“欲望和本心”就算有也会被压下。社会赋予他身份,身份带来责任,而他心甘情愿待在“责任”里。也就是说,阿斯兰的“社会性”是超越他的“欲望和本心”的,他一直更多地用“社会性”待人,那么拿走“社会性”这一半的哥哥自然会(看上去)更像阿斯兰。不过这并不代表由“本心和欲望”驱动的弟弟就“不是阿斯兰”了。
*《脐带》的拙劣之处很明显,结尾也是匆匆,感谢忍受这篇文到最后。

*5篇我是把它们当同一世界线写的,按时间顺序排列是《物质世界之外》(第一次战争开始前)—《父命》(第一次战争中)—《所谓兄弟——和Alpha》(第一次战争到第二次战争期间,G出场)—《共感》(第二次战争结束,G没了,哥哥竞选)—《阴雨天》(哥哥竞选成功)。
但写文发文的时候,我没按时间顺序。
它不是一个环环相扣的故事,而是5个小故事,只不过是同一世界线下的。5个小故事间,联系并不紧密(甚至我写的时候也没太在意时间和事件会不会有bug),分开看也完全没问题。
我是先有哪个点子就先写哪个故事、先发哪个故事的,不知不觉就有了5个。


Wednesday, March 26, 2025 21:49:14 PM 阁楼里的星空球 PERMALINK COM(0)
各类小段子
作者:阁楼里的星空球


1.
迪亚哥喜欢冬天,冬天让阿斯兰变得黏人。
洗完澡走出浴室,即使房间里开了空调,也还是怕温度从皮肤上流失。恰巧阿斯兰非常怕冷,就像一只来自热带地区的猫科动物。因此通常这种时候,阿斯兰会飞快地钻进被子里,用柔软的、早已被迪亚哥的体温烘得暖乎乎的羽绒被包裹自己。
在夏天的夜晚,两个年轻男性的体温叠在一起难免嫌热,但冬天就没有这个烦恼了。阿斯兰总会在这时不自觉往迪亚哥怀里蹭,沾着洗发露清香的发梢就凑在迪亚哥鼻子底下。迪亚哥尤其喜欢阿斯兰将睡未睡的那几分钟,白天他是警惕的豹子,但到了夜晚,困意让他变成温顺的小猫,蜷在迪亚哥臂弯。他会因为迪亚哥不安分的小动作——摸摸他的脸,或者轻拍他的肩膀——发出模糊的、可爱的呓语。


2.
令人意外的是,阿斯兰睡相很差。不知道有多少回,迪亚哥梦见自己被巨型章鱼缠身,或被MS的机械大手抓住,醒来却发现自己只是被阿斯兰手脚并用紧紧扒住了而已。他一边维持被压得困难的呼吸,一边推开阿斯兰沉沉的腿和手臂,还要小心别吵醒他,非常辛苦。
其实阿斯兰有一个半人高的抱枕,专供他睡觉时搂着,迪亚哥发现他睡着后喜欢抱东西,就给他买了。
当然最开始阿斯兰是不好意思用的,20岁的人了还像个小孩,迪亚哥也不介意他抱自己,不如说非常乐意。只是度过了好几个被连续闹醒的夜晚,面对迪亚哥的黑眼圈,阿斯兰自觉地就用上抱枕了。
只是现在看来,效果不大。晚上睡着前,阿斯兰还乖乖搂着抱枕躺在迪亚哥身边,到半夜两人都睡熟了,阿斯兰早丢开抱枕,压在迪亚哥身上了。有时候连他们的被子都会被踢开,好在两个人的体温叠在一块儿,怎么也不算冷。迪亚哥只能小心翼翼地探过身子,把被子拉回来,重新给自己和阿斯兰盖好,然后报复性地在他脸上响亮地亲一口。


3.
“多少?”伊扎克抬高了音量。
“80地球币一晚。”柜台后的男人面色和动作不变,依然无精打采地垂着眼角,徒劳地用手指搓桌面上那块深色污渍。
整座房子都无精打采的,从内外看都是一副老朽陈旧的模样,四面墙皮斑驳,地板开裂,一股浑浊的臭气漂浮在他们周围。
对这样一家将行就木的旅馆而言,这个价格未免太高了,伊扎克挑起眉。
然而他没能开口说什么,阿斯兰手搭上他肩膀,对他轻轻摇头,示意他看向面朝院子的那扇窗。窗玻璃上留有弹孔,以那个手指头粗细的孔洞为中心,延伸出蛛网般密密麻麻的裂纹。这让窗外的景象不太清晰,但凭借调整者出色的眼力,伊扎克还是分辨出玻璃另一侧是两个孩子和一只秃毛小狗,较年幼的那个和小狗玩着丢树枝的游戏,年长的那个戴着明显过大的手套,正试图拔除杂草。
一家位于战乱地区的破旧旅馆不值80地球币一晚,但如果有两个孩子需要养大,那就另当别论了。
伊扎克咽下心里古怪的滋味,付了3天的钱。

他们定了一间标准房,一个狭小的洗浴室和两张躺上去咯吱咯吱响的单人床,伊扎克甩下行李,把自己丢到床上的下一秒,就被这让人牙酸的声响惊得一下子弹起。
阿斯兰站在窗边,这里是三楼,在城郊已算是高层。他能看到那两个孩子和他们的小狗仍在院子里,稍远处道路戛然而止,本该畅通无阻的一段路途,泥土和沥青被翻起,再远处的空地上,难民搭起帐篷和板房。
“这里的情况比报告上还要糟糕。”阿斯兰皱眉。
伊扎克没理会他,自顾自在背包里翻找打火机,在楼下男人告诉他们,这里晚上可能停电,他们的房间里有蜡烛,但他不确定还有没有打火机。
“不管糟糕不糟糕,我们该做的事不会变。”抬起头看阿斯兰还在窗边,身影因背光而暗沉,伊扎克提醒。
阿斯兰转身回到他身边:“我知道。再检查一遍子弹吧。”


4.
修拉在红毯上故意绊了一跤被阿斯兰扶住,站稳后也不分开,保持若即若离的距离。
他雇的摄影师会趁机拍好多照片,放网上带节奏修拉跟阿斯兰关系很好、姿势很亲密,是不是私底下有什么。话题炒热了他就去找阿斯兰装无辜,说对不起,都是怪自己不小心绊的那一跤,他知道阿斯兰和伊扎克正在谈,给他们添麻烦了很抱歉。
然后阿斯兰会说,没关系,不用道歉,这不是修拉的错,至于他和伊扎克,其实他们没在谈,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有这个误解。
修拉暗爽,这一下不但制造了和阿斯兰接触的机会,还试探出了阿斯兰还单着。于是他陈胜追击,表示自己还是过意不去,想请阿斯兰吃饭当做道歉,他知道一个很私密的餐厅。阿斯兰拗不过他,答应了。

而这招是奥尔菲教修拉的。


5.
在床上,迪亚哥从不吝于夸赞。
他会在开拓的过程中,阿斯兰咬着嘴唇或手指忍耐疼痛时亲吻他眼角。接着,他会来到阿斯兰耳边,灼热的呼吸喷洒在阿斯兰耳廓,烫得他略微瑟缩一下。夹在呼吸中的是迪亚哥喑哑的嗓音,不断夸赞阿斯兰“真漂亮”“反应好可爱”“放松点,对,干得好”。
这种场合向来是阿斯兰羞耻心最强烈的时候,用不了多久,他就会被令人面热的夸赞和埋在体内的手指的动作弄得全身发红,像害了什么病似的,脑袋也晕乎乎的,吐出的喘息都粘连。

直到进入后,这夸赞也不会结束。迪亚哥喜欢抚摸他的头发,或是眼睛周围,也最常赞美他的蓝发和绿眼睛,说这是海水和森林的搭配。
他有时会恶趣味地一边顶得阿斯兰说不出话,一边非要阿斯兰回应他的夸赞,被阿斯兰压着哭喘瞪一眼。


6.
伊扎克的妈妈是黑帮高层,伊扎克从小耳濡目染,混迹黑道,已经成熟到能独自完成一些工作了。
后来伊扎克交了个男朋友,是学校里的乖乖仔阿斯兰,每天家和学校两点一线,从来不跟人吵架。
伊扎克没告诉阿斯兰自己家的情况,怕吓到阿斯兰,偶尔遇上同行找茬,他都赶紧找借口把阿斯兰支走。
但有一回借口找的不好,阿斯兰没走,伊扎克一看,完了,要暴露自己凶残的一面了。心一横,推开阿斯兰让他躲好,冲进对手的包围圈准备大开杀戒,打着打着发现自己身边多了个人,一看,嗯?!阿斯兰?
多了个助力的伊扎克这一架打得尤为轻松,虽然是相对于最初的预估而言,伊扎克脸上还是挂彩了。阿斯兰心疼地摸摸他的脸,说自己家近,让伊扎克去他家上药。伊扎克也想问阿斯兰怎么意料之外地能打,点头说好。
一路上,伊扎克越走越觉得这条路熟悉,突然福至心灵,wc这不是去boss家的路吗?抬头一看阿斯兰带他走向的房子,wc还真是boss家。
伊扎克懵了,阿斯兰很自然,跟门卫说自己带玖尔阿姨的儿子来家里玩。
伊扎克懵逼的状态跟着阿斯兰走进大门,猛得回过神:不是,你就是boss的儿子啊?
阿斯兰:啊?
阿斯兰:你干嘛好像第一天知道?
伊扎克:……
阿斯兰(不可思议):你不会真的才知道吧
伊扎克:……
然后就是被阿斯兰狠狠嘲笑。伊扎克试图用“你又不在帮派露面,我上哪知道”反驳,被阿斯兰驳回:“我去过干部宴会的,是你从来没有注意过我。”


7.
伊扎克:最近zaft这边balabalabala……,我和迪亚哥balabalabala……,然后我妈妈balabalabala……
阿斯兰:也许吧()
伊扎克:?
阿斯兰:()
伊扎克:你什么意思,你想打架?


8.
“你喜欢甜食?”阿斯兰说,有些惊讶,迪亚哥看上去一点也不像会喜爱糖油混合物的人。
迪亚哥舔净嘴角的奶油:“嗯,你之前不知道?”
阿斯兰摇摇头。
“真伤人,你都认识我这么久了。”他故意夸张地抱怨。
阿斯兰将盛放小块黑森林蛋糕的碟子推向迪亚哥:“我这份也给你吧。”蛋糕是套餐的一部分。
用完餐他们请服务生撤下盘子,各自点了杯咖啡,边喝边闲谈。他们坐在餐厅临窗的位置,可以望见鳞次栉比的楼宇,和楼宇背后片片染上粉红色霞光的天空。霞光渐渐黯淡了,街上的路灯、车灯和霓虹灯反倒愈发明亮。迪亚哥率先说道:“走吧。”起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
“你想回旅馆,还是去我那?”发动引擎前迪亚哥问。
“先回家。”阿斯兰回答,面对迪亚哥隐藏疑惑和惊讶的表情,解释道,“我想去找父亲的手稿。”
迪亚哥没问是什么手稿、找它们做什么用,他用轻快的语调回了句“遵命,先生”,将车驶出停车场。
中途在一个十字路口停留等候,迪亚哥还是没忍住,问:“你准备什么时候回来?”
阿斯兰望着横向在他们眼前川流不息的车流:“我还不确定。”
“等你确定了,提前告诉我一声吧。”
阿斯兰答应了。
之后,也许是这简短的对话造成的,迪亚哥心里骚动。于是在绿灯亮起的前一刻,他凑到阿斯兰面前,飞快地在他唇上落下一个啄吻,快到分开后,阿斯兰才反应过来。
阿斯兰眨眨眼睛,抿了下泛着水光的嘴唇,接着稍微眯起眼:“咖啡的味道……还有巧克力和奶油,太甜了。”


9.
总感觉伊扎克是DYA三人里最挑食且饭量最小的,被调侃成“靠喝露水活”。
阿斯兰有过敏的食物,也有不喜欢的食物,但就算不喜欢,给他他也会忍忍吃掉,最多咽下去时皱一下眉。
而且阿斯兰意外饭量不小,大家都很奇怪他吃得多且营养全面,怎么还是瘦瘦的,也不高。不过心情不好时,阿斯兰基本吃不下东西,所以依靠饭量判断他的情绪非常有效。
迪亚哥没有过敏食物,也不怎么挑食,他经常负责吃掉伊扎克和阿斯兰不想吃/不能吃的东西。
一起吃饭久了,迪亚哥发现阿斯兰不喜欢白萝卜,每次都是随便嚼几下就赶紧吞下去。所以又一次午饭,他们端着餐盘坐下,阿斯兰盯着白萝卜酝酿下勺子的勇气。
迪亚哥:不吃白萝卜不用勉强,给我吧
阿斯兰:啊,挑食不好……
迪亚哥:这种小事任性一下也没关系,会有人惯着你的
然后这顿的白萝卜就归迪亚哥了


10.
感觉迪亚哥是公开了恋情但没有公开恋爱对象的演员,会在ins上晒自己跟某人一起吃晚餐,某人只露出一双拿餐具的手。
网络福尔摩斯们根据肤色和手型狂猜某人到底是谁,最后锁定了最大嫌疑人伊扎克。伊扎克想辟谣,经纪人说先等等,现在辟谣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过会儿又说,要不干脆顺水推舟卖个腐,我看你们cp粉蛮多的。伊扎克说滚。
晚上迪亚哥接了个电话,边挨伊扎克骂,边是是、好好的敷衍,阿斯兰躺在他身边一个劲儿笑,被伊扎克听见了,于是伊扎克话锋一转,开始骂他。
挂了电话,阿斯兰说,要不干脆公开吧。迪亚哥觉得不行,原本阿斯兰作为圈外人过得很清净,要是公开了,不知道会被怎么打扰。
“而且,要是人家说我勾搭大佬的儿子,卖/身上位怎么办?我都没法反驳的。”迪亚哥开玩笑。
阿斯兰说:“那我明天去求爸爸给你部大片,不然你太亏了,明明没做过还被这么说。”


11.
好想看很多年后,三四十岁的阿斯兰遇到十几岁的伊扎克。
总觉得阿斯兰三四十岁时,可能会是什么都看透了,找到了能一直走下去的一条道路,心绪平和的人。十几岁的伊扎克特别有活力和生命力,咋咋呼呼、意气风发的,看着他,阿斯兰就能回想起自己久远的少年时代。要是和阿斯兰同时代的伊扎克死在了二十几岁,开始崭露头角,最前途无量的时候就再好不过了。(?)


12.
他们有时会聊起退休后的事。
这实在奇怪,一来他们不过二十岁左右,离退休还有很远,二来以他们的工作性质,能否活到退休都未必。
但他们还是会聊,尤其是闲来无事,早早钻进温暖被窝消磨夜晚的时候。
伊扎克说想开一家书店,卖民俗方面的书,不过为了吸引客流,维持基本的收支平衡,他还是会上架一些小说和杂志。到时候他就坐在收银台后,有顾客就招呼顾客,没有就拿本书、泡杯咖啡,无所事事度过一整天。
阿斯兰问:那我呢?
伊扎克瞟他一样,说:你可以当店里不知道是干嘛的耳背老头子,有人问你哪本书在哪,你很本就听不清,听清楚了也找不到,因为你从来不关注这个。
阿斯兰笑个不停:才不要,到时候我会天天在家里做各种机器玩具,送给社区里的孩子,还跟他们讲你的坏话,让你变成没人喜欢的凶巴巴老爷爷。
阿斯兰跟迪亚哥说过这个,迪亚哥听完感叹:真羡慕你们这么有活力,居然在畅想退休后干什么度过人生剩下的时间,我现在就已经心力交瘁到只想立刻变成一摊烂泥躺在家里,什么也不干,光等死。


13.
“怎么突然剪头发了?”一见阿斯兰,伊扎克吓了一跳,熟悉的垂过下巴的半长蓝发已然不见,伊扎克看到的是个发不过耳的青年,并且额发向脑后梳起,只有几缕发丝因赶路的关系脱离掌控,凌乱地搭在额前。
“最近去的地方都很热。”阿斯兰解释,面对伊扎克的欲言又止,他贴心道,“很奇怪,对吧?”
“倒也不是……等我看习惯了就好了。”
阿斯兰叹口气:“美玲已经说了好几天奇怪了,我还是把头发留回来吧。”
伊扎克松了口气般点点头。
他的办公室位于高层,有一面巨大的玻璃窗,此时正值夜晚,窗外一片漆黑,只有偶尔穿梭机或MS起飞时划过天幕的闪光,因此能清晰倒映出室内的光景。阿斯兰打量着窗玻璃中自己的身影,说:“你不觉得有点像谁吗?”
“迪亚哥?”伊扎克口气随意地回答,“发型是挺像的。”
“……”
“不是,我是说,你不觉得这样看我还是有点像父亲的吗?”阿斯兰走近倒影,仔细观察。
他举起手比划自己眉眼处:“这里,还是能看出像父亲的地方的。”
伊扎克走到他身边,陪他一起细细端详倒影,回忆着萨拉议长的模样,发觉确实如阿斯兰所说,他眼尾笔直地收紧,有几分萨拉议长的凌厉,只不过眼型整体偏圆,只有眼头和眼尾稍尖,削弱了凌厉感。
这时伊扎克才意识到阿斯兰的眼睛长得恰到好处,若是没有眼笔直收紧的凌厉,会显得过分娇柔;若是没有整体偏圆的柔和,会显得过分具有攻击力。现在刚刚好,漂亮又不让人觉得好欺负。
阿斯兰自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叹息道:“大家都说我很像母亲,但跟父亲几乎没有相似的地方,连我自己都这么觉得了。”


14.
接过拉克丝递来的发圈,阿斯兰利落地给自己扎了个短短的马尾,鬓边两束头发也一并扎了上去,清楚露出耳垂。
“哎呀,你打耳洞了?”拉克丝惊奇道。
“嗯?”阿斯兰回想一下,“是打了,有时伪装自己需要戴首饰,就干脆打了耳洞。”
“我还没见过阿斯兰戴首饰的样子。”拉克丝笑吟吟的,“哪天让我看一下?”
阿斯兰的表情说不上为难或头疼,更像是早知道,并且习惯了她时不时的跳脱,但仍有些无奈:“平常我可不会戴。”
拉克丝略微歪一下脑袋:“那就特意带一次吧,就当为了满足我的好奇心?”
阿斯兰答应了。
“说起来,我直到前几天才去打耳洞呢。”
这下轮到阿斯兰惊讶了。
“真的,你之前见过我戴耳环吗?”拉克丝被他不相信的表情逗笑,说道,“好几年前就想打了,但一直没空,一开始忙着唱歌,后来忙战争的事,就慢慢把它忘了。基拉前几天说看到一对很漂亮的珍珠耳坠,想给我买,我才想起来去打。”
她突然想到什么:“对了,你送的那对耳钉我还从没戴过。”
送她的耳钉?阿斯兰回忆了一会儿,想起来自己确实送过拉克丝耳钉。茉莉花的样式,主体由白贝母制成,花瓣精巧灵动,镶着细细的金边。不算昂贵,又小巧精美,是适合十几岁的小女孩的款式。
“现在应该找不到了吧?都是战争开始之前的事了。”阿斯兰说。
“能找到哦,当时我把它和母亲留下的戒指放在一起,随身带着。最近确实有段时间没看见它了,不过应该还在梳妆台抽屉里。”
阿斯兰犹豫了几秒,放弃询问当初兵荒马乱的时候,她怎么连这对耳钉都不忘带在身边。拉克丝似乎没在意这点,转而说起另一个话题。

夜里各自回该回的地方,拉克丝果然从梳妆台抽屉深处找到了那对白贝母耳钉,提到耳垂边比划一会儿。
“新买的?”基拉问。
“是以前阿斯兰送的,很早以前,我都快把它忘了。”
基拉走过来,弯腰端详镜子中的她:“很漂亮,明天要戴这对吗?”
拉克丝略微侧着脑袋,仔细打量小巧而明亮的茉莉花开在耳边的模样,叹口气,放下它:“不了,耳钉很漂亮,但已经不适合现在的我了。”
基拉不解,拉克丝解释:“款式有点小家子气,十几岁的时候可以戴,但现在我还是选更简单更大气的款式比较好。”
“真可惜,明明很好看的。”她叹息着,将这对耳钉又收回抽屉深处。


15.
YA刚做完,搂一块儿聊荤话。A问Y最喜欢他什么表情,他以为Y会回答“刚进去时忍痛的样子”或“快 出来时受不了的样子”,结果Y认真想了想,回答:骄傲的表情。
军校时,有次小刀战,A把Y掀翻在地,跪压在Y身上让Y动弹不得。Y记得当时A眉宇飞扬的脸,背着光,意气风发。Y原本因为输了,气得牙痒痒,一看A这幅表情,顿时又泄了气,只觉得真好看啊,比A以往任何时候都吸引人,能看到A这副表情,输一次好像也值得。
直到现在Y也觉得那是A最好看的时候。
A听了,翻身坐起来,压在Y身上,学着Y描述的样子:是这样吗?
Y仔细看看:不一样了。
他拉下A,又和他亲到一起。确实不一样了,那时的A稍嫌稚嫩,但也因稚嫩而有股掩饰不住的锐利,分外直率可爱。A最少年意气的时候早过去了,以后也不会回来。
还有一件事Y没告诉A,两次战争之间,不知道这辈子跟A还有没有机会见面,他自己用手时,最常想的就是A那副意气风发的表情。


16.
D不确定A喜不喜欢他,就像不确定自己喜不喜欢A。他们确实做过一次,但那是两个“zaft小子”在陌生战舰上的报团取暖,是两个士兵结束战斗后的发泄情绪……至于后面的两次、三次、更多次,D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又是对是错,唯一确定的是,他和A都不想结束这种关系,那是否应该更近一步呢?D思索着。
又一次结束,他们不知道聊起了什么,聊到“最喜欢对方什么表情”。D说睡着的样子,安安心心沉浸在宁静的梦里,舒展眉毛,什么也不担心。A听了,捧起他的脸,什么也不说,直到D心里七上八下地,开始躲。A说:我喜欢你看着我的样子,只要看着我就好,不用什么表情。


17.
A天天在外面玩命,Y一时冲动把他关在家里,然后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放了吧,显得自己莫名其妙,不放吧,又没有囚禁别人的经验,不知道接下来的流程。
结果Y就像养了一只大猫,除了不让出门、不让联系外面,A想干什么都行。Y在家,Y给他做饭吃,Y不在家,他就发呆看书尝试撬锁,晚上还和Y睡一张床,纯睡觉,你占床左边我占床右边,别的什么也不干。
因为家里养了个人,Y还得记得每天准时回家。
时间一长,A就有点受不了了,晚上躺在床上对Y说:你既然做了就做到底。
Y:?什么意思
A(咬牙):想睡我就来,别扭扭捏捏的!
Y脸一红:说什么呢,赶紧睡觉。
然后就熄灯了,留下A一晚上没睡,盘算着要不自己主动算了


18.
L公主被恶龙掳走了,骑士Y被派去拯救公主,一路举着剑、骑着马飞奔到恶龙的洞穴。
Y:恶龙!滚出来!
过了一会儿里面走出来一个漂漂亮亮的人。
Y:公主殿下,您没事?
A:其实我是恶龙。
Y:我不信,恶龙没有你这么好看的。
A:你见过多少恶龙?
Y:……
Y:恶龙!交出公主!
这时洞穴里又走出来一个人。
L:哎呀呀,这是怎么回事?
A:好像是你爸爸派他来接你。
L:可我想再多玩一会儿。
Y:……
A:我也想。
公主和恶龙一起这样可怜的看着骑士。
Y:……好吧,但今天晚上公主必须回家。
然后骑士、公主和巨龙一起快快乐乐地玩了一下午。


19.
YA是大家都以为他们在一起了,其实他们没有的类型。
DA是大家都以为他们是普通朋友,其实他们什么都做过了的类型。


20.
感觉Y是那种,20好几了初吻还留着的人,跟阿斯兰交往后也没想过要干涩涩的事。不是萎,是思想太正直了,根本没有这个欲望。
阿斯兰是意外挺有经验的那类,交往后Y对他跟之前一样,没有过线的举动,他就很纠结:不是交往了吗,他为什么什么也不做?
思来想去,阿斯兰猜Y是想让他主动,于是某个晚上阿斯兰把自己洗干净送到了Y的房间。


21.
全军校都喜欢游泳课,因为考核轻松,不设分数、排名,只要“通过”即可。课程内容一半被教官盯着来回游个不停,这很耗体力,但他们都习惯了,不觉得太辛苦;另一半可以自由支配,爬上岸躺一会儿,或在水里互相泼水玩都行,算是难得的休息时间。
因此当阿斯兰放松身体飘在水面上发呆时,对伊扎克“来比一场”的邀约,他一点也不想理会。
阿斯兰憋住一口气,哗一下潜入水底,一会儿后又哗一下冒出头,已经是在远离伊扎克的角落里了。恰巧迪亚哥也在这,无聊地反复捧起一捧水,又让它们从手指缝间漏干净。他看了一眼远处怒气冲冲爬上岸的伊扎克:“每次你惹他生气,遭殃的都是我。”
“我什么也没干。”阿斯兰很无辜。
“是啊是啊。”迪亚哥有些头疼的样子,“但你不觉得出于人道主义,你应该稍微给我点补偿吗?”阿斯兰露出疑惑的表情,迪亚哥悄悄扫视一遍四周,确认没人注意他们,低下脑袋飞快地在阿斯兰唇上轻啄了一下。
“补偿。”抬起头,他笑眯眯的。阿斯兰抿了下嘴,没有表现出不乐意。


22.
正准备进行下一步,迪亚哥突然推开他。阿斯兰茫然地睁开眼睛。
“按照奥布的法律,你还没成年。”迪亚哥说。
“?”
“所以我不能这样做,否则有被控告的风险。”
“……”
失语了一会儿,阿斯兰说:“我是调整者,而且这里不是奥布。”
迪亚哥耸耸肩,带着副调侃的笑容。
阿斯兰决定顺着他将这个玩笑说下去,倾身把他压在沙发上:“真的不做吗?反正不能做你也做过很多次了,现在想起来忏悔也不会减刑。”
迪亚哥揉揉靠在自己胸前的毛茸茸的脑袋:“在说什么危险的话啊。”
“是你先开始的。”
他轻笑一下,声音轻微的震动从胸膛穿到阿斯兰耳朵里,让阿斯兰莫名耳朵尖发热。迪亚哥拉起他:“你说的对,现在忏悔已经晚了,所以来做吧。”
他们又开始接吻。


23.
阿苏狼第一次见到椰子壳是在自己的生日宴上,彼时阿苏狼是如日中天的萨拉家的小少爷,娇蛮任性,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椰子壳不过是萨拉家的追随者之一。
那时阿苏狼从未想过,在萨拉家家道中落,他四处流亡时,是椰子壳驾驶高达踏着七彩祥云而来,对他伸出高达的手:“回来吧。”而他毫不犹豫地踏上那只手。

ZAFT都知道玖尔队长有个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却从不露面。
“不过是只金丝雀罢了。”知道点内情的人嗤笑道。
然而直到小萨拉操纵高达再一次自爆,椰子壳发了疯似的在海里捞他,三天三夜不眠不休,旁人才知道原来他爱他到了骨子里。

很多年后,阿苏狼和椰子壳说起对彼此的第一印象。阿苏狼说:“我第一次见你觉得你凶巴巴的。”
椰子壳满脸深情又嫌弃:“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我这辈子肯定要栽你身上,各种意义上的。”

(仿一个晋江文案)


24.
狼站街日记2:
今天还是很冷,之前下的雪还没化完就又下雪了,街上没人出门。
遇到一黑皮金发男,问我有没有打火机,我给他了,又问我有没有烟,我说哥们,你落魄到找站街的讨烟抽了?黑皮男说没办法,经济不景气,他刚被裁员,存款之前做投资赔得一干二净,现在手里是一分没有了。
我问你是做什么工作的,他说人体无用副组织切除或休整。我想了想:理发还是美甲?他羞涩一笑:理发,美甲不要男的。我又问,那刚刚说的投资是什么?他说他把钱借给前兄弟开烧烤摊,烤得太难吃差点被人打,前兄弟分文没赚,没钱还他,所以变成前兄弟了。
然后我俩蹲路边抽烟,抽了一会儿我让他蹲远点,影响我做生意了。他四处看看:根本没人。又过了一会儿,他问干这行钱好赚吗。我心说你不是看到了吗,根本没人,嘴上胡扯:好赚,尤其是你这样的,黑皮帅受最近很吃香。他说他只当攻。
我说最近大家口味变了,喜欢冷白皮美攻了,你先去换个人种再来吧。他上上下下看了我好几遍:那你怎么不当攻?
我当攻当受你管得着吗!但我很好奇他怎么看出来我是受的,他说这不就一眼的事。他把只剩下一截的烟头扔地上,让冷风抽完最后一点,说:闲着也是闲着,既然你是受我是攻,那我们做吧。我白他一眼:你有钱吗?他说这不是生意,两个失意人抱团取暖,怎么能要钱?脸皮忒厚。
他又蹲了一会儿就走了,过几天找回来,说来还烟。这次我们做了,因为他有钱了。他边抽烟边在我身上动,说自己在码头找了个体力活。我说烟灰别掉我身上,烫到我了就多加钱。他立刻就把烟取下来塞我嘴里了。别说,他挺大的,技术也不错,跟他做挺爽的。
后来他隔三岔五来一回,有时来聊天有时来消费,我说你再闲着没事拿我当陪聊,我就要开拓业务收你钱了。他嬉皮笑脸的:你舍不得。我舍不得个鬼。
再后来他来得太多次,太熟了,我不好意思再收他钱。这倒挺新鲜的,其他熟客只会被我狠狠宰。
有次我们做完,他搂着我说:咱俩私奔吧。我说去哪。他说不知道,就想去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我说滚吧,换个地方你站街我去码头搬砖?他笑嘻嘻的:可以呀。我翻身用被子蒙住头,不想理他了。


25.
【YA】麻烦
“听说有个女孩在追你?”
话里藏了点酸溜溜的味道,伊扎克有些惊奇:“迪亚哥告诉你的?”
“这是有的意思?”
酸味更甚,伊扎克几乎要忍不住笑,故作随意地回答:“是有,刚来的新兵,挺活泼的一个女生。”
“听上去是你喜欢的类型。”
这下伊扎克的得意是真的要藏不住了:“你居然也有吃醋的时候。”
“哪有?”
“那你问这个是做什么?”他一挑眉,欣赏了一会儿阿斯兰垂下视线编借口的模样,赶紧补充,“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告诉她我有喜欢的人了。”
“谁会担心这个。”阿斯兰小声说着。
伊扎克现在心情好,不打算跟他计较“谁会担心”的问题。他正想再说点什么,听见阿斯兰突然又开口:“其实你不用等我的。”
这话让他一下子沉了脸。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你母亲最近不是在催吗?”
“又是迪亚哥告诉你的?我现在就告诉他不要什么有用没用的都跟你说。”伊扎克臭着脸将手里的笔甩在桌子上。
“你别对他发脾气,是我先问的。”阿斯兰叹口气,“这也没办法,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也可能永远不会回去了,你真的没必要一直等我。”
“你觉得你是我的麻烦?”伊扎克略作思考,立刻想明白了阿斯兰的思路。
阿斯兰被戳中心思,顿了一下,习惯性嘴硬:“不,我只是……”只是什么却说不出来。
他确实认为自己是伊扎克的麻烦,他从来没法理直气壮地成为”麻烦“,因此他“只是”了半天,也只好塌下肩膀承认:“我不能这样拖累你,你应该轻轻松松地往前走,而不是因为我……”
“阿斯兰,你别太看得起自己了。”伊扎克打断他,眉毛因愤怒竖起,“我做什么是因为我乐意,不是因为你。我等你是因为我喜欢,可不是因为怜悯你什么的,我从来不会为了别人委屈自己。更不会因为你说一句别等了我就放弃,所以你闭嘴,不要再说话了!”
阿斯兰目瞪口呆,片刻后才找出回应:“你这什么歪理邪说!”
伊扎克轻哼一声:“你管我。就这样,你不准再说这种话,我待会儿就去把迪亚哥骂一顿。”说着他就要切断通讯。
阿斯兰哭笑不得,赶紧提高声量:“都说了不要对迪亚哥发脾气!”


26.
连续三次抓到真偷偷盯着自己看,阿斯兰放下平板:“怎么了?”
男孩撇开视线,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却不知为何有些脸红:“我说,我们结婚吧。”
“啊。”阿斯兰发出一声气音,“为什么?”
“居然这么问……”真抓抓头发,嘟囔着,“就是、想让名字放在一份档案里。”
阿斯兰思考片刻:“那我收养你吧?”
“啊?”
“你可以做我的弟弟,这样名字也能在一份档案里。”
“不干!”真大声拒绝,“我绝对不会喊你哥哥!”
阿斯兰又拿起平板,气定神闲:“反正,结婚不行,我不跟小孩子结婚。”


27.
“这种时候开庆功宴是不是太没危机感了?”露娜嘟囔着。
美玲一边从长桌上琳琅满目的甜品中挑选,一边回答:“有什么不好?这种时候才最需要鼓舞士气啊,况且我们打赢了。”
她看上去兴致高昂,哼着断断续续的歌,一个接一个夹取涂抹着果酱,或洒了巧克力屑的小蛋糕。她把一块树莓塔放在露娜盘子里。
“啊,我不吃树莓。”
“是我要吃,我的盘子放不下了。”美玲理直气壮。
真从一旁过来:“你们看见队长了吗?”
“是说萨拉队长还是威斯藤夫鲁斯队长?”露娜打趣道。
“真的话,绝对是找萨拉队长吧,真是粘人。”
“喂!”
“不过确实只在上午见过他,他去哪了?”
美玲立刻接话:“我知道哦,萨拉队长去伏尔泰号了,他好像跟玖尔队长关系很好。”
“对对,他们是同期来着,以前还都是克鲁泽队的。”
真露出不乐意的表情:“那就是要去找那个白毛?真麻烦。”
“什么白毛?对前辈和长官要尊重一点。”露娜无奈地说。
“随便啦,那家伙又不在,他太爱教训人了。”
露娜单手叉腰:“是真总惹人生气,在队长布置任务的时候顶嘴,不被玖尔队长骂才奇怪吧?”
“啊啊,知道了!”真不耐烦地打断她,望向宴会厅入口处,“我就在这等阿斯兰好了。”

迪亚哥洗完澡出来,发现阿斯兰还没穿好衣服,反而抓着自己的外套嗅领口处。
“怎么了?”
“香水的味道,你的香水都沾到我衣服上了。”
“不会吧,我没有喷太多。”
阿斯兰丢开外套:“现在洗一时又干不了,我们本来就迟到了。”
“不会有人注意到的,再说只是香水而已。”迪亚哥弯腰在他唇边啄吻一下,“注意到了也没什么。”

“他身上有香水的气味。”阿斯兰被伊扎克带走后,真终于憋不住了般对露娜和美玲说。
美玲很惊讶:“我没闻到,真是小狗吗?”
“是你嗅觉太迟钝了!”
“我好像也闻到了一点,但队长不是从不喷香水吗?”露娜问。
真皱起脸,盯着阿斯兰和伊扎克的背影,两人不知在聊什么,看姿态都非常放松,气氛融洽。
“总不能是沾上了谁的气味吧。”他小声嘀咕。
“真,在说什么?”
“不,没什么,什么都没有。”真大声说,拖长音调,报复似的往嘴里塞了一大口奶油,甜腻腻的味道一下子充斥口腔。


28.
伊扎克好看,但阿斯兰从没在意过,直到军校时的某天,阿斯兰去他宿舍拿回借给迪亚哥的笔记,看到伊扎克非常认真地学习。
阿斯兰(突然被击中):好漂亮……怎么突然这么好看……
毫无所觉的伊扎克:哼哼,等着吧阿斯兰,这门课一定是我比较强!


29.
迪亚哥脖颈上有一道深色痕迹,在喉结稍微往下的位置,被衣领遮了一半。
这样暧昧的位置和形状,要么是吻痕,要么是夜里睡着时被虫子咬的,鉴于现在是1月底,伊扎克倾向于前者。
原本伊扎克不该注意到这块痕迹——谁会注意到?它太隐秘了,又小又被领子若有似无地遮挡着,就像故意躲藏起来了那样,再说,伊扎克没有盯着战友兼下属看的癖好——但迪亚哥把一大堆新鲜出炉的情报整理好放在他桌上,弯腰指着它们简要说明时,伊扎克稍一侧头,瞥见了他喉结下方的痕迹。
这是……?
伊扎克看得出来,迪亚哥这些天没睡好。办公室的咖啡消耗翻了一倍,午后总能看见迪亚哥打个哈欠,发会儿呆,才继续工作。他原本以为是最近工作紧张,ZAFT搜集的情报、阿斯兰带来的情报,以及罗盘相关事宜,混在一起砸到他们头上。但现在……
不,仅仅因为这些就怀疑两位战友实在有失偏颇。迪亚哥并非没有伴,就伊扎克知道的便有过三位,两位活力四射、肌肤晒成古铜色的高挑女郎,和一位看上去挺安静的男生,在一起和分开都悄无声息。伊扎克觉得迪亚哥挑女伴和男伴的品味简直大相径庭。
他想起阿斯兰回来的第二天——他那天才知道阿斯兰回来了——与情报一起被迪亚哥转交到他手上的是一条领带,蓝色条纹的丝绸制领带,说是阿斯兰的伴手礼,迪亚哥得到的那条已经戴在他脖子上了。
“怎么了?”迪亚哥发现汇报对象瞪着双出神的眼睛。
伊扎克把视线从他喉结下方移开:“从以前起就想问。”
“嗯?”
“你和阿斯兰是不是睡过了?”


30.
狼站街日记:

今天遇到一个白毛妹妹头,长得像只漂亮的金丝猴,非说我是他失散多年的战友。
我说我怎么不记得,他说你重伤失忆了。我说那还做吗。他愣了一下,说为什么不做,他付了钱的。
但我们还是没做,因为我一脱完衣服他就哭,边哭边问我身上的伤疤是哪来的。我一一指给他看。
这道是刚入行有个客人要我给他口,我不愿意,他拿烟头烫的。这道是前几天有个客人玩SM拿鞭子抽的,下手太重赔了我两倍的钱。这道……这道不记得了。
那个白毛突然抱住我,说对不起来晚了。还摸着我不记得的那道疤,说,一定很疼吧。我不知道疼不疼,我在医院里一直不太清醒,没什么记忆。
他哭得太凶了,我的衣服都湿透了,我说哭也算时间哦,他哽住了,拍出来一沓钱,说要包我一晚上。那当然好。
他一直哭,什么也不干。我说你该不会哭到硬不起来了吧,他大喊无路赛。看他哭我有点难受,就说,我给你口吧,不额外收钱。他不要。我说那你要干嘛,他说别乱想,好好睡一晚上,明天就没事了。
我不懂他说的明天就没事了是什么意思,反正他想浪费钱盖棉被纯睡觉,那就睡吧。
好了我不写了,他在叫我上床了,要是我真的是他的战友就好了。


31.
A手机开机密码是Y的生日。
不是A设置的,是Y拿着他手机硬要设置的,A说这太肉麻,但没有改设置。相对的,Y手机开机密码是A的生日。

后来A去世了,再后来过了很多年,Y老了,老到糊里糊涂记不清事的地步,一个人住他和A一起买的房子。来做义工帮忙修屋顶的孩子找到一个旧箱子,问Y里面是什么,Y说,一些旧东西。
Y把箱子打开,确实是一些旧东西,零零碎碎的,旅行时买的手工艺品、记录家用的账本、原以为弄丢了的相册,都是A还在的时期留下的。还有两部旧手机。
一部完好无损,插上电居然还有反应,是Y的;另一部是A的,碎得不成样,残损的零件被一个塑封袋装着。
Y想了又想,终于想起来手机开机密码是A的生日,但他怎么也想不起A的生日究竟是哪天了,他已经太久没有想起过A了,只能记起是天气转冷快要入冬的时候。
手机里保存着他和A的通讯记录,估计没什么特别的事,无非就是“今天几点下班”“下雨了,你在家把窗关上”“我下飞机了,你在哪?”这样没营养的短信交流,Y也只是有一点点想回顾。
没法开机就算了吧,Y把拿出箱子的东西一一看过、摸过,又放了回去。

其实没法开机也算好事,不然Y就会看到他和A最后一次互发短信是他叮嘱A开车慢点,A回了个“好”的表情,还笑他太操心,既然这样他干脆就不去接Y了。
他当然还是来了,雪天路滑、夜里昏暗、拐角视野受限、货车司机违规驾驶,各种各样的因素加起来,导致Y站在公司楼下吹着冷风等,等到的不是爱人开着自家的车停在他面前,而是警察的电话,通知他去医院。他没能见到A最后一面,事情发生得太快了。这也算好事,至少A走得没那么痛苦。
而在想起这件事后,Y会想起,是他要A来接他的,他可以打车,或者乘地铁,但那天太冷,他又太累,想撒个娇,A自然不会推辞。


32.
进入后,阿斯兰抖得厉害,分不清是因为疼,还是因为紧张。他几乎就像一条冻硬的鱼那样躺在床上。
“是第一次?”迪兰达尔问道,一边抚摸他僵硬的腰腹。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阿斯兰在自己都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撒了个谎——他抿着嘴摇了摇脑袋。
“第一次是和那位公主?”为了使阿斯兰放松身体,迪兰达尔小幅度顶弄起来,同时手掌在他身上游走,以极暧昧的力道划过胸口立起的红点,又用手指夹着它玩弄。
“唔……”阿斯兰发出微弱的呜咽,眼神逐渐朦胧,不由自主地挺起胸。迪兰达尔满意地感受到手掌下的肌肉变得柔软,包裹他的部位也格外乖顺,贴着他蠕动。他眯起眼睛,继续说:“还是艾尔斯曼?”
“什么?!”阿斯兰陡然回神,瞪大眼睛盯着他,神色愕然。
“放松些。”迪兰达尔轻拍阿斯兰复又僵硬的腰侧。
阿斯兰显然失去了心思,也失去了对上位者一向的谦卑,他抓住迪兰达尔的手:“议长阁下——啊!”
迪兰达尔已经得到答案,没耐心在这种时候听他狡辩,一下子深深顶入,不等阿斯兰适应,接连大开大合地动作起来。
“唔啊——请不要……嗯……”
然而调整者的身体适应能力很强,阿斯兰很快度过撕裂般的疼痛,在令他失语的顶弄中品尝到乐趣。
用被快感模糊的眼睛望着天花板时,他听着自己压抑的呻吟,一边疑心这真是自己能发出的声音吗,一边不受控制地想起迪亚哥。
他们差点就做到了最后一步,那时阻止他们的是什么呢?阿斯兰恍恍惚惚地想着。是基拉突然推门而入吗?不,不是,不是大天使号上任何一个人的突然出现。是什么来着?
失神间,阿斯兰感到迪兰达尔伸手拂去他眼角的泪水,那时因为快感流下的。
对了,是迪亚哥突然推开了他。阿斯兰终于回想起来。是迪亚哥说害怕就此破坏两人的关系,而他也觉得有道理。
“啊……”阿斯兰哑着嗓子,他快到顶端了,此时此刻,他唯一留存的神智思考的是,那也许是个错误的选择。







Thursday, February 06, 2025 22:21:17 PM 阁楼里的星空球 PERMALINK COM(0)
寒冷是水灰色
作者:阁楼里的星空球

(YA、DA、ANA
*有点病病的阿斯兰
*不知道算哪对,可能哪对都不算,所以写到的我全打上了)


伊扎克发现,阿斯兰对寒冷有一些痴迷。
12月的午后,细雨霏霏,雨丝间夹杂着细小的雪花,还未落地便融化,这让雨变得又湿又黏连。
窗外,树木和建筑都萧瑟,笼在一层老旧的水灰色下。寒冷是水灰色的,又很透明,目光穿过,它处于有形和无形的间隙。
有人踩着湿漉漉的落叶走过,叶片发出咕叽的声音,底下挤出肮脏的水。
“唔……”
伊扎克手臂举过头顶,舒舒服服地伸展了一下身体,关上电脑,走出书房。一片冷风飘到他手臂上,冻得他一激灵。
窗开着,阿斯兰站在窗边,望得出神,也不知是在望什么。夹着雨和雪的风卷起他长长垂下的鬓发。
“怎么不关窗?”伊扎克走过去,咔哒一声合上推移式窗户,将水灰色的寒冷隔在玻璃外。
阿斯兰转头看他,伊扎克发现他已经被染上了水灰色,变得像一块玉。羊脂白,质地介于浑浊与剔透之间,或许该说“浑浊得很平均、很剔透”,又相当易碎。
伊扎克皱眉,抬手触碰他玉一样苍白的脸颊。他的手指是温热的,阿斯兰的脸却是冰凉的,肌肤骤然相贴,两人都觉得是一小束火焰燃烧在皮肤上。
伊扎克牵着他白骨一样的手指,带他离开窗户。
直到此刻,水灰色才从阿斯兰身上褪去。他终于从窗外的世界被伊扎克温热的手拽回来了,暖意自指尖蔓延,脸上因为体温回升有了血色。
他说:“我们去看尼高尔吧。”
末了又补充一句:“叫上迪亚哥一起。”
伊扎克点头,从电视柜里取出几盒药,让阿斯兰一样一两片地吃了。
阿斯兰受了伤,不算严重,但因此获得了一段假期。他住在伊扎克这,不为什么,只是他在PLANT没有其他可以落脚的地方。他带着一只薄薄的手提旅行箱就来了,跟离开时一样,站在伊扎克公寓门口等待时,他想,要是伊扎克不收留他,那他就去找迪亚哥。
除了寒冷,伊扎克发现阿斯兰也喜欢疼痛。
他的指甲略长了些,用力攥紧拳头,指甲会在掌心留下深深浅浅的月牙状红痕,渗出血珠。
伊扎克第一次发现时,皱起了眉。阿斯兰以为他会骂自己一顿,也做好了迎接疾风骤雨的准备,可伊扎克只是接着皱眉,皱得更深,嘴角像大理石雕刻出的,那样生硬而纹丝不动。然后拉过他的手,给他上药。
白色的药膏,薄薄一层,触碰到伤口,有点凉也有点痛,因为伊扎克指腹在敏感的掌心推开药膏的动作,还有些痒,阿斯兰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别动。”伊扎克抓得他很紧,“这时候知道疼了?”
细小的伤口不再痛,而是变得灼热,从手上烧到心底。阿斯兰凑过去吻他,饮水的动物般舔他的嘴唇和牙齿。伊扎克任由他动作,却在他伸手试图解他的腰带时推开了他。
伊扎克喘息不稳,唇上一片水光。他嘴唇偏薄,唇线过于清晰,刀削斧凿一般,又颜色浅淡,平常看着总显得不近人情,被吻得泛红时却冲淡了这种冷酷,又很漂亮。
漂亮的嘴唇吐出这样的字眼:“别这样。”听着快哭了似的。
阿斯兰不明白,陷入深深的茫然。他跟很多人上过床,但他不觉得伊扎克会在意这个。
总之,阿斯兰喜欢寒冷,喜欢疼痛,几乎快成为公开的秘密了,他身边每一个亲近的人都知道。伊扎克也曾按耐不住性子,用目光和手臂把阿斯兰困在沙发的方寸之间,逼他直视这个问题,可他游弋视线,像条鱼,扑腾几下就从伊扎克身下滑开。
这事伊扎克同迪亚哥说过,对寒冷与疼痛的追求显而易见不是什么好事。迪亚哥赞同,却只是长长叹了口气:“可我们能怎么办?谁也帮不了他,除了他自己。”这是长久以来的经验之谈,到也没说错,伊扎克知道,不过还是狠狠剐了他一眼。

有件事迪亚哥从没告诉过任何人,甚至包括伊扎克——他知道阿斯兰对寒冷和疼痛的痴迷是怎么来的,早在第一次战争结束后就知道。
可同时他也知道了,没有谁能在这方面帮到阿斯兰,没有哪个活着的人可以。
战后,那虚伪的两年和平间,有一段短暂的时光迪亚哥居住于奥布,同阿斯兰一起借住在马尔基奥的教会福利院。
那是夏天,太平洋岛国的夏天长得一眼望不到头,几乎从年初延伸至年末,春秋冬几个季节不过挤在年岁交替的短短一个月间罢了。
教会福利院建在海岸边,出了大门再走一段路,就是绵密的沙子和嶙峋的礁石。整日有温热湿黏的风自海面吹来,穿过会客室——也是孩子们的游戏室,墙上挂着一副圣母圣子画像——卧室和厨房。
他们在这很少有人打扰,孩子们喜欢自己玩,不想出现在大人的视线里被管着,调整者和ZAFT的身份又鲜有人知。
因此,生活变成了一场没有尽头的度假,在午睡、咸涩的风、鲜鱼煮成的晚饭间无所事事地度过,使人骨头生锈般慵懒。幸好阿斯兰还坚持每天一大早,拉迪亚哥去海边跑几圈,让两人还能忆起点曾经的军旅生涯,不至于被安逸的日子腐蚀殆尽。
阿斯兰跟他说过,他想去奥布的工业大学读书。
在迪亚哥回PLANT的前几天,他们做了。
算是第一次,因为此前迪亚哥从没进入过阿斯兰,只与他用手互相抚慰。
阿斯兰疼得直抽气,里面紧到难以置信,腿根发颤,几乎要跪不住。
迪亚哥不敢继续,阿斯兰却按着他的肩膀,不让他退开。他咬着嘴唇,伏在迪亚哥肩头,身上是疼出的汗。他吞下忍痛的闷哼和鼻音,往下坐,好不容易才吃进去整根,一下子泄了力,趴在迪亚哥身上喘粗气。
身下可能撕裂了一点,湿漉漉的。
迪亚哥抚摸他光裸的、颤抖的脊背,疑心他何苦做到这种地步。他早发现了阿斯兰对疼痛异样的执着,阿斯兰会故意抓挠伤口,撕开痂,让早已止血的创伤复而流出更多血。
“……尼高尔……”临近高潮,他终于承认,在迪亚哥身下簌簌流汗,面色潮红与苍白混合在一起,“尼高尔……他是不是也这么疼……海底……也是这么冷吗?”
迪亚哥心一惊,抽出自己,射在阿斯兰张开的腿间。


END
2025.1.27.

Wednesday, January 29, 2025 17:55:44 PM 阁楼里的星空球 PERMALINK COM(0)
小段子x5
作者:阁楼里的星空球


1.
世界对修拉而言没有秘密。
Foundation建立前后,修拉有一个爱好,他喜欢探寻每一个站在自己面前的官员、富豪、特工的内心。
他会发现,面色凝重地盯着咖啡杯的交通部长,最担心的不是战后铁路重建是否有足够的资金,而是疼爱的小女儿居然要带个不知道从哪来的野小子回家吃晚饭。
发表演讲的竞选者知道自己做出的承诺并不会实现,挽着男拌胳膊的名媛估量不同联姻对象将会带给自己家族的好处。
一开始修拉觉得,这很有意思,很多人都把自己打扮得光鲜亮丽,内在却是幼稚的、卑劣的、无能的,充满了嫉妒、自私和疯狂的幻想,这让修拉觉得玩味而刺激。
可很快,他又失去了兴趣,人心的堕落全是一回事,大同小异,谁也不特殊。于是他的兴趣点又转向文艺作品。
电影和书籍,幻想世界中的人,既不具备被修拉从里到外扒个干净的条件,又在创作者笔下半遮半掩地展露最真实的自己,所有高尚和卑鄙。
修拉觉得他们是特殊的,不伪装自己,也不让自己立刻就被看透,他们诱惑观众顺着每一个细小的情节、每一句看似无心的话剖析他们。他喜欢剖析他们,能用读心轻而易举了解的人最无聊了,还是他们更有趣。
就在修拉越发沉迷文艺作品的那段时间里,他得到一本旧杂志。70年的刊物,来自天上的PLANT,不知怎么出现在了Foundation的旧书市场。修拉偶然路过,只一眼,就被映在封面上,那片扬起的暗红色衣角吸引了。
他立刻买下它,迫不及待找了家咖啡厅,能让他坐下翻看。
封面上的人修拉知道,PLANT的阿斯兰·萨拉,两次战争期间在战场上大放异彩,又在战后不知所踪。
红色机体已经成为了独属于阿斯兰·萨拉的标志,在他之后,那些获得自行涂装机体殊荣的驾驶员,不约而同地选择了避开红色。
封面上的他看着很年轻,年轻得有些稚嫩了,面颊还带着几分孩子的圆润。然而脊背挺直、目光灼灼、神情肃穆,望向镜头之外的某一处。修拉不由得思考,他在看什么,看即将到来的胜利吗?可修拉知道,PLANT从没有获胜。
他快速翻了一遍杂志内页,发现它是一本军宣产物,内容大概是鼓吹战绩、征兵,以及宣传英雄人物。
他又回到封面,盯着阿斯兰侧对镜头的身影和扬起的衣摆,心想,这真是个好主意,漂亮的人、漂亮的衣服、漂亮的战绩,吸引年轻人的最好手段。
这时,修拉开始好奇,阿斯兰·萨拉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他从未主动搜集过有关小萨拉的信息,然而小萨拉是个响亮的传奇,他的故事和小道消息,即使不乐意听,也难免知道一些。
修拉听说过他和奥布代表的暧昧传言,听过很多他同父亲反目的背后原因的猜测,也知道战争结束后,他一直被列为失踪,但实际上,仍以某种方式活跃在某个地方。
他就像一部电影,最迷雾重重、引人注目的那种,比修拉认识的任何一个电影主角都吸引人。
好吧,于是修拉放下杂志,想,让我看看我能剖析你到什么地步。



2.
政治事件是斗争的结束,而非开始。
这是迪亚哥几年前从父亲那听来的。那时他刚从士官学校走上战场,对父亲有意无意传授的“独属于政客的经验”毫无兴趣,既不觉得有趣,也不认为会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不过近来,他对这些话确实有了更为切身的体会和参透。
早在投票开始前,所有人——所有竞选人和他们的团队——其实都对结果有了大差不离的预测,事实也确实如他们所料。
不过即使没有惊喜,该有的庆功宴也还是会有,鼓励士气、休整身心,为即将迎面而来的更多难题做准备。
阿斯兰还是不太能喝酒,除了最开始,在那句“敬萨拉议员”的呼喊下一饮而尽的香槟外,剩下的时间都捧着一杯颜色蓝澄澄的鸡尾酒,小口抿着,靠在吧台边看欢闹的人们,笑得温柔。
迪亚哥记得那酒有一个关于海的名字,却死活想不起究竟是什么了。他好像喝得太多,阿斯兰不能喝又不好拒绝的酒全进了他的肚子,此刻他觉得胃里火辣辣的,但并不难受,像泡澡时水温高得恰到好处,烫得他发出舒服的喟叹。
又有人来敬酒,神色高昂,像是也喝了不少。迪亚哥一如既往抬手,准备接过酒杯,阿斯兰却比他更快一步。
“谢谢。”对于那人的祝贺,阿斯兰温言道。
迪亚哥挑起眉毛。
“不是要我挡酒吗?”那人走远后,迪亚哥凑到阿斯兰耳边,此时乐队开始演奏一支爵士,大厅里热闹更甚,没人注意他们。
阿斯兰放下酒杯,看他一眼,像是奇怪他怎么问这么浅显的问题:“你再喝下去,明天就会头痛了吧?”
“大醉一场后的头痛,可是幸福的头痛。”
阿斯兰望着舞池中的人,余光瞥向他:“哦,那希望以后你宿醉的时候,不要再抱着我不放了,我可是要起床干正事的。”
“不行,那是幸福的一部分。”迪亚哥理直气壮。
阿斯兰没再理他,闲闲地观察四周。迪亚哥瞧见他被酒精湿润的嘴唇反射着一粒光点,突然口干舌燥。他想起AA,想起他们从废弃卫星中找到凝结的水、尚能食用的罐头,还有一箱葡萄酒。迪亚哥偷偷拿了一瓶,躲在房间里和阿斯兰分享了。不记得是谁起的头,反应过来时,迪亚哥背靠着舷窗,与阿斯兰吻得一塌糊涂,阿斯兰没喝多少,但因为他,唇上和口腔里也沾满了酒味。


3.
人们往往有种误解,重大事件是轰轰烈烈开始,又轰轰烈烈结束的,它一定要伴随一道惊雷降生,才对得起“重大”这个词。可迪亚哥知道,它其实也会随深秋寒凉的水汽,随枯枝落叶清新又陈腐的草木气味,随轻轻扬起的风衣下摆,飘悠悠悄然而至。
阿斯兰就是这样,出现在迪亚哥公寓门口的。他披着风衣,手插在口袋里,脸被冻得有些苍白。他似乎等了不少时间,但并不介意再等一会儿,以一种闲适的姿态靠着墙壁,将重心放在一条腿上。这幅神态,好像他就住在这,忘带钥匙便出了门,正等着家里的谁回来,将他放进去。
迪亚哥因自己的联想微微笑了一下,快步走过去,冲他抬起提着一大袋食物的右手:“帮我拿一下。”
于是阿斯兰没有一句多言,再自然不过地接过,就像这样的事昨天刚发生过一次。
迪亚哥用空出来的手开了门。

晚饭时,阿斯兰告诉他,他不会再离开PLANT了。
迪亚哥觉得自己应该礼貌性地表现出惊讶,但他心里只有这一天果然、终于到来了的安心。阿斯兰观察他的反应,本来还期待看到他意外的表情,然而迪亚哥没有满足他,这让他升起点幼稚又无理的小脾气。
“你跟伊扎克说过了吗?”
“还没有。”阿斯兰嚼着小番茄,皱起眉毛,显出苦恼的样子,“总感觉要是说了,他会生气。”
迪亚哥忍不住笑:“绝对会生气的。”
“你当PLANT是什么?!随随便便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迪亚哥惟妙惟肖地模仿伊扎克,“他绝对会这么说。不过……”
他晃着叉子:“不过,骂完后就会笑起来了。”
阿斯兰赞同地点点头,但还是不想一个人面对:“你陪我去说?”
“我不去。”迪亚哥一摆手,斩钉截铁,“你挨骂就行了,我可不要陪你。”
于是阿斯兰眉毛皱得更深,用责怪的眼神盯着迪亚哥。迪亚哥可不管他,他今天胃口很好,高高兴兴地吃完肉酱千层面和沙拉,还能再吃一个甜甜圈。

夜里迪亚哥把床让给了阿斯兰,自己抱着毯子准备在沙发上凑合一夜。明天还是休假,他打开电视,找到一部老电影。电影不算有趣,他看得也不过脑子,还没进入后半段便昏昏欲睡,眼前的世界越来越朦胧。
将睡未睡间,军人的直觉和危机预警让他脑子里的神经猛地跳了一下,跳得他一下子清醒了,皮肤上一阵颤栗。
“别动。”有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平板无波,一只微凉的手抚上他喉间,威胁似的稍稍收紧。
但是迪亚哥一点也不怕,反而放松下来,大大咧咧地摊开四肢:“怎么了,你准备劫色吗?”
“劫财。”
借着电视机微弱的光,迪亚哥仰头看去,能看见一个黑乎乎的身影蹲在他脑袋旁。这样的光线和角度,迪亚哥不可能看清他的脸,却毫不怀疑他说话时扬了下眉——他甚至在脑内自行补全了他眉梢扬起的弧度。
“我没有一点存款,不信你可以自己去翻抽屉和柜子。”迪亚哥装模作样地叹气,“你还是改成劫色吧,这个我有。”
他听见黑暗中传来一声模糊的笑声,像是滚动的泉水,仿佛被含在喉咙里那样暧昧不明。
阿斯兰低下脑袋吻他。
迪亚哥半眯着眼睛,余光落在电视屏幕上,电影快结束了,迎来最后的高潮,终于变得有点意思。踟蹰不前的男主角依然把求婚戒指藏在掌心,女主角却捧着鲜花扑进他怀里。干燥的嘴唇很快变得湿软,阿斯兰发梢落在迪亚哥脸颊上,骚得他心底也麻痒。在逐渐升高的气温中,迪亚哥恍惚觉得自己就是那个一脸傻气的男主,而阿斯兰是同样傻气的女主,因为一些傻气的理由白白浪费相爱的时间,尽管他们没有戒指,也没有鲜花。
阿斯兰结束了这个吻,迪亚哥坐起来,想更深更重地吻他,想拥抱他,用树袋熊紧抱树干的姿势,他动作急切,呼吸粗重。然而阿斯兰像一条滑溜的鱼,一下子从他伸开的手臂间脱身了。
“晚安。”阿斯兰笑道,语调上扬,几步远离他,回到卧室,咔哒一声合上门,仿佛风从迪亚哥眼前旋转着离开。
迪亚哥维持张开手臂的姿势,愣在原地,花了好久才反应过来阿斯兰在报复他。
他扶着额头嗤嗤笑了一会儿,起身也向卧室走去。也许阿斯兰锁门了,也许没有,没关系,反正这是他家,他有钥匙。


4.
迪亚哥和阿斯兰走在河边,突然阿斯兰一个不小心,脚滑掉进了河里。
这时河神从水底慢慢升上来:年轻人哟,你掉的是这个保镖阿斯兰还是这个站街阿斯兰?
迪亚哥:站街阿斯兰。
河神:……不再考虑考虑?
迪亚哥:是站街阿斯兰。
于是最终形态·终端机阿斯兰愤怒地从河里爬上来,朝迪亚哥扔了条鱼。


5.
伊扎克和阿斯兰走在河边,突然阿斯兰一个不小心,脚滑掉进了河里。
河神从水底慢慢升上来:年轻人哟,你掉的是这个保镖阿斯兰,还是这个奥布军阿斯兰?
伊扎克:都不是,我弄丢的是红衣阿斯兰。
河神:真是个诚实的小伙子,这两个阿斯兰就都送给你吧。
伊扎克:等等!我的红衣阿斯兰!还给我!


2025.1.
Wednesday, January 15, 2025 19:48:58 PM 阁楼里的星空球 PERMALINK COM(0)
雾蓝色的海
作者:阁楼里的星空球
YA
(女装1+车)



砰的一声,震动了洗手池旁装饰用的盆栽,也吓了两个罪魁祸首一跳,伊扎克一下子收敛动作。

阿斯兰反倒不安分起来,背部撞上隔间门板,不怎么疼,却让他本就被酒精蒸得晕乎乎的大脑更加七荤八素,在莫名的兴奋下,他伸手去扯伊扎克腰间的布料。

一身雾蓝色礼裙,特殊的裁剪一定程度上掩饰了伊扎克的宽肩,以及与女性截然不同的腰臀曲线。配合胸前填充物撑出的弧度,还有低低挽起的银发,此时伊扎克看上去全然是一位身材高挑、姿态优雅的女士,略施粉黛的脸因上扬的眉眼显出些攻击性,但仍是迷人的,裙子的雾蓝色很好地衬托了他白皙无暇的肌肤,给人以冬日折射阳光的晶莹冰凌的印象。

其实这原本是美玲的活儿,但既然伊扎克来了,没道理让多数时候负责后勤工作的美玲涉入险境。当然阿斯兰也不是不能穿裙子,咬牙应下任务前,伊扎克据理力争,试图说服所有人由阿斯兰扮演薇薇安·达蒙夫人效果更好,谁让这么些年,阿斯兰的身高始终与他保持4、5公分的差距。可惜上一次见面时,伊扎克在棋局上输给阿斯兰一次“无条件满足对方要求”的承诺。

裙子也许是蚕丝制品,布料柔软地包裹伊扎克上半身,勾勒出流畅收紧的腰线。下半身裙摆摇曳,自腰间散开,如同孔雀鱼的尾鳍。它的光泽低调而动人,显得分外典雅,又有银色偏光增添几分灵动,使阿斯兰想起一片海。

冬日高纬度地带的海,白令海峡附近,阴沉沉的天空下,海水的蓝混进大量灰色,便是这般冷意盎然而褪去锐利的雾蓝,一望无际,唯有远处漂浮着几片白冰。至于银色偏光,阿斯兰愿意认为那是自海面迅疾游过的鱼群,鳞片在天光下闪闪发亮。

他不记得他为了摆脱追兵一头扎进海里时,周围是否有鱼群陪伴了,也不费心回忆,反正他喝下了超过他酒量的酒,又完成了今晚的工作,现在是个醉鬼闲人,有资格干令人啼笑皆非的幼稚事,比如低着脑袋把伊扎克裙子上的偏光当鱼抓。

“喂。”伊扎克不满地拍开他胡乱动作的爪子,他弄得他有些痒。然后掐着阿斯兰下巴,要他抬头与自己对视:“酒量还是这么差。”

变声器还没关,伊扎克的声音被实时处理成矜贵从容的女声,听起来无疑是一位女士正在嫌弃自己不成器的丈夫。想到这,阿斯兰低低笑起来,难为他还记得宴会刚散场,洗手间随时可能有别人进来,没让笑声太放肆,只让它如涟漪般柔柔散开,轻轻撞上伊扎克鼓膜。

伊扎克莫名其妙,但懒得和醉鬼计较,他急着回去,换掉这身可笑的——他没有任何不尊重为他完成这幅妆造的霍克小姐的意思——打扮,擦去脸上一大堆他不确定称呼的化妆用品,它们像是在他脸上形成了一层不透气的膜,闷得他很难受。

阿斯兰虹膜中浸透了酒意和自天花板洒下的香槟色灯光,这让他原本绿白分明的眼睛变得有些朦胧了,犹如水彩画上翠绿的颜料不慎漾出边界。两只眼眸又被主人笑成两汪弯弯的湖泊,湖水尝起来也许是甜的。伊扎克心里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别笑了,该走了。”他故意板起脸。

“嗯。”阿斯兰应到,却没有动,偏着脑袋思考什么。

“那家伙一直盯着你看。”他突然开口,酒精烧得他一开一合的嘴唇分外嫣红,他的嗓音也被白葡萄酒浸染,又甜又哑,听得伊扎克耳尖一热。

“谁?弗瑞曼吗?”

阿斯兰认真盯着他的脸,缓缓眨着眼睛,口出让伊扎克想揍他的狂言:“他不知道这样盯着别人的妻子很不礼貌吗?”

“哈?”伊扎克眼皮一跳,在心里默念了三遍“不值得跟醉鬼计较”,迪亚哥调侃他脱离一线战场,干多了情报工作后脾气也没那么暴躁了,看来不是信口胡诌。不过面对阿斯兰,他从来不会随便把气咽下,反击道:“我怎么觉得他在看你?”

阿斯兰压根没理他,自顾自皱起眉毛:“我不喜欢别人这样看你。”

这话就说得颇具深意了,伊扎克一时愣怔。没等他回过神,醉鬼又闹腾起来。原本他们的姿势是阿斯兰背靠门板,伊扎克与他面对面站着,单手撑在他身侧。隔间狭小,他们距离很近,能嗅到彼此身上香水和酒精混合的气味。这导致阿斯兰猛地抱上来,冲得伊扎克一个踉跄时,伊扎克没有多少空间可以调整姿势,只能撞上隔间另一边。

阿斯兰把脸埋进他颈窝,穿过香水和脂粉的气味,努力嗅闻他肌肤本身具有的、独特的温热气息。

“怎么了?”双手举在半空中无措了一阵,伊扎克最终还是选择环抱住阿斯兰,抚摸他蓬松的蓝发。

阿斯兰没有回答。洗手间的灯光明亮而交错,照得人影子都黯淡。在拥抱和轻柔喷洒在颈间的呼吸中,时间被慢悠悠拉长,长到伊扎克怀疑阿斯兰是否就这样睡着了。而就在他预备掰开阿斯兰的肩膀,头疼地思考如何带一个不省人事的醉鬼回去时,阿斯兰突然抬头,以醉鬼难有的迅速和敏捷封住他的唇。

在酒精独有的辛辣外,伊扎克还尝到了酸甜的果味,也许源自葡萄酒,也许是阿斯兰方才吃下的水果。上过战场的人酒量都不错,毕竟在漫长的等待——等待交锋时刻到来、战斗、继续等待,这样一个无休无止又让人神经紧绷的循环中,不喝点酒怎么撑得下去?伊扎克知道米凯尔有一个钛合金酒壶,壶身扁平,他随身携带,常装威士忌、伏特加一类的烈酒。后来迪亚哥也有了这样一个酒壶,偶尔倦怠时,他们会分享其中晶莹的液体。那时酒精于他们的意义仿佛他们衣着单薄地身处冰山雪原,酒是他们用来取暖,或至少用来欺骗自己身体的良药。

唯独阿斯兰,非必要滴酒不沾,伊扎克都不知道他是怎么熬到现在的。

——伊扎克觉得自己也喝得有些醉了,才会如此恍恍惚惚、思维跳脱。他被唇上轻微的刺痛扯回神,是阿斯兰用尖利的犬齿咬了他一下。于是他合上眼睑,收紧双臂,将几乎全部心神投入到吻和怀中人身上,只留一小部分注意外面的动静。

他嘴唇尝到的是软得像果冻或棉花糖的另一片唇,沾着果味和辛辣味,都不凛冽,而被口腔加工得馥郁芬芳,裹挟在阿斯兰柔软莽撞的舌尖。他急躁地撬开伊扎克的牙齿,纠缠他的舌头,像是干渴之人寻求水源。4厘米高跟鞋放大了他们的身高差距,因此阿斯兰踮着脚,将半个身子的重量压在伊扎克身上,伊扎克胸前隆起的填充物正压在阿斯兰锁骨下方。

久违的亲吻,久违的将恋人抱个满怀的触感。被毫无章法地挑逗了几秒后,伊扎克呼吸粗重起来。他想要夺得主导权,便托着阿斯兰后脑,使他更紧密地贴近自己,唇舌更猛烈地向阿斯兰攻去。阿斯兰呼吸一滞,气息顿时乱了,从鼻腔里发出细细的哼声,来不及咽下的涎水自唇角溢出,他感受到两人身下紧贴的部位都稍微抬头。

将要窒息前,伊扎克放开他。

“哈——”晶莹的丝线扯出、断开,阿斯兰埋着脑袋,额头抵在伊扎克肩上喘气。他头脑混沌,心脏砰砰地跳,只觉得自己仿佛踩在起伏的海浪上,要不是伊扎克扶着他,他会立刻摔倒。

周遭温度升高,阿斯兰脸颊前所未有的滚烫,他咽下一口唾沫,抬手将微凉的手指贴在脸上,却对缓解燥热毫无帮助,这股热意是自体内来的,从下腹扩散到每一根血管、每一段神经末梢。

“外面的人应该走光了。”伊扎克嘴唇贴在他耳边,属于女性的嗓音优美沙哑,搔得阿斯兰身子一震。

方才的吻将伊扎克的口红晕染得一塌糊涂,一部分染出唇线,一部分沾在阿斯兰唇上。阿斯兰记得这支口红有个故弄玄虚的名字,叫做封锁区玫瑰,但在他看来不过是一种雾蒙蒙的、混进了棕色调的红色。他在美玲的指导下为伊扎克涂上一笔这红色,再用指腹晕开,憋着笑被伊扎克瞪。

腰带被抽走,一只干燥的手撩开衬衫,抚上小腹,掌心烫得他颤抖一下。阿斯兰没有抗拒,只是向伊扎克颈边伸出手,指尖摸索到藏在丝巾下的变声器,关掉了它——他还是更愿意听伊扎克原本的声音。

“唔……”

阿斯兰咬住嘴唇,不想发出太大声音。但久未经人事的身体敏感得出乎意料,骨感分明的手圈住性器,几下撸动,便让他绷紧了小腹的肌肉线条,肌肤飘起可口的薄红。他被托着后腰,在层层上涌的快感下仰着身子,似是主动将胸膛送上。伊扎克附身咬住他深色的领结,用牙齿解开,又试着解他衬衫的第一粒纽扣,自耳边垂下的一律银发扫着阿斯兰乳尖,痒痒的感受被放大,阿斯兰呻吟着。

“我快要——”他哑着嗓子,压着哭腔。快要什么,他没说下去,伊扎克却明白。手里的东西开始自顶端小口分泌液体,又热又黏滑,沾满伊扎克掌心,在他的动作中被带到整个柱身,使他撸动起来更加爽利,仿佛抓着一条滑溜溜的鱼。阿斯兰难耐地挺动着腰。

整个狭小的空间充斥着半吞半吐的呜咽,以及自阿斯兰口腔和肌肤散发的热度,蒸得酒精和香水气味越发醉人,填满伊扎克鼻腔。

“伊扎克……”阿斯兰眼眸更加朦胧,在灯光下隐约泛出了水光。他在伊扎克怀里颤抖,呼唤伊扎克的名字,尾音不似平常那般利落上扬,而是婉转地沉下去,又带着浓厚的鼻音,像撒娇,结束了也结束得不情不愿。

伊扎克被他唤得心底酸软,俯身含住他微张的唇,勾着他舌尖吮吸,同时加重了手下的动作。

阿斯兰猛然抖动一下,惊叫被堵在喉咙里。他下腹一阵灼热,脑海中炸开短暂的空白,同时射在了伊扎克手中。

“呼——让我、休息一下——”高潮过后,阿斯兰喘着粗气,伏在伊扎克肩头,伊扎克轻拍他的背,任他调整呼吸。

浓稠的乳白色液体挂在伊扎克手指间。他肤色冷白,手骨修长,仿佛一对象牙雕塑,为伪装而精心修剪了指甲,涂上光泽温润的裸色甲油,看着便更加精美,衬着精液,也更加淫靡。阿斯兰偏头瞧见伊扎克手上因重力缓缓垂落的稠液,不禁脸红更甚,想到他还没射过,伸手探向他裙子。

事实上,撩起伊扎克裙摆,让轻飘飘的花边搭在手腕上时,阿斯兰感到相当别扭。他知道这是伊扎克,尽管此时他看上去全然是一副淑女模样。化妆并未改变伊扎克的五官形状和排布,这张脸仍是阿斯兰熟悉的,凌厉的美,嘴角总抿着,显出几分严肃,眼眸蓝白分明——过于分明了,颜色又太纯粹,因而锐利,像是蓝色和白色的火焰在燃烧。

但阿斯兰并不熟悉他这副打扮。他熟悉伊扎克穿士官学校的校服、穿ZAFT的红衣制服、穿气密服,伊扎克穿上白衣不久,阿斯兰便也从电视新闻上看见了。久别的战友行动如风,衣摆扬起,隔着几人跟在新上任的国防委员长身后,视线不经意间转过镜头,没有停顿,只在半秒内与屏幕外的阿斯兰发生了对视。

阿斯兰突然被击中,穿过窗玻璃的奥布午间阳光加倍灼人,刺得他双目火辣辣的疼,他从未向任何人说起过,那一刹那,他很难过。

不过很快,阿斯兰就没心思想些有的没的了,在他极尽所能挑逗伊扎克的同时,伊扎克的手绕过他的腰,来到他臀部。

精液代替润滑油,被揉按在紧闭的小口周围。“放松点。”伊扎克说道,喘息滚烫,感到自己的性器在阿斯兰手里越发胀硬,已经到了喷发边缘。

快感和迟来的微醺感逼得伊扎克眼眶泛红,他想架起阿斯兰的腿,把他压在门板上,不管不顾长驱直入,听阿斯兰发出忍痛的呜咽,而后像只即将溺毙的水鸟那样挣扎,挣扎到发丝和喘息都凌乱得一塌糊涂,指甲在他背上留下道道抓痕。但他没有,他还是怕伤到阿斯兰。

阿斯兰尽力放松肌肉,让伊扎克顶进去一段指节,之后就再动弹不得了。

伊扎克俯身亲吻他脖颈,含住颤抖的喉结细细舔弄,空着的手游走在他胸前,揉捏乳尖。那小红点迅速充血挺立起来,阿斯兰发出绵软的闷哼。

敏感点被逗弄,丝丝缕缕快感如电流在体内窜动,阿斯兰又硬了,腿根发颤,呼吸带上炽热的水汽,鼻尖满是脂粉、香水和精液的腥膻味混合的古怪气味,勾得他欲火更旺。但他身下还是同样紧,他太久没被进入,同伊扎克见面的机会少之又少,即使见到了,两人也思念对方的身体,往往也是用手和唇舌草草结束,因为通常隔天一早阿斯兰便要赶路。

“你可以用力一点。”阿斯兰忍着痛呼,一手攀上伊扎克肩颈,将自己亲密无间地往他怀里送,另一只手来到自己身后,抓住伊扎克手腕,引导他继续深入。

“没关系的、唔——”说着没关系,但被撑开的刺痛还是让阿斯兰漏出一声呜咽,内壁不受控制地疯狂蠕动,想把入侵者挤出去,而这仅仅只是一根手指而已。

伊扎克皱起眉,瞧着阿斯兰因疼痛略显苍白的脸,尽管还硬着,但他开始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主意了。

阿斯兰察觉到他抽出手指的想法,手上用力,制止了他。他亲吻伊扎克抿起的嘴角,吃进去更多口红,半软的下身隔着裙子光滑的布料贴着伊扎克又硬又热的性器蹭动。伊扎克呼吸更加不稳,听到他低哑柔和的嗓音,像是从暧昧的深洞里伸出一只钩子:“都做到这种地步了,快一点。”

他怕伊扎克还会犹豫,嘴唇再次贴上伊扎克的唇,舌尖探入,慢慢舔过牙齿,尝到口红和葡萄酒的甜味。高热的口腔是挑动欲望的良药,感受到伊扎克喷吐的呼吸更加炙热混乱,圈住他腰肢的手臂收得更紧,阿斯兰才结束这个吻:“继续吧,我好久没见过你了。”他说话间不免气喘,脸上覆着一层薄汗,在灯光下亮晶晶的,面对伊扎克毫不掩饰欲望。

伊扎克头脑里的弦瞬间绷断,反应过来时,阿斯兰已经被他压在了门板上。他抓着阿斯兰的腰,主导了一场更加激烈、更加粗暴的吻,吻到两个人都几近窒息。同时手指在阿斯兰体内抠挖,用指腹和关节揉按肉壁,催动它泌出粘液。

“哈——哈——”

分开后,阿斯兰紧闭双眼,颤抖的睫毛上沾着生理性泪水。他仰着脑袋,粗重地喘息,胸膛一起一伏。空气涌入肺中,他呛了一下,不受控制地咳嗽起来,咳得脸颊更加红润,他立刻低头捂住自己的嘴,试图减弱声音。

等阿斯兰好不容易顺过气,他便咬着伊扎克裙子肩部的布料,一边咽下吃痛的呻吟,一边配合伊扎克开拓的动作。他一向很能忍疼,只有颤抖的腰和腹部僵硬的肌肉表示出了他不适的状态。

伊扎克下身被忽视太久,欲望既未消除又未释放,此时胀痛得难受,硬邦邦地顶在阿斯兰胯骨上,顶端青筋不满地跳动。然而他略一侧头,看清阿斯兰根根分明的睫毛是怎样如蝶翼般翕动的,这使他从腹部涌出一股不同于情欲的热流,比情欲更温暖也更温柔,仿佛初春化雪时的溪流,轻柔地漫遍四肢百骸,他低头在阿斯兰眼睑落下一个吻。

3根手指终于能顺利地在阿斯兰体内进出,伊扎克抽出手,看到挂在他指缝间的只有半白半透明的粘液,没有血丝,这才放下心。

“我开始了。”他抬起阿斯兰一条腿架在臂弯,轻声提醒。阿斯兰甩甩脑袋,让自己清醒了些,揽住他肩背,小声应了。

尽管开拓得很充分,性器也不是手指能比的。粗长的东西缓慢而坚定地深入体内,像一段烧红的铁条。内壁不情不愿地被烫开了,软肉咬着性器蠕动,可爱地一缩一缩。伊扎克感到自己被箍得很紧,性器一跳差点被夹射,他抚摸阿斯兰腰侧,帮助他放松。

疼和爽一同席卷而来,阿斯兰分不清哪个更强烈,只觉得感官快要过载。他张着嘴,极力保持呼吸,却不时被性器擦过敏感点打断,溢出颤抖的嘤咛。他绷紧了腰腹和大腿根的肌肉,仰着身子被钉在门板上,失焦的眼睛对着明亮的天花板,眨眼时,蓄积在眼中的泪水如一颗珍珠落下。

“伊扎克……”他下意识念恋人的名字,鼻音浓重,一只手按上自己小腹,隔着皮肉感受到性器狰狞的形状——几乎还感受到了热度。

伊扎克让阿斯兰抓着他手臂,一边亲吻他的脸以做安抚,一边缓缓将自己完全埋了进去,顶到穴心的同时,他发出一声喟叹。

抬起一条腿的姿势让伊扎克进得前所未有的深,从未有人触碰的身体核心被火热坚硬的龟头抵住,像是在阿斯兰体内烫开了一条路。阿斯兰弓着腰,嗓子里发不出任何声音,身体外部僵硬不动,内部的肉壁却狂欢般蠕动起来,挤压性器的每一寸,不知是更想排出异物,还是更想同它融为一体。

伊扎克抚摸他光滑的脊背,等他适应。

“唔……慢、慢点,不要……啊!”动起来后,阿斯兰呼喊出一些连他自己都不明白明确意思的音节。裙子轻飘飘的布料随伊扎克的动作摩擦他的腿,略微麻痒,他身下被撑得酸软难受,却又品出几分被填充的满足;他觉得自己的肠子都被伊扎克扯动了,然而恐惧的同时,快感如海浪汹涌袭来,击打得他晕头转向。

狭窄的空间内热度上升,咸腥的汗水和淫靡气味越发浓郁,熏得人脸红,伴随着勾人的哭喘和肉体拍打声。阿斯兰被伊扎克固定在怀里,又暖又安稳,却因无法承受快感小幅度挣动,本能地想逃离。他身下死死绞着,穴口处随抽插飞溅出粘液,更多液体溢出穴道,沾在他大腿内侧,一片湿淋淋、亮晶晶的。

被发现的风险依然存在,阿斯兰用力捂住嘴,很快意识到这没什么用,改为咬住自己的手,在拇指与手掌连接的关节附近留下深深的牙印。然而高高低低的呻吟依然不断,阿斯兰身上脸上全是汗,将半长的蓝发打湿,狼狈地沾在额头、脸颊和脖颈上。伊扎克空出一只手,抚开贴在他额前的蓝发,想看清他水光潋滟的绿眼睛和眼尾花瓣似的红痕。

他爱极了阿斯兰这副表情,为他给予的快感失神,丢弃平日里的矜持,变得任他予取予求。他勃起的性器深深埋在阿斯兰体内,无论是抵着穴心小幅度顶弄,还是大开大合地全根抽出再全根没入,都由伊扎克说了算,阿斯兰无力反抗,也不会反抗,只会在他怀里胡乱拧动腰,哑着嗓子呼喊。

——有时候他希望阿斯兰永远是这副模样,而不是隔三差五断开联系,跑到他无法准确定位的人类社会的哪个角落。可更多时候伊扎克会想,应该让更多人看到阿斯兰无谓的脸和凛然的姿态,这是他被吸引的根源,也是他的骄傲。

“哈啊——”

阿斯兰的呜咽陡然拔高,因为伊扎克俯身咬住他挺立的乳珠,不轻不重地吮吸。被操弄得失神的人身躯一震,腰腿顿时更加酸软,尤其是被抬起的那条腿,几乎失去了知觉,只能挂在伊扎克臂弯,随裙摆一起晃荡。阿斯兰无法再独立站立了,他倚靠着伊扎克,被顶得左右摇晃,对摔倒和无法控制自己身体的本能恐惧让他更紧地攀住伊扎克,也让伊扎克进得更深。伊扎克动作越发快,龟头一次次破开层层软肉。

这些软肉早已变得乖巧,在伊扎克进入时争先恐后地缠上来,挤压龟头、舔舐柱身;退出时,又不舍地追逐。要是伊扎克全根抽出,能看到一时无法闭合的肉穴翻出些漂亮的粉色嫩肉,还可怜巴巴地往下滴着水。

伊扎克急促地喘息,在阿斯兰胸前咬出深深浅浅的牙印。身下被包裹在紧致火热的肉壁中,耳边是诱人且隐忍的哭喘,伊扎克嗅到的全是阿斯兰皮肤和汗水的气息,不由自主地掐着阿斯兰大腿根部,留下泛红的指痕,迫使阿斯兰将腿分得更开,以将自己更深地嵌入。

两厢失神间,外面传来推门声与紧随其后的脚步声,伊扎克顿时停下动作。阿斯兰一团浆糊的脑袋花了一秒处理现状,他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咬着手背注意门外的动静,期盼那人不会发现萦绕这个隔间的腥膻味。

然而此时,伊扎克又动起来,幅度很小,抵着穴心打圈、戳弄,全然不似方才要顶穿阿斯兰似的凶狠,但也足够即将高潮的身体受的了。阿斯兰勉强吞下呻吟,浑身发抖,视野被弥漫的水汽分割得支离破碎,他就用这样一双眼睛瞪向伊扎克。

“他不会发现的。”伊扎克凑到他耳边小声说,“只要你别叫出声。”阿斯兰差点骂出来,他一直在忍耐,忍得嗓子发疼。他一口咬住伊扎克肩膀,发泄不满。

伊扎克不管他,依然在他体内捣弄,浅浅抽出又重重顶入,搅出轻微的、咕咕唧唧的水声。门外的人似乎不打算立刻离开,接了个通讯。阿斯兰闭了闭眼,被水声、自己无法克制的微弱呜咽和门外的动静羞耻得连脚趾尖都泛红,他无法忍受地往伊扎克怀里钻,伊扎克轻轻咬着他耳廓。

体内粗长的东西存在感太分明,烫得阿斯兰血都滚了。相比方才几乎冲垮意志的抽插,此时的快感并不强烈,一下一下的,细细钻进神经,在里头搔痒,一点点积蓄起来,却怎么也不够。濒临高潮的身体不上不下地卡住,阿斯兰哼得微弱而婉转,悬在半空中艰难地拧腰,主动想获得更多,然而伊扎克依然保持自己的节奏,非要他忍受欲求不满的空虚。他有些生气,转而咬住伊扎克喉结。

不知等了多久,外面的人终于离开。用不着阿斯兰催促,伊扎克也立刻大开大合地操弄起来。他也忍得难受,阿斯兰可爱的挣动、发颤的鼻音、肉壁颤巍巍的收缩和肌肤的热度,都是在诱惑他。

他发了狠地把阿斯兰按在门板上大力顶弄,性器快速进出,插得淫液飞溅,龟头几乎顶穿肠子。阿斯兰抱得他很紧,因无法压抑哭喘咬住他的衣服,险些咬穿布料,从鼻腔发出短促的呜呜声,泪水沾湿脸颊。

过不了多久,他们同时到达了高潮。在无声的尖叫中,阿斯兰翘起的性器无人触碰,射在半空中,精液落在伊扎克裙摆上。伊扎克抵在他深处射精,感受到他滚烫的肉穴被微凉的液体激得痉挛,延长了高潮的快感。抽出后,阿斯兰整个人还是抖得厉害,又瘫软无力,一落到地上便站不住。伊扎克架着他,让他伏在自己臂弯找回呼吸和神志,看到从他分开的腿间不断淌出粘稠的乳白色液体。



END
2024.11.
Sunday, December 01, 2024 22:35:18 PM 阁楼里的星空球 PERMALINK COM(0)
桃子罐头
作者:阁楼里的星空球


品相好的水蜜桃,果肉丰腴,从覆在果皮上的细密绒毛上能嗅到清甜的香气。但吃起来很麻烦,整个抱着咬,总免不了把手上、嘴边弄得黏糊糊的,最好切成小块,用小叉子叉着吃。
于是从小就是这么吃桃子的,一开始母亲会帮他切好,等他长大些能够上料理台了,他就选一把最小的水果刀,自己切。
分神间,金属勺子在同样由金属制成的碟子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吓得阿斯兰立刻回过神。他心虚地瞧一眼病床上的迪亚哥,见他依然睡着,没被自己吵醒,松了口气,继续小心地用勺子稍显锋利的边缘分割果肉。现在不是桃子的季节,桃子罐头比新鲜桃子好找,大块大块的果肉浸泡在糖水里,变得粉嫩又甜腻,丧失了桃子本身具有的清香,阿斯兰不太喜欢,吃得很慢。
“就算吃不下也得吃点东西才行。”美玲把罐头递给他时说。
阿斯兰慢慢嚼着,周遭安静得像空气凝滞不动了一样,唯有消毒水味到处飘。
“唔……”病床上的人发出低吟。阿斯兰立刻丢开碟子。
“迪亚哥,你还好吗?”
迪亚哥眼前先是一片朦胧而刺目的白色,渐渐浮现出阿斯兰深蓝的发丝。他花了几秒让记忆回笼,习惯性地想发挥插科打诨的精神,开玩笑说觉得自己快痛到去见乔治·格伦了。刚笑出一声,胸口的肌肉牵动伤口,疼得他顿时噤声,又一看阿斯兰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担忧,霎时说不出什么了。
“我没事,你看,不是还能说话吗?还活着呢。”迪亚哥笑道,嗓音干涩。
阿斯兰叹口气,稍稍放下心,扶着他坐起来喝了点水。
“要吃点什么吗?”
“医生有说我现在能吃东西吗?”
阿斯兰点点头:“软和点的食物都行。”
“不用了,现在吃不下。”迪亚哥移动还能活动的那条手臂,轻轻拉住阿斯兰的手,他还没什么力气,“再陪我一会儿吧。”
阿斯兰却坚持要他吃点东西,他无知无觉地躺了好几天,即使有营养液也迅速瘦下来一大圈。拜托护士帮忙送些食物来后,阿斯兰回到病床边,等待的间隙里,迪亚哥开口:“病房里允许抽烟吗?”
阿斯兰惊讶道:“就算允许,伤员也不能抽。”
他想到什么,小心翼翼地问:“很难受吗?”
这副自责的样子是迪亚哥最受不了的,因此就算浑身上下又疼又无力,好像被强行塞进一个不属于自己的身体里,迪亚哥也要嘴硬:“其实还好,就是嘴巴很寂寞,你亲我一下?”
“这种时候就别开玩笑了。”阿斯兰嘟囔着,还是凑过去在迪亚哥唇角落下一个轻吻,不过拉开距离后,他自责的表情一点也没变。
“对不起。”阿斯兰说,像个犯错的孩子般垂着脑袋,“是我这边出了问题。”
迪亚哥是来取情报的,按理说这不是他的活,情报应该由阿斯兰送去,或安排谁送去。但这次情况特殊,需要ZAFT派人从阿斯兰手中取,迪亚哥自告奋勇地来了。
不知是其中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迪亚哥伪装成旅客入境的第一天,一切顺利,他找到接头人互相确认了身份,约定好第二天交接情报的时间地点。然而还没等到第二天,深夜里一群荷枪实弹的武装人员包围了他所在的旅店,带走了他。
“你知道我被他们捆住时在想什么吗?”迪亚哥突然问。
阿斯兰抬起头,茫然地看着他。
“我在想可惜你不在,要是两个人一起,就可以演一下电影里的苦命鸳鸯了。就是被用枪指着,让我们自己选谁去死的那种。”
阿斯兰愣了一秒,噗嗤一下笑出来:“在胡言乱语什么啊?”
“你不觉得这剧情很带感吗?”迪亚哥挑起眉,“到时候我会说,‘不管你用这种办法拆散多少有情人,你也只是一个单身到变态的家伙而已’。你呢?该不会说‘杀了我,让他活下去’吧?”
阿斯兰认真想了想:“不,我不相信他。”
他突然又凑过来亲吻迪亚哥,这次是一个很深的吻,互相纠缠湿热的舌尖。迪亚哥原本口干舌燥,吻过后觉得口腔湿润了不少。
“桃子的味道。”迪亚哥舔了下嘴唇,微眯起眼睛,“我现在觉得饿了。”
“嗯,这里有桃子罐头,要吃一点吗?”
迪亚哥稍稍抬起打着石膏的手臂:“好啊,你喂我。”

END
2024-09-18
Saturday, October 05, 2024 21:49:09 PM 阁楼里的星空球 PERMALINK COM(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