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段子
作者:aj_乌托邦仙人掌


(没啥CP感,就是快速撸个段子。
剧场版喜提新迷弟一枚,还是个战力厨。
ooc是一定的。)

阿斯兰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身边总能招惹一些“伊扎克族”,例如本体伊扎克,伊扎克族一号真飞鸟,以及……坐在副驾驶大摇大摆指指点点的这位。

因为只是一场秘密的局部战争,因为参战人员一方是已经产生舆情风险现在“下落不明”的罗盘和上次战争以后一直“下落不明”的某个人,因为某些实在不能对外言说的新人类物种,总而言之,明明是反派的修罗,没死在无限正义二式的鞠躬头刀之下,捡回来了,却必须完璧归赵,才能掩盖整个事件不被更多人知晓。

“那为什么要我送。”又不是没有司机。

“拜托了,阿斯兰,虽然失忆了但是他好像只接受让你送,只是送他到附近的港口城市而已。而我们实在不能再惹任何外交纠纷了。”

——对着基拉大和的狗狗眼攻击,有时候明知道他就是故意使唤人的但是也无可奈何。

据说是濒死没死成但失忆了,阿斯兰觉得要是当初的自己知道这人那么烦的话一定会头刀再往里劈一点劈准点,当场击毙的那种。

以上就是关于为什么有个翘着两个小犄角的白毛在他的车上的全部原因。





“好慢,你怎么开车开得像个老爷爷似的。”

“不会是走错路了吧,我没带地图你可别骗我。”

当修罗第N次对他的车技提出质疑,以及第N+1次对他的路线选择产生抱怨的时候,阿斯兰放下了可怜的差点被捏到变形的方向盘。

他打个电话拜托美玲上线先接管车子自动驾驶一下,并且先不管发生什么噪音专心开车就好。

在美玲充满疑惑但又配合地应下之后,开始产生一些……拳拳到肉的噪音。

毕竟保证了归还个大活人又没保证不能揍他,而且对面有记忆的时候都打不过自己,CE战力天花板就是这么无所畏惧。

阿斯兰萨拉,对战伊扎克族,依然保持全胜战绩。

某个白毛本体身在千里之外的PLANT,但是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另一边听着耳机里的动静的美玲觉得那边的气氛似乎有点诡异。

在某些皮肉暴揍的声音戛然而止之后,整个空气被沉默取代。

“阿斯兰?还好吗?”美玲想不会真的打出外交纠纷了吧?

“呃……美玲,我这边没事。”阿斯兰欲言又止。

最后打破沉默的是拉克丝和基拉为了防止修罗旅途无聊放进车里的哈罗,这小家伙蹦跶着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宣言。

[哈罗哈罗!阿斯兰被摸屁股啦!]

“噗……”美玲差点没笑死在操作系统前,幸好她保留着吃瓜人最后一丝理性和顶级黑客最后的尊严,用最快的速度在阿斯兰把哈罗爆掉之前,黑进了哈罗的监控视频库。



修罗很委屈。

有这么个人,虽然你潜意识里觉得他很不好惹但又跃跃欲试很想招惹,但是实际并没有开始招惹就被揍了。

被揍吧挡一下拆拆招很正常,对吧。

对方觉得被挡了怪车子空间不利于发挥,坐在驾驶座上揍副驾驶不那么方便,于是放开方向盘自动驾驶,以一种气势磅礴,攻击性十足但又引人遐想的姿势跨到他面前揍他,这又不是他的问题。

他不过是……还手的时候摸错了地方,仅此而已。

好吧,还带抓了一下,手感紧实有弹性。



气成鼓鼓的河豚的阿斯兰回到基地的时候,基拉迎了上来,一把接住了对方扔过来的哈罗。

看来没有被爆掉呢,不过系统重写和格盘是肯定的事情,但是没关系,基拉想,下次还可以改进一下哈罗的应用程式。


END
2024.4.
Sunday, April 07, 2024 21:52:56 PM UNARRANGEMENT PERMALINK COM(0)
名字
作者:阁楼里的星空球



阿卡……

阿卡……

阿卡拉姆?不,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星云奖章被阿斯兰握在手中,镀金外壳在拇指的摩梭下十分光洁,底下形似枝叶的部分戳着他的掌心,却依然冰冷,如同他头顶上、残破窗外的天空——今夜天空黯淡无光,没有一粒星子,只有风在高远处盘旋。

一辆吉普车撵着小水洼开过。有一瞬,车灯晃亮了这座摇摇欲坠的小屋内部,十数名士兵裹着毛毯,横七竖八躺在地板上,互相倚靠着睡去,鼾声连绵。一盏煤油灯在屋子中央孤零零地燃烧,微弱的火光向四周散布,但只照亮了小小一块地板,稍远处的身形影影绰绰,似是蛰伏的巨大怪物。

阿斯兰闭目靠在墙边,试图使自己入睡,回忆却翻腾上涌,搅得他坐卧不安。

时隔将近一年,炮火和鲜血已无声无息地覆盖了他记忆中都柏林的风雪,可这风雪在今夜回头找上他,呼啸着席卷他身体里的旷野。毫无缘由又不容阻拦。

这种事常发生在少年时代,刚开始认识世界的一颗心敏感到不可思议,没由来的感伤会随黑夜爬入他的窗户,又在第二天随黑夜一块儿离去。但阿斯兰知道,他的少年时代早已远去,与母亲和数千名同胞、数千人的少年时代一同葬在灰蒙蒙的太平洋底下,长眠于沉没的尤尼乌斯号远洋船和炮弹碎片间,再找不回来——所以这算什么?被战火淬炼得刚硬的心难道会毫无缘由柔软下来?

“在想什么?”尼高尔问,小心翼翼地将声音压低,害怕吵醒别人。

阿斯兰摇摇头。

“你总是这样,有心事就说出来嘛,总比一个人纠结好。”

“你……”阿斯兰犹豫了一下,“你还记得那个印度裔侦察兵吗,我们在都柏林遇到的那个?”

他感受到尼高尔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一会儿,不过幸好,他确信尼高尔看不清他的表情。这个角落太昏暗,两人视网膜中倒映的只有彼此暗色的剪影,声音和呼吸倒是清晰又颤巍巍地相互触碰。

片刻后,尼高尔回答:“记得,怎么了?”

“你还记得他的名字吗?”

“记不清了。怎么突然想起这个?”

“就是突然想起来。”

上一个冬天,他们从圣乔治海峡登陆爱尔兰岛,与从西岸登陆的友军形成夹击之势,汇合后再一同北上。战线推到都柏林便陷入了僵局,每日从战场上拉回一堆伤员,形式却毫无变化。大量物资被投进这个无底洞,尽管连响声都听不见,但没有人敢停下。运送补给的航路却被封锁了。于是很快,物资变得紧张,医疗资源尤其珍贵,病房里塞满了临时床位和呻吟发抖的伤兵,护士忙忙碌碌穿梭其中,却连一颗多余的止疼药都无法提供。

“现在能提供的只有临终关怀了。”

这句话惹得蹲在战壕里的所有人都笑起来,说话人最后一遍检查弹匣,补充:“所以可别受伤啊,各位。”

“麻药不多了。”军医这样说,潜台词是仅剩的一点麻药要用在更致命的手术中。

阿斯兰点头表示理解,反正他需要的不过是缝合肩膀的伤口,再给扭伤的脚踝打个石膏而已。迪亚哥从身上翻找出一块干净的手帕让他咬着,手帕一角绣了个女孩的名字,针脚不太好看。阿斯兰没接。

“她牺牲了。”迪亚哥解释。也许不算解释,但战争中的人都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寄托了某人心意的物件,只有某人活着时才有价值,人死了,心意的光环随灵魂褪色,物品也就回归物品本身。

阿斯兰接过手帕,说了声谢谢。

等他疼出一头冷汗被推进病房,尼高尔和伊扎克也处理好了伤口。他们伤得轻些,不用像阿斯兰一样躺着,包扎完毕就能回归工作了。他们说了会儿话,伊扎克一边臭着脸骂阿斯兰行动鲁莽才导致自己受伤,一边手上给他倒了杯热水放在床边的窗台上。窗外,屋顶和树梢被薄薄一层白色覆盖,地上纵横交错着肮脏的车辙和脚印,泥水与雪水混和。裹在大衣下的军士步履匆忙,口鼻中呼出一团团白气。看来他们不知道的时候下过一场雪。

“估计待会儿还得下雪。”迪亚哥望一眼阴云密布的天空,低头对阿斯兰笑道,“我们先走了,好好休息。”

病房很大,原本是个礼拜堂,听说战争开始前每日接待的游客和信徒络绎不绝。它有巨大而柔软的地毯与成排的木制长椅,讲台上立着一个半人高的十字架,十字架气势威严,在每个星期日接受众信徒的注目。不过现在,长椅和地毯被间距狭窄的病床取代,十字架也被搬走,或许已经成为了炉火中的一段木柴,讲台上用于放置医疗废弃物的大垃圾箱刚被清理过。如今,唯一还在坚持教堂曾经的神圣的,只有哥特式尖拱顶。

尽管空间大,病房由于人多并不冷,只是空气滞涩,带着股温暖模糊的铁锈味和腥臭味,让人有些不舒服。阿斯兰将窗户打开一道缝隙,一缕寒冷却清新的风飘到他鼻尖,他深呼吸一口。

“你好。”隔壁床位的男人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像两块粗糙的石头互相摩擦。纱布包住了男人半张脸,包括一双眼睛,但还是能看出他长着一副明显的印度裔样貌,肤色微黑、薄嘴唇、长脸型。他躺在床上,露出病号服的脖颈和一段手臂非常细瘦,同样裹着纱布。

男人面朝阿斯兰的方向,因此阿斯兰猜他是在同自己说话。

“你好。”

“你和你的朋友听起来很年轻,你们几岁了?”干裂的嘴唇扯出一个微笑,让他因消瘦而显得吓人的脸和善了些。

“十六。”其实他们四人从十五岁到十七岁都有,阿斯兰取了个中间数,心想没必要说得那么清楚,这不重要。

男人收敛笑容,以沉思的表情说:“嗯,十六岁,只比我女儿大五岁。你们还这么小,怎么会在这儿?”

阿斯兰没有回答,问:“先生,您需要喝水吗?”

“什么?哦,是的,谢谢,我渴得喉咙快冒烟了。但是我不方便,连下床都做不到。”

病房里有两位护士,一位正专注于手上的针筒,身边的小推车上放着各种药剂;另一位俯下身给一名嘴唇乌青的士兵擦拭额头,轻声说着什么。阿斯兰觉得还是别麻烦她们了,扶着墙将自己挪过去,又扶男人坐起来,因为他用胳膊撑起自己的动作看着很吃力,手臂连同肩膀和整个上半身都在颤抖。掌心隔着衣料贴上男人的脊背时,阿斯兰发觉他不但瘦骨嶙峋,体温也高得吓人。他把伊扎克倒的那杯水放进男人手里。

“谢谢你。”似乎这一串对话和动作耗尽了男人的全部力气,他露出疲倦的表情,不再说话。

阿斯兰回到自己床上,坐在床沿,伤口被动作牵扯,疼得更厉害了。他想自己应该躺下睡一觉,他的身体确实极累,可头脑还很精神,回荡着闷闷的枪炮声,神经紧绷得有点疼。他伸手揉按太阳穴。

果然又开始下雪了。先是温温柔柔飘着几片雪花,而后骤然猛烈,白雪纷纷扬扬,很快将一切笼罩在动态的、令人眼花的灰白下。狂风抽得树枝互相扭打,又卷着雪冲进窗户,发出的声音像悲鸣,也像幽灵鬼怪。阿斯兰关紧窗,担心尼高尔他们现在在哪儿。

“在担心朋友们?”

“你……”刚吐出一个音,阿斯兰就意识到不合适,赶紧把剩下的话吞了回去。

“我是怎么知道的?”男人的笑容带上一丝狡黠,“失去视力后,我的感觉敏锐了很多。别担心,这种天气谁也不会让士兵在外面活动,除非他想被兵变干掉。”

阿斯兰很给面子地笑了一下。

“我叫阿卡沙尔·普莱姆基,祖上是印度来的,小家伙。”

“阿斯兰·萨拉。”

“萨拉?萨拉将军的那个萨拉?”

“是的。”

“他们说萨拉将军的孩子也上前线了,我还不信,是我错了。”男人对阿斯兰伸长胳膊,“你很勇敢。”

阿斯兰身体前倾,同样伸出手,与他轻轻握了一下:“请别这么说,先生,这里的每个人都很勇敢。”

晚饭一如既往的糟糕,伤员能得到的特殊照顾也不过是多了一碗寡淡的汤而已,但好歹是热的。饭后,护士来为阿卡沙尔测量体温。

“今天感觉怎么样?”

“今天比昨天强,现在比白天强,看来我快好了,很快就能回家了。”礼拜堂造型复古的吊灯将光洒在阿卡沙尔脸上,他的脸仿佛蒙在一片愉快和希望的微光下。

“那就要恭喜你了,普莱基姆。”护士看他和水吞下药片,语调轻松,但阿斯兰分明听见她叹了口气,轻到难以察觉。

阿卡沙尔似乎毫无所觉。护士走后,他从枕头底下摸索出两个信封。

“不麻烦的话,可以帮我读一下这两封信吗?是从我家寄来的。”

阿斯兰当然乐意帮这样一个小忙,他接过信,先拆开邮戳时间靠前的那封,里头除了信纸,还有一幅用彩色铅笔画成的画,两层楼的小房子,附带攀爬着牵牛花的栅栏,一个工人模样的男人拎着工具箱,站在栅栏旁。这幅画技法稚嫩,不过色彩清新明媚,让人看了就喜欢。

“一定是我女儿画的。她的梦想是当画家,怎么样,画得还不错吧?”

阿卡沙尔显然是个爱笑的人,从几个小时前阿斯兰认识他起,除去默不作声地思考和忍耐的时间,阿卡沙尔一直在对身边的人笑,好像笑容能给他自己带来抵御疼痛的力量似的。但是,没有一个笑容比得上此刻,耀眼的温柔,和不加掩饰的骄傲。

阿斯兰突然想知道,当身处遥远后方的父亲看到有关他的报告时,他会为他骄傲吗?

他甩甩脑袋,不再想这个,开始读信:

“亲爱的阿卡沙尔,家里一切都好,食物和日用品的配额不太多,但省省也足够了。妈妈前几天因为头晕去看了医生,医生说是高血压。这是妈妈的老毛病了,不用太担心,按时吃药就行。加里玛还是那么调皮,真希望我不会再因为她闯祸被叫去学校。”

你还好吗,亲爱的?我听说前线情况不太好。瑟琳娜的丈夫不久前牺牲了,瑟琳娜在家里哭了三天,我每天都抽空去看她。有时看到她如此悲痛,我也忍不住哭起来,真害怕我的丈夫也遭遇不幸。阿卡沙尔,答应我,一定要平安回来,好吗?我们妇女互助会正在募捐,打算往前线送一批棉衣,希望这能帮到你们,这个冬天太冷了。”

下面让我们的宝贝加里玛跟你说吧。”

后面的文字与前文空了一行,阿斯兰停顿一下,抬头看一眼阿卡沙尔,他右手虚虚握成拳,颤抖地抵在唇边。阿斯兰接着念下去:

“爸爸,我今天也很想你。想你时我会去院子里看看牵牛花,这是你告诉我的,你一定还记得吧?牵牛花已经很久没开过花了,奶奶说是因为冬天太冷,等到了春天它会再开花的。昨天下大雨,把我们家的栅栏冲倒了,家里没人会修栅栏,隔壁的亚文放学后帮我们修了。爸爸,要是你在家就好了,这样我们就不用麻烦他了。”

前几天教数学的布兰登老师骂了我,但这次我真的没做错什么,传小纸条的是罗伊和西奥多,刚好把纸条扔到我桌子上而已。但布兰登老师非说我跟他们是同伙,要我也去教室后面站着。我不喜欢布兰登老师,当然也不喜欢罗伊和西奥多,说到底他们也有错。”

爸爸,你什么时候能回来?上次大家来家里聚会,吃完饭妈妈就让我去睡觉,但是我很想知道他们会聊什么,就躲在门后听。舅舅好像很生气,一直在骂议会、战术什么的,他说萨拉将军会害死我们所有人。”

最后半句话被阿斯兰念得缓慢,他捏着信纸的手指不自觉用力。

沉默一会儿,阿卡沙尔说:“抱歉,我没想过信里会写这个。你知道的,这不是对你父亲有恶意,这只是……”

“只是战争期间常有的情绪,很正常,我知道的。”阿斯兰打断他。战争持续到现在,双方都付出了远超预期的代价,又迟迟看不到结束的征兆,国民有厌战情绪很正常。理智这么说,但阿斯兰依然讨厌这句话。

父亲是为了这个国家和牺牲的人们工作的,我们会证明这点,他想。

“请继续读下去吧。”

于是阿斯兰继续。

“吉姆叔叔不同意舅舅的看法,差点跟他吵起来。我不知道他们谁是对的,大人什么都不跟小孩说。但是不管怎么样,爸爸,你一定会没事吧?”

好了,我不能再写了,信纸也得省着用。希望你早点回家,爸爸。”

阿斯兰很久没有安安稳稳地在床上躺一整夜了,他蜷缩着,体温渐渐捂热被褥,脑海里一会儿是阿卡沙尔信中那些句子,悲伤的、温暖的或是祈求的;一会儿是曾经,他骑着自行车沿着落满梧桐叶的小道去学校,或在母亲的指点下煮一锅蘑菇汤。一切都朦朦胧胧地环绕着阿斯兰,他就这样缓缓向无梦的睡眠下沉。

“谢谢你帮我读信,阿斯兰。”迷糊间,他听到阿卡沙尔再次向他道谢。他说谢谢的次数太多了,好像阿斯兰干的是一件足以弥补他人生遗憾的大事。那幅以家为主题的画被阿卡沙尔贴着心口收好,要不是口袋太小,他一定会把两个信封都放进去。

第二天早上,雪停了,窗玻璃上凝着一层水珠。阿斯兰用手抹出一块干净的范围,一下子被白到刺目的雪地晃了眼。扫雪车已经开始工作了。

他向阿卡沙尔提议帮忙写回信,阿卡沙尔明显有些心动,但还是拒绝了。他没说原因,阿斯兰也没追问,追问不是他的风格。

阿卡沙尔比昨天更精神,一直在同阿斯兰聊战前生活,童年和少年、工作和家庭,虽然他总是说一会儿就累得不得不停下休息。

“抱歉,我话太多了。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特别想跟别人讲以前的事。”

“请继续说吧,我在听。”事实上,阿斯兰很爱听,他通常不会对昨天才认识的人太关心,但阿卡沙尔描述的那些日子,尽管平实,却像太阳底下闪闪发光的河水一样吸引人,欢快地奔流向前。

那是另一个生命、另一种生活,和阿斯兰的完全不同,他还没尝过恋爱的滋味,也从未在开满蒲公英的草地上打过滚,但总有些部分是一样的,比如精心打理的庭院,比如每天清晨的“早上好”。

“加里玛是印度名字?是什么意思呢?”

“‘温暖’,我第一次抱着她时,觉得世界上没有什么比这个小小的家伙更温暖了。你呢,阿斯兰?我知道‘阿斯兰’的含义有黎明、狮子和红色土壤,你父母取了哪个含义?”

“我不清楚,如果我的名字是父亲取的,应该是‘黎明’,如果是母亲取的,那大概是‘红色土壤’。”

“不如写信问一下。”阿卡沙尔的笑容让阿斯兰觉得他把他也当成了孩子,“名字可是很重要的,一定承载着你父母的祝愿,要问清楚才行。”

阿斯兰迟疑着应了。他知道自己不会问的,父亲也不会在百忙之中抽空搭理他的小疑惑,也许等到战争结束再问也不迟。

阿斯兰恢复得很好,没过几天扭伤的左脚就能走路了,肩部的伤口也愈合得不错,虽然还是疼,但他准备再过两天就归队,现在可没时间等他完全痊愈。尼高尔他们又来过几次,有一次他们给阿斯兰带来一些野果,个头很小的红色果子,像葡萄一样成串。

“放心,我们都吃过了,没死。”迪亚哥脸上也新添了伤口,笑得吊儿郎当的。

阿斯兰把这些果子和阿卡沙尔分享了,酸得他们牙软,但好歹有水果的清香,在这里也算难得的美味。

然而阿卡沙尔迅速衰弱下去,变得更瘦、更疲惫。一天中大部分时间他都在昏睡,发出焦躁模糊的呓语和痛呼,从噩梦中惊醒,抵抗不住疲倦再次睡着,然后再次惊醒,如此循环往复。有时他清醒着,也没力气说话,只是请阿斯兰再读一读那两封信,他沉默不语地听着、笑着,只有这时那张倦怠的脸上才会出现阿斯兰见过的、愉快的微光。

“他的眼睛被熏坏了。”阿卡沙尔睡着时,护士对阿斯兰说,“身上严重烧伤。原本应该赶快送他回后方的,但路线被封锁,做不到。而且他太虚弱了。”

护士的眼睛肿着,没再流出眼泪。片刻后,阿斯兰问:“他会死在这,是吗?”

“很多人都会死在这。你很幸运,亲爱的,你应该一直幸运下去。”

阿斯兰离开前的晚上,又开始下雪了。窗外一片漆黑,探照灯扫视四周,光柱范围内,能看见棉絮似的雪花纷纷落下,发出簌簌的声响。风呜呜叫着,把什么东西——也许是一截断木,也许是谁的头盔——扔过来,砸中墙壁,发出砰的一声。

阿卡沙尔从床上爬起来,喝了半碗粥,他之前什么也吃不下。脸色稍微好看点后,他拜托阿斯兰帮忙写封信。这里没有桌椅,阿斯兰就跟护士要了纸笔,趴在窗台上写。他十岁前会为了好玩趴在卧室的窗台上看书写字,十岁后做这种事还是第一次。

“就这样写,亲爱的塔拉、加里玛和妈妈,我不知道这封信和死亡人员名单哪一个先到你们手里。”

阿斯兰停下笔。

“别惊讶,我当然知道自己怎么样了。”就像第一次见面,阿卡沙尔对他扯出一个微笑,但是更加灰暗。他整个人看上去仿佛褪了色的油画,同时落满尘埃。

当然,他当然知道,他失去了视力,作为补偿,其他感官变得加倍敏锐,他怎么会错过护士的叹息?

“继续写吧,阿斯兰。”阿卡沙尔说。他靠在床头,说得又慢又轻,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但不管先收到哪个,你们应该都能明白发生了什么。加里玛,亲爱的,我最后悔的,就是你在火车站抱着我哭时,我不管不顾,说爸爸一定早点回家。对不起,孩子,我不应该做出自己无法保证的承诺。”

塔拉,我们结婚时,我说总有一天会赚到给你买一整套金首饰的钱。我在床底下的旧陶罐里藏了点私房钱,不够买一套,但你可以用它买一枚戒指或一对耳环。对不起,但你一定要相信,我拼了命地想回来。”

有人开始咳嗽,从闷闷的轻咳,到控制不住、撕心裂肺,伴随呼哧呼哧的大喘气。护士跑过去,还没来得及做什么,那人猛地扑在床边,咳出一大口血。

“医生!医生!”

其余人都闭上了嘴,没有谁再说话、咒骂或痛吟,阿卡沙尔也停下口述。这间由礼拜堂改造的病房一片寂静。

阿斯兰听得见风雪咆哮的声音,也听得见护士呼喊医生和伤兵的剧烈咳嗽,但他还是觉得这里安静得叫人受不了。空荡荡的山谷或洞窟,耳鸣般的嗡嗡声撞上石壁又飞回来,只显得他身边更加寂静吓人。他没有往那边看,握笔的手却抖了一下,在白纸上留下一道细细的铅痕。

真像剧院,阿斯兰想,这出戏又长又没新意,看到现在所有人都累了,幸好它快结束了,我们正安静地等它彻底结束,当作最后的尊重——他突然为这出戏难过。

直到那人被推出病房,阿卡沙尔才继续。

“我说到哪了?对了,说到‘我拼了命地想回家’。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火里爬出来的,只记得我满脑子只有‘我得逃,我得活下去,他们还在等我’。身上一开始很痛,后来就没感觉了。我什么也看不见,不知道往哪个方向,但命运待我不薄,我误打误撞还是跑出来了。所以,不要责怪我,记住我爱你们,好吗?”

请为我骄傲吧,尤其是妈妈,你一定要为我骄傲,你的儿子为祖国死去,他对得起所有人。他对不起你们。”

阿卡沙尔的声音越来越低,逐渐带上从胸腔传出的、嘶嘶的喘息声,阿斯兰需要很仔细才能辨别他的话。但他说得很流畅,除了生理因素导致的暂停外,没有停下组织言辞的时候。

“就这样吗?”阿卡沙尔陷入长久的沉默和沉思——可能他并没有思考什么,他已经没力气也没必要思考了——阿斯兰等了一会儿,出言提醒。

他像是被惊醒了,说:“帮我再加一句。你写‘对不起’,这样就好,谢谢你,阿斯兰。”

阿斯兰把纸折好放进信封,按照阿卡沙尔说的写上地址和收件人,准备第二天早上交给护士。他的手指开始发麻,脑袋里又有了神经紧绷的感觉。

“好了,现在我要做的都做完了。”阿卡沙尔一身轻松地靠在枕头上,“要是没有你,我会带着遗憾走的,这里谁也顾不上别人。”

阿斯兰没有接话,对一个正在等待死亡的人,他不知道能说什么,他还没有这样的经验。过去阿斯兰遇见的死亡都在瞬息之间,前一秒端着枪跑在他身边,对他喊“快”或“小心”,后一秒摔倒在被血浸染的泥土地上。

最后,阿斯兰说:“我可以帮你去看看他们,如果你需要的话。”

“不,阿斯兰,你最好忘记这些事。我很抱歉把你扯进来。就当是帮我最后一个忙,忘掉这几天吧,从明天起别再想起我和这里的其他人,这样你会好受些。”

像是知道阿斯兰仍紧紧抓着被角一样,阿卡沙尔叹气似的说:“学不会忘记的人没法在战争里活下去。”

清晨,阿斯兰被身旁悉悉索索的动静叫醒,几个人围在阿卡沙尔床边,把他往担架上抬。从阿斯兰的角度只能看见阿卡沙尔枯木般的手臂垂下来。

“请等一下。”阿斯兰跳下床,差点又扭到脚。他拨开面前的人,从阿卡沙尔枕头底下摸出两个信封:“这是他的。”

不知是谁给阿卡沙尔盖上了外衣,阿斯兰看看他不悲不喜、毫无生气的脸,把信封折叠好,塞进外衣口袋里。

“走吧。”抬担架的其中一人说。

雪还在下,阿斯兰没有跟上去。他透过窗户看见他们抬着阿卡沙尔走在白茫茫的世界中,很快转过拐角,不见了。

阿斯兰突然想到,他从没问过“阿卡沙尔”这个名字的含义。他应该问的,但现在来不及了,也不重要了,这个寄托着阿斯兰所不知道的美好寓意的名字已被埋葬在异国他乡的风雪中了。

“我以为我不会忘的。”阿斯兰喃喃自语——似乎不知不觉间他就像他劝告的一样学会了遗忘。

飘进来的风吹得灯火摇摇晃晃、忽明忽暗,高空中传来飞机引擎声。

“别想了,快睡吧。”尼高尔说。

阿斯兰应了一声,手里的星云奖章冷到刺痛骨肉,他将它收好。

这枚奖章在一周前随补给被一同送来。补给分发给各部队,奖章送到阿斯兰手中,用于表彰他在爱丁堡战役中“英勇的作战和出色的战绩”。

“可是很多人死了”,第一次拿起奖章时,阿斯兰脑子里没头没尾地冒出这句话。

此外还有两封信,一封落款为“帕特里克·萨拉将军”,以公务口吻写着“国家感激您的付出”之类的句子,与奖章是一套的,阿斯兰快速读了一遍就把它放下了;另一封的落款则是“父亲”。

睡着前,阿斯兰回忆着信中的句子,想,下次能寄信的时候问一下吧,“阿斯兰”这个名字究竟是什么含义,“黎明”还是“红色土壤”?现在他觉得,也许父亲能包容他无关紧要的小疑惑——也害怕现在不问就太迟了。


END
2024.3.9.
Sunday, March 17, 2024 21:46:42 PM 阁楼里的星空球 PERMALINK COM(0)
在空气中燃烧
作者:阁楼里的星空球


“我以为你有女朋友了。”
阿斯兰说,稍微有些气喘。迪亚哥瞧着他唇上那片水光,凑过去又轻啄了一下。
“早分了。你怎么知道的?”
阿斯兰没回答。迪亚哥不依不饶,一边将他往床上带,一边问:“伊扎克告诉你的?”
阿斯兰还是没说话,看着不太高兴,在被压到床铺上时,他突然扳着迪亚哥的肩膀一个翻身,让两人转换了位置。迪亚哥冲他一挑眉,气定神闲地躺着,看他打算做什么。
阿斯兰两腿分开,贴着迪亚哥腰侧,跪坐起来,居高临下地盯着他。天花板的灯光在阿斯兰脸上留下一片又一片阴影。
他长高了些,迪亚哥的思绪突然跑偏,也瘦了,头发稍微长了点,脸上的线条更清晰锐利。还是很好看,没什么攻击性的那种好看,估计依然会被部队里的前辈调侃“像个小姑娘”。
阿斯兰俯下身又吻了他一次,从缓慢到急切,牙齿不时磕上彼此的嘴唇,带来酥酥麻麻的刺痛。两人口鼻间纠缠着湿热的呼吸,热度一直传递到下腹。
迪亚哥一只手按着阿斯兰后脑勺,另一只手原本抚在他腰间,慢慢往下滑,一吻终时已经来到了大腿内侧,掌心隔着硬挺的军装布料揉按紧绷的肌肉,手背触到阿斯兰腿间火热热的一片——迪亚哥猜自己也是一样。
吻到两人都因为缺氧有些头晕,阿斯兰才退开。他的嘴唇比往常更红润,眼角和脸颊也飘起绯红,眼睛水汪汪的。迪亚哥欣赏着,没忘方才的疑问。
“你在奥布是怎么知道我的事的?谁跟你告状了?”
“谁也没理由这么干。”
迪亚哥认可了。毕竟他和阿斯兰是什么关系呢?战友,只不过有过几次肌肤之亲?可这是战场、这是前线部队,多余的肾上腺激素和累积的压力得找到出口发泄,否则迟早燃成熊熊烈火,要么烧死自己,要么烧死旁人。他和阿斯兰之间也就这么回事,动荡中的发泄和安慰,没有承诺,更没有责任,随时聚又随时散而已。所以,在散开后,谁也不会干多余的蠢事,去告诉阿斯兰迪亚哥正在跟谁交往。
阿斯兰巧妙地避免了正面回答,但迪亚哥没工夫计较了,因为他的腰带被解下,裤子被扯开,阿斯兰微凉的手握上他半硬的性器,刺激得他颤了一下。另一只手则按在他胸前,不让他动。正好是心脏的位置,肋骨下咚咚的心跳变急促,身体由于被过分接近要害而反射性地不安。
迪亚哥记得他第一次教阿斯兰给他手淫,阿斯兰的反应有多羞涩可爱。

克鲁泽队暂驻直布罗陀基地,得到了两天的短暂假期,在茫茫太空和海面上飘荡太久的同僚们迫不及待递交了申请,纷纷进入不远处的城镇,购物、吃喝、或玩乐。迪亚哥和阿斯兰却选择留在宿舍胡闹。
他牵着阿斯兰的手,按到自己胀大的性器上。阿斯兰的手比他的小了一圈,指骨偏细,肤色是透出一点点粉的白皙,迪亚哥喜欢握着把玩。他将手覆在阿斯兰手上,手把手地教如何用恰到好处的力道撸动性器,如何用指腹和虎口的薄茧造成更大刺激,又如何让手指拂过马眼,逼它吐出更多粘腻的液体。
阿斯兰垂着脑袋不敢看迪亚哥,只留给他发顶和通红的耳朵,更不敢看手里滚烫的物件,眼神飘飘忽忽的,门外传来的任何动静都让他警惕。
“怕尼高尔突然回来?”快感阵阵冲击着迪亚哥,他忍下喘息,亲吻阿斯兰的头发,然后松开手,让阿斯兰自由发挥。
可惜阿斯兰不算是个好学生,先前只顾着羞耻,什么也没听进去,现在更是不得要领,直到他整个手掌,包括指缝都沾满了黏滑的体液,迪亚哥还是没有释放。阿斯兰有些急了,手下的力道不由得重了点。
“嘶……”
“啊,抱歉。”阿斯兰立刻放开手。
迪亚哥拉着他坐到自己腿上,胀痛的性器隔着军裤抵在他股间,热度和坚硬的触感让阿斯兰脸更红了,他感受到自己身下也开始发热。
“好吧,看来小王子是学不会伺候别人的。”迪亚哥笑吟吟的,不等阿斯兰憋出一句合适的回敬,说:“动一动,先让我射一次?”
于是阿斯兰模仿骑乘的动作,将蓄势待发的性器夹在股间磨蹭。粗糙的军装布料擦过敏感处,迪亚哥有些疼,但疼痛很快被紧随而来的快感淹没。阿斯兰裤子上被沾湿了一片,搞不清是谁的体液。高潮来临时,迪亚哥按着他的肩膀,堵住他的嘴。
精液悉数落到阿斯兰丢在身后的外衣上,被红色布料衬托得非常显眼。阿斯兰撇撇嘴,迪亚哥无奈地说:“我会给你洗干净的。”说着,他的手往阿斯兰身下探去,他已经察觉到阿斯兰也完全硬了。
但阿斯兰推开他站起来。明亮的阳光半透过窗帘,变成朦朦胧胧的柔光,窗外机动部队起飞,带起引擎和气流声。阿斯兰先脱下上衣,又褪去外裤、内裤,在迪亚哥面前彻底赤裸。白皙的躯体被柔光笼罩,迪亚哥的呼吸漏了一拍。
这位比自己小了将近两岁的战友,身躯还满是少年的样子,四肢修长、胸膛单薄,只覆着薄薄一层肌肉,纤瘦得惹人怜爱。明明吃得不少,却全用去供养骨骼生长了,血肉生长的速度跟不上似的。
阿斯兰很满意迪亚哥的反应,觉得自己扳回一城。他半跪下来,手指上沾满方才迪亚哥射出的精液,往自己穴道里探,那里还紧紧闭着。迪亚哥轻轻松松地靠在床头,看阿斯兰自己动作,目光转到他胸前挺立的两粒红珠上,很快又不轻松了,口舌干燥,性器有再次抬头的趋势。
“嗯……”阿斯兰发出一声痛哼。他第一次给自己扩张,回想迪亚哥的手法,每次都是忍过最前面一阵就能让他爽到腰腿发软,然而轮到他自己做了,却怎么都不对劲,勉强塞进两根手指就疼得冒汗,穴道干涩,死死绞着。
迪亚哥怕阿斯兰伤到自己,不敢再不管他,将人扯到怀里轻声安抚:“还是交给我吧,放松点。”他握着阿斯兰的手腕,引导他慢慢抽出手指。阿斯兰额头抵在他肩上,嘴巴抿着,但疼痛还是让他从鼻腔里发出细细的哼声,搔得迪亚哥心底痒痒的。
“好了。”他亲吻阿斯兰的耳廓,从口袋里拿出润滑剂——相比阿斯兰全身赤裸,迪亚哥只是拉开了裤子,外衣都还披在身上。阿斯兰抬头瞪了他一眼,像是在问怎么不早点拿出来。
迪亚哥不再磨蹭,稍稍将润滑剂在手里捂热了,送到阿斯兰身下。
手指挤入的感受那么清晰,指腹揉按肉壁,骨节曲起、旋转,恶意地顶弄,肠道被刺激得一缩一缩的。阿斯兰下巴搁在迪亚哥颈窝,小口抽气。迪亚哥舔吻着他侧颈,弄得湿漉漉的一片,帮他转移注意力,趁机又加了一根手指。润滑剂被挤出一部分,滴落到床单上。
些微疼痛让体内升腾的欲火烧得更烈,阿斯兰有些等不及了,膝盖蹭着迪亚哥勃起的阳具。
“耐心点,不然会受伤的。”迪亚哥倒抽一口凉气,空着的那只手拍了一下阿斯兰的臀,又体贴地绕到他身前,撸动吐着水的性器。快感牵扯得后穴收缩得更紧,迪亚哥费力挤进去第三根手指,等阿斯兰稍稍适应了,将手抽出一些,又在穴口收缩时狠狠顶入。
“啊!”阿斯兰措不及防,差点跳起来,随即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嘴。他手上还带着些黏糊糊的液体,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
像是为了好玩,迪亚哥连续深深浅浅地抽插手指,同时在阿斯兰耳边蛊惑道:“怕什么?这里隔音很好,你叫出来也不会有人听见。”顶到最深处时还停下来抠挖,阿斯兰又痛又爽,大腿颤抖,险些就要支撑不住自己。
穴道很快就变乖顺了,湿热又紧致,软肉缠缠绵绵地咬着迪亚哥的手指,随他的动作发出咕叽咕叽的声音,在他离去后空虚地收缩着。
前后都被掌控,两种快感缠绕着上涌,一同没顶。阿斯兰咬紧了牙关,还是控制不住发出粘腻的呻吟。他的小腹阵阵抽搐,趴在迪亚哥身上,眼睛里积蓄水雾,身上到处泛起漂亮的红色。
“够……够了……”
阿斯兰摆动腰臀想逃,迪亚哥自然不会放过他,将他抱得更紧,笑道:“刚刚是谁在着急?”
阿斯兰羞得顿时不敢动了,迪亚哥加快动作,手指擦过马眼,将阿斯兰送上顶峰。
有几秒,阿斯兰的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在高潮中紧绷,随后彻底软下来,摔倒在迪亚哥怀里,只顾着大口喘气。他失神的眼睛愣愣望着某处,生理性的泪水从眼角流下。
迪亚哥把他放倒在床上,在他腰后垫了个枕头。阿斯兰还沉浸在高潮的余韵里,迷迷糊糊地任他摆布。
“等等——唔……”
不等阿斯兰回过神,迪亚哥分开他的腿,坚挺的性器破开软肉。他动作不快,却坚定得不容拒绝,缓缓没入。刚高潮过的身体敏感得不可思议,快感被放大,性器擦过的地方又瘙痒又酥麻。阿斯兰难耐地挺起腰,手抓着迪亚哥撑在他身侧的手臂,细细发颤。
“等一下……先、先别……”他眼尾一片红,语调几乎带上祈求,然而迪亚哥我行我素。阿斯兰的内壁还湿软着,毫无抵抗之力,肠肉颤巍巍地推挤入侵物,力道与其说是排斥,不如说是邀请,一收一缩地吮吸。
火热而紧致的触感让迪亚哥额上冒了汗,他把自己完全挤进去,塞得阿斯兰里面满满当当的,没有一丝空隙。他低下头,看见阿斯兰一只手下意识抚着自己的小腹,张着嘴呼吸。
“我要开始了。”他吻住阿斯兰,舌头与他纠缠一番,然后来到他耳边,说。
阿斯兰的呻吟声骤然放大。迪亚哥完全没有循序渐进的想法,一开始就大开大合地动作,几乎全根拔出又全根没入,软肉被牵扯,电流般的快感陡然窜上来,阿斯兰控制不住踢动了一下腿,被迪亚哥按住架在自己腰间。
“唔……哈啊……慢点……”阿斯兰咬住手指,吞下呻吟,也留下了深深的齿痕,另一只手绞着床单,用力到指尖泛白。他感到自己的世界随迪亚哥的动作而摇晃。
快感让迪亚哥也有些失控,汗水从他身上滴落,他俯身含住阿斯兰的乳珠,轻轻撕咬,手在阿斯兰腰腹部的敏感处流连。疼痛并不强烈,混在爽快中,带来另一种刺激。阿斯兰的感官快被填满了,理智就要融化,发出的声音越发黏糊甜蜜,失神间松开了床单搂住迪亚哥。
他双腿缠上迪亚哥的腰,脑袋向后仰,半长的蓝发在床单上揉乱了,绿眼睛微眯着,闪着水光,从胸膛到脸颊烧红一片,艳丽得像秋天的枫树。
肉壁不受控制地绞紧、放松、颤抖,前面无人触碰,还是抬起了头。迪亚哥不允许阿斯兰碰那。
“试试看用后面。”他说,声音喑哑,显然快要承受不住快感的不止阿斯兰一个。
迪亚哥又抽插了十几下,随着最后一个顶弄,抵在阿斯兰穴道深处射了出来。与此同时,阿斯兰绷紧了大腿的肌肉,用后面的快乐将自己前面送上高潮,乳白色的精液撒在迪亚哥腹部,穴道抽搐着。
疲软的性器被抽出,迪亚哥抱着阿斯兰在床上翻滚了一圈,床单和随手扔下的衣服被他们弄得皱巴巴的。他们都累极了,阿斯兰掩嘴打了个哈欠,说要去洗澡。
“先睡一会儿呗,他们没那么早回来。”
阿斯兰很坚持,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才说出实情:“弄在里面很难受的。”
迪亚哥失笑:“好吧好吧,这是我的错。”
他跟阿斯兰一起进了浴室,打开花洒,热水倾泻而下。阿斯兰腿有些软,靠在迪亚哥身上。他看见自己激动时在迪亚哥手臂上留下的抓痕,不由得脸红,低头一看自己胸前的吻痕,更是臊得手足无措。
“搞完了你还害羞?”这句话换来阿斯兰的瞪视,但迪亚哥不在意,他拉过阿斯兰,手指往半闭合的穴口探。阿斯兰下意识想躲。
“想什么呢?我帮你清理,你自己够不到这么里面吧?”
阿斯兰讷讷地不再动了,随迪亚哥在自己身体里动作,引出微凉粘稠的精液。这感觉很奇怪,刚经历过性事的身体像刚扑灭的炭火,黑色的煤还烫着,风一吹就能再次烧起来。迪亚哥一定也是同样的感受,因为阿斯兰感到他的性器半硬起来,戳着自己的后腰。但最终他们还是什么都没做。
走出浴室,他们把床单连同弄脏的衣物一起塞进洗衣机。两人现在都没力气铺床,便抖开被子裹住自己,直接躺在床垫上。阿斯兰定了个闹钟,3小时后响,足够他们在其他人回来前收拾好自己。
被子里两人的体温暖烘烘的,迪亚哥亲了一下阿斯兰的额头,说:“睡吧。”

“你走神了,在这种时候?”阿斯兰皱着眉,直直盯着他,手上使了些力,性具的刺痛让迪亚哥一下子回过神。
他的手法很好,时缓时重,几下套弄就让迪亚哥从稍有兴致到欲火焚身,弄疼他后又立刻安抚似的抚摸龟头。爽快中混着又痛又麻的感受,一下一下地刺着迪亚哥的神经,他想立刻把阿斯兰压在身下,进入正题,但阿斯兰不给他机会。
“天哪,你跟谁学的?”
阿斯兰没理他,专注于手上的活儿,眼神冷静,好像那是MS操纵杆似的,连迪亚哥的手钻进他汗衫底下乱摸,他也没反应。
指腹碰到了不一样的触感,迪亚哥将衣物推高,看到阿斯兰腹部右侧一道狰狞的疤痕,从肋骨下方开始,斜斜地延申,直至消失在裤腰底下。一定是不久前留下的,新长出的肉还是嫩粉色,比周围的皮肤微微凸起,但不会是最近。
迪亚哥手掌按上那处:“你在奥布还干危险的活?”
“想留在那,总得回报点什么。”
“他们知道吗?”
“基拉不知道,卡嘉莉知道,拉克丝……我不确定。”
迪亚哥抚摸那道伤疤的动作太轻柔了,像在抚摸瓷器,有点痒。阿斯兰不太适应,他最近习惯了粗暴的性爱,冷酷的掌控和狂风骤雨似的宣泄,让他在后半段仿佛沉到泥底般昏沉。
他拨开迪亚哥的手,探身拉开床头柜抽屉,从里面取出润滑剂和安全套。
这下轮到迪亚哥皱眉了。
这里是ZAFT总部的军官宿舍,分配给了阿斯兰。在阿斯兰入住前,这里无人使用,不会有前一位住户留下什么东西的机会,那么润滑剂和安全套只能是他自己带来的。迪亚哥很想问他为什么会有这些,一盒安全套只剩一半,不可能是迪亚哥来之前现买的。
问题萦绕在唇齿间,就差迪亚哥张张嘴了,但他始终没开口,提醒自己不要做多余的蠢事,不要搞得好像他们有资格过问对方的私生活一样。
阿斯兰给他套上安全套。他手上沾满了来自迪亚哥的体液,又黏又滑,尝试了几次也没撕开那个塑料小包装,干脆送到嘴边咬开了。性器高高翘起,胀大火热到惊人的地步,阿斯兰停手后,迪亚哥一边给自己撸,一边想阿斯兰怎么这么能忍,要不是他眼角眉梢都被欲火烧得泛红,带出春意,光看动作,迪亚哥会以为他毫无感觉。
吞吃性具的过程很不顺利,阿斯兰给自己扩展得太匆忙了,只吃进一个龟头就痛得不得不停下,下面被撑开的感受并不舒服。他双手撑在迪亚哥胸前,痛感压过快感,让他前面半软了下来,腰和腿都在发颤。
“要不我来?”迪亚哥提议。他也不太好受,阿斯兰的穴道还太紧涩,急迫地紧缩,要把他推挤出去。迪亚哥又疼又爽,但疼痛和爽快都不够强烈,不上不下地卡着他,他只想抱着阿斯兰狠狠顶入,让两种感受都赶紧达到顶峰。
可实际上,迪亚哥一动也不敢动,生怕伤到阿斯兰。
阿斯兰缓了缓,开始上上下下地吞吐龟头。只有一小段被照顾到,快感之下是更大的空虚,但看阿斯兰咬着嘴唇忍痛的样子,迪亚哥只是扶着他的腰,告诉他慢点。
穴口很快放松了,变得如迪亚哥记忆中那般温柔甜蜜,吐出龟头的那一刻,软肉缠得更紧,不舍地挽留。下一次吞吃,阿斯兰吃进更多柱身,又再次吐出、吞入,就这样慢慢让自己里面柔软下来。他身下已经被润滑剂弄得一塌糊涂,被挤出穴道的黏液沾上他的臀瓣或大腿内侧,看上去水光潋滟的。肠肉不住收缩,更里面的地方空虚得发痒,前面又硬了起来。
终于完全吞入,阿斯兰发出一声轻哼,腰软下来,趴到迪亚哥身上,累得不再动了,只有穴道还懒懒地吮吸。
迪亚哥咬了一口他的脖颈:“我可以动了吗?”
“别动。”阿斯兰抱着他的脑袋。
“好吧,你想自己来。但我忍得很幸苦欸,可怜一下我吧。”迪亚哥哭笑不得。
阿斯兰又趴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直起腰,开始给自己找乐子。
许久未曾造访的地方比过去更擅长制造快乐,肉穴收缩的力道恰到好处,放开时温软得如一汪水,软肉含住龟头蠕动,像是亲吻;紧缩时又从四面八方挤压迪亚哥,紧紧贴合,带来更加鲜明刺激的快感。迪亚哥忍不住哼出声。
阿斯兰上下动着,顺畅地把黏糊糊的肉棒吞进去又吐出来,穴道收缩的频率很快变高,坚硬火热的物件戳刺他体内,每一次进出,肠肉都迫不及待地追上去舔舐,渴望被狠狠碾过。快感堆积着,却迟迟没有达到能让阿斯兰释放的地步。
又是一次吞吃,迪亚哥终于无法再克制射精的欲望,浑浊的黏液充斥安全套。软下来的性器被阿斯兰吐出,他还没高潮过,身上脸上全是欲求不满的潮红,前面后面都可怜巴巴地吐着水。
迪亚哥恢复神志后觉得有点丢脸,他轻咳一下:“我先用手帮你?”
阿斯兰没说要或不要,眨眨眼睛,拉着迪亚哥坐起来。
“先抱一会儿。”他说,坐在迪亚哥腿上,还坚挺着的性器戳着他的小腹。
迪亚哥依言抱住他,哄孩子似的拍拍他的背,手指梳理他凌乱的头发,问:“你今天不太对劲,怎么了?”
也许迪亚哥早该发现。阿斯兰很少主动要求做爱,上一次还是他击坠Strike后。他带着一身伤也要纠缠迪亚哥,快到高潮时,在迪亚哥怀里一直抖一直哭,几乎喘不过气,吓得迪亚哥差点软了。这一次也是阿斯兰主动联系,说希望他过来,当然没有明说来做什么。
满怀温暖而坚实的触感让阿斯兰很安心,他依然拒绝回答,只是用脸颊蹭蹭迪亚哥。
片刻后,他挣脱迪亚哥的手臂站起来,在迪亚哥茫然地注视下蹲下身,丢开用过的安全套,把沾着精液的性器含进嘴里。
“喂!”迪亚哥吓了一跳,伸手抓住阿斯兰汗湿的头发,想扯开他。他从没让阿斯兰做过这个,连想都没想过,总觉得羞辱人。然而阿斯兰飞快地在马眼上舔过,过电般的快感立刻让迪亚哥沦陷。
阿斯兰抬眼看着他,眼眸弯起,亮晶晶的。他只含进了一小段,嘴角却已被撑开,舌头绕着龟头和柱身灵活地打转,偶尔用牙齿轻咬,刺痛反衬爽快。性器被弄得更加黏糊糊的,没用多久就再次硬了起来,比上一次更加胀大。
所有舍不得都被迪亚哥遗忘了,他扯着阿斯兰头发的手改为按着他的脑袋,满脑子只有更深地操进阿斯兰嘴里:“再吃进去一点。”
阿斯兰突然吮吸一下,迪亚哥差点叫出声。他退开一点,涎水在他舌头和迪亚哥的性器间拉出一条晶莹的丝线,丝线断开。
阿斯兰打量了一会儿那充血胀痛的东西,很快凑上来再次含住,一下子含得很深,顶端抵着他的舌根,让他有些干呕。喉咙收缩,给迪亚哥带来连绵的爽感。
哲人说性能带来爱的幻觉,迪亚哥此刻就充满了爱的幻觉,下面硬得要死,心却软得一塌糊涂。不过不必在意,幻觉终究只是幻觉,当情热褪去,它也会一同褪去,留下的只有湿冷的床铺和两个乱糟糟的人。
阿斯兰还在尝试吃得更多,艰难地一点点吞入。他鼻尖酸酸的,只能闻到浓烈炽热的男性气息,腥气和汗味交织,口腔被塞得连动舌头的空隙都没了,喉头不受控制,咽下各种可疑的黏液。
上面越满,下面就越空,无人照顾的性器和肉穴难受得挤出更多液体,逼得阿斯兰眼睛里氤氲出水汽,全身的皮肤泛红,大脑恍恍惚惚的。迪亚哥也快神志不清了,将手伸进阿斯兰领口大力抚摸,粗糙的薄茧擦得那更红更热。
他突然把阿斯兰拉起来,甩到床上。被猛地冲击一下,阿斯兰迅速回过神,发现迪亚哥双手撑在他脑袋两侧,身体的阴影笼罩着他。他笑起来,手臂环住迪亚哥的脖颈,在他耳边小声说:“要快一点的。”
迪亚哥果然抬起他的腿,一下子全根没入,不做停留地快速抽插。下面传来咕咕唧唧的声音,肠肉争先恐后缠上来,柔韧又湿热,围着肉棒舔吻,被肉棒拉扯摩擦得红肿。阿斯兰在迪亚哥身下急促地喘息,发出的呻吟很克制,但甜腻婉转,分外勾人。他额发湿透了,半睁着眼睛,望着模模糊糊的天花板,感觉自己在一只随海浪剧烈起伏的小船上,将迪亚哥搂得更紧。
“嗯……好痛……。”
迪亚哥停下。
一滴泪水顺着阿斯兰眼角留下,消失在发鬓间。视线清晰了些,阿斯兰看着迪亚哥的脸,他神色间满是疼惜。
“别这样看我。”他说。
“继续。”他说。
迪亚哥俯下身吻他,很温柔,让更多泪珠从阿斯兰眼睛里滚落。他刚刚才发现阿斯兰胸前的吻痕,不是他留下的,究竟是谁,他不打算问。
“继续吧。”阿斯兰的声音染上哭腔,很疲惫的样子,“继续吧,我需要这个。”
“好的。”
这一回迪亚哥的动作很轻柔,浅浅抽插,抵在深处细细地研磨,快感像涓细的流水。阿斯兰还是疼,里面可能弄伤了,他没管,品味着欢愉和痛苦。汗衫在他胸口堆成一团,迪亚哥从那一点点向下吻,格外照顾那道难看的疤痕,仔细舔弄着。
他好像长不大,迪亚哥想,确实更高了,但骨骼还是那么细,肌肉还是那么单薄,看着甚至比过去更瘦更疲惫,好像时间把所有人往前带,却唯独安排他在原地晕头转向。
阿斯兰分不清是快感更多还是疼痛更多,反正无论哪个都是他想要的。他太累了,迫切需要刺激一下神经,或是安慰一下它——他唯一能想到的人选是迪亚哥。
迪亚哥回到上面,吻去阿斯兰眼角的泪水,和他紧贴着身体,胸膛、腰腹、腿,暖呼呼的。他找到阿斯兰前列腺的位置,向那进攻。
“唔……”快感逐渐又占了上风,向身体的每一处,包括指尖扩散。阿斯兰的臀部不受控制地蹭起床单,性器变得更胀痛,后穴咬得更紧,下面黏滑一片,发出的声音像一只羸弱的猫。
“迪亚哥。”他喊了一声他的名字,是什么意思,谁也不打算深究。
阿斯兰终于射了出来。他摊在床上喘息,目光朦胧,整个人乱七八糟的,几缕发丝沾在嘴角,全身湿得像刚淋过一场大雨。迪亚哥又抽插几下,在喷发前拔出性器,射在阿斯兰大腿间。


END
2024.3.






Sunday, March 17, 2024 21:36:49 PM 阁楼里的星空球 PERMALINK COM(0)
2.14
作者:p_bird_cyx


这是二月里很平凡的一天。

地球上但凡有人类文明存在的地方,每一丝空气都飘着甜腻的香气和粉红色泡泡,店面橱窗被精美繁复的鲜花巧克力装点,年轻的情侣人手一支玫瑰,旁若无人地拥抱、亲吻,连幼儿园小朋友都开始象征性地互送心型小卡片,俨然一场战争创伤后的报复性集体狂欢。

所以露天酒吧这一对衣着清爽面容姣好,手上却只有一人一杯咖啡的年轻男女就显得与大环境相当格格不入了。

一份级别不高的情报交接,地点位于繁华商业区,原本是美玲足以独自胜任的任务。可窗外空气明媚阳光正好,提前结束上一份工作的阿斯兰抱着休闲的心情一道跟了出来。

然而直到“击退”了半小时中第五波推销玫瑰香水巧克力的小商贩之后,阿斯兰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跟随其实在某种意义上增加了任务难度。

“哎呀这位先生,今天这样的好日子,怎么能不给您身边的美丽女士送一支玫瑰呢?”

第六拨来犯的“敌军”口才伶俐意志坚韧,对阿斯兰几次三番的回绝充耳不闻,不屈不挠地继续发动攻势:

“我的玫瑰是经过基因调整的特殊品种,有各种细微的颜色变化。哎您看这支,这个花瓣的光泽,跟这位女士的发色一模一样呢。鲜花配美人,买一支吧,这么美好的节日。”

阿斯兰一向不擅长与这种伶牙俐齿死缠烂打的类型打交道,对付一支全副武装的MS小队他还觉得更有把握一点。

要不就买一束?阿斯兰认命地想,这样下去会干扰情报交接的。可是情侣间才送玫瑰花呢,上一次送玫瑰的对象还是6年前的拉克丝,这对美玲似乎不太公平?但是,等等,万一她其实也想要花呢?当众拒绝这么多次会不会让女孩子感觉很没面子?

阿斯兰条缕分明的大脑罕见地进入了内存溢出状态,在他短暂的卡壳中美玲一推桌子站了起来,“好啦,都说了不要不要了,我们不过节”,说着便作势要把小贩推开。

精明的商人从来都是针对男性的微妙心理推销货品,见女士发话表态,自知讨不到好处便从善如流地放弃离开了。

“阿斯兰等我一下,马上回来。”

美玲小声说着,很快消失在了商圈如织的人流中,不一会儿抱着一束巨大的玫瑰回到了酒吧。

“这样应该可以了吧!”美玲鼓着嘴的把花束按在桌上,又从随身包里掏出一盒巧克力放在旁边,“做戏做全套,这样世界就清净了”。她长舒一口气,坐下抿了口咖啡又嘀咕了一句,“地球上的情人节也太夸张了。”

“是啊,实在没想到会这样。”终于被解救的阿斯兰暗暗松了口气,“我不该跟来的,抱歉。”

“什么嘛,阿斯兰你又来了,不需要什么都道歉的。”美玲随意摆弄着肆意怒放的花瓣,眯起眼睛轻轻闻了闻,突然想起什么瞪大眼睛认真道:“说起来,今天的花简直贵的离谱,抢劫啊!回去一定要给我签字报销,这可是工作支出!”

“啊?”阿斯兰心想原来这才是你在意的点么,随即失笑,“没问题,工作支出,报销!”

微风轻拂,阳光正好。人潮涌动中,地球上经历两次战争幸存下来的人们,正在粉红色的空气中肆意挥洒劫后余生的喜悦和爱意。露天酒吧旁的广场大屏幕滚动播放着实时新闻,Plant的议会和军方高层正在纪念碑前举行纪念仪式,镜头扫过纯白的花束和表情肃穆的人群,是与屏幕外截然不同的风景。

屏幕角落里阿斯兰撇见人群中一闪而过的银发,微微垂下眼眸。有人曾经答应过,每年的这一天,会代自己在母亲墓前放一束永生花。


END
2024.2.
Sunday, March 17, 2024 21:36:22 PM p_bird_cyx PERMALINK COM(0)
左眼跳财右眼跳?
作者:p_bird_cyx


“果然眼皮跳不是什么好兆头,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把我从前线叫回去!”

驻守月面基地的玖尔队长收到即刻赶回首都进行“监视护卫”的任务后当场爆发。

“这个局势随时都会开战,监视护卫是什么鬼?评议会那群坐办公室的家伙到底在想什么!?左眼跳财右眼跳……跳什么来着?”

全队唯一敢在队长发飙时进入低气压风眼半径三米内的副官挠了挠自己的金发,“右眼啊,右眼跳……”。

迪亚卡心里有个词,但迪亚卡不想说,这种时候就不要火上浇油了,毕竟自己也要随同前往呢。而且通常会引发伊扎克眼皮跳魔咒的那人现在离的很远,让人家无辜背锅不太厚道。

……

眼见自家队长气鼓鼓地离开基地,不多日又气鼓鼓地返程,诗和明智地把八卦任务内容的小心思藏进肚里,小心翼翼朝队长身后半步的副官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队长他,还好吗?后者打出一个okay的手势:日常魔咒又应验了而已,不用担心,安全。

啊,艾鲁斯曼队长是怎么做到在常年低气压的队长身边存活至今还淡然自若的,你真是我们的偶像。诗和回了个大拇指。

……

没过两天又接到新命令,来自本土的最新MS机体停靠基地进行修整补给,玖尔队予以支持配合。这种事本来不需要指挥官亲自操办的,可玖尔队长那日常被指挥官身份束缚在舰桥的机师灵魂见着“MS”俩字就蠢蠢欲动地燃烧起来。

三台最新高达被抢,军研部门元气大伤,这种时候投入的最新机体,那必然是把压箱底儿的宝贝都亮出来了。激动的心颤抖的手,伊扎克点开了刚录入系统还新鲜热乎的机体资料。

“Savior……红色,可变,MA?”

银发指挥官右眼皮又开始不由自主的狂跳。

同色的ZAFT精英制服象征着绝对实力,曾经是每个军校生的终极目标,但在经历过一战的老兵特别是机师当中,却流传着“珍爱生命,远离红色机”的说法。

日常讲段子打发无聊的年轻士兵并非人人了解这个梗的来由,伊扎克却知晓ZAFT此前正式在编的红色专属MS没有一台得以善终。所以这年头儿是什么样的勇士敢开红色机,总不会是……迪亚哥说左眼跳财右眼跳什么来着?

仿佛心电感应一般,队长的私人终端上收到来自机师的通讯请求。几天前才刚见过的一张脸赫然出现在屏幕上:

“哟,伊扎克。”

啊我就知道!迪亚卡说的果然没错,左眼跳财右眼跳阿斯兰!

“果然是你这个家伙!”

“呐,之前太匆忙了来不及联系。如你所愿,我归队了。”

熟悉的MS驾驶舱背景,熟悉的面孔,熟悉的红衣。

红衣,很好,脱队又归队能回复原职已经便宜这家伙了。等等,领口那个半拉翅膀一样的标志是什么?不会吧,这个民间人摇身一变直接成了Faith?

“又是国防部直属?”伊扎克皱眉,干嘛要说又。

“恩,补给完毕马上出发降下地球。”

啊好的好的,知道知道,直属特务部队,目标任务作战内容统统是机密不可说啊不可说,那还有啥能说的?

“……”

“那么我出发了。祝你好运,玖尔队长!”

屏幕里的人微笑,敬礼。伊扎克下意识is立正,挺直身板回礼。彼此都是谙熟于骨血之中的肌肉记忆,一如往昔。

…………

温馨和谐了没两天的玖尔队当晚再度进入低气压力场。面对诗和绝望求助的眼神,迪亚卡指指自己右眼皮,无奈摊手。

“叫什么队长啊,可恶!Faith的权限明明比我高好吧!那家伙一定是故意的!故意的!!”


END
2024.3.


Sunday, March 17, 2024 21:35:43 PM p_bird_cyx PERMALINK COM(0)
关于她的记忆
作者:阁楼里的星空


1. 文中引用了冯唐《水》中的一句诗:

你眼睛的面积一定小于湖/你也很少哭/为什么坐在你面前/就像站在湖边/细细的雾水就扯地连天

这太适合阿斯兰了,我一直想把它写进文里,今天终于如愿了

2. 奥布本岛叫雅拉法斯岛

3. 注意避雷,本文是兰妹妹(姐姐?);有AL提及,但最终是KL;有原创路人角色×A提及,不是抹布,是正经谈恋爱,但最后还是分了

4. 其实这篇文我写着写着就后悔了,因为阿斯兰没法这么坦诚,但我又舍不得放弃这篇写了一半的文,最终还是硬着头皮接下去了



这是一张介于“女孩”和“女人”之间的脸,以及一副介于“女孩”和“女人”之间的身材。

好吧,我这么说很难让人理解,并且有目光猥琐的嫌疑,如果我不是恰好也是名女性,恐怕会被读者群起而攻之。我的意思是,由于她正处于20岁这个美妙而微妙的年纪,她身上同时具有少女娇柔的清纯和成熟女性飒爽的性感,稚气未脱的脸上混杂着锋锐的凛然。用花来比喻,她就像是茉莉花和朱顶红的混合造物,矛盾织就和谐。

按照写作的一贯套路,接下来我应该花大段大段的篇幅,详细描述她究竟有多美。我应该写她酒红色格子长裙下可爱的皮鞋,写她宽松的深棕色针织衫怎样勾勒肩颈的曲线,写她手腕上造型典雅的银镯子和耳垂上的珍珠,写她的蓝发卷曲着披在肩上。当然还必须写写眼睛,不能忘了眼睛。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何况她的绿眼睛这么美,品质最好的祖母绿宝石也比不上。她看向你时,即使你明知其中没有任何含义,我也保证你还是会忍不住沉湎于此,仿佛微醺地浸泡在酒水湖泊中,尤其当你是个年轻气盛、自命不凡的小伙子时。

我每次回忆她的眼睛,总会同时回忆起那句诗:

你眼睛的面积一定小于湖

你也很少哭

为什么坐在你面前

就像站在湖边

细细的雾水就扯地连天

抱歉,我把话题扯远了。总之,我不想花篇幅描写她的美丽,这是无用功,多么精妙的文字都不如一张照片来的直观。而她的照片自70年起便向公众公开了,有一段时间更是铺天盖地出现在报纸、杂志和电视新闻中,人们津津乐道她的容貌、出身、能力与传奇般的人生经历,诸位读者大可自行搜索。

况且——也许你会笑我一把年纪了,还像个追星的小孩——况且哪里有文字能精准传达她迷人的容貌和气质呢?她可是阿斯兰·萨拉。



75年,战争结束但人们还惴惴不安的那段时间,我任职于奥布雅拉法斯广播电视台,主持一档访谈节目。我们的嘉宾无一例外全是社会名流,是商界、学术界、文艺界,乃至政界和军界的知名人士。要知道,“乃至”之后的部分很难接近,那些肩负着国家层面的重担的人向来不喜欢过多暴露自己,我们之所以能邀请到他们,得归功于政府的支持,或者说“需要”,你知道的,政府宣传的需要。

我们为此而自豪,至少我和我的部分同事是这样,也有相当一部分人反感政府插手电视节目制作的行为,比如导演(我不会在这说出他的名字,因为我知道他的言论会引起争论,这位我人生道路上的前辈与好友已去世多年,我不愿打扰他的安宁)。

“得了吧,那些政客和军官照着上面的人给的稿子念,我们照着上面的人提的要求剪,这也算访谈?”他曾在一次酒后大肆抱怨,“什么时候媒体连这点自由都没了?”

制片人耸耸肩,说:“至少这让我们能采访到政客和军官。”

“那我宁可不要采访他们。”

其实这不难理解,不是吗?媒体人惯有的清高罢了,毕竟当我们还在学校时,“媒体自由”的概念就被教授和教材根植在我们心中了。而且导演虽然嘴上抱怨,该完成的工作却一直做得很完美,不然他也不会直到退休都没被踢出团队。

对不起,我又扯开了话题,人上了年纪,说话总是絮絮叨叨的,有太多事想回忆。我铺垫了这么多,是想说,尽管我们的嘉宾从不缺少军官,但我从来不认为阿斯兰·萨拉会成为其中的一员,当我得知制片人向她发出了邀请时,我心想:好吧,要是萨拉小姐乐意在回绝的邮件里编几句借口,就算她屈尊降贵了。

几天后,导演兴奋地告诉我,阿斯兰·萨拉接受了邀请,她的名字已加入我们下一季节目预定的嘉宾名单。我的第一反应是他又在开玩笑,或者大白天就喝高了。

但传到我电脑上的邮件明晃晃地证明,他既没开玩笑也没喝醉,阿斯兰·萨拉真的同意了参加节目,不会有第二个人以Athrun Zala为自己署名。

“但是为什么?”我很不解。

年轻读者可能不明白我不解的原因。在70年代前半段,阿斯兰·萨拉的名字伴随战争传遍了整个地月系,地球、月面都市、殖民卫星,在大街上随便拉三个人,其中肯定有一个听说过她的大名。

然而,人们对她的了解依然十分有限,除去数量稀少但被疯传的照片和视频外,只有无数似真似假的传言。惊人的击坠数,两次从ZAFT叛逃,与亲生父亲反目,以第三方身份介入战争,这些都是真的,尽管说法疑似有意引导情绪,但都是真事(至于那些花边新闻和谍战小说似的谣言,我就不加赘述了)。诸位不妨设想一下,如果自己乍听这些“真事”,会对事件的主人公产生什么印象?我行我素、桀骜不驯、锋芒毕露,是的,这就是当年很多自然人对阿斯兰·萨拉的印象,包括我。

我大概能猜到制片人向她发出邀请的原因,以及她接受邀请的原因都与奥布政府脱不了干系,但这恰恰是最令我困惑的地方,不管政府想借萨拉小姐传递什么信息,我以为她不是会屈从或装模作样的人。

身穿ZAFT红衣制服的少女透过电脑屏幕望向我。她立于高台上,身后是PLANT湛蓝而开阔的虚拟天空,与两面迎风招展的旗帜。少女的短发和制服下摆也在风中飘扬,身姿却毫不动摇,挺拔得如同一株白桦树。显然她早已预备好迎接前路的艰险和荣耀,因而目光澄明,不曾躲闪。

不知为何,这道四年前的目光令我一阵悲哀。



不管我是怎么想的,在75年年末,圣诞节的前段日子,我们携带摄像器材和访谈大纲,乘船从雅拉法斯岛向晓之岛出发了。即将与一位活着的传说深度接触,大家都激动得忘了抱怨加班。

这里要解释一句,通常我们的节目都在演播厅内录完,但萨拉小姐坚持将录制地点改为晓之岛的儿童福利院。

——采访过程中我才知道,萨拉小姐并未在奥布安置住宅,她的每一个假期都在儿童福利院度过。相对于萨拉小姐的身份和收入而言,这实在不寻常,我尝试探究原因,但她不愿回答。

我猜不透萨拉小姐更改录制地点的意图,制片人和导演商量后认为没什么不可以的。

“也不是没有先例。再说,都能采访阿斯兰·萨拉了,别在意这点事。”导演说。

只不过那位代表政府与我们接洽的办事员脸色不太好看。

奥布的冬天远称不上寒冷,这天天气又极好,因而温暖如春,海面和晓之岛上建筑物的尖顶都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碎钻似的。我们到达福利院后,隔着低矮的庭院围栏,看到马尔基奥导师正坐在门廊上享受阳光,一位女士端着茶点出来。院子里,金黄的银杏叶铺了一地。

女士也看到了我们,笑道:“是来找阿斯兰的吧,她和孩子们还在教堂,很快就回来了。”

我花了几秒在脑海中检索出她的身份,雁田·大和,freedom的驾驶员基拉·大和的母亲。

雁田女士招呼我们进去休息一会儿,但导演突然有了别的想法。

“教堂?萨拉中校信教吗?”

“不,阿斯兰只是陪孩子们去而已。教堂也是导师设立的,离这很近,孩子们经常去那玩儿。”雁田女士说。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我们找到了福利院后的小山丘上,隐藏在一片绿色、红色和黄色树叶间的钟楼尖顶,十字架高高矗立。此时恰好从那儿传来钟声,“当——当——”的声响悠远而空灵,似乎能就这样轻飘飘地飞跃海面。

导演相信在教堂,我们能从萨拉小姐口中问出有趣的信息,便临时更改了计划,带着我们直奔而去。雁田女士提出带路,被他拒绝了。

说实话,对于他的想一出是一出,我们早已习惯,而且不得不承认,他的突发奇想总能带来好效果,这大概就是他能担任导演的原因吧。

教堂很安静。并不是说它没有半点声音,事实上,还走在林间小道上时,我们便听到了孩童的欢笑声和唱诗班的歌声,隐隐约约,恍惚间我以为那是风送来的银铃声。只是教堂总萦绕着“安静”的气氛,一踏入其中,心绪立刻平静下来,俗世的烦恼随即被抛在大门后,仿佛进入了一个更加超脱的世界,连空气都变得清凉。

见我们扛着摄像机和补光灯,门房多问了几句。我们说明来意后,这位和善的神职人员特意告知,萨拉小姐喜欢待在大礼拜堂,在那应该能找到她。

这座教堂既不宏伟,也不精美,只是朴素的乡间教堂而已,侧边留出一块布满杂草和碎石的空地,用作停车场。它唯一吸引人的地方是主体建筑上一面巨大的玻璃花窗,正圆形,明艳的彩色玻璃拼接出花朵图案,繁复得令人眼花缭乱。天气晴朗时,阳光透过玻璃,被分割成无数条彩色光带,斑驳又绚烂,比彩虹更加明媚。光带随太阳的移动而倾斜,或因云层一时遮蔽阳光而明明暗暗,笼罩大礼拜堂前排的长椅,当然也笼罩长椅上的人——我是说,阿斯兰·萨拉。

这就是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情景,在静谧的教堂,在华美的玻璃花窗下,她独自端坐,凝望高处的基督像。我们的脚步声惊扰了萨拉小姐,于是她起身,转身看向我们,格子裙随动作轻轻摆动一下。

我渐渐走近她,而她站在原地,彩色光束落在她发上与肌肤上,看上去很不真实。她微笑着说:“日安。”

温柔得不像话,又有一点孤独。



萨拉小姐同意在这开始录制节目,摄像师和录音师赶紧准备各自的机器,我忙着最后一次浏览访谈大纲,同时回忆来教堂的路上,导演临时追加的提问。一时间大家都很忙碌,除了灯光师,因为导演觉得这里的自然光已经非常完美了,不需要再打光。哦,还有萨拉小姐。我和她分坐在两列长椅面对面的位置,隔着过道,过道尽头是讲台,再之后是墙上的玻璃花窗和基督像。萨拉小姐安安静静地坐着,观察我同事们的工作,目光好奇。

我有点想笑,突然意识到她还很年轻,勉强还能被称作孩子。

“杰利,往后站一点,这台摄像机拍到你了。”导演提醒一位刚入职的同事。杰利也很年轻,没记错的话,他与萨拉小姐同岁。他个性开朗,业务能力不错,是个讨人喜欢的小伙子,只是偶尔有些冒失,不过年轻人的冒失总是会被原谅的。

随后,我们圣诞节前最后的工作正式开始。



我们的套路很简单,先与访谈对象聊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例如天气、新闻或生活中的小事,让双方都放松下来,再逐步进入正题,这也是访谈节目的通用手段。

“萨拉小姐今天的风格和过去不太一样,您之前穿便服出现在公众面前,似乎都是裤装?”

她下意识抚弄了一下发卷,有些羞赧地告诉我,最近她在尝试模仿母亲的风格。

“不工作时,母亲喜欢长裙和高跟鞋。”萨拉小姐眼睛微弯,视线没有落在我身上,而是落在回忆中,“母亲也喜欢打扮我,那时,我留长发正是她的期望。”

“您还留过长发吗?大家都没见过,是参军后剪短了?”我小心斟酌,状似不经意地开口,心里知道这是在揭她的伤疤。如果可以,我不想这样对待任何一个人,但工作就是工作。

我等待迎上萨拉小姐悲伤的眼神,但她依然温柔地笑着,说:“是的,长发不适合前线士兵。不过我最近想把它养回来。”

“因为现在不是战时了。”我松了口气,“您很像您母亲。”

现在想想,我的担心实在多虑,萨拉小姐不忌讳镜子中与母亲越发相似的自己,一定是已经放下了伤痛。

“所有人都这么说。父亲也是。”只是不知为何,她有些愣神。

现在还不到聊帕特里克·萨拉的时候,我提醒自己,换了个话题。

“那么,萨拉小姐,既然我们正在教堂,我想问一下您对宗教的看法。基因调整的技术公开后,宗教界反应剧烈,认为这项技术是对神的亵渎,甚至造成过流血事件。这一定程度上导致了调整者普遍排斥宗教的现状。但您似乎不是这样?”

她思考了一会儿,才回答我:

“我确实不排斥宗教,也不信奉。我在马尔基奥导师的建议下读过圣经,但既不相信上帝创造了一切,也不完全认可它的道德准则,我认为其中有一部分已经不适合这个时代了。

“但是,信教本身不是坏事。你们见过福利院的孩子了吗?他们都是在战争中失去父母的孩子,宗教帮助他们抚慰伤痛。他们相信有天堂,也相信自己终有一日会在天堂与父母重逢。不是相信世上有圣诞老人的那种相信,而是……”

看她皱眉组织言辞的样子,我替她补充:“而是信仰。真正的信仰与事实无关,只是内心的执着和希望,就算将来有人摆出不可置喙的证据,告诉孩子们天堂根本就不存在,他们也不会放弃信仰。”

“就像我和同僚们相信,我们的工作对这个世界是有意义的,而非仅仅在战争与和平交替的历史车轮下打滚。”萨拉小姐笑起来,“获得信仰,会同时获得生存下去的力量,我想只要宗教能给予你这样的信仰,那它便是值得的。”

一位理想主义者,我对萨拉小姐下了第一个注脚。我想提醒她别让理想飞得太高,也别太相信地上的人,但她眸光透亮,毫无畏惧,与我看过的那张四年前的照片如此相似。于是我又想,或许萨拉小姐早就明白了,也早就品尝过代价,只是依然选择让理想高飞。

在我开始下一个问题前,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哒哒”跑进大礼拜堂,给萨拉小姐看她摘的花,鹅黄的花蕊和五片圆润的白色花瓣,花茎的浅绿很娇嫩。我们走来的那条小道边开满了这样的花,也许这孩子在花丛中搜寻许久,好不容易才找到她认为最美的一朵,满心欢喜地来与萨拉小姐分享。萨拉小姐显然习惯应对小孩子,她像位年轻母亲,熟练地抱起女孩,让她将花插在自己发间。

“抱歉,我没法不管这些孩子。”小姑娘心满意足地离开后,萨拉小姐对我们道歉。她发间的白花染上光束的彩色,像一颗流光溢彩的宝石。

“请别道歉,本来就是我们打扰了您的假期。我注意到一个细节,马尔基奥导师为什么会建议您接触宗教?您毕竟是位调整者。”

“也许是因为我当时的状态很糟糕吧。”她坦然承认,“那是72年,第一次对地战争结束后不久。我,还有基拉,当时一定很令人担心,所以导师才会建议我们尝试用宗教疗愈自己,这可能是他最后的办法了。”

“大和先生也读过圣经?他对宗教的看法与您一致吗?”

“不,基拉一直懒得翻开它。至于第二个问题,您只能去问他本人了,我们没聊过这方面的事。”

“我以为您与大和先生无话不谈。”

“大部分情况下,是的。但我们不会把每一个细节都谈到,也不是每一次都看法一致。别这么惊讶。”

“啊,对不起。”我赶紧控制表情。

看到这的读者也许同当时的我一样不可置信,freedom与justice,战场上最闪耀的双子星,在大众的认知中他们对彼此是毫无保留的,却原来也有“保留”的时候吗?

我知道诸位最想问什么,因为我也问了,时长原因,这一段没有剪进节目成品。如果有人不嫌麻烦将这篇文章与那期节目对照着看,会发现更多未播出的片段。

我犹豫了片刻,说:“我想问一个涉及隐私的问题,不在访谈大纲上,您完全可以拒绝回答,也希望不要冒犯到您。很多人都认为您与大和先生曾经相爱,这是谣传吗?”

很多人也认为你们至今依然相爱,尽管他们无法解释克莱因小姐的存在,我在心里补充。

萨拉小姐的表情有些古怪,但相信我,这与“回忆起失败爱情的悲伤”毫无关系。

“是谣传。我和基拉经常引起误会,但我们是年幼相识的朋友、并肩作战的战友,只是这样。”她脸上浮现出无奈的神色,大概被不少人这样问过。

“抱歉,是我多嘴了。没有血缘关系的男女亲近彼此,总会被人误解,您和大和先生以及克莱因小姐一定对此很困扰吧。”我开了个玩笑,“说起来,虽然与您有过婚约的是克莱因小姐,但没有人将两位往暧昧的方向想,这可真奇怪。”

“我和拉克丝聊到过,人们对男女之间的亲密太敏感,对女性之间的亲密又太迟钝,也许一对女性情侣要当众拥吻才能证明她们是情侣,而非好友。”萨拉小姐也以玩笑回应——是玩笑吗?

当时的我不会对此有任何质疑,但如今,距离那次访谈已过去二十年之久;如今,我见识过更多心事重重却强装镇定的脸,更多被细心掩藏却仍表露端倪的心绪;如今,我回忆起萨拉小姐扬起的眉梢,眉脚阴影下,是否躲藏着无可诉说的遗憾,关于一场不被世人认知的爱恋?

然而,现在探究这个早已失去意义。大和夫妇最小的孩子也已经开始接受初等教育,向同学说起萨拉小姐时,他会称她为“父亲母亲的挚友”,而阿斯兰·萨拉于三年前下葬。

她被特别允许葬在PLANT为“血色情人节”遇难者修建的墓地中,距离她母亲不远的一株白桦树旁。白桦树姿态挺拔,凝望这一片寂静的坟茔,又竭力将枝叶伸向天空,似是守护,也似是追寻。风吹过时,叶片沙沙作响。

萨拉小姐死于一场车祸(我知道以她当时的年纪,称她为“女士”会更合适,但请原谅在我的记忆中,教堂玻璃花窗下坚定理想的年轻女性,这一形象从来不曾褪色),刹车故障加上夜晚视野昏暗,汽车以高速冲出盘山公路,在倾斜的山体上翻滚碰撞,直撞上海岸边一块巨大的礁石才停下。从现场照片看,汽车零件散落了一路,泄露的汽油点燃几乎只剩骨架的残骸,像是在海滩上点燃了篝火。我想象着救援赶到前,它是怎样在黑暗中独自燃烧的。

那时萨拉小姐即将作为欧亚大陆全体调整者的代表参加一场国际会议,议题关于基因调整技术在世界范围内的再次合法化。因此起初,人们怀疑这是一场刺杀。

事件发生在奥布境内,便由奥布承担调查责任,而结果公布后,谁也不愿相信,ZAFT更是不接受“意外”这一说法,以伊扎克·玖尔和迪亚哥·艾尔斯曼等人为首的部分官兵联合要求重新调查。迫于国内外的压力,奥布同意了,但结论没有任何改变,面对无数个摆在眼前的证据,所有人都不得不相信,没有什么阴谋,这真的只是一次意外。

我还记得当初得知这个消息的自己是什么心情,那是一片空茫,不可置信、毫无实感。紧接着,白花花的空茫中飘悠悠升起一缕荒谬,逼得我想笑。萨拉小姐是一名战士,她应该倒在战斗中,有形的前线或是无形的阴谋诡计,无论哪个都轰轰烈烈得漂亮,又或者在理想到来后安详离去。夺走她性命的不应该是一场可笑的意外。

如果真的有神,萨拉小姐一定是祂不爱的造物。

萨拉小姐的葬礼并不公开进行,也没有任何影像资料流出,出席者只有她身前为数不多的好友,大和夫妇、奥布的阿斯哈代表、玖尔先生和艾尔斯曼先生以及他们的妻子,还有几位她过去的后辈。依照萨拉小姐的遗书,玖尔先生接管了她的全部遗产,并将其分成三份,一份赠与PLANT,她的故乡;一份赠与国际红十字会,用于援助难民;最后一份赠与无国界科研组织DSSD,据说那是她童年时期的向往。

葬礼当天,PLANT、奥布和大西洋联邦联合致悼词。介于萨拉小姐与大西洋联邦的旧恨,我不知道她对此是什么看法,不屑一顾,还是欣慰自己的工作卓有成效?世界如她所愿获得了长久的和平,尽管小规模冲突一直不曾中断,并且谁也无法保证下一次席卷全人类的战争永远不会到来,但是,在她与同仁们的工作下,国家和种族之间的仇恨正在慢慢消弭,我们确实走向了更好的方向。

悼词中有这样一句话,“萨拉女士一生未曾婚配,也没有子嗣,她将自己奉献于艰难而高尚的全人类的事业,没有余力考虑组建家庭”。这不对,我清晰记得曾在萨拉小姐左手无名指上见过一枚白金戒指。

那是一场新闻发布会,关于PLANT、奥布与非洲共同体联手修建的人类第一架太空电梯,它即将落成并投入使用。三方共派出5位相关人士出席新闻发布会,作为太空电梯项目的主要推动者和参与者之一,萨拉小姐也在其中,代表奥布军方。

当时萨拉小姐已年近三十,岁月如流水冲刷河床,为她彻底洗去少女的柔软和青涩,又沉淀出更加醇厚的迷人。她将一头卷发利落地挽起,身上蓝白两色的奥布军制服熨烫得一丝不苟,既具备内敛的端庄,又显出夺目的飒爽。这让观看直播的我想起,采访时我问萨拉小姐,如果不考虑任何外在因素,ZAFT和奥布军哪一个才是她真正深切的愿望。她垂眸沉默了许久,说:“ZAFT,他们允许我穿裤装。”

任谁都能看出这是个胡诌的回答,但谁也不敢断言她是否在用胡言乱语掩盖真心。最终这一段未能播出。

穿军服时,萨拉小姐习惯不佩戴任何首饰,除了那一次的那枚戒指。

一枚素圈戒指,并不闪亮,也不见珠宝装饰,造型很低调,若不是恰好反射了灯光,恐怕在场所有人都会忽视它。

一位记者询问萨拉小姐,这是否代表她已步入婚姻。

萨拉小姐一定是太疲惫了,下意识翻看手中的发言稿,随后才反应过来这是个私人问题。她并未向众人展示自己的戒指,只是说:“这是一枚订婚戒指,我和他还未登记结婚,不过确实有这个计划。”

显然所有记者朋友都清楚,比起太空电梯的运营和保护方案,名人的私生活更能触动观众的神经,针对萨拉小姐及其未婚夫的提问一瞬间爆发,淹没整个会场,许久才平息。然而直到发布会结束,萨拉小姐也没有透露更多信息。

至今我们依然不知道萨拉小姐口中的“他”是谁,也不知道此事为何没了下文,当萨拉小姐时隔一年多再次出现在公众面前时,她左手无名指上空无一物。

可是,看当时萨拉小姐用指腹摩梭戒指的动作,我想她与他一定都曾付诸真心,共同计划了两个人的未来。尽管计划永远追赶不上现实的脚步。

这实在是一件令人宽慰的事,虽然萨拉小姐未能与恋人走到最后,但一段新的恋情表示,萨拉小姐挣脱了过往的情感桎梏,愿意追寻新的爱意和新的人生了。



将近正午,我们暂时中断访谈,带孩子们回福利院吃午饭。

萨拉小姐带我们走了另一条路,一条大路,环绕山丘而下。路面平坦宽阔,足以让两辆汽车并排通行,我们走在路上,望见铺展的海面,听见路灯上海鸥的叫声。萨拉小姐领着孩子们沿路边的白色围栏走,从太平洋上吹来一股清新的海风。

知道我们是从林间小路走上教堂时,萨拉小姐有些惊讶,问我们为什么不选大路,那条小路很崎岖,带着器械并不好走。导演没好意思承认那是因为他心急又自信,拒绝了雁田女士带路的提议,只找到了小路。

饭后孩子们要午睡,先前为萨拉小姐戴上一朵白花的女孩似乎非常依赖她,牵着她的手指,睡着了也不放开。萨拉小姐等到女孩睡熟,才小心翼翼地抽出手,轻声道:“做个好梦。”

“听说阿斯兰长得有点像这孩子的母亲。”雁田女士告诉我。

75年正是奥布和PLANT之间延续至今的合作展开序幕时,但当时自然人与调整者、地球国家与PLANT的关系甚至称得上剑拔弩张,很难说究竟有几个人看好这场合作。访谈大纲上有不少关于此事的提问,角度各异又很刁钻,而萨拉小姐的回答总结起来就是“我们对PLANT与奥布的合作充满信心,并希望这能成为推动自然人与调整者放下对彼此的成见的开端”。

她滴水不漏的回答曾被嗤笑为“政治人士的虚伪”,但以与她面对面的我的视角而言,这绝对是发自内心的答案,真诚得恍若金子——萨拉小姐在整场访谈中都是诚实的,会闭口不谈,但不会说谎。

见时机差不多了,我终于抛出这个等待已久的问题:

“我们都知道,一次战争期间,促使您加入ZAFT的是血色情人节事件,那么促使您离开ZAFT的又是什么?”

彼时我们身处福利院的会客厅,午后的阳光越发炽热,烤得大地散发出懒洋洋的温暖,令人身体松懈,昏昏欲睡。但萨拉小姐的神情随着我的提问一下子紧绷起来,无形中拉开我们之间的距离。

“我加入ZAFT是因为不愿看到母亲和同胞们的悲剧重演,离开ZAFT是出于同样的原因。只不过离开时,我希望保护的已经不只是PLANT了。”

“也就是说,您离开ZAFT是因为认为ZAFT无法阻止悲剧?”

“当时的ZAFT不能。”她强调。

“当时的ZAFT由您父亲一手指挥,您不信任他吗?”

这句明知故问的话令萨拉小姐又一次皱起了眉。我在逼迫她将自己与亲生父亲之间的矛盾摆出来,任人观赏。没有谁会在此时无动于衷,何况萨拉父女之间的事就算用“矛盾”概括,也显得粉饰太平——那是背叛,是反目,是横贯一生的遗憾与伤疤,是对阿斯兰·萨拉血淋淋的控诉,帕特里克·萨拉死后,关于他的每一个字都是对阿斯兰·萨拉的控诉。

“是的,我和父亲对战争的看法完全不同,我无法继续留在他身边。”萨拉小姐说得缓慢,挑拣着愿意说出口的部分,“现在我承认某些方面他是对的,但依然无法完全认可。”

“您是说,再给您一次机会,您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她脸色苍白地对我点点头,随即又像想起什么似的补充,语速变快:“但我可以额外做些事,我也可以用更温和的方式,我的意思是……”

她停顿一下,好像不得不喘口气,把语速放得又轻又缓:“……我的意思是,也许我能使他活下来。”

这就是我说的“遗憾”和“控诉”,萨拉小姐执拗地认为自己应当为父亲的死负责。她或许会在独自一人时,反反复复回忆战争的每一个节点,回忆她同父亲说过的每一句话,回忆父亲看着她时每一个最隐晦的眼神和最细微的动作。她意图从中找出任何导向另一个结局的可能,哪怕它小得比不上针尖。然后她会悔恨自己为何不曾撬动这个可能,她会无数次责怪自己“为什么当时不聪明点”“为什么当时不冷静点”“为什么当时不体贴点”。

萨拉派残党从未停止攻击萨拉小姐,但他们伤不了她,她的伤痕全部来源于自身。

我试图深入探究萨拉父女的关系,挖掘潜藏在最深处的爱和恨,但萨拉小姐没有多说,她告诉我,自年幼时起她便很少见到父亲。

“小时候我最大的愿望就是令他满意。”她说。

“进入军校后,我就几乎见不到他了。我知道他很忙,但也能感觉出他在躲着我,我想不通原因,直到某天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明白。就像别人说的,我很像母亲。”

说这些话时,萨拉小姐脸上无悲无喜,好像正在讲述的事与自己毫不相干,以至于我不知该如何接话。但现在我会回答她:“其实您也很像您的父亲。”

77年,调整者与自然人的关系由于一场恐怖袭击再次变得紧张,我在电视新闻中看到,萨拉小姐刚踏出奥布行政府大楼,便被一群长枪短炮的记者围攻。

“萨拉上校,此次事件会对国际关系造成什么影响?”

“上校,能透露一下PLANT的态度吗?”

“萨拉上校,您还相信调整者和自然人能和平共处吗?”

“萨拉上校,有传言说您即将回归ZAFT,这是真的吗?”

“上校,您是否一直对自己战后归属奥布心存不满?”

从大门到军车,短短一段路被围堵得水泄不通,话筒几乎戳到萨拉小姐脸上。但她目不斜视,不闪不避,行动间像一阵爽快的风,步子不大,但坚定而利落。围追她的记者们不得不妥协,为她让出一条路。

“诸位放心,对于PLANT和奥布的合作,双方依然充满信心。”萨拉小姐打开车门,给予记者这唯一一句回答,随后上车,扬长而去。

所以有没有人对她说过,其实她也很像她的父亲?不是样貌相似,而是眉宇间的锐利、表情严肃时的强硬气质,以及不知以何为支撑的执着——有人会称其为顽固,都同她的父亲如出一辙。



黄昏时,我们离开了福利院,萨拉小姐送我们到码头,几个粘人的孩子也跟过来了。在船上与身影越来越小的孩子们挥手告别,看萨拉小姐牵着其中一个孩子的手,带他们转身回去,橙红的夕阳拉长他们的影子,又将影子亲密地重叠在一块儿,不分彼此。我突然理解了萨拉小姐选择儿童福利院作为落脚点的原因,她狂风骤雨下的混乱世界里,唯有孩童简单得美好。

几个月后,这期节目播出。我和导演在播出前看过成片,难得一致地对后期大量删减内容颇为不满,但剪辑团队表示,他们已经做了最大努力了。令我放心的是,政府大概没能通过这次访谈达成自己的目的,这意味着萨拉小姐并未屈服。

我刻意远离节目播出后掀起的讨论浪潮,偶尔避不开就毫不掩饰不屑。这不是完整的访谈,更不是完整的萨拉小姐。恐怕没有人能认识完整的萨拉小姐,她身边的人不能,我这个仅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人不能,未曾与她有任何直接接触的诸位更不能。因此,所有讨论都失去了价值,都是在“自我揣测”的地基上构筑的空中花园——何况,我反感那些恶意的调笑和中伤。

这也是我在萨拉小姐逝世的3年后才提笔写下这篇文章的原因,我迫切渴望记录自己认识的那一部分她,不是为了她或其他任何人,说这样的话未免太大言不惭了,我只是不愿遗忘。但我同样不愿自己的话语为那些自以为是的揣测添砖加瓦,因此我挑了这个她渐渐被大众遗忘的时候。

我不知道有多少人能看到这篇文章,我只希望读到这的各位能对我文中记述的事件保持缄默,就当为一个孤独而顽强的灵魂默哀。



该用哪句话做结尾?我思考了很久,哪句都不太满意。但文章应该有一个结尾,所以就这句吧:

我相信直到最后,萨拉小姐依然理想长存,也相信她自认对得起世界、对得起自己,希望这个世界不要辜负她。


END
2024-1-8
Tuesday, January 09, 2024 22:49:55 PM 阁楼里的星空球 PERMALINK COM(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