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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逢对手 之 红白相催
作者：firefish
PHASE 07
上次毫无准备的兵刃相向之后联合和ZAFT都伤了元气，所以宇宙中一时恢复了宁静。
三天后迪亚哥带着“既往不咎，下不为例”的赦令回到伏尔泰号。
玖尔队预定于十天后出发去PLANT的外围防线，替换那里的福林队，做为期两周的防御警戒，并将定时与福林队交接。
士兵们围着副队长问队长什么时候回来，迪亚哥黑着脸说不知道。
一旁的阿斯兰不知为什么就觉得想笑。对方上次在自己回答“不是很清楚”时候的脸浮现出来，大大的印上两个字“报应”。
迪亚哥看见他，虎着脸说你怎么还在。
阿斯兰无辜的看着他回答：“我暂时留着了。”满意的看对方不明所以又无可奈何的眼神，蓝发少年似乎明白了议长总是不给自己台阶下的理由。
但是当然，阿斯兰很快接到议长的通知离开了伏尔泰号。
海涅在奥布请求增援，狄兰达尔让阿斯兰过去和海涅先商量一下情况再打一份具体人员和技术支持需求报告上来。
阿斯兰本想问伊扎克的情况，在议长边上憋了半天，又觉得这出来太不像样。
倒是议长通晓人情，却只说这事暂时不行，得过一阵子。
阿斯兰走后黑发男子端起手边的咖啡杯，嗑了一口里头褐色的液体——被宇宙分隔在PLANT和地球的克莱因派，不知所踪的拉克斯·克莱因；以格兰氏·洛克为首的新稳健派；和以尤利·阿玛尔菲、塔德·艾尔斯曼、艾林·卡纳巴这些自动放弃最高议员资格的前评议会成员组成、实际上掌握了最高主动的所谓中立派。混在一起就是PLANT的颜色，也如同杯子中的咖啡。
敲敲杯身晶莹剔透，里面的水，也随着左左右右地晃动。琥珀色的眼带上笑意，按下一边的通讯器：“差不多，是我们的歌姬登场的时候了。”
* * *
在多方努力以及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精神支持下，玖尔队的队员终于在出发前一天得到了探望队长独许。
但是当然不能所有人都去。限额是五人，诗和拿着全队的名单划来划去，结果和迪亚哥抱怨说，干脆限额一个你一人去也好了。
迪亚哥揉揉眉心：“不不，如果是一个我一定让给你。”
诗和红了脸，闭嘴继续划。
最后迪亚哥拿了艾林·卡纳巴的特批，又腾了个名额出来。
诗和同两个老兵加上阿尔索和从战场的废墟中被挖出来抢救下来的德斯特一起最后成了第一批进入伊扎克病房的非医护人员。
进入前医生再三叮嘱，不可以刺激病人情绪，不可以大声说话，时限为半个小时，战争、MS这样的字眼要绝对禁止。
可是，你让当兵的不谈论战争那他们还有什么好谈的？
不过这群人也顾不得和医生讨论这些，只鸡啄米的点头，一面诚恳地看着对方，意思是，您看我们什么都听您的了，能不能让我们进去了？
最后医生看看话已经反反复复说了三遍了，NATURAL都该记住了。便让开了路。
进房间的时候伊扎克当然是醒着的，护士在换点滴液。少年的手臂整个搁在外面（众：你怎么一下少年一下青年的？！FF：这……这年龄不正好是青少年么|||被抽飞），肿已经消了，只是肤色还有些微微泛青。
诗和乍看下竟没认出对方。由于体外辅助治疗需要，对方那头漂亮的银发只剩下贴在头皮上的薄薄一层，被护士摆弄时也没有以前那有精神的KUSO声。
伊扎克听见声音回过头，正对上诗和的眼。蓝色的眼霎时定在那儿，半晌没能反应过来。
医院也刚才通知他有人要来，可是伊扎克没想到竟然那么快。
张张口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发声。
诗和轻轻叫了声队长，伊扎克微微点头。于是一干人就跑到了病床边上。
护士站在一边想说什么，也终于是没说，只指了指点滴，好像意思是别再砸了。伊扎克皱皱眉，护士便无奈地轻轻叹了口气，出去了。
伊扎克让诗和扶着又坐起来一点，诗和也就顺势当了队长的靠背。
少年就静静地看了对面的几个人很久，大家一时都不敢动。后来德斯特被伊扎克伸手拉近来。
半晌，德斯特看见对方眼中的惊喜渐渐落下去消失得没了影子，而自己的手却被攥得狠狠生疼，便轻轻挣了挣，反握上对方的手，说“队长，我没事。”
终于，伊扎克放开他，侧过头去没说话。
后面的科特又叫了声队长。伊扎克又猛地抬头，夕阳透过床边上的落地窗，红橙色的烟幕笼带在少年的脸上，安静的让人不敢相信。水蓝的眼睛晃了晃，最后也是宁静收场。
阿尔索突然反应过来什么，然后说，“大家都想来，可是怕吵到队长。”
伊扎克听着，点了点头。接着又簇起眉，抿抿唇想问什么，还是低了下去。
后面的诗和已经掉下眼泪来。眼光落在不远处的写字桌上。正对着她的赫斯会意，去那边拿了纸笔。
伊扎克用左手拿着笔在之上停了停。最后一歪头写下几个字：替我好好欺负迪亚哥。
诗和把头抵上队长的肩膀，一边笑眼泪一边哗啦啦的往下落，“这算命令么？”
伊扎克认真写了个：算！
于是大家一起应了。气氛变得好起来。
伊扎克问诗和他们后来战事怎么平息的。诗和他们不敢详细说，只说总部及时救援成功。为了防止伊扎克再问得细了，科特索性把话题往其他地方扯。
说伊扎克偏心，光顾着新兵不要他们老队员。
伊扎克本来写字就赶不上对方说话的速度，何况右手还被吊着打点滴。一急之下，整张纸只剩下一个KUSO——
于是大家笑起来。
半小时过得很快。
诗和他们在病房门口遇到迪亚哥，迪亚哥见五人都低着头，突然觉得不该让他们来。
果然，进病房的时候他看见伊扎克在哭。攥着薄薄的被单，眼泪啪啦啪啦地落。迪亚哥的第一反应是完了，下次如果还要来，肯定比这次更困难：说了不可以刺激病人，结果你们怎么把人闹哭了？
但是这个想法在听到伊扎克声音的时候，被哐啷一声打得没了踪迹。
伊扎克听见声音，也没看是谁，只吼了声：“出去，我又没砸东西！”
声波溜过自动合上的缝隙，传到走道里。
其他队员在走廊的拐角听见传出来的声音，一下子都傻在了那儿。
后来诗和第一个跑起来，其他人在电梯口看到她用头抵着墙低低地哭。科特靠到墙上，一拳砸在电梯门上。金属被敲得发出抗议的嗡嗡声。最后赫斯拽着大家上了电梯，说还想当兵就别破坏军事设施。
于是科特低声嘀咕了句，“检讨是我的拿手”，被对方推上了离开的路。
伊扎克发作了一声见对方没反应抬头想喊第二声，却话到口边被生生吃了回去。
窗外一阵风吹入，把他身上的纸哗啦啦地吹落到地上。
迪亚哥走过来一张张的拣起来。拣到那张“替我好好欺负迪亚哥”的时候愣了一下，抬头看对方，少年红了脸别过头。迪亚哥捡起唯一一支笔放到后面的写字桌，然后走到伊扎克身边坐下。
“嗓子……怎么会……”
伊扎克不看他，咬着下唇，迪亚哥只从那回答中勉强分辨处一个“疼”字。
心一下子抽痛起来：“不用麻醉么？”
伊扎克摇摇头，“为了恢复中枢神经。”
迪亚哥也皱起眉头。
伊扎克突然抬头，嘴唇颤了颤，最后狠狠侧过脸。
迪亚哥伸手缓缓摸上对方毛绒绒的头。伊扎克的头发很软，即使再短也是软软的。
“会没事的。”
床上的少年转回头，“真的？”
那双澈蓝的眼闪动着满满的期待，迪亚哥突然觉得宽慰，笑了笑回答：“当然。”
“KISAMA在我回去之前玖尔队少了一个人我第一个拿你开刀！”伊扎克轻轻一拳打在迪亚哥肩膀。
迪亚哥抓住那个手，耸了耸肩说，“只要我没被他们欺负趴下绝对保证不少人。”
伊扎克把头靠在迪亚哥肩上笑了。
因为泪痕还挂着，所以不好意思让对方看见。
“医生说，上一次是因为大脑皮层还有药物残留，再加上低阈电位神经元的大量存在。
你长时间迫使神经元超负荷工作，导致神经突触接头的神经递质浓度大幅升高，最后造成手术激活的正常中枢神经细胞大量死亡，自主神经功能紊乱，全身毛细血管痉挛性收缩，直接导致局部血管内皮缺血损伤，全身各系统缺血缺氧。”迪亚哥一口气背完刚才从医生口中逼出来的话，然后说，“议长因为受到手术条件限制，为你做急救的时候没能及时恢复周围神经的供氧，造成你现在同步恢复中枢神经以及周围神经与中枢神经协调的困难。所以，”终于到总结，金发少年吸了口气，“治疗结束以后伊扎克还是回和以前一样的！”
随后又摸摸下巴，小声说：“我倒是更加希望能让伊扎克不要再有力气砸东西啊……”
“什么？！”
“没…没什么……”
伊扎克没再深究，只把迪亚哥刚才说的想了一遍，有点头疼。没人告诉过他这些，他也不怎么关心。说白了，这些知不知道对他没什么分别。而他也明白迪亚哥告诉他是为了证明他那句“会没事的”不是没有根据的随口安慰。
少年伸出手，摊开又握起。指间有不同程度的麻木。医生曾经告诉过他，现在他的神经敏感度还比较高，这是为了提高恢复的效果；甚至曾经问过他，是不是要调回正常的阈电位，但是那个的话，会影响周围神经感知能力。伊扎克那时候问，降低感知能力以后是不是就不能开MS了。医生张开口，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指点了点头。
那个时候伊扎克就有些怀疑，医生是不是想说，即使是现在这样，也不能在上MS。可是他一直不敢问。现在他又突然想问迪亚哥。但想想对方怎么可能知道。
于是最后还是作罢了。
他问迪亚哥，“为什么这么晚才来？”
迪亚哥知道对方开始耍性子了，便也不当真的说，因为怕小狮子没被栓紧会咬人。
不出所料的被对方狠狠地KUSO了一嗓子。但毕竟不如以前的震慑。虽然气势汹汹，但到了结果，只是象征性的低低流出嗓间。
迪亚哥有点心疼，“要不要润喉糖？”
伊扎克虎下脸问难道你去买？
于是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开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夕阳已经没了影，护士进来换点滴。
迪亚哥知道不能再留了，问对方明天玖尔队出航，有没有什么话要对大家说。
伊扎克侧过头想了想，好像有很多，好像又什么都没有。结果只好说留着等自己回去再说。
于是迪亚哥又揉了揉伊扎克的头。
伊扎克瞪了他一眼，说，“你过来点。”
迪亚哥不明所以，坐近一点。伊扎克抬手“啪”地拍了迪亚哥的脑袋一下，然后说“好了，去吧。”把对方弄得哭笑不得。
出去以后发现诗和他们还没走。过去问了才知道，那些人借着等他的名义就是不愿走。
金发的副队长拍拍队员们，说，回去了。
诗和抬头看了看三楼那间飘动着浅白窗帘的屋子。缓缓行了个军礼。
于是，别的队员也一起敬了礼。
良久才开门上车，踩下离合器。
路上他们打开随车音响，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唱起一首陌生的歌曲。
报幕员始终没有说歌手的名字。
只有那歌词，轻轻打入灵魂的深处——
我来到这里
实践我的努力
于宇宙的浩瀚无垠
歌颂生命的坚定
我来到这里
振起哪怕残翼
借黑夜的刹那流星
撕开前方的光明
……
迪亚哥将头靠上椅背：PLANT，再次进入了需要歌姬的年代。
最后的补充
提问：
1、Y的嗓子为什么哑
2、Y前头为什么不说话[被Y抽飞]。
浑身发软的爬动。
答案……
1、
Y的嗓子哑……其实不是GXPT0829的药效。
只是因为疼，所以会喊，喊的多了，嗓子自然就会哑
至于说为什么不咬个什么东……呃……
第一喊出来比较好，第二Y习惯喊，第三，就算不喊长时间气流压迫声带也会导致嗓音嘶哑……
2、
Y为什么不说话……
不是因为说话会疼所以不说。
而是因为怕队员知道他疼，所以不敢告诉队员。
再详细一点，就是Y知道他的声音发出来会引起队员的注意，而那个病本身是不会引起嗓子的问题的。。。所以他憋了半天都没说话（否则他也不用老是动嘴唇||）。后来D也是因为无意间喊来了（他没料到还有下一波，也没料到D已经归队了，因为没人和他说过这些消息），于是后来说话，是因为已经没有缄口的必要了。
那个“疼”字。。是指治疗的过程。。不是指嗓子本身。。。
人家非常非常痛苦的设计的情节啊……顶着锅盖爬走
棋逢对手 之 红白相催
作者：firefish
PHASE 08
伊扎克在医院一呆又是一个月。
医师仍然不发出院许可，大体恢复了精神的大型猫科动物果然不拴起来是很危险的。
这不，病房里七七八八能砸的都被他砸了。
可人家是国宝级重点保护对象，还有方方面面的特别关照，众口一词，“只要他舒服，要砸多少东西都拿进去给他砸。”这可好，他的专职医师只能一边揉头一边叹“这就是所谓的拉动内需。不如咱院开个第三产业，专门制造玻璃制品给这位玖尔大人砸”。
开始的时候伊扎克砸东西其实并不是故意的，只是这里不舒服了动一下，结果什么东西没拿稳，砸了；要不就是动的幅度大了，把东西碰下来，又砸了；反正之类之类的，当然也有心里闷得慌，砸个东西找人过来收拾一下的情况。
这种事，护士是习以为常的，但是随着伊扎克的渐渐恢复，他砸的东西一点不见少，这倒是不多见的。
不过这并不影响护士们喜欢这个新进来的孩子。
这小狮崽虽然平时张牙舞爪的，可只要你揪住了他的小尾巴他还是会乖乖趴着让你折腾。
发现了这点的女护士们每次看见伊扎克砸了的杯子滴管之类之类的收拾完了闲着就逗他，“啊啦，伊扎克君，你这样总是砸东西，女朋友知道了会甩掉你的”、“嗯，伊扎克君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三个杯子了，这样下去你今年就没有工资都要还贷款了哦！”“啊啊，伊扎克君，你很无聊的话，就帮我修这个机器狗吧。”自从上次诗和她们来过之后，又有谁不知哪里弄来的小道消息说伊扎克的对头喜欢修机器，这孩子就成了所有护士折腾的对象。
伊扎克自小受到母上的严格教导，绝对不敢对女生喊“くそ”、“貴様”、“煩い”，外加他也知道自己理亏，所以他现在就好像找不到沙堆的鸵鸟，只好任由折腾，打不还口骂不还手，啊，反了，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最多只是立场坚定的声明“我没有女朋友！”“我不会修这东西！”
但是被半个月折腾下来，最后伊扎克也放弃仅有的反抗了。修就修，阿斯兰会我就不信我不会。诶，本着书他还真的能把狗折腾的会走路，可惜一见到自己就只会狂吠；于是最终结果是被他一怒之下……也砸了。护士看了，一本正经的说“重修”！好吧，那就重修……
这边被称为“特病”，顾名思义，全称就是“特殊病人护理区”——不不，这回不对，人的全称其实是“特长恢复需求性疾病诊疗区”。其名字绝对长而乏味，平平无奇。
可是这里不但病房条件异常的好，全PLANT医师随叫随到，而且要是没谁谁的推荐信什么的，任你终身残疾也别想进来。
不过你也不能说这名字完全不对，这里的人往往都需要相当长期的调养和无限制的高价医疗辅助恢复倒是真的。
因此这个多数只被人们在名义上认识的地方，其实位于Februarius顶端的一个死角，重力条件和人造磁场都被专门设定过，是全PLANT最适合养病的地方。
当然，这地方除了上述环境外，与外界的通讯基本封锁，除了位于地下的信息接受终端接受来自外部的加密命令之外，任何通讯都不能到达。
设计者的理论是，安心养病，好好恢复。
这边有一切的学习资料，还有过时一年以上经过筛选的所谓新闻——信息终端是一年维护一次的，理由就是这么简单。
不过，你要相信这里绝对不是虐待病人，只是如上所述，进来的人都是拿了谁谁谁的推荐信的，那这些个谁谁谁要是在新闻里头怎么怎么了，自会大大影响病人恢复。
所以干脆，一视同仁，全部封了。
以上就是伊扎克现在的状况。
他的周围神经重生已经基本完成，正开始做中枢神经的第一次自主再生。
按照医师的说法，前头那一个半月才只是整个恢复阶段的开始。各突触必须适应浓度逐渐减弱的神经递质，但是最终能够到什么程度，这就要看伊扎克本身的身体条件了。
伊扎克听了这话，呆在医生边上憋啊憋啊，最后终于是憋出一句话，“您告诉我最可能的情况吧。我总要知道的。”这话反反复复在心里叨了一个多月，理由找过几百条，最后还是这么没有说服力。
但是伊扎克的眼睛往往就可以弥补他语言表达上的缺陷。
护理的需要，头发还是不能留，但是护士们也都喜欢那头漂亮的银发，于是薄薄的一点被打理起来还是耀眼，加上那双看着你满满的说“你不告诉我我就哭给你看”的蓝眼睛，任谁看了都不忍心拒绝这只小猫。
医师揉揉眉心，心说“碰到你真是我运气好，以后改行当兽医”——什么？先要学动物识别？眼前这只不是猫？那是老虎？啊？狮子？豹？哦哦，算了，反正是运气好，以后研究猫科动物的统一性……
医生从电脑桌绕出来，和伊扎克面对面的坐下。一席话下来得出如下结论：“伊扎克的眼睛绝对比GXPT0829有效”。是啊，你绝对不能被他全神贯注外加满怀期待地看着，否则这真是能折腾死你。
“当初你的基因协调没有被完成——最后阶段因为你父母本身生命遭到威胁的原因。”
伊扎克点点头说“我知道”，拜此所赐，伊扎克不但恨透蓝色波斯菊的人，外带对克莱因派也没有任何好感；但是反过来，也正式因为生理适应性调整这一步没有做，所以伊扎克对GXPT0829的抵抗能力比其他COODINATOR要强，细胞排异性代谢缓慢，GXPT0829破坏神经代谢速度，最终导致正常干细胞功能性紊乱的作用发挥的就缓。
“现在我们正在给你做重新调整。”
“哈？！”[FF：不要怀疑……这不是在解释DESTINY PLAN，只是在说明那项计划的无理……orz||]
“不要那么惊讶。你靠自身自然恢复的周围神经，别说开MS，以后可能连正常生活都很困难。所以我们在体外重新诱导了你的干细胞分化，并记录了此诱导信息并以此刺激你周围神经的再生。”
伊扎克听着觉得自己和白老鼠没什么两样。所以也不知厌烦什么的皱着眉。
对方也知道他的想法，补充到“我们现在能做的，基本上还只是激发人体本身的潜在能力，所以你也可以理解某种人体克隆的技术。
接下去我们将逐步刺激你的正常中枢神经细胞的重生，其速度要适你的周围神经代谢速度而定。按照你之前的神经代谢周期这项治疗预期五～八年，所以在刺激你的周围神经重生时我们特别考虑了这个因素并做了调整，但是其效果如何，我们只能保证其不具有伤害性，但无法保证其效果。
乐观的效果是你可以在三个月后康复出院；悲观的话……你也可以在三个月后出院，但不能从事高神经强度工作，并且需要定期来这里检查。
但是总之在你的中枢神经没有全部恢复到你的安全阈电位以前，你没有资格再上MS。”
伊扎克听得脑袋嗡嗡乱响，“能否请告诉我悲观和乐观的概率，我不能理解这么抽象的词汇。”
医师很无奈的看了看面前倔强的孩子，“这需要接下去一阶段的观察，但是从你现在神经的焦躁度来看可能并不乐观”。
伊扎克结束了和医生的谈话后对对方的最后一句话理解了半天，最后奇迹就这样发生了，我们伟大的玖尔队长在之后的半个多月没摔一件东西。
那天狄兰达尔议长在安排阿斯兰去“特病”的时候，蓝发少年听到那边的医师汇报了上述情况，然后他看到自己的上司琥珀色的眼睛里闪过玩味的光，对屏幕那端的人说，“代我给他点奖励。”
接着大笔一挥，放了给了阿斯兰一天特殊许可。
* * *
阿斯兰这次去的事情伊扎克比较有准备，受到上次教训，刚被医师通知有人要来，马上把桌上七七八八的书啊螺丝啊什么的都收了起来。
不过到底是谁说他连正常生活都有困难的？没瞅到着都快成了专职修理员了么？
收拾完按照恢复训练的安排去跑步。跑完了看到那边网球场有人打网球，于是手痒，问护士自己能不能打。护士说如果不大力发球，在运动时限内可以。
于是他就跑进球场。
低头拣球的金发男子抬起头，和伊扎克的目光触到。那声“打扰”被生生收住。
少年退了一步，男子直起身，然后熟悉的声音优雅的流出：“伊扎克君。”
“队长……”相比对方，伊扎克显然没有那么平静。
他不由自主地抬起手，伸向对方脸上的伤痕，不过在那指触到对方的脸之前，就被抓了下来：“早就不是了。”
伊扎克不好意思的抽回手，侧了侧头。
克鲁泽笑了笑，摸了摸伊扎克的头，然后说：“怎么，想打球么？”
伊扎克点点头：“可以么？”
“当然。”
于是伊扎克替下克鲁泽原来的对手。
克鲁泽的球可一点不好接，伊扎克总是打不到顺手的位置，再加上又不好发力，被逼得很惨。
“年轻人不行啊。”
一边观战的人笑笑地评价道。
克鲁泽却说“已经很好了”。
水蓝色的眼睛里带了笑意，然后收起拍子，“伊扎克，比以前有耐心了呢。”
伊扎克低了头，不知道回什么好。反正自己在队长面前总是没话说的，习惯了。
“来来，我们来打一场，少年。”
对面的人也站起来。
伊扎克看克鲁泽，克鲁泽拿毛巾扇了扇，“去吧，我可不比年轻人有精神。”
这次伊扎克可打得很主动，赢了几球之后，竟跳起了小碎步。
克鲁泽用手抵着下巴欣赏：这孩子专注起来，还是那么心无旁骛。
突然觉得有人。侧头，果不其然看到球场外面多了个蓝发少年。
对方翠绿色的眼在看见他的时候也霎时愣住。
他对他摇摇手指，然后起身对方身边。
“很久不见了。阿斯兰君。”
阿斯兰看了对方一遍，再一遍。然后低下头，喊了声“队长”。
基因带来的迅速老化是无法抗拒的，即使在这边如此的精心护理下，依然减不去岁月无情的痕迹和战争留下的伤。
不能做细胞重生手术，因为本身的活性已经不够。
“来看伊扎克？”
“嗯……不知道您……也在。”阿斯兰觉得果然，面对队长是有精神压力的。
克鲁泽笑笑，却不接口：“很严重么？”
阿斯兰摇头说自己也不知道，不过看伊扎克打球，好像恢复得很不错。克鲁泽也看伊扎克，然后说，那孩子认真起来还是一根筋。
这时候伊扎克已经赢了一局，很高兴的走下场，才发现外头又多了一个人。
“阿斯兰？！”哦哦，合了半天通知上说的要来的人就是他？“KISAMA什么时候来的？！”
阿斯兰咳了一声，示意前队长在边上。
于是气焰顿时灭下去。抿着嘴瞪面前的人。
刚才和伊扎克过球的人也走到边上“克鲁泽，你太过分了。球打得那么好平时都不告诉我”。
克鲁泽笑着说“是因为伊扎克怕我”。
伊扎克不解的看克鲁泽，金发的前队长饶有趣味的回看面前的两个孩子，却说，“那么，后会有期了”。
伊扎克还想说什么，却被护士拦着了，说今天该回房了。
银发的少年不甘心的皱了皱眉，结果阿斯兰也说“走吧”，这才乖乖地跟着回病房，心中嘀咕着幸好出来前把东西收拾了，绝对不要被阿斯兰看到自己摆弄机械……
回房后阿斯兰等着伊扎克去做身体检查，时间出乎意料的长，阿斯兰等得无聊，就在房间里随便拿了本书看。
后来伊扎克终于回来了，脸色有些泛白，坐下来休息了一阵，没开口。
阿斯兰只好把护士拉到边上问怎么了。护士只说现在已经好很多了，以前进来就得上床，然后保管砸东西。这不说可好，就听见哗啦一声，肯定又是什么东西惨遭横祸了。
两人赶忙进去看。护士收拾起碎片，阿斯兰看到伊扎克扶着桌子皱着眉头喘气。
过了会儿，看伊扎克还是不好，阿斯兰索性自己当了拐杖。
护士被医生叫出去，阿斯兰任伊扎克把下巴搁在自己肩膀上，听见外面好像在说“你怎么不看好他”？护士说只打了二十分钟网球，结果医生没再责怪，只说不能让伊扎克再做集中精神的负荷性运动。
阿斯兰侧头看看伊扎克，见仍是皱着眉，看来是没听见，不知怎地稍稍安了心。可再一细想却更加的不安心。
折腾了一阵子，伊扎克推开阿斯兰自己一边床上坐着去了。
阿斯兰问，“要喝水么？”
伊扎克点点头。于是阿斯兰去倒了两杯水，放在床边的柜子上，也做到床上。
默契这种东西有的时候太多了也不见得好，照常应该寒暄的一句“还好么”，阿斯兰考虑到对方“好了还在这里？！”的回答决定还是拉倒。
沉默了一阵子，蓝发少年开口，说“和奥布正式宣战了”。
伊扎克愣了一下，差点把水喷出来，最后总算是维持了该有的形象，然后气鼓鼓的瞪阿斯兰说：“关我什么事？！”
阿斯兰也不介意，只自管自的说。
“局面很混乱。
我们不能总挨打，但是地球上又没落脚的地方。
SHINN和REY回密涅瓦号了。海涅在突围中重伤，还在抢救。”
伊扎克听到这猛地抬起头，“怎么会？”
“GAIA砍的。还有一台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机体。奥布那边的。被夹击得很惨。”
伊扎克看了看阿斯兰，意思是确认一下“你没事”，然后补充了一句“所以说你这人扫帚星”。
阿斯兰无奈地叹了一声，也知道对方意思让自己给自己找点理由，别总是介意拉丝提、米基尔和尼高尔的事，当兵的不可能身边不死人。但既是如此，还是要反驳“谁说？伊扎克的伤就是我不在的时候挂上的”。
于是对面的人气势汹汹要打人。最后还是说“你接着说”。
“玖尔队改守弥赛亚要塞了。
情况好像还不错，但是我后来也没和迪亚哥联系过。”
伊扎克眨着眼睛继续听。
“上面还是争着。但有艾琳·卡纳巴和尼高尔的爸爸镇着，表面上都比较太平。”
后来阿斯兰顿了顿，“还有一个消息你听了别太激动。做好了准备我再说。”
伊扎克皱起眉，盯着对方看。
认识的人都说了，只剩一人了。
于是蓝色眼睛突然兴奋起来，靠得近的手不自觉就抓上了对方的手腕。
阿斯兰用另一只手搭上去安慰地盖住。
“不是坏消息。”一点点笑，全做让对方安心，“我见了艾琳·卡纳巴，她说，当年是克鲁泽队长带艾撒丽亚阿姨离开的。”
终于这消息还是过于劲爆了一点，伊扎克消化了半天，看看阿斯兰，低下头去想，想了半天，又抬起头来看对方。
最后阿斯兰说“所以，如果克鲁泽队长在这里的话，艾撒丽亚阿姨就应该没事的”。
伊扎克又处理了半天，终于好像想明白了，“那议长为什么不让我见母上？”
“因为没有任何必要。”
“那队长呢？”
“为了让我们得出这个推理。”
这回伊扎克烦了，搞了半天，就算没有任何证据，也能人为制造出这个推理。
于是阿斯兰又淡淡地补上一句“到有用的那天，自然会告诉你真相的”。
伊扎克抿抿唇，“我……”说了一个字又不敢往下说，最后还是换了种方式，“会有那一天么？”
“当然会。”阿斯兰答着，觉得伊扎克最近过得一定不好，“怎么突然对自己那么没信心？”
“谁说没有？”猫是一种骄傲的动物，于是被踩到尾巴的时候会瞪眼睛。
“那不就好了。”
“可是。医生说可能不能开MS。”
“那你就开给他看。”
“哈？！”
“怎么了？”
“没什么……”伊扎克好久没见到熟人了，突然看见，怀念和寂寞就满满地涌上来。这和有了希望才发现失望可怕的道理是一样的。他不想呆着天天被那些仪器摆弄，而且每次被摆弄好都泛恶心，疼了又没地方发脾气。最近东西也不敢摔了，但终究觉得有点委屈。大家都忙得风风火火的，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于是也没道理还要别人来看自己。
憋得慌。
就这般安静地坐了一阵子。伊扎克一直低着头。两人靠得近，没声却一点不显尴尬。
后来阿斯兰问伊扎克中午吃什么。
伊扎克抬起头瞪了对方一眼，意思是你管我午饭吃什么，难道你还和我一起吃？
于是阿斯兰说，开了一天的探望许可。
伊扎克想了会儿，终于觉得，大家怎么都是对自己很好的。
想开了之后伊扎克就憋不住，站起来问对方，你对我难道就那么点话说？
阿斯兰问你还想听什么。
他们边说着边到了阳台。
伊扎克瞪说，我怎么知道发生了什么，你知道什么讲什么呗。后来看着阿斯兰也累，说，就说你们怎么找到密涅瓦的吧。
阿斯兰笑笑：其实也不难，毕竟奥布的重建我参加了。
海涅也是非常厉害的人啊。又比我能说话。古拉迪斯舰长也很努力和我们联系。
伊扎克听着听着，说，等等，奥布到底干嘛扣下密涅瓦。
这次阿斯兰不说话了。
伊扎克说，一开始一定是让密涅瓦在港内整修。然后奥布说迫于联合压力，所以让他们转入深处。
这个是人都能猜到。
阿斯兰点头，后来说其实一开始奥布回答ZAFT没有收容舰只也是处于好意，联合那时候逼得紧。但是后来就不对了，ZAFT再次与其交涉的时候就已经变调调了。
那边克莱因派的人似乎找了古拉迪斯舰长。
然后谈崩了，就扣了人和舰。
奥布内部也发生了政变，罗马家族掌了权，接受了和地球联合的结盟。
克莱因派的人也很恼火，自己乱起来，于是古拉迪斯舰长就趁机逃出来了，然后就突围了。
舰长受了伤，没细问。不过克莱因派想的不外乎是重新掌握PLANT政权一类的；他们和奥布谈条件，这边帮着夺政权，那边交技术员——奥布实在是没人。
所以后来他们强行登陆了密涅瓦，拿了资料，这事闹得议长非常恼火。
还有一个事，议长找人架空了拉克斯的歌姬地位，把克莱因派在民众方面最后一个说话的人也掀了，做的挺绝。
伊扎克说，议长这人本来就绝。然后小声补充了一句“绝得真好”。他讨厌克莱因派，自始至终。
然后他们同时想到了PLANT的前一任议长，索性又都闭嘴。
转了一圈阿斯兰还是没回答先前的问题，伊扎克问政变了那个叫卡卡琳的怎么了。
阿斯兰说，嫁了。
“嫁了那不叫政变。”
“和平政变而已。卡卡琳不掌权了。”
“你总是替她说话的。”
“我说事实。大天使号也被强行收归地球联合。原来的那些人都上了永恒，不知道哪里去了。”
伊扎克琢磨了一阵子，还是觉得阿斯兰的话里有蹊跷。
“你刚才提到拉克斯。”拉克斯没有音讯已经两年多了。不出现就谈不上架空。
阿斯兰也发现了，伊扎克刨根问底起来，同样可怕。所以昨天自己明明应该把话准备一下。可是又为什么没准备呢？阿斯兰自己也不明白。可能就是想让对方刨也说不定。
“拉克斯在奥布。其实那时候就在永恒上，只是我们没看见而已。艾琳·卡纳巴重新掌权以后本来是要引她回国的，可是她们之间的理念似乎出现了分歧。于是最后卡纳巴就退了。”
“嗯。那女孩子野心不小。”
“我也觉得。”
“还不是你无能，自己老婆管不好。”
“喂喂，早就不是了。而且只是适配者而已。”
“一样。”
“伊扎克这个是嫉妒。”
“KUSO！——”
两个少年说着说着笑起来。
“嗯，地球的那台新机体。”——男人是看重机体的动物，但是伊扎克又抓了阿斯兰的痛处。
阿斯兰奇怪伊扎克什么时候变那么敏锐了，其实这次纯属误打误撞。
“嗯，驾驶员很厉害。”
伊扎克观察着阿斯兰的脸色，似乎嗅到一种熟悉的味道。微微皱起眉头。
“你这张死人脸让我想到我们第一次捕捉STRIKE失败的时候。”
阿斯兰一惊，突然觉得伊扎克其实真的对自己很好。然后慢慢缓下来，心里却苦笑，原来自己还是和以前一样的，一点长进都没有。
后面一句话说得很艰难，好像强迫自己一样。但是说出来以后反而很舒服。“我无意中听见REY对SHINN说的。那个机师是基拉·大和，上密涅瓦号上来过，还和REY发生过争执。”
阿斯兰明显的看到伊扎克的手抽动了一下。基拉是他们之间的心病，阿斯兰想，自己是该把他擦掉的时候了。什么事都得自己想要做别人才能帮忙。
“想想也是，从来没人说过基拉死了，是我自己以为的。”他继续苦笑，语气中有些讽刺。
伊扎克又看他。
突然说，“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会被抓上AA？”
这次换阿斯兰震了，其劲爆性不亚于阿撒丽亚之于伊扎克。
他消化了半天——没人知道他和基拉认识，除了拉克斯和基拉本人。
这推理顺理成章。[FF:（合掌微笑）倒AL、AK完毕！早就声明过的^^]
“算了别想了。也许就是巧合。”
“可是AA的人没理由那个时候出现在马绍尔岛是吧。”再次苦笑，“我想过这个问题很久了……”阿斯兰突然觉得自己有的时候真的像傻子，趴到栏杆上静静的看远处，磕着下巴说，“早知道就不要想了。”
伊扎克其实没想到阿斯兰会那么难过，有些过意不去。拉拉他的手，说，午饭去吧。
伊扎克的食物要严格控制，不过东西是不错的。
吃完后半个小时还要打点滴。
阿斯兰就一边陪在边上看杂志——过期很久了，可是他没看过。这又让人想起不好的回忆。
伊扎克看阿斯兰皱眉，说，“你打份报告让议长把这儿的杂志改成过期三年的吧，对大家都好。”
阿斯兰笑起了，“你想我来陪你可以直说”。
“见你的鬼！”
打完点滴又回去房间里，阿斯兰说这一个半月的情况真的都对玖尔队长报告完毕了。
伊扎克说，没让你离开就得留着。
“我又不是你队员。”
“那你和我汇报个什么劲儿？”
说着说着两个人都笑起来。
这种时间对他们谁而言都过于奢侈，奢侈到不知如何才能更好的珍惜。
伊扎克讲了一些一起治疗的人的事情。都是名人，阿斯兰即使不认识也听说过。
COORDINATOR属于那种要不就没病，要有病就稀奇古怪的那种。所以伊扎克基本闹不清病因——他连自己的都没搞明白。同其他人见面的次数也不多。但还是有些趣事。
阿斯兰就安安静静的听，一直到伊扎克怀疑他睡着了。
蓝发少年才郑重申明自己绝对听的很认真，并在伊扎克怀疑的目光下当堂复述。
护士在一边偷偷说从进来到现在没看那孩子笑那么开心过。
但是，聚终有散，凡事总有终结。阿斯兰走的时候伊扎克将对方送到了医院门口。
他们互相抱了抱对方。
阿斯兰转身，伊扎克也转身，两人朝各自的方向走。
走到大楼门口的时候，伊扎克迎面遇上另一个人。对方也看到了他。
“议长阁下？”
“呀，伊扎克君。看起来精神不错啊。”
“谢谢议长关心。”
“嗯。请继续努力。”
简单的寒暄后，黑发男子在身边人的陪同下，也迅速消失在视野里。
只伊扎克留在那儿闹不明白议长让自己努力什么。
天早已经暗了。
伊扎克还是觉得这一天好长。
——已经很长很长时间没有在一天里面做过那么多事情了……
PHASE 09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都没人再去看伊扎克。
外面的战事很紧，ZAFT本来人手就不够，而伊扎克认识的偏偏又都是战场上的重头人物。伊扎克觉得只有自己在这边无聊，拖着拖着又是两个多月过去了。当初说的三个月也已经要到了。瞪着眼睛看医师，医师说，恢复情况比最糟的好比最好的糟，所以你还是得呆着。
伊扎克一听，好么，上次那番话合了还有这层玄机在里头。于是回去，咣当，啪！又是两个杯子遭了殃。再踢上几脚，桌子看来也得换。
医生看了看说“嗯，力气的控制已经完全恢复了。不过伊扎克君你踢它自己就不疼么？”伊扎克烦了“要你管”，但由于穿的不是作战服，这脚跟还是隐隐作痛。
于是医生再说“所以啊，你这样小脑总是受到冲击会影响恢复的”。伊扎克一听那个叫郁闷，干脆爬到床上闷头睡觉。
后来克鲁泽队长进来了，说“伊扎克君，才下午两点，你准备晚上起来抓老鼠玩么？”
其实伊扎克怕老鼠，一听猛地跳起来“这里晚上不可能有老鼠吧？”
克鲁泽笑。一边坐下“下盘棋吧”。
好在有克鲁泽时不时的出现，于是伊扎克闲的时候可以有个人一起打打球，下下棋。
和克鲁泽下棋的时候，伊扎克的棋风变得很乖顺，虽然一贯的凌厉还是会不经意地冒个头，在看到绝好时机时偶闪过。他崇敬自己现在的对手，理由就是这么简单。
虽说如此，但当赢了自己崇敬的队长之后，这孩子的眼睛还是会闪烁出勃勃兴奋；而输了之后，蓝色的眸子也会将主人的不甘毫不打折的呈现。所谓胜骄败不馁，伊扎克·玖尔永远藏不住自己。
这孩子还是那样：可以仰起下巴斜着眼，明明白白的嚣张给你看；也可以站直身子低下头，干干净净地恭敬给你看。又偏偏都不带半点造作。让克鲁泽觉得，逗这个孩子不但其乐无穷而且令人欲罢不能。
当然，孩子总要长大，克鲁泽渐渐注意到，现在的伊扎克虽然对自己还是同过去那样，但对待其他事物终究是不同的了。他虽然还是会吼，却消失了曾经的不可一世，虽然还是恭敬，却淡去了曾经的毫无保留。他长大，以历历斑驳浑浊那见底清澈。
伊扎克也渐觉得克鲁泽身份很特殊，似乎和自己不太一样。几次想问，又有些害怕。
但是都说了，伊扎克的眼睛是透明到心窝子里的，看着你的时候，绝对出卖他那张死鸭子嘴。
克鲁泽后来实在被他逗乐了，就说“呐伊扎克，你想问什么？”
伊扎克开始脸红。然后猛的抬头问，队长您不能上前线了么？意思是您的身体很不好么？为什么呆在这里那么久。
克鲁泽拿起白色的马，一声“CHECKMATE”后反问“伊扎克君如果是地球联合的统率，要打PLANT首先打哪里？”
伊扎克低头想了一会儿，说，用核弹之类的毁灭性武器的话，还是Aprilius。要是强夺作战的话可能还是Junius——因为那个是PLANT现今唯一的后勤供给地。
克鲁泽笑笑，“说下去。”
银发少年咬咬嘴唇，想想，忽然好像有些明白克鲁泽的意思，这里的确是个值得攻击的地方。
如果要不引起ZAFT注意力，又想将COORDINATOR赶尽杀绝。
这边不像Junius，防御力量相对要弱很多，又是医学重地。打仗的时候如果没有医生那可比没米没粮更加可怕。粮食没有可以抢，医生没有可是抢不过来的。而且一个医生的培养比一个MS驾驶员的培养远远耗时，对COORDINATOR这种人员奇缺的种族来说，人就是第一位的资源，其他都是假的。
“这个想法很有趣。但是伊扎克君，前线也有医生啊。”
“前线的医疗设施有限的，而且要这边提供更新的技术。所以，物理上分离各种学科本质上是有问题的。我一直觉得这不比地球上的学校和医院。”
伊扎克边说边想，“这不是你诱导我说的么”，虽然似乎的确有点道理，如果Februarius突然遭到攻击，发生大量的人员死亡，对于COORINATOR的打击绝对比Junius7来的致命。为什么从来没人注意过。
克鲁泽继续笑，却换了话题，突然问伊扎克为什么参军。
这个问题克鲁泽从来没问过他们，问了也是“一切为了PLANT”这样没有新意的答案，不如不问。
但是现在身份不同了。
伊扎克皱皱眉，其实当初参军的时候就是想把蓝色波斯菊轰了，没怎么多想过，于是他也就照实说了。
克鲁泽觉得伊扎克真的还是那么直率，于是忍不住站起身，揉揉对方的脑袋。
然后就站在他身边的玻璃窗前：“那现在呢？”
伊扎克说真的不知道，只是想保护PLANT，因为自己要活下去，想要大家都活下去，开开心心的。“不想死。更不想看到身边的人死，所以想要用自己的力量去努力。”
“那没有想过人家对你不公平吗？”
伊扎克震了一下，然后低着头，没说话。
“这么问伊扎克，是因为我自己一直是这么觉得的啊。为什么生下来就是不一样的，为什么别人能够享受更多的生命我却不可以，为什么同样是人，有人得到重视我却生下来就是失败品。蓝色波斯菊的人也是这么想的吧？”
伊扎克站起来，就在克鲁泽边上。他看着以前的队长，风吹过那挺直的身姿，蓝色的眼睛还是那样认真，“我……一直是以队长为目标努力着的！”
克鲁泽感到伊扎克的目光，却没看他，只看着窗外轻轻叹了口气。他很想对对伊扎克说，你就是这样，自己不懂得掩饰，于是把别人所说所做的一切也当真。但终究，他只是慢慢转过身，伸手，抚上近在咫尺的孩子的头。
伊扎克就自然的把银色的脑袋靠在那胸口。像孩子依赖父亲那般。
他从小没见过父亲，母亲只说父亲是一个基因学家，被蓝色波斯菊的人暗杀了。所以她不能原谅蓝色波斯菊的存在。母亲一直说，父亲是在寻找一种方法，让协调人可以靠自己的力量生存下去，但当时的稳健派却总是阻挠他们，说那会切断和平的最后一线机会，而把自然人和协调人推向不共戴天的结局——当时的伊扎克不明白，如果真的可以，那都变成协调人难道不好吗？
伦理和科学这两种由人类自身创造出来的东西本身就是冲突着的。人们反对协调人的存在，就像他自己不喜欢被那些机械摆弄一样，出于某种本能。
战争这种东西，背后的原因其实任历史再轮回几千年都是一样的。
人们需要维护自己的利益，在资源和需求之间。于是不同团体间总会有冲突，小到街头的小帮小派，大到地区国家民族。当这种冲突找不到平衡的支点的时候就只有采取暴力手段。
人们心怀嫉妒，又不愿将自己的所得与人分享。于是人们梦寐以求的伟大共产主义设想永远得不到实践，反过来却是富裕和贫困之间的无限失衡。
这种失衡在NATURAL和COORDINATOR之间达到一种难以忍受的地步，由于人类自身的原因使得那种本来先天存在的不公品夸张到了极至，随之而来的是连死亡这样唯一能够抹消一切的终点也变得相去甚远。
于是在COORDINATOR发展壮大以前NATURAL本能的采取了像人们过去对付猛兽的那种赶尽杀绝。
这种现象的存在本身无可非议。除非COORDINATOR听话的就像现在的电脑，让它关机就绝对不会亮灯。
COORDINATOR自己也不想生存总是受到威胁，所以干脆弄得只剩下一种种群再关起门讨论自身发展总比被全线歼灭要来的好。
那么这种时候，两者到底有没有和平可言？
如果不和平的话，两边就会不断的死人。这种结果很是讽刺，因为打仗的初衷原本为了自己能获得更好的生存环境，但是其实这环境只是在不断恶化。
这又回到了那个因果循环的问题。战争究竟是为了和平而开始，还是和平只是在为战争酝酿可能。
人们呼吁和平，开始也是人们制造战争。于是人们喊着“我们为了和平而战”！
伊扎克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只是想到这里实在觉得这种东西不适合自己。
历史在长期的战争之后总会演变到和平期，那么在此之前，他所能做的除了战斗还有什么？难道还能跑到对方的司令官面前去质问，既然我们都想要和平干嘛还要打仗？
伊扎克厌恶自己偶尔泛起的想要依靠别人的想法，但随着摒却任何支撑的时日的延续，这种软弱却只是在无限的膨胀。
他知道，自己怕吉尔伯特·狄兰达尔，因为他恰恰是能够提供这种依靠给每一个相信他的人的人。
可是最终他知道自己还是妥协，交出的是信任，换来的支撑。好不好都无所谓。那是他的极限，他怕自己的极限再次崩塌。就是那么一个瞬间，他知道自己是有极限的，过了就什么都不是了。包括曾经想要维护的一切，尊严，以及骄傲。
所以他对自己的队长说，“不是不觉得，是不敢想。是自己最后拗不过自己，成了现在的样子。”
他埋着头，声音淹没在对方的胸口。
克鲁泽轻轻抱抱他。人不可以总是逼迫自己坚强，要不然就会失去对别人的信任，然后把自己孤立起来，生出很多奇怪的想法，就像曾经的自己。但是这个孩子和自己是不同的，“你还是没放过自己啊。伊扎克。”
伊扎克知道的，克鲁泽这话直接刺到他心里。他放不过自己，永远都是。即使母上不责怪自己，阿斯兰不责怪自己，迪亚哥不责怪自己。
这东西就像那道疤，消去了也还是在心里，把他曾经可以引为自豪的东西都敲完了，怎么拼也是碎的。
于是克鲁泽觉得臂弯中的孩子颤抖了一下。然后他觉得伊扎克的手抓紧了自己身后的衣衫，把头埋得更深。
他毕竟只有19岁，即使对NATURAL来说，也还只是个孩子……
后来克鲁泽问，那么还开MS么？
伊扎克点点头，说只要还可以。
然后克鲁泽说，那明天开始做恢复训练吧。这里有设备，对手就是他这个曾经的队长。
伊扎克诧异的抬起头。蓝色的眼睛里还是闪着那样透明到心里的光。
他渴望，不加掩饰。就像他对他的信任和崇敬，依然毫无保留。
于是克鲁泽还是摸着他那短短的银发，蓝色眼睛望着窗外黯下的天空。
——伊扎克，你知道么？给地球军SPIT BREAK作战的计划的人，就是你这个最信任的队长啊……
世界，还继续存在下去。因为是人都不能单独存在。
作者：firefish
PHASE 07
上次毫无准备的兵刃相向之后联合和ZAFT都伤了元气，所以宇宙中一时恢复了宁静。
三天后迪亚哥带着“既往不咎，下不为例”的赦令回到伏尔泰号。
玖尔队预定于十天后出发去PLANT的外围防线，替换那里的福林队，做为期两周的防御警戒，并将定时与福林队交接。
士兵们围着副队长问队长什么时候回来，迪亚哥黑着脸说不知道。
一旁的阿斯兰不知为什么就觉得想笑。对方上次在自己回答“不是很清楚”时候的脸浮现出来，大大的印上两个字“报应”。
迪亚哥看见他，虎着脸说你怎么还在。
阿斯兰无辜的看着他回答：“我暂时留着了。”满意的看对方不明所以又无可奈何的眼神，蓝发少年似乎明白了议长总是不给自己台阶下的理由。
但是当然，阿斯兰很快接到议长的通知离开了伏尔泰号。
海涅在奥布请求增援，狄兰达尔让阿斯兰过去和海涅先商量一下情况再打一份具体人员和技术支持需求报告上来。
阿斯兰本想问伊扎克的情况，在议长边上憋了半天，又觉得这出来太不像样。
倒是议长通晓人情，却只说这事暂时不行，得过一阵子。
阿斯兰走后黑发男子端起手边的咖啡杯，嗑了一口里头褐色的液体——被宇宙分隔在PLANT和地球的克莱因派，不知所踪的拉克斯·克莱因；以格兰氏·洛克为首的新稳健派；和以尤利·阿玛尔菲、塔德·艾尔斯曼、艾林·卡纳巴这些自动放弃最高议员资格的前评议会成员组成、实际上掌握了最高主动的所谓中立派。混在一起就是PLANT的颜色，也如同杯子中的咖啡。
敲敲杯身晶莹剔透，里面的水，也随着左左右右地晃动。琥珀色的眼带上笑意，按下一边的通讯器：“差不多，是我们的歌姬登场的时候了。”
* * *
在多方努力以及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精神支持下，玖尔队的队员终于在出发前一天得到了探望队长独许。
但是当然不能所有人都去。限额是五人，诗和拿着全队的名单划来划去，结果和迪亚哥抱怨说，干脆限额一个你一人去也好了。
迪亚哥揉揉眉心：“不不，如果是一个我一定让给你。”
诗和红了脸，闭嘴继续划。
最后迪亚哥拿了艾林·卡纳巴的特批，又腾了个名额出来。
诗和同两个老兵加上阿尔索和从战场的废墟中被挖出来抢救下来的德斯特一起最后成了第一批进入伊扎克病房的非医护人员。
进入前医生再三叮嘱，不可以刺激病人情绪，不可以大声说话，时限为半个小时，战争、MS这样的字眼要绝对禁止。
可是，你让当兵的不谈论战争那他们还有什么好谈的？
不过这群人也顾不得和医生讨论这些，只鸡啄米的点头，一面诚恳地看着对方，意思是，您看我们什么都听您的了，能不能让我们进去了？
最后医生看看话已经反反复复说了三遍了，NATURAL都该记住了。便让开了路。
进房间的时候伊扎克当然是醒着的，护士在换点滴液。少年的手臂整个搁在外面（众：你怎么一下少年一下青年的？！FF：这……这年龄不正好是青少年么|||被抽飞），肿已经消了，只是肤色还有些微微泛青。
诗和乍看下竟没认出对方。由于体外辅助治疗需要，对方那头漂亮的银发只剩下贴在头皮上的薄薄一层，被护士摆弄时也没有以前那有精神的KUSO声。
伊扎克听见声音回过头，正对上诗和的眼。蓝色的眼霎时定在那儿，半晌没能反应过来。
医院也刚才通知他有人要来，可是伊扎克没想到竟然那么快。
张张口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发声。
诗和轻轻叫了声队长，伊扎克微微点头。于是一干人就跑到了病床边上。
护士站在一边想说什么，也终于是没说，只指了指点滴，好像意思是别再砸了。伊扎克皱皱眉，护士便无奈地轻轻叹了口气，出去了。
伊扎克让诗和扶着又坐起来一点，诗和也就顺势当了队长的靠背。
少年就静静地看了对面的几个人很久，大家一时都不敢动。后来德斯特被伊扎克伸手拉近来。
半晌，德斯特看见对方眼中的惊喜渐渐落下去消失得没了影子，而自己的手却被攥得狠狠生疼，便轻轻挣了挣，反握上对方的手，说“队长，我没事。”
终于，伊扎克放开他，侧过头去没说话。
后面的科特又叫了声队长。伊扎克又猛地抬头，夕阳透过床边上的落地窗，红橙色的烟幕笼带在少年的脸上，安静的让人不敢相信。水蓝的眼睛晃了晃，最后也是宁静收场。
阿尔索突然反应过来什么，然后说，“大家都想来，可是怕吵到队长。”
伊扎克听着，点了点头。接着又簇起眉，抿抿唇想问什么，还是低了下去。
后面的诗和已经掉下眼泪来。眼光落在不远处的写字桌上。正对着她的赫斯会意，去那边拿了纸笔。
伊扎克用左手拿着笔在之上停了停。最后一歪头写下几个字：替我好好欺负迪亚哥。
诗和把头抵上队长的肩膀，一边笑眼泪一边哗啦啦的往下落，“这算命令么？”
伊扎克认真写了个：算！
于是大家一起应了。气氛变得好起来。
伊扎克问诗和他们后来战事怎么平息的。诗和他们不敢详细说，只说总部及时救援成功。为了防止伊扎克再问得细了，科特索性把话题往其他地方扯。
说伊扎克偏心，光顾着新兵不要他们老队员。
伊扎克本来写字就赶不上对方说话的速度，何况右手还被吊着打点滴。一急之下，整张纸只剩下一个KUSO——
于是大家笑起来。
半小时过得很快。
诗和他们在病房门口遇到迪亚哥，迪亚哥见五人都低着头，突然觉得不该让他们来。
果然，进病房的时候他看见伊扎克在哭。攥着薄薄的被单，眼泪啪啦啪啦地落。迪亚哥的第一反应是完了，下次如果还要来，肯定比这次更困难：说了不可以刺激病人，结果你们怎么把人闹哭了？
但是这个想法在听到伊扎克声音的时候，被哐啷一声打得没了踪迹。
伊扎克听见声音，也没看是谁，只吼了声：“出去，我又没砸东西！”
声波溜过自动合上的缝隙，传到走道里。
其他队员在走廊的拐角听见传出来的声音，一下子都傻在了那儿。
后来诗和第一个跑起来，其他人在电梯口看到她用头抵着墙低低地哭。科特靠到墙上，一拳砸在电梯门上。金属被敲得发出抗议的嗡嗡声。最后赫斯拽着大家上了电梯，说还想当兵就别破坏军事设施。
于是科特低声嘀咕了句，“检讨是我的拿手”，被对方推上了离开的路。
伊扎克发作了一声见对方没反应抬头想喊第二声，却话到口边被生生吃了回去。
窗外一阵风吹入，把他身上的纸哗啦啦地吹落到地上。
迪亚哥走过来一张张的拣起来。拣到那张“替我好好欺负迪亚哥”的时候愣了一下，抬头看对方，少年红了脸别过头。迪亚哥捡起唯一一支笔放到后面的写字桌，然后走到伊扎克身边坐下。
“嗓子……怎么会……”
伊扎克不看他，咬着下唇，迪亚哥只从那回答中勉强分辨处一个“疼”字。
心一下子抽痛起来：“不用麻醉么？”
伊扎克摇摇头，“为了恢复中枢神经。”
迪亚哥也皱起眉头。
伊扎克突然抬头，嘴唇颤了颤，最后狠狠侧过脸。
迪亚哥伸手缓缓摸上对方毛绒绒的头。伊扎克的头发很软，即使再短也是软软的。
“会没事的。”
床上的少年转回头，“真的？”
那双澈蓝的眼闪动着满满的期待，迪亚哥突然觉得宽慰，笑了笑回答：“当然。”
“KISAMA在我回去之前玖尔队少了一个人我第一个拿你开刀！”伊扎克轻轻一拳打在迪亚哥肩膀。
迪亚哥抓住那个手，耸了耸肩说，“只要我没被他们欺负趴下绝对保证不少人。”
伊扎克把头靠在迪亚哥肩上笑了。
因为泪痕还挂着，所以不好意思让对方看见。
“医生说，上一次是因为大脑皮层还有药物残留，再加上低阈电位神经元的大量存在。
你长时间迫使神经元超负荷工作，导致神经突触接头的神经递质浓度大幅升高，最后造成手术激活的正常中枢神经细胞大量死亡，自主神经功能紊乱，全身毛细血管痉挛性收缩，直接导致局部血管内皮缺血损伤，全身各系统缺血缺氧。”迪亚哥一口气背完刚才从医生口中逼出来的话，然后说，“议长因为受到手术条件限制，为你做急救的时候没能及时恢复周围神经的供氧，造成你现在同步恢复中枢神经以及周围神经与中枢神经协调的困难。所以，”终于到总结，金发少年吸了口气，“治疗结束以后伊扎克还是回和以前一样的！”
随后又摸摸下巴，小声说：“我倒是更加希望能让伊扎克不要再有力气砸东西啊……”
“什么？！”
“没…没什么……”
伊扎克没再深究，只把迪亚哥刚才说的想了一遍，有点头疼。没人告诉过他这些，他也不怎么关心。说白了，这些知不知道对他没什么分别。而他也明白迪亚哥告诉他是为了证明他那句“会没事的”不是没有根据的随口安慰。
少年伸出手，摊开又握起。指间有不同程度的麻木。医生曾经告诉过他，现在他的神经敏感度还比较高，这是为了提高恢复的效果；甚至曾经问过他，是不是要调回正常的阈电位，但是那个的话，会影响周围神经感知能力。伊扎克那时候问，降低感知能力以后是不是就不能开MS了。医生张开口，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指点了点头。
那个时候伊扎克就有些怀疑，医生是不是想说，即使是现在这样，也不能在上MS。可是他一直不敢问。现在他又突然想问迪亚哥。但想想对方怎么可能知道。
于是最后还是作罢了。
他问迪亚哥，“为什么这么晚才来？”
迪亚哥知道对方开始耍性子了，便也不当真的说，因为怕小狮子没被栓紧会咬人。
不出所料的被对方狠狠地KUSO了一嗓子。但毕竟不如以前的震慑。虽然气势汹汹，但到了结果，只是象征性的低低流出嗓间。
迪亚哥有点心疼，“要不要润喉糖？”
伊扎克虎下脸问难道你去买？
于是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开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夕阳已经没了影，护士进来换点滴。
迪亚哥知道不能再留了，问对方明天玖尔队出航，有没有什么话要对大家说。
伊扎克侧过头想了想，好像有很多，好像又什么都没有。结果只好说留着等自己回去再说。
于是迪亚哥又揉了揉伊扎克的头。
伊扎克瞪了他一眼，说，“你过来点。”
迪亚哥不明所以，坐近一点。伊扎克抬手“啪”地拍了迪亚哥的脑袋一下，然后说“好了，去吧。”把对方弄得哭笑不得。
出去以后发现诗和他们还没走。过去问了才知道，那些人借着等他的名义就是不愿走。
金发的副队长拍拍队员们，说，回去了。
诗和抬头看了看三楼那间飘动着浅白窗帘的屋子。缓缓行了个军礼。
于是，别的队员也一起敬了礼。
良久才开门上车，踩下离合器。
路上他们打开随车音响，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唱起一首陌生的歌曲。
报幕员始终没有说歌手的名字。
只有那歌词，轻轻打入灵魂的深处——
我来到这里
实践我的努力
于宇宙的浩瀚无垠
歌颂生命的坚定
我来到这里
振起哪怕残翼
借黑夜的刹那流星
撕开前方的光明
……
迪亚哥将头靠上椅背：PLANT，再次进入了需要歌姬的年代。
最后的补充
提问：
1、Y的嗓子为什么哑
2、Y前头为什么不说话[被Y抽飞]。
浑身发软的爬动。
答案……
1、
Y的嗓子哑……其实不是GXPT0829的药效。
只是因为疼，所以会喊，喊的多了，嗓子自然就会哑
至于说为什么不咬个什么东……呃……
第一喊出来比较好，第二Y习惯喊，第三，就算不喊长时间气流压迫声带也会导致嗓音嘶哑……
2、
Y为什么不说话……
不是因为说话会疼所以不说。
而是因为怕队员知道他疼，所以不敢告诉队员。
再详细一点，就是Y知道他的声音发出来会引起队员的注意，而那个病本身是不会引起嗓子的问题的。。。所以他憋了半天都没说话（否则他也不用老是动嘴唇||）。后来D也是因为无意间喊来了（他没料到还有下一波，也没料到D已经归队了，因为没人和他说过这些消息），于是后来说话，是因为已经没有缄口的必要了。
那个“疼”字。。是指治疗的过程。。不是指嗓子本身。。。
人家非常非常痛苦的设计的情节啊……顶着锅盖爬走
棋逢对手 之 红白相催
作者：firefish
PHASE 08
伊扎克在医院一呆又是一个月。
医师仍然不发出院许可，大体恢复了精神的大型猫科动物果然不拴起来是很危险的。
这不，病房里七七八八能砸的都被他砸了。
可人家是国宝级重点保护对象，还有方方面面的特别关照，众口一词，“只要他舒服，要砸多少东西都拿进去给他砸。”这可好，他的专职医师只能一边揉头一边叹“这就是所谓的拉动内需。不如咱院开个第三产业，专门制造玻璃制品给这位玖尔大人砸”。
开始的时候伊扎克砸东西其实并不是故意的，只是这里不舒服了动一下，结果什么东西没拿稳，砸了；要不就是动的幅度大了，把东西碰下来，又砸了；反正之类之类的，当然也有心里闷得慌，砸个东西找人过来收拾一下的情况。
这种事，护士是习以为常的，但是随着伊扎克的渐渐恢复，他砸的东西一点不见少，这倒是不多见的。
不过这并不影响护士们喜欢这个新进来的孩子。
这小狮崽虽然平时张牙舞爪的，可只要你揪住了他的小尾巴他还是会乖乖趴着让你折腾。
发现了这点的女护士们每次看见伊扎克砸了的杯子滴管之类之类的收拾完了闲着就逗他，“啊啦，伊扎克君，你这样总是砸东西，女朋友知道了会甩掉你的”、“嗯，伊扎克君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三个杯子了，这样下去你今年就没有工资都要还贷款了哦！”“啊啊，伊扎克君，你很无聊的话，就帮我修这个机器狗吧。”自从上次诗和她们来过之后，又有谁不知哪里弄来的小道消息说伊扎克的对头喜欢修机器，这孩子就成了所有护士折腾的对象。
伊扎克自小受到母上的严格教导，绝对不敢对女生喊“くそ”、“貴様”、“煩い”，外加他也知道自己理亏，所以他现在就好像找不到沙堆的鸵鸟，只好任由折腾，打不还口骂不还手，啊，反了，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最多只是立场坚定的声明“我没有女朋友！”“我不会修这东西！”
但是被半个月折腾下来，最后伊扎克也放弃仅有的反抗了。修就修，阿斯兰会我就不信我不会。诶，本着书他还真的能把狗折腾的会走路，可惜一见到自己就只会狂吠；于是最终结果是被他一怒之下……也砸了。护士看了，一本正经的说“重修”！好吧，那就重修……
这边被称为“特病”，顾名思义，全称就是“特殊病人护理区”——不不，这回不对，人的全称其实是“特长恢复需求性疾病诊疗区”。其名字绝对长而乏味，平平无奇。
可是这里不但病房条件异常的好，全PLANT医师随叫随到，而且要是没谁谁的推荐信什么的，任你终身残疾也别想进来。
不过你也不能说这名字完全不对，这里的人往往都需要相当长期的调养和无限制的高价医疗辅助恢复倒是真的。
因此这个多数只被人们在名义上认识的地方，其实位于Februarius顶端的一个死角，重力条件和人造磁场都被专门设定过，是全PLANT最适合养病的地方。
当然，这地方除了上述环境外，与外界的通讯基本封锁，除了位于地下的信息接受终端接受来自外部的加密命令之外，任何通讯都不能到达。
设计者的理论是，安心养病，好好恢复。
这边有一切的学习资料，还有过时一年以上经过筛选的所谓新闻——信息终端是一年维护一次的，理由就是这么简单。
不过，你要相信这里绝对不是虐待病人，只是如上所述，进来的人都是拿了谁谁谁的推荐信的，那这些个谁谁谁要是在新闻里头怎么怎么了，自会大大影响病人恢复。
所以干脆，一视同仁，全部封了。
以上就是伊扎克现在的状况。
他的周围神经重生已经基本完成，正开始做中枢神经的第一次自主再生。
按照医师的说法，前头那一个半月才只是整个恢复阶段的开始。各突触必须适应浓度逐渐减弱的神经递质，但是最终能够到什么程度，这就要看伊扎克本身的身体条件了。
伊扎克听了这话，呆在医生边上憋啊憋啊，最后终于是憋出一句话，“您告诉我最可能的情况吧。我总要知道的。”这话反反复复在心里叨了一个多月，理由找过几百条，最后还是这么没有说服力。
但是伊扎克的眼睛往往就可以弥补他语言表达上的缺陷。
护理的需要，头发还是不能留，但是护士们也都喜欢那头漂亮的银发，于是薄薄的一点被打理起来还是耀眼，加上那双看着你满满的说“你不告诉我我就哭给你看”的蓝眼睛，任谁看了都不忍心拒绝这只小猫。
医师揉揉眉心，心说“碰到你真是我运气好，以后改行当兽医”——什么？先要学动物识别？眼前这只不是猫？那是老虎？啊？狮子？豹？哦哦，算了，反正是运气好，以后研究猫科动物的统一性……
医生从电脑桌绕出来，和伊扎克面对面的坐下。一席话下来得出如下结论：“伊扎克的眼睛绝对比GXPT0829有效”。是啊，你绝对不能被他全神贯注外加满怀期待地看着，否则这真是能折腾死你。
“当初你的基因协调没有被完成——最后阶段因为你父母本身生命遭到威胁的原因。”
伊扎克点点头说“我知道”，拜此所赐，伊扎克不但恨透蓝色波斯菊的人，外带对克莱因派也没有任何好感；但是反过来，也正式因为生理适应性调整这一步没有做，所以伊扎克对GXPT0829的抵抗能力比其他COODINATOR要强，细胞排异性代谢缓慢，GXPT0829破坏神经代谢速度，最终导致正常干细胞功能性紊乱的作用发挥的就缓。
“现在我们正在给你做重新调整。”
“哈？！”[FF：不要怀疑……这不是在解释DESTINY PLAN，只是在说明那项计划的无理……orz||]
“不要那么惊讶。你靠自身自然恢复的周围神经，别说开MS，以后可能连正常生活都很困难。所以我们在体外重新诱导了你的干细胞分化，并记录了此诱导信息并以此刺激你周围神经的再生。”
伊扎克听着觉得自己和白老鼠没什么两样。所以也不知厌烦什么的皱着眉。
对方也知道他的想法，补充到“我们现在能做的，基本上还只是激发人体本身的潜在能力，所以你也可以理解某种人体克隆的技术。
接下去我们将逐步刺激你的正常中枢神经细胞的重生，其速度要适你的周围神经代谢速度而定。按照你之前的神经代谢周期这项治疗预期五～八年，所以在刺激你的周围神经重生时我们特别考虑了这个因素并做了调整，但是其效果如何，我们只能保证其不具有伤害性，但无法保证其效果。
乐观的效果是你可以在三个月后康复出院；悲观的话……你也可以在三个月后出院，但不能从事高神经强度工作，并且需要定期来这里检查。
但是总之在你的中枢神经没有全部恢复到你的安全阈电位以前，你没有资格再上MS。”
伊扎克听得脑袋嗡嗡乱响，“能否请告诉我悲观和乐观的概率，我不能理解这么抽象的词汇。”
医师很无奈的看了看面前倔强的孩子，“这需要接下去一阶段的观察，但是从你现在神经的焦躁度来看可能并不乐观”。
伊扎克结束了和医生的谈话后对对方的最后一句话理解了半天，最后奇迹就这样发生了，我们伟大的玖尔队长在之后的半个多月没摔一件东西。
那天狄兰达尔议长在安排阿斯兰去“特病”的时候，蓝发少年听到那边的医师汇报了上述情况，然后他看到自己的上司琥珀色的眼睛里闪过玩味的光，对屏幕那端的人说，“代我给他点奖励。”
接着大笔一挥，放了给了阿斯兰一天特殊许可。
* * *
阿斯兰这次去的事情伊扎克比较有准备，受到上次教训，刚被医师通知有人要来，马上把桌上七七八八的书啊螺丝啊什么的都收了起来。
不过到底是谁说他连正常生活都有困难的？没瞅到着都快成了专职修理员了么？
收拾完按照恢复训练的安排去跑步。跑完了看到那边网球场有人打网球，于是手痒，问护士自己能不能打。护士说如果不大力发球，在运动时限内可以。
于是他就跑进球场。
低头拣球的金发男子抬起头，和伊扎克的目光触到。那声“打扰”被生生收住。
少年退了一步，男子直起身，然后熟悉的声音优雅的流出：“伊扎克君。”
“队长……”相比对方，伊扎克显然没有那么平静。
他不由自主地抬起手，伸向对方脸上的伤痕，不过在那指触到对方的脸之前，就被抓了下来：“早就不是了。”
伊扎克不好意思的抽回手，侧了侧头。
克鲁泽笑了笑，摸了摸伊扎克的头，然后说：“怎么，想打球么？”
伊扎克点点头：“可以么？”
“当然。”
于是伊扎克替下克鲁泽原来的对手。
克鲁泽的球可一点不好接，伊扎克总是打不到顺手的位置，再加上又不好发力，被逼得很惨。
“年轻人不行啊。”
一边观战的人笑笑地评价道。
克鲁泽却说“已经很好了”。
水蓝色的眼睛里带了笑意，然后收起拍子，“伊扎克，比以前有耐心了呢。”
伊扎克低了头，不知道回什么好。反正自己在队长面前总是没话说的，习惯了。
“来来，我们来打一场，少年。”
对面的人也站起来。
伊扎克看克鲁泽，克鲁泽拿毛巾扇了扇，“去吧，我可不比年轻人有精神。”
这次伊扎克可打得很主动，赢了几球之后，竟跳起了小碎步。
克鲁泽用手抵着下巴欣赏：这孩子专注起来，还是那么心无旁骛。
突然觉得有人。侧头，果不其然看到球场外面多了个蓝发少年。
对方翠绿色的眼在看见他的时候也霎时愣住。
他对他摇摇手指，然后起身对方身边。
“很久不见了。阿斯兰君。”
阿斯兰看了对方一遍，再一遍。然后低下头，喊了声“队长”。
基因带来的迅速老化是无法抗拒的，即使在这边如此的精心护理下，依然减不去岁月无情的痕迹和战争留下的伤。
不能做细胞重生手术，因为本身的活性已经不够。
“来看伊扎克？”
“嗯……不知道您……也在。”阿斯兰觉得果然，面对队长是有精神压力的。
克鲁泽笑笑，却不接口：“很严重么？”
阿斯兰摇头说自己也不知道，不过看伊扎克打球，好像恢复得很不错。克鲁泽也看伊扎克，然后说，那孩子认真起来还是一根筋。
这时候伊扎克已经赢了一局，很高兴的走下场，才发现外头又多了一个人。
“阿斯兰？！”哦哦，合了半天通知上说的要来的人就是他？“KISAMA什么时候来的？！”
阿斯兰咳了一声，示意前队长在边上。
于是气焰顿时灭下去。抿着嘴瞪面前的人。
刚才和伊扎克过球的人也走到边上“克鲁泽，你太过分了。球打得那么好平时都不告诉我”。
克鲁泽笑着说“是因为伊扎克怕我”。
伊扎克不解的看克鲁泽，金发的前队长饶有趣味的回看面前的两个孩子，却说，“那么，后会有期了”。
伊扎克还想说什么，却被护士拦着了，说今天该回房了。
银发的少年不甘心的皱了皱眉，结果阿斯兰也说“走吧”，这才乖乖地跟着回病房，心中嘀咕着幸好出来前把东西收拾了，绝对不要被阿斯兰看到自己摆弄机械……
回房后阿斯兰等着伊扎克去做身体检查，时间出乎意料的长，阿斯兰等得无聊，就在房间里随便拿了本书看。
后来伊扎克终于回来了，脸色有些泛白，坐下来休息了一阵，没开口。
阿斯兰只好把护士拉到边上问怎么了。护士只说现在已经好很多了，以前进来就得上床，然后保管砸东西。这不说可好，就听见哗啦一声，肯定又是什么东西惨遭横祸了。
两人赶忙进去看。护士收拾起碎片，阿斯兰看到伊扎克扶着桌子皱着眉头喘气。
过了会儿，看伊扎克还是不好，阿斯兰索性自己当了拐杖。
护士被医生叫出去，阿斯兰任伊扎克把下巴搁在自己肩膀上，听见外面好像在说“你怎么不看好他”？护士说只打了二十分钟网球，结果医生没再责怪，只说不能让伊扎克再做集中精神的负荷性运动。
阿斯兰侧头看看伊扎克，见仍是皱着眉，看来是没听见，不知怎地稍稍安了心。可再一细想却更加的不安心。
折腾了一阵子，伊扎克推开阿斯兰自己一边床上坐着去了。
阿斯兰问，“要喝水么？”
伊扎克点点头。于是阿斯兰去倒了两杯水，放在床边的柜子上，也做到床上。
默契这种东西有的时候太多了也不见得好，照常应该寒暄的一句“还好么”，阿斯兰考虑到对方“好了还在这里？！”的回答决定还是拉倒。
沉默了一阵子，蓝发少年开口，说“和奥布正式宣战了”。
伊扎克愣了一下，差点把水喷出来，最后总算是维持了该有的形象，然后气鼓鼓的瞪阿斯兰说：“关我什么事？！”
阿斯兰也不介意，只自管自的说。
“局面很混乱。
我们不能总挨打，但是地球上又没落脚的地方。
SHINN和REY回密涅瓦号了。海涅在突围中重伤，还在抢救。”
伊扎克听到这猛地抬起头，“怎么会？”
“GAIA砍的。还有一台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机体。奥布那边的。被夹击得很惨。”
伊扎克看了看阿斯兰，意思是确认一下“你没事”，然后补充了一句“所以说你这人扫帚星”。
阿斯兰无奈地叹了一声，也知道对方意思让自己给自己找点理由，别总是介意拉丝提、米基尔和尼高尔的事，当兵的不可能身边不死人。但既是如此，还是要反驳“谁说？伊扎克的伤就是我不在的时候挂上的”。
于是对面的人气势汹汹要打人。最后还是说“你接着说”。
“玖尔队改守弥赛亚要塞了。
情况好像还不错，但是我后来也没和迪亚哥联系过。”
伊扎克眨着眼睛继续听。
“上面还是争着。但有艾琳·卡纳巴和尼高尔的爸爸镇着，表面上都比较太平。”
后来阿斯兰顿了顿，“还有一个消息你听了别太激动。做好了准备我再说。”
伊扎克皱起眉，盯着对方看。
认识的人都说了，只剩一人了。
于是蓝色眼睛突然兴奋起来，靠得近的手不自觉就抓上了对方的手腕。
阿斯兰用另一只手搭上去安慰地盖住。
“不是坏消息。”一点点笑，全做让对方安心，“我见了艾琳·卡纳巴，她说，当年是克鲁泽队长带艾撒丽亚阿姨离开的。”
终于这消息还是过于劲爆了一点，伊扎克消化了半天，看看阿斯兰，低下头去想，想了半天，又抬起头来看对方。
最后阿斯兰说“所以，如果克鲁泽队长在这里的话，艾撒丽亚阿姨就应该没事的”。
伊扎克又处理了半天，终于好像想明白了，“那议长为什么不让我见母上？”
“因为没有任何必要。”
“那队长呢？”
“为了让我们得出这个推理。”
这回伊扎克烦了，搞了半天，就算没有任何证据，也能人为制造出这个推理。
于是阿斯兰又淡淡地补上一句“到有用的那天，自然会告诉你真相的”。
伊扎克抿抿唇，“我……”说了一个字又不敢往下说，最后还是换了种方式，“会有那一天么？”
“当然会。”阿斯兰答着，觉得伊扎克最近过得一定不好，“怎么突然对自己那么没信心？”
“谁说没有？”猫是一种骄傲的动物，于是被踩到尾巴的时候会瞪眼睛。
“那不就好了。”
“可是。医生说可能不能开MS。”
“那你就开给他看。”
“哈？！”
“怎么了？”
“没什么……”伊扎克好久没见到熟人了，突然看见，怀念和寂寞就满满地涌上来。这和有了希望才发现失望可怕的道理是一样的。他不想呆着天天被那些仪器摆弄，而且每次被摆弄好都泛恶心，疼了又没地方发脾气。最近东西也不敢摔了，但终究觉得有点委屈。大家都忙得风风火火的，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于是也没道理还要别人来看自己。
憋得慌。
就这般安静地坐了一阵子。伊扎克一直低着头。两人靠得近，没声却一点不显尴尬。
后来阿斯兰问伊扎克中午吃什么。
伊扎克抬起头瞪了对方一眼，意思是你管我午饭吃什么，难道你还和我一起吃？
于是阿斯兰说，开了一天的探望许可。
伊扎克想了会儿，终于觉得，大家怎么都是对自己很好的。
想开了之后伊扎克就憋不住，站起来问对方，你对我难道就那么点话说？
阿斯兰问你还想听什么。
他们边说着边到了阳台。
伊扎克瞪说，我怎么知道发生了什么，你知道什么讲什么呗。后来看着阿斯兰也累，说，就说你们怎么找到密涅瓦的吧。
阿斯兰笑笑：其实也不难，毕竟奥布的重建我参加了。
海涅也是非常厉害的人啊。又比我能说话。古拉迪斯舰长也很努力和我们联系。
伊扎克听着听着，说，等等，奥布到底干嘛扣下密涅瓦。
这次阿斯兰不说话了。
伊扎克说，一开始一定是让密涅瓦在港内整修。然后奥布说迫于联合压力，所以让他们转入深处。
这个是人都能猜到。
阿斯兰点头，后来说其实一开始奥布回答ZAFT没有收容舰只也是处于好意，联合那时候逼得紧。但是后来就不对了，ZAFT再次与其交涉的时候就已经变调调了。
那边克莱因派的人似乎找了古拉迪斯舰长。
然后谈崩了，就扣了人和舰。
奥布内部也发生了政变，罗马家族掌了权，接受了和地球联合的结盟。
克莱因派的人也很恼火，自己乱起来，于是古拉迪斯舰长就趁机逃出来了，然后就突围了。
舰长受了伤，没细问。不过克莱因派想的不外乎是重新掌握PLANT政权一类的；他们和奥布谈条件，这边帮着夺政权，那边交技术员——奥布实在是没人。
所以后来他们强行登陆了密涅瓦，拿了资料，这事闹得议长非常恼火。
还有一个事，议长找人架空了拉克斯的歌姬地位，把克莱因派在民众方面最后一个说话的人也掀了，做的挺绝。
伊扎克说，议长这人本来就绝。然后小声补充了一句“绝得真好”。他讨厌克莱因派，自始至终。
然后他们同时想到了PLANT的前一任议长，索性又都闭嘴。
转了一圈阿斯兰还是没回答先前的问题，伊扎克问政变了那个叫卡卡琳的怎么了。
阿斯兰说，嫁了。
“嫁了那不叫政变。”
“和平政变而已。卡卡琳不掌权了。”
“你总是替她说话的。”
“我说事实。大天使号也被强行收归地球联合。原来的那些人都上了永恒，不知道哪里去了。”
伊扎克琢磨了一阵子，还是觉得阿斯兰的话里有蹊跷。
“你刚才提到拉克斯。”拉克斯没有音讯已经两年多了。不出现就谈不上架空。
阿斯兰也发现了，伊扎克刨根问底起来，同样可怕。所以昨天自己明明应该把话准备一下。可是又为什么没准备呢？阿斯兰自己也不明白。可能就是想让对方刨也说不定。
“拉克斯在奥布。其实那时候就在永恒上，只是我们没看见而已。艾琳·卡纳巴重新掌权以后本来是要引她回国的，可是她们之间的理念似乎出现了分歧。于是最后卡纳巴就退了。”
“嗯。那女孩子野心不小。”
“我也觉得。”
“还不是你无能，自己老婆管不好。”
“喂喂，早就不是了。而且只是适配者而已。”
“一样。”
“伊扎克这个是嫉妒。”
“KUSO！——”
两个少年说着说着笑起来。
“嗯，地球的那台新机体。”——男人是看重机体的动物，但是伊扎克又抓了阿斯兰的痛处。
阿斯兰奇怪伊扎克什么时候变那么敏锐了，其实这次纯属误打误撞。
“嗯，驾驶员很厉害。”
伊扎克观察着阿斯兰的脸色，似乎嗅到一种熟悉的味道。微微皱起眉头。
“你这张死人脸让我想到我们第一次捕捉STRIKE失败的时候。”
阿斯兰一惊，突然觉得伊扎克其实真的对自己很好。然后慢慢缓下来，心里却苦笑，原来自己还是和以前一样的，一点长进都没有。
后面一句话说得很艰难，好像强迫自己一样。但是说出来以后反而很舒服。“我无意中听见REY对SHINN说的。那个机师是基拉·大和，上密涅瓦号上来过，还和REY发生过争执。”
阿斯兰明显的看到伊扎克的手抽动了一下。基拉是他们之间的心病，阿斯兰想，自己是该把他擦掉的时候了。什么事都得自己想要做别人才能帮忙。
“想想也是，从来没人说过基拉死了，是我自己以为的。”他继续苦笑，语气中有些讽刺。
伊扎克又看他。
突然说，“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会被抓上AA？”
这次换阿斯兰震了，其劲爆性不亚于阿撒丽亚之于伊扎克。
他消化了半天——没人知道他和基拉认识，除了拉克斯和基拉本人。
这推理顺理成章。[FF:（合掌微笑）倒AL、AK完毕！早就声明过的^^]
“算了别想了。也许就是巧合。”
“可是AA的人没理由那个时候出现在马绍尔岛是吧。”再次苦笑，“我想过这个问题很久了……”阿斯兰突然觉得自己有的时候真的像傻子，趴到栏杆上静静的看远处，磕着下巴说，“早知道就不要想了。”
伊扎克其实没想到阿斯兰会那么难过，有些过意不去。拉拉他的手，说，午饭去吧。
伊扎克的食物要严格控制，不过东西是不错的。
吃完后半个小时还要打点滴。
阿斯兰就一边陪在边上看杂志——过期很久了，可是他没看过。这又让人想起不好的回忆。
伊扎克看阿斯兰皱眉，说，“你打份报告让议长把这儿的杂志改成过期三年的吧，对大家都好。”
阿斯兰笑起了，“你想我来陪你可以直说”。
“见你的鬼！”
打完点滴又回去房间里，阿斯兰说这一个半月的情况真的都对玖尔队长报告完毕了。
伊扎克说，没让你离开就得留着。
“我又不是你队员。”
“那你和我汇报个什么劲儿？”
说着说着两个人都笑起来。
这种时间对他们谁而言都过于奢侈，奢侈到不知如何才能更好的珍惜。
伊扎克讲了一些一起治疗的人的事情。都是名人，阿斯兰即使不认识也听说过。
COORDINATOR属于那种要不就没病，要有病就稀奇古怪的那种。所以伊扎克基本闹不清病因——他连自己的都没搞明白。同其他人见面的次数也不多。但还是有些趣事。
阿斯兰就安安静静的听，一直到伊扎克怀疑他睡着了。
蓝发少年才郑重申明自己绝对听的很认真，并在伊扎克怀疑的目光下当堂复述。
护士在一边偷偷说从进来到现在没看那孩子笑那么开心过。
但是，聚终有散，凡事总有终结。阿斯兰走的时候伊扎克将对方送到了医院门口。
他们互相抱了抱对方。
阿斯兰转身，伊扎克也转身，两人朝各自的方向走。
走到大楼门口的时候，伊扎克迎面遇上另一个人。对方也看到了他。
“议长阁下？”
“呀，伊扎克君。看起来精神不错啊。”
“谢谢议长关心。”
“嗯。请继续努力。”
简单的寒暄后，黑发男子在身边人的陪同下，也迅速消失在视野里。
只伊扎克留在那儿闹不明白议长让自己努力什么。
天早已经暗了。
伊扎克还是觉得这一天好长。
——已经很长很长时间没有在一天里面做过那么多事情了……
PHASE 09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都没人再去看伊扎克。
外面的战事很紧，ZAFT本来人手就不够，而伊扎克认识的偏偏又都是战场上的重头人物。伊扎克觉得只有自己在这边无聊，拖着拖着又是两个多月过去了。当初说的三个月也已经要到了。瞪着眼睛看医师，医师说，恢复情况比最糟的好比最好的糟，所以你还是得呆着。
伊扎克一听，好么，上次那番话合了还有这层玄机在里头。于是回去，咣当，啪！又是两个杯子遭了殃。再踢上几脚，桌子看来也得换。
医生看了看说“嗯，力气的控制已经完全恢复了。不过伊扎克君你踢它自己就不疼么？”伊扎克烦了“要你管”，但由于穿的不是作战服，这脚跟还是隐隐作痛。
于是医生再说“所以啊，你这样小脑总是受到冲击会影响恢复的”。伊扎克一听那个叫郁闷，干脆爬到床上闷头睡觉。
后来克鲁泽队长进来了，说“伊扎克君，才下午两点，你准备晚上起来抓老鼠玩么？”
其实伊扎克怕老鼠，一听猛地跳起来“这里晚上不可能有老鼠吧？”
克鲁泽笑。一边坐下“下盘棋吧”。
好在有克鲁泽时不时的出现，于是伊扎克闲的时候可以有个人一起打打球，下下棋。
和克鲁泽下棋的时候，伊扎克的棋风变得很乖顺，虽然一贯的凌厉还是会不经意地冒个头，在看到绝好时机时偶闪过。他崇敬自己现在的对手，理由就是这么简单。
虽说如此，但当赢了自己崇敬的队长之后，这孩子的眼睛还是会闪烁出勃勃兴奋；而输了之后，蓝色的眸子也会将主人的不甘毫不打折的呈现。所谓胜骄败不馁，伊扎克·玖尔永远藏不住自己。
这孩子还是那样：可以仰起下巴斜着眼，明明白白的嚣张给你看；也可以站直身子低下头，干干净净地恭敬给你看。又偏偏都不带半点造作。让克鲁泽觉得，逗这个孩子不但其乐无穷而且令人欲罢不能。
当然，孩子总要长大，克鲁泽渐渐注意到，现在的伊扎克虽然对自己还是同过去那样，但对待其他事物终究是不同的了。他虽然还是会吼，却消失了曾经的不可一世，虽然还是恭敬，却淡去了曾经的毫无保留。他长大，以历历斑驳浑浊那见底清澈。
伊扎克也渐觉得克鲁泽身份很特殊，似乎和自己不太一样。几次想问，又有些害怕。
但是都说了，伊扎克的眼睛是透明到心窝子里的，看着你的时候，绝对出卖他那张死鸭子嘴。
克鲁泽后来实在被他逗乐了，就说“呐伊扎克，你想问什么？”
伊扎克开始脸红。然后猛的抬头问，队长您不能上前线了么？意思是您的身体很不好么？为什么呆在这里那么久。
克鲁泽拿起白色的马，一声“CHECKMATE”后反问“伊扎克君如果是地球联合的统率，要打PLANT首先打哪里？”
伊扎克低头想了一会儿，说，用核弹之类的毁灭性武器的话，还是Aprilius。要是强夺作战的话可能还是Junius——因为那个是PLANT现今唯一的后勤供给地。
克鲁泽笑笑，“说下去。”
银发少年咬咬嘴唇，想想，忽然好像有些明白克鲁泽的意思，这里的确是个值得攻击的地方。
如果要不引起ZAFT注意力，又想将COORDINATOR赶尽杀绝。
这边不像Junius，防御力量相对要弱很多，又是医学重地。打仗的时候如果没有医生那可比没米没粮更加可怕。粮食没有可以抢，医生没有可是抢不过来的。而且一个医生的培养比一个MS驾驶员的培养远远耗时，对COORDINATOR这种人员奇缺的种族来说，人就是第一位的资源，其他都是假的。
“这个想法很有趣。但是伊扎克君，前线也有医生啊。”
“前线的医疗设施有限的，而且要这边提供更新的技术。所以，物理上分离各种学科本质上是有问题的。我一直觉得这不比地球上的学校和医院。”
伊扎克边说边想，“这不是你诱导我说的么”，虽然似乎的确有点道理，如果Februarius突然遭到攻击，发生大量的人员死亡，对于COORINATOR的打击绝对比Junius7来的致命。为什么从来没人注意过。
克鲁泽继续笑，却换了话题，突然问伊扎克为什么参军。
这个问题克鲁泽从来没问过他们，问了也是“一切为了PLANT”这样没有新意的答案，不如不问。
但是现在身份不同了。
伊扎克皱皱眉，其实当初参军的时候就是想把蓝色波斯菊轰了，没怎么多想过，于是他也就照实说了。
克鲁泽觉得伊扎克真的还是那么直率，于是忍不住站起身，揉揉对方的脑袋。
然后就站在他身边的玻璃窗前：“那现在呢？”
伊扎克说真的不知道，只是想保护PLANT，因为自己要活下去，想要大家都活下去，开开心心的。“不想死。更不想看到身边的人死，所以想要用自己的力量去努力。”
“那没有想过人家对你不公平吗？”
伊扎克震了一下，然后低着头，没说话。
“这么问伊扎克，是因为我自己一直是这么觉得的啊。为什么生下来就是不一样的，为什么别人能够享受更多的生命我却不可以，为什么同样是人，有人得到重视我却生下来就是失败品。蓝色波斯菊的人也是这么想的吧？”
伊扎克站起来，就在克鲁泽边上。他看着以前的队长，风吹过那挺直的身姿，蓝色的眼睛还是那样认真，“我……一直是以队长为目标努力着的！”
克鲁泽感到伊扎克的目光，却没看他，只看着窗外轻轻叹了口气。他很想对对伊扎克说，你就是这样，自己不懂得掩饰，于是把别人所说所做的一切也当真。但终究，他只是慢慢转过身，伸手，抚上近在咫尺的孩子的头。
伊扎克就自然的把银色的脑袋靠在那胸口。像孩子依赖父亲那般。
他从小没见过父亲，母亲只说父亲是一个基因学家，被蓝色波斯菊的人暗杀了。所以她不能原谅蓝色波斯菊的存在。母亲一直说，父亲是在寻找一种方法，让协调人可以靠自己的力量生存下去，但当时的稳健派却总是阻挠他们，说那会切断和平的最后一线机会，而把自然人和协调人推向不共戴天的结局——当时的伊扎克不明白，如果真的可以，那都变成协调人难道不好吗？
伦理和科学这两种由人类自身创造出来的东西本身就是冲突着的。人们反对协调人的存在，就像他自己不喜欢被那些机械摆弄一样，出于某种本能。
战争这种东西，背后的原因其实任历史再轮回几千年都是一样的。
人们需要维护自己的利益，在资源和需求之间。于是不同团体间总会有冲突，小到街头的小帮小派，大到地区国家民族。当这种冲突找不到平衡的支点的时候就只有采取暴力手段。
人们心怀嫉妒，又不愿将自己的所得与人分享。于是人们梦寐以求的伟大共产主义设想永远得不到实践，反过来却是富裕和贫困之间的无限失衡。
这种失衡在NATURAL和COORDINATOR之间达到一种难以忍受的地步，由于人类自身的原因使得那种本来先天存在的不公品夸张到了极至，随之而来的是连死亡这样唯一能够抹消一切的终点也变得相去甚远。
于是在COORDINATOR发展壮大以前NATURAL本能的采取了像人们过去对付猛兽的那种赶尽杀绝。
这种现象的存在本身无可非议。除非COORDINATOR听话的就像现在的电脑，让它关机就绝对不会亮灯。
COORDINATOR自己也不想生存总是受到威胁，所以干脆弄得只剩下一种种群再关起门讨论自身发展总比被全线歼灭要来的好。
那么这种时候，两者到底有没有和平可言？
如果不和平的话，两边就会不断的死人。这种结果很是讽刺，因为打仗的初衷原本为了自己能获得更好的生存环境，但是其实这环境只是在不断恶化。
这又回到了那个因果循环的问题。战争究竟是为了和平而开始，还是和平只是在为战争酝酿可能。
人们呼吁和平，开始也是人们制造战争。于是人们喊着“我们为了和平而战”！
伊扎克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只是想到这里实在觉得这种东西不适合自己。
历史在长期的战争之后总会演变到和平期，那么在此之前，他所能做的除了战斗还有什么？难道还能跑到对方的司令官面前去质问，既然我们都想要和平干嘛还要打仗？
伊扎克厌恶自己偶尔泛起的想要依靠别人的想法，但随着摒却任何支撑的时日的延续，这种软弱却只是在无限的膨胀。
他知道，自己怕吉尔伯特·狄兰达尔，因为他恰恰是能够提供这种依靠给每一个相信他的人的人。
可是最终他知道自己还是妥协，交出的是信任，换来的支撑。好不好都无所谓。那是他的极限，他怕自己的极限再次崩塌。就是那么一个瞬间，他知道自己是有极限的，过了就什么都不是了。包括曾经想要维护的一切，尊严，以及骄傲。
所以他对自己的队长说，“不是不觉得，是不敢想。是自己最后拗不过自己，成了现在的样子。”
他埋着头，声音淹没在对方的胸口。
克鲁泽轻轻抱抱他。人不可以总是逼迫自己坚强，要不然就会失去对别人的信任，然后把自己孤立起来，生出很多奇怪的想法，就像曾经的自己。但是这个孩子和自己是不同的，“你还是没放过自己啊。伊扎克。”
伊扎克知道的，克鲁泽这话直接刺到他心里。他放不过自己，永远都是。即使母上不责怪自己，阿斯兰不责怪自己，迪亚哥不责怪自己。
这东西就像那道疤，消去了也还是在心里，把他曾经可以引为自豪的东西都敲完了，怎么拼也是碎的。
于是克鲁泽觉得臂弯中的孩子颤抖了一下。然后他觉得伊扎克的手抓紧了自己身后的衣衫，把头埋得更深。
他毕竟只有19岁，即使对NATURAL来说，也还只是个孩子……
后来克鲁泽问，那么还开MS么？
伊扎克点点头，说只要还可以。
然后克鲁泽说，那明天开始做恢复训练吧。这里有设备，对手就是他这个曾经的队长。
伊扎克诧异的抬起头。蓝色的眼睛里还是闪着那样透明到心里的光。
他渴望，不加掩饰。就像他对他的信任和崇敬，依然毫无保留。
于是克鲁泽还是摸着他那短短的银发，蓝色眼睛望着窗外黯下的天空。
——伊扎克，你知道么？给地球军SPIT BREAK作战的计划的人，就是你这个最信任的队长啊……
世界，还继续存在下去。因为是人都不能单独存在。
棋逢对手 之 红白相催
作者：firefish
PHASE 04
次日清晨，玖尔队启程离开卡盘塔里亚。
但是，就在距离和贾尼斯队汇合还有三小时的时候，舰船的平静突然被大作的战备警报打破。
伊扎克赶到舰桥的时候，影像显示屏上模拟的MS红点密密麻麻的排布在30公里之外的环形区域。
“数量是？”
“200……啊不……350架MS，热纹辨认……Jet Strike 和 Dagger L！阿加门农级战舰18艘，德鲁伊克级39艘！”
“没有WINDAM么？”
“是，没有！”
“李兹，联络总部，汇报这里的情况，请求支援。
萨维，联络侦察部。让他们全力监视联合在月球的动向。
全舰，全速撤退！MS驾驶员到会议室，全员红色战备！
通知贾尼斯队，交接行动取消，本舰直接负责将议长送至Aprilius。”
“是！”
银发指挥官匆匆出了舰桥，正遇上前来的狄兰达尔议长。
“议长阁下。”
“嗯。是联合方面的攻击吗？”
“是的。情况已经报告总部，本舰将优先考虑您的安全，将您直接送抵Aprilius。”
“不。必要的时候，请优先考虑PLANT的安全。”
“议长……是，下官明白了。那么，这里先去布置作战计划。”
“嗯。”
一个半小时后，贾尼斯、格林、福林泰三支队伍赶到作战一线，开始了同地球联合的正面交火。
与此同时，侦察队报告了地球联合在在月球基地的异动。
总部基于机体数量和规模等诸多因素考虑，决定将贾尼斯等三队现在的战场作为第一战场。
“议长，下官认为WINDAM作为核弹搭载机体，完全没有出现在第一战场的理由只能有一个。请无论如何下令我方在月球周围的部队往月球－PLANT一线集合！”
“那就让卢梭和伏尔泰号也一同过去吧。”
“议长？！”
“昨天和伊扎克君谈了后，总是觉得有点不安心。所以就把那里动向的收集工作交给了阿斯兰君。这是他刚传回的数据图像。”
“……”
“对方看来是打算一鼓作气将我们赶尽杀绝——具有海市蜃楼系统的加迪·鲁号45艘，就在一个半小时之前，从维多利亚空港出发去月球基地的。现在恐怕已经抵达那里准备补给了。”
“可是，议长的安全对于PLANT而言……”
“如果没有了PLANT还要议长有什么用呢？”
“……下官明白了。”
“那么，10名FAITH成员将一同参加此次行动。暂时由伊扎克君统一指挥。”
“议长阁下……”
“伊扎克君难道没有信心？”狄兰达尔坐在指挥席上，问身边的伊扎克。
“不……”
“那就请暂时代替我统调10位FAITH吧。”
“只是，下官希望总部能派遣更多的兵力支援。”
“如果告诉伊扎克，能派的人，我们都已经派去第一战场了，伊扎克君是不是能够接受我的命令呢？”
“？！”银发青年微微皱眉，“下官一定竭尽全力。”
黑发男子转头看着身边的人：“拜托了。”
伊扎克行礼后下令十五分钟后分队队员以及REY和SHINN到指挥室集合。
集合之前，伊扎克先行下达了对十名FAITH的指令。
阿斯兰·萨拉负责指挥侦察组的行动。代号为0010。
海涅·威斯藤鲁夫斯和另一名FAITH负责拦截继续从地球方面向月球进发的部队。代号分别为0001和0002。
剩下的七人，四个负责击落起航的加迪·鲁号。代号0003－0006。三名负责在队伍后方击落拦截失败的核弹。代号0007-0009。
伊扎克的理由是：交接战中，单兵作战能力只能贡献5％的胜算。
而这5％，他交给了SHINN和REY。
伏尔泰号不具备密涅瓦号的氘核光束送电系统，也无法发挥IMPLUSE的无缝式装备切换制式。因此SHINN被下令直接驾驶整机出发。
GINN的能量充备系统采用上次雅金·多维会战采用的汲取式系统的改进型，直接通过和对方的MS火力交接强行夺取能源。
“进入对方扫描范围后，采用电磁波干扰、热纹干扰，绝不能被对方发现这里只有两艘战舰。”YZAK最后做了如上陈述。
“JULE队长。”REY在听完命令后，表示了自己的意见，“我认为，如果我们采取隐蔽作战，不但能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而且能为我方赢得时间，各个击破。”
“不能冒险让核弹的攻击散开！”
“我也认为这样太激进了，队长。”说话的是第二小队的分队长艾夏·伊尤金。
伊扎克轻轻咬了下唇。
这时候通讯屏闪了闪，伊扎克按了接入键。
“报告队长，地球卡潘塔里亚基地来电，ZAFT驻卡潘塔里亚及高雄地球基地正遭到大西洋联合以及奥布的联合攻击。我方已决定放弃地球……”
“KUSO！这种时候怎么能把高雄放给他们？！”
“……可是……”李兹被伊扎克吼得一时不知怎么报告下面的情况。
伊扎克皱皱眉，“继续说”。
“总部来电命令撤出人员到月球我方基地进行补给，然后协助拦截地球联合来自月球的攻击。”
伊扎克算了算时间，打开与阿斯兰之间的通讯。
“这里是1000，你那边的情况。”
“加迪·鲁号已经开始准备起航。WINDAM配有自适应闪避式核弹发射装置。依照热源反应判断，制导距离可达3000KM。”
“3000KM？！”
“我正在处理详细数据。”那边阿斯兰一边听着伊扎克接近咆哮的声音，一边敲打的键盘，“至少根据红外探测和光栅反应时间，是这样的。”
“我知道了。你联系0003他们进行拦截。”
“了解。”
伊扎克转回身。看了看周围的人。
数据有的时候什么也不代表，有的时候，却也可以代表一切。
己方的技术在增长，敌人的技术也一样在发展。
他吸了口气，下令：“原计划，出发！电磁波干扰、热纹干扰准备。”
时间已经不允许任何思考和异意。
“0001、0002，这里是1000，我方舰队正从卡潘塔里亚和高雄升空，请密切注意他们身后。”
“明白。”
“了解。”
“李兹，联系总部。这里需要可能的一切增援。让卡潘塔里亚那群人给我在太空里随便找点什么补给了直接来过来开打！”
“……”李兹一缩，看了指挥席上议长。
狄兰达尔给了个安慰性的笑容：“照你队长的话做。”
“是！”
地球联合这次很好地利用了自己的人数优势，对ZAFT在各地的势力次第展开进攻，并在战略决胜点上摆出了狂风般的攻击。使敌人几乎陷于彻底被动的局面。
而分散式的核弹制导系统，更是让拦截无论在空间上还是技术上都成为了极其困难的任务。
但是当然，如果WINDAM无法将核弹发射出去，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更当然，如果加迪·鲁号好没能将WINDAM发射出去，这种优势就只是放在仓库里的资本了。
就在地球联合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发射了四架加迪·鲁号之后，就发现那四台舰体，同样神鬼不知地断了音讯。
这让坐在指挥席上的地球军指战人员顿时冒起了冷汗。
难道这次行动被ZAFT方面看穿了？
各项仪器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只是自己的战舰怎么就莫名其妙的没了呢？
再发射。各舰长都有了警觉。实时将画面传给了总部。
这样一来，海市蜃楼系统的意义也就去了大半。
伊扎克下令放行。因为这时候伏尔泰和卢梭号已经到了PLANT－月球一线距PLANT中心3000KM开外的地带。
就这样地球方面缓缓地拨出了30艘加迪·鲁号。
而前方的战舰已经切断了实时通讯，并放出了WINDAM。
他们唯一没有想到的只是，GINN的炮口已经更早地瞄准了他们的剑桥。
12艘加迪·鲁号在瞬间化作了宇宙的尘埃。
与此同时，刚刚起航的4艘战舰，以及先前起航的2艘也应声被击落。
这下可谓给了地球联合的指挥官们当头一棒。
起降平台展开，露出了无数STRIKE DAGGER的身影。护送加迪·鲁号起航。
阳离子炮口也探出了头，对30KM内的一切陨石地带进行了扫荡。
即使是FAITH，也不可能再能藏的住，于是地球方面看见五台型号无法辨认的MS从自己的视野内撤了开去。
STRIKE DAGGER紧随其后的追了过去。
同时，剩余的七架加迪·鲁号一齐从平台起航，瞬间从雷达监视器内消失了踪迹。
“我往前。”阿斯兰示意大家应该散开。
“我上。”
“左。”
“右。”
“下。”
其实FAITH成员自己对于指挥权倒似乎没有太大的在意。
于是五台机体分五个方向散去。也没人能判断往哪里追才是正确的。
地球联合的队伍散开了距离，正好被ZAFT的精英们实行各个击破战术。
趁着敌人没有回神的时间里，JULE队一鼓作气又击落的5台战舰。
但也已经完全失去了剩余战舰的方位。
宇宙中WINDAM的数量不住增加。
“萨维，波阿兹基地在干什么？！”
“报告队长，波阿兹基地说，机动兵力已经在两个小时前派往第一战场，现在那里的人力必须留待卡潘塔里亚的部队抵达后用作补给和人员调整。”
“KUSO！那卡盘塔里亚那群呢？”
“GREEN 7 MARK 367 CAHRY。27分钟后可到达基地。”
“李兹。总部那边的增援情况。”
“总部来电：请玖尔队及所有FAITH再支撑30分钟。总部正在全力安排兵力。”
伊扎克只觉得一阵钻心的痛划过额头。伴着一个认识：被算计了。
他微微拧起银色的眉梢——“打开全JULE队通讯回路。”
“是！”
“这里是玖尔队伊扎克·玖尔。现在下达作战布属。伏尔泰号隐蔽于卢梭号下方，负责能源配给。卢梭号密集炮火防守，阻截加迪·鲁号一切的通过可能。MS小队第一分队负责核搭载WINDAM的阻击。第二、第三分队负责核弹阻截。SHINN和REY负责引开无核武器搭载的MS。0003组及0010负责击落加迪·鲁号！其他人员维持原岗位不变。
重复，这里是玖尔队伊扎克·玖尔。现在下达作战布属。伏尔泰号隐蔽于卢梭号下方，负责能源配给。卢梭号密集炮火防守，阻截加迪·鲁号一切的通过可能。MS小队第一分队负责核搭载WINDAM的阻击。第二、第三分队负责核弹阻截。SHINN和REY负责引开无核武器搭载的MS。0003组及0010负责击落加迪·鲁号！其他人员维持原岗位不变。
以上！”
青年微微攥起了拳。
现在已经没有什么战略和战术可言了。
“阿尔索！中子谐振器的准备？”
“3分钟后就绪。”
“好。”
“队长……”紫发的少年看了看屏幕中自己年轻的队长。
“玖尔队长，这里是FAITH部队，代号0001。地球联合没有尾随我方部队升空。根据探测数据显示，他们也没有大规模将部队调往高雄航空港。报告完毕。”
“收到。请继续监视。同时注意巴拿马地区的动向。”
“了解。”
“报告队长。35秒之前德斯特分队长失去联系。第一分队伤亡超过八成。”
“敌方核弹和战舰情况？”
“加迪·鲁号共计击落37架。核弹拦截未有疏漏。WINDAM数量超过4850架。”
“SHINN和REY呢？”
“IMPULSE三分钟前请求补给，至今尚未返航。”
“议长阁下。请允许下官出机。”
“许可。”
“卡恩舰长，我负责第一分队的指挥，余下的就拜托你了。”
“了解。”
伊扎克说着离开了指挥室。
不知是因为压力还是其他原因，银发青年握住操纵杆的手微微发着颤抖。
随后，在黑暗的宇宙中异常枪眼的银兰色机体冲出了伏尔泰的发射口。
携带着中子谐振腔的幻影ZAKU冲入炮火密集处。
驾驶员挡开射向能量耗尽的IMPULSE的射线，命令对方迅速返航，同时按下了手中的命令发射键。
全员，立即撤离GREEN 52 YELLOW 78 半径10KM半圆域。
“伊扎克？！”看见命令的阿斯兰吃了一惊——该死的，没有援兵果然不仅仅是因为兵力不足吗？
血红色的SAVIOR企图仰仗着速度的优势从斜后方急速逼向蓝色的幻影·斩，但过于遥远的距离还是成为了致命的障碍。
就在这时，一架绿色的ZAKU从后方射穿了蓝色扎古的能源系统。
“艾夏？！”由于是友军而大意的伊扎克眼睁睁看着对方从自己手上夺过谐振腔，一时只能发出两个字节。
“玖尔队不能没有队长。”绿发少年说着，机体已经飞到了指令中的位置。
灼目的银白色光芒向四处汹涌着扩散了开去。
黑暗的宇宙霎时被照耀得色彩斑斓。
核弹碎裂的声音在耳畔回荡出隆隆的响声，渐去，渐远……
“艾夏————”
“伊扎克你发什么疯？”赶来的阿斯兰替对方逼开了近在咫尺的敌人。
“谁让你到这里来的？！”伊扎克也没有武器可用，只能仗着仅有的一点能源出其不意地甩开SAVIOR冲向敌军剩余的一架机体，左肩生生刺入对方的驾驶舱，随后抢夺下了能源，“第一、第二分队注意。这里是伊扎克·玖尔。你们两队从现在开始由我指挥。第一分队成员去往MARK4 GREEN 57，第二分队MARK 82 GREEN 59，采用二号阵型。目标为核搭载WINDAM。以上。”
阿斯兰愣了一瞬，面前的这个人，比他认识的强大，也比他认识的残忍。
这是过高压力导致的必然结果，或许他该庆幸结果是这样的。但是同样的，过高的压力会让人无法接受别人的任何劝告，于是他明白现在自己只能驾着SAVIOR协战在旁。
但伊扎克此刻并没有要协同作战的自觉。
“……0010你给我去做你该做的事情。”不能大叫阿斯兰·萨拉这个名字，不免让伊扎克感到又一阵烦闷。
“可是现在击落战舰已经没有任何战术意义了。伊扎克、队长。”那个代号让阿斯兰明白，伊扎克还留着理智。
“指挥权我已经移交舰长。”
伊扎克说着，用幻影·斩的光斧砍落了一枚核弹的发射器。
“我没有收到议长的上述命令。所以从您出机开始，我恢复自行判断战局作战。”
SAVIOR转了个身，拦腰砍去了欺近的敌军。
伊扎克被顶得一时没了声音，索性闭嘴安心打仗。
火光在身体周围交错。
刚才的中子谐振器破坏了对方六成左右的战斗力，然而剩下的依然布满了视野。
地球联合方面仰仗着兵力优势，15机一组对着ZAFT的单机作战。
伊扎克被对方这样的两个组缠着，久攻未果。身体内传出的痛楚却一浪高过一浪。未免也就急躁起来。
急停、俯冲、转弯，技巧略差的机师自然就跟不上了，看准对方阵型一个空挡，调过操纵档往上急飞几米，卡到对方的队伍当中，离子炮便毫不留情地扫上了原本落后了的几架机体。
本来就被伊扎克练技巧练得快找不到北的机师门自然避不开去，瞬间，机体的轰鸣声便成了他们的安灵曲。
SAVIOR的光束军刀则在下一刻砍落了幻影·斩身后的几架机体。撕碎了敌军攻击。
但局势并不因此变得乐观。
被漏过的核弹越来越多，只能靠着卢梭号的密集火线以及后方的三位FAITH勉强支撑。
而敌方显然已经知道他们这里兵力不足，开始时造成的恐慌也逐渐平息。
虽然战舰已经剩的聊聊无几。但加迪·鲁号的战斗力毕竟不容小觑。
这般你来我往，玖尔队被逼得只能一点点地向后移动，力求保存更多的有生力量。
到了这个时候，却依然没有援军的消息。
玖尔队的机师看着自己身边的友机越来越少，而自己的能源也频频告急，战斗力已很明显的不如先前。
银发的机师皱着眉，压下手指和胸口传出的阵阵刺痛：“阿斯兰，你们准备归舰，掩护议长撤离战场。”
“伊扎克……”
“你们不撤，我怎么下令其他人逃命呢？”
蓝发少年皱了皱眉，索性直接接了和议长之间的通讯：“议长阁下，请下令撤退。”
黑发男子站起身，听了李兹对于战况的汇报。
卢梭号严重受损。能源告罄。玖尔队MS兵力剩余不足一成，第一分队长MIA，第二分队长战死。
IMPLUSE严重受损，幻影·焰驾驶员昏迷。
FAITH部队0005号、0007号机体受损。0009号因阻截核弹战死。
敌方剩余WINDAM 551架。核弹搭载数共652枚。战舰3艘。海市蜃楼系统全面解除。
恋战的结果，的确只能徒增伤亡。
“舰长，请下令撤退。”
就在狄兰达尔话音刚落的时候，CIC的声音却打断了指令的下达：“本舰后方发现大量MS！”
那喊声明显带着颤抖，“热纹辨认。”
全舰此时突然变得一片死静。
“是……”CIC没有报下去，却让让所有人都知道了结果——“敌军”。
霎时，远方的幻影·斩停下了攻击。
然后淡得如同凝铁的声音通过无线电波传出：“FAITH部队成员掩护议长撤离。”
“不。所有人员返航。全频道广播交涉请求以及剑桥画面。”狄兰达尔的声音更冷。带着不容置疑的沉着。
“议长阁下……”
“我说了，所有人员返航。”
“议长大人。”CIC的声音比刚才的更加小。
“没事，说吧。”
“对方请求直接通话。”
“接进来。”
“这里是Shiho·Harlifus。由于诸多原因抢占了敌方舰队。通讯线路刚刚调整完毕。属下将在之后呈交书面报告，并接受对此情况的审讯。但请允许这里先行加入玖尔队。
下面是全员的通讯数据及频道。”
“数据接受确认。”
“人员确认中。”
“许可加入队伍。招回所有受损机体。”
“议长大人？数据确认还……”
“没时间了。”
“是！”
“队长机体联系中断！——”
“什么？”难得的，狄兰达尔皱起了那好看的黑色眉梢。
“FAITH队，0010，请求归舰！——是队长的ZAKU！”
“紧急降落卢梭号准备。伏尔泰号，动力20，方向1.5，掩护卢梭号收容MS。”
“是！”
血红的SAVIOR拖着被严重损毁的幻影·斩归舰。
舱门一度因为高热和无法确认驾驶员情况而被不停的喷洒冷却剂。
阿斯兰在一旁看着，手心渐渐捏出了冷汗。
刚才的景象如今回想起来仍令他心有余悸。如果自己再晚一秒钟的话，现在的幻影·斩早就灰飞烟灭了。
可是驾驶员的情况究竟怎么样了呢？又是究竟为什么，对方突然在攻击中出现了致命的停滞？
刚才通讯中显示，总部的第二批援军已经到达，卡潘塔里亚的守军也在月球和敌方总部展开了阵地战。
伏尔泰和卢梭号被撤离到安全区域。
但这些都不是他现在关心的内容。
终于，驾驶舱开了。但所有新兵们都愣在那里。
阿斯兰本能地知道不好。他飘到驾驶舱口，无论什么情况，必须先把人放到平处躺下。
与此同时，狄兰达尔也命人准备穿梭机，准备从伏尔泰号转去卢梭号。
阿斯兰拉开一个堵在驾驶舱口的急救兵，用一句“拿冷凝液给我”支开了对方。
士兵匆匆应了，跑去一旁取东西。也随着这声音，新兵们终于都开始回过神，紧急地忙碌起来。
伊扎克的伤势看起来并不是那么严重，至少比阿斯兰预计的要好，但是他担心不只是对方的伤，更多是对方在战场上令人无法理解的停滞。
解开气密服，颈部和腹部的地方被受到挤压变形的操纵器碎片撕破，皮肤上有明显的烧伤，并扩散开去，卷着气密服的惨片，显得有点骇人。阿斯兰在判定伤势不会威胁到生命之后迅速处理了烧伤严重的区域。
但再细看伊扎克的脸色，却不禁恐惧了起来。
急救组已经拿来了症疗器件。外伤不重的时候脸色腊白泛青的话，没查处内伤在哪是绝对不会有人再敢动伊扎克的了。
阿斯兰小心的退下对方的作战服，然后在退到手指的时候，当场愣在了那里。
于是，当狄兰达尔议长进入应急桥时，他只看到蓝发少年面色惨白的单膝跪在那里。
“阿斯兰君。”
阿斯兰缓缓抬头，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有说。
狄兰达尔看了看伊扎克，目光落到手指的时候，就知道了原因。
唯一外露的关节处，触目的紫青缠绕着本来白皙修长的指。
阿斯兰轻轻推开一边的激光症断仪，抱起伊扎克，一步一步地离开众人的视野。消失在自动门后。
PHASE 05
阿斯兰清楚的知道自己在生气。却不知道自己在生谁的气。
没有人是理所应当受到责怪的，但是却有人被太过清楚的伤害。
他抱伊扎克离开众目睽睽，单纯的不想让现在的他成为大家视线的焦点。
然后自动门关上的同时也切断了他最后一丝的矜持。身体剧烈的颤抖起来，思维也在瞬间被苦涩占领。他突然不知道该把对方往哪里送。然而唯一可以去的地方，也只有医疗室。
伊扎克的病情好像该属于B＋级机密，是绝对不能公开进行症断的。可是这病又怎么能拖延？
人有的时候不低头是不行的，阿斯兰不比谁少这方面的认识。
于是他进了医疗室，把手里的人放下，拉了帘子，准备去找那个永远可以掌握主动的黑发男子。
但是他听见另一侧的床上有声音传来，然后他看见了一个金发的少年。对方也一样看见了他，和他气密服上的FAITH印记。
少年下床行了礼：“密涅瓦所属，REY ZA BARREL。”
那声音沉静而温柔，和记忆中的另一个音质完全相同。阿斯兰微微皱了皱眉，回了礼。只是于FAITH而言，姓名早已被肩上的残翼取代。
REY清蓝色的眼睛冷下去，然后去给自己倒了杯水。心中考虑着谁那么大面子能让一个FAITH亲自送来医疗室，却又没被人团团围着检查。
“刚从昏迷状态恢复，应该多再休息会儿的。那么，我先走了。”阿斯兰习惯性地露个似有似无的笑颜，随后离开。
那个人，不但是声音，发色，连同感觉，都和克鲁泽队长如出一辙，只是少了一点历验打磨出的疏远，被那眼睛中清浅的冷漠代替。
PLANT的上层，到底在干什么？
自动门刚在身后合起，阿斯兰就看到了他要找的人。
这让他很惊讶。“议长阁下。我正要去找您。”有的时候，主动让自己站在被动的局面总比被逼得完全被动要好。
“伊扎克君的情况怎么样？”
“如您所见。”
男子皱了皱眉：“卢梭号的两台主推进器被毁，无法全速返航。我已经下令将伊扎克君转移去伏尔泰号。阿斯兰君也一起吧。然后请准备一下这里的作战汇报。”
“是。”
“拜托你了。”
“不。是我应该做的。”
狄兰达尔进了房间，正好看见REY在床上坐着看东西，知道伊扎克就在另一张床上躺着。
REY听见声音抬起眼，见是议长自然便下了床。然后静静地敬了个礼。
吉尔伯特见到REY不能说没有意外的喜慰：“在舰桥听见你昏迷的消息，现在没事真是很让人高兴。”
“让议长操心了。”
吉尔波特笑笑，然后走到伊扎克的病床前。犹疑了一瞬。
刚才那手的状况他是看见了的，果然还是出事了。而且不是小事。
“那个孩子太单纯，把他卷进这种政治漩涡的下场只能是让知情者自找良心不安。”他忽然想起艾林·卡纳巴在请自己研究治疗可能时说的这样一句话。
他想他现在可能理解了。伊扎克是一种罪过的存在，让政客把原本应该划入整体的事物当作了个体来对待。
REY在吉尔伯特拉开隔音帘的时候一下子愣住。
他不是没想到里面躺的会是伊扎克，只是没想到是这样的状况。
这时候SHINN喊着REY的名字冲了过来，REY眼明手快地阻到了门口——不该知道的的事情不要知道，尤其是连自己都没有被告知的真相。
当然SHINN还是看见了议长，于是对REY的那句“你没事吧”说了一半被吞了回去，敬礼后一时噤声。
“SHINN，我们到外面去。”
黑发的少年把头往里面张了张，只看见伊扎克银色的发，“JULE队长他……？”话没问完已经被REY拖了出去。
反倒是狄兰达尔在自动门行将和上的瞬间抢到门外，“啊。你就是那个叫SHINN ASUKA的少年啊。刚才多亏了你的努力。”
自动门在身后合上，男子叫住了两人。
“呃……其实我没做什么。还是REY厉害。”少年红了脸，一时不知所措，最后只能抓抓头，说，“那我和REY不打扰了。”
狄兰达尔笑笑：“那么，请好好休息。”
然后他就看见SHINN和REY飘过拐角，然后听见黑发孩子那兴奋的声音渐去渐远。
什么“听说队长他十几分钟击落了四十多架MS”什么“没想到我们居然能成功”还有什么，”我们都没事真是太好了，简直像做梦一样”。
然后他转身回到病房，将目光再次落回身边的人。
静脉的扩张度比料想的严重，再这样下去会影响头部的正常供氧，后果的严重性自是不言而喻。必须先做镇定剂融合，然后才能转移伏尔泰号。但是现在手边却没有需要的药品。
比较安全的方法是马上用绝对零度把伊扎克冻起来带回去，但是这在当前的环境下更加不现实。
那么只有伤害性手术了，毕竟保住人才是当前首要的目的。
手术的难度并不高，如果吉尔伯特不想努力多保留一些伊扎克的神经系统末梢的话，也如果舰上的医务人员足够优秀的话——可是首先这不是前线医务人员的专业范围，其次手术条件也不合适。
于是这在卢梭号上一呆竟是三个小时，卢梭号的推进器修复都已经基本完成了。
下手术台的时候吉尔伯特忽然觉得自己的基因协调可能也出了问题，怎么折腾了这么半天才发现这个事情根本不对劲。
于是转到伏尔泰号之后他拿了笔记本卡拉拉往前翻了几十天。
伊扎克的生理抽样报告一排一排都好好的，这神经细胞再生感染怎么可能没有被记录下来？
优雅的眉梢拧起来，提起通讯器：“海涅，你马上去奥布，一周内查出密涅瓦的下落。三周内让密涅瓦离开奥布领土，包括全体舰组人员——不论采取什么方法。”
屏幕上橙发的青年应声从地球－月球战线撤离。奇怪着为什么议长事隔一周突然心血来潮要找密涅瓦了。
然后狄兰达尔找人替下阿斯兰当前的工作。
“议长阁下。”对着面前男子罕见的凝重一时让阿斯兰有些惶恐。那能不惶恐吗？这位刚从伊扎克手术室出来，天知道这表情对着自己要说什么惊天动地的消息。但是更可怕的是他什么也不说，就像接下去那样：
“这里是伊扎克君的生理抽样报告，帮我查一下原始抽样数据以及数据压缩处理的工作人员。马上。”
男子说着推了台电脑给阿斯兰，示意他在一旁坐下。
阿斯兰毫无还价的奉命照做。
DNA双螺旋结构对于非专业人士来说和天书没多大区别，这点，即使是阿斯兰也不能例外。
但是狄兰达尔这么做的出发点已经明确——第一，他也认为这次事件并非PLANT兵力不足；第二，对方似乎将伊扎克这次的行动也算计在内；第三，他要清除反对派，或者至少让他们懂得收敛。
在对方身边工作了几天，他不敢说多了解了对方多少。但是他可以肯定的是，这个人，只是天生有一种判断力，于全局之外，游刃有余。所谓的“精心安排”，在他而言，不过本能，绝无刻意。
那么到底是什么，让这个人感到不得不把久存于身边的威胁挖出来了呢？而且还是在如此的战争背景之下。
仅仅因为是刚才的危机？这似乎可以构成理由，但是阿斯兰直觉地认为不是。
有的时候直觉比其他任何逻辑都准，这点，在战场上同样适用。
时值月球－PLANT一线战事基本稳定。JULE队被下令赶赴第一战场。
迪亚哥·艾尔斯曼随SHIHO后赶到，因为被任命为副队长，所以暂时接替伊扎克，正在做人员调整。
于是狄兰达尔议长转入伏尔泰号后的第二件事就是听了SHIHO对于总部兵力调遣的简单报告，然后手一挥说JULE队只剩下两艘破舰，没有去第一战场的必要，直接返航。
紧接着派人去查了开战前后36小时的所有人员调动记录。
人问，那SHIHO从地球军抢来的那些战舰呢？狄兰达尔君抬头说，那边那么多人，还缺这几艘舰，那将来PLANT对地球兵力不到1比10的战争还怎么打？不如现在投降少死几个士兵。
二事落定，阿斯兰也已经拿着上司要的名单以及原始采样数据外带一句“数据采样无随机性”准备交差。
如果说阿斯兰在生物方面是完全的外行的话，在情报处理方面他就绝对笑傲业界。更何况拿着议长的VIP权限在手。只是数据采集无随机性在生理抽样中代表什么就不是他所要做的讨论了。
狄兰达尔眯起那本就无法看清的金色眼瞳，一页页地翻看原始的数据。
然后看了看名单，“去把他们查一下”。将资料打还阿斯兰后吉尔伯特简单下旨。“查一下”这任务可比“把背景都查出来”要复杂，阿斯兰拿了资料行礼告退。
——议长没说留着就该自动离开，外加VIP交还，接着做什么和议长可没关系。
* * *
回到Aprilius的狄兰达尔君一改过往的冲和优雅，才一进港立刻通知召开议会不说，所有上次参与伊扎克手术的人也统统都被叫上了研究手术方案。
人不在的时候再怎么天高皇帝远，到了近跟前人们也终于恍然大悟，老虎不发威也决不能当病猫对待。
这不，一个评议会开了三个小时，只字不问为什么这么晚救援JULE舰队，把几乎议会所有的人都逼得冷汗直下。
走进会场的时候前方战事刚刚告一段落，第一议案是接下去采取什么行动。
防守、反击、交涉？
这么少的兵力怎么能打？一议员话刚出口立马噤声——人议长刚从被你们下令以200挡住5000的战场回来，况且打不好了不单死个议长这么简单，连Aprilius都没的成了第二个Junius 7，那时怎不说不能打。
于是“以进攻代替防守，不停止外交努力”的战略顺利出台。第一议案讨论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完满结束。
第二议案是基于上述事项的人员配给。
接着到了武器研发报告。狄兰君听着听着，看对方停了，忽问，“我们没有全面核弹拦截系统么？”
军部的人不明所以，嘴上回答着“现在正在努力开发中”，心里却觉得上面的人都是异想天开的把军事开发当扮家家。
谁知到狄兰君的话在后头：“那是不是该给JULE队长发一打星云勋章？”
所谓醉翁之意大家现在终于是听出来了。
这可好么？正好PLANT12颗卫星一颗一枚奖章。这样算起来，还只嫌轻了。可JULE队那么多人干嘛只独他一个？
狄兰达尔看着周围人的反应，任气氛僵死当场也不开口。手指缓缓翻动着面前的武器和人员报告。
终于有人站出来，说，“星云勋章的颁发工作是军部的事”。
狄兰达尔抬头看了看对方，翻出前头的议题，“我们不是刚通过了军政一体提案吗？”
“可是之前伊扎克·玖尔的复役就是议长您批准的吧。在颁发奖章之前我们是不是该讨论一下这个问题。”
“我记得议长一直有批属国民服役的权限。”狄兰达尔说完这句话，忽然站了起来，话锋一转咄咄逼人，“而且我想您应当记得，得出伊扎克·玖尔的身体条件已经可以参战的结论的也是您卫生部。
战士们在战场上拼杀，你们却在后面做如此不负责任的体检报告，您是不是更应该先讨论一下这个问题？”
狄兰达尔说着将几分其他士兵的身体情况连同伊扎克的一起打到了公共屏幕上。
“对于我们而言，战争为了什么？争取谈判又为了什么？虽然在采取的方法上我们可能会有争论，但是我们最终想要的不过是让人民能够获得真正的安定和平。民众赋予了我们决定他们未来权利，所以我们相应的都要担负起属于自己的责任。
我希望诸君都能够有此觉悟。今天就到此为止。”
着着白色议长服的黑发男子在抛下了一堆问题后，结束了预期的议程，让会议在极低的气压下戛然而止。
而新的征程，才刚刚开始……
PHASE 06
下伏尔泰号的时候迪亚哥遇上了阿斯兰。
蓝发少年刚把一些必要资料给了议长。
狄兰达尔拿到磁盘，看对方脸上掩不住的疲累，叹了声，说：“阿斯兰君，你这样连我都觉得自己是个很差劲的上司啊”，弄得少年一时没了方向，搞不好看他窘迫的样子本就是对方的一大乐趣，要不为什么有事没事面前这人就是不给自己台阶下。
最后狄兰达尔以“在看到阿斯兰君有精神之前，我不敢再给他布置任务”为由，把阿斯兰打发回去睡觉。
那时阿斯兰本已经随议长下了伏尔泰号，但是他盘算着毕竟舰上的睡眠辅助系统比较高效，所以最终决定还是回去那里的临时宿舍睡。
FAITH好处就在于这类事情至少不用打报告。也所以FAITH不能多。否则这军队就完了。
回舰的路上和迪亚哥打了个照面。
绿服的副队长喊住了已处于半混沌状态的阿斯兰，蓝发少年一怔，回头正对上那双紫色的眼，“迪亚哥？”
迪亚哥看对方脸色不好，到口边的问题缩了回去：“下了战场也不休息，你这人，也是要命。”
“这不正要去。”
迪亚哥抿抿嘴，上述回答表明对面的人已完全处于低功耗运行状态，可那疑问毕竟是憋不住。
侧过头：“伊扎克的情况，究竟？……是不是那个……”
阿斯兰听见伊扎克的名字清醒了点，皱了皱眉：“进港马上被议长转去‘特病’了。其他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议长让我查过他的恢复资料——只可惜看不懂。”
迪亚哥有一瞬间想发作——你离那么近竟然说不知道？那你还在瞎折腾什么？！但是转念想也是，这光看能看出个啥？以前自己在伊扎克身边，不照样什么也不知道。
再看对方的确也是累得没了北，搭上那肩膀，“那我去打听打听，你休息去吧。”
“嗯。”阿斯兰应着继续往房间走，可偏偏这会儿突然清醒了。他突然想到伊扎克，想到那只手。
他伸出自己的手来看了看，怎么也无法想象它们变成那个样子。
最后，房间比结论先出现，于是他决定还是先休息算了。
睡眠辅助系统是不会让人做梦的，要不阿斯兰觉得自己一定能在梦里用曾经看到过的所有知识组织出一个对伊扎克病情的解释。
* * *
如果说伊扎克的病情属于B+级，那伊扎克的病因就绝对属于A+级。
可是秘密往往才能激起人们风传的欲望。
何况这次跟着诗和一起出来的都是一些以前玖尔队的老兵。这些人，听说队长在那边拦核弹总部还不派兵，冒着抗命之大不为都能拿了敌舰做掩护冲去救人，听说队长伤重这嘴上还能放过那些总部的头头？
迪亚哥临走的时候说自己去问情况，但其他人都呆在舰上不许乱走。原因也简单，这事虽有议长一手遮着，但违反军令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将功补过的。更何况，究竟是谁通知了诗和他们玖尔队的情况，这问题要是深究下去，没人讨得了好过。
也所以大家若不数落总部和地球联合，除了队长的情况就再没别的可供谈资。
几个老兵就坐在休息室里有一句没一句的聊。
结果发现玖尔队的人基本也都被秘密调去问过话，然后就有了队长承认曾经接受帕特里克·萨拉和艾撒丽亚·玖尔授意提供阿拉斯加战役作战情报，煽动COORDINATOR反自然人情绪的报道。甚至还有对伊扎克的访谈。
这事情弄得全PLANT都痛骂起以前的政府。唯有他们几个知道那全是假的。只是知道有什么用呢？自己早就被盯上了，甚至证词被翻来倒去用起来还成了辅助所谓真理的证据。
所以他们那时候就发誓，见你的克莱因派的鬼，只要她们在台上一天，自己就绝不复役。
如今，谈起来，他们仍是愤慨难平。
于是有人突然把当时伊扎克在供词上签字的画面翻了出来。
定格在那手上他们唯一无法解释的那些个由伊扎克亲身提供的“证据”也终于揭了锅。
画面上银发的少年很瘦。棉布的格子衬衫就显得异常的宽大，从那单薄的肩膀落下来，遮到手，蓝色的竖条格子正好有一道打在袖口上。
头发减短了正好完全可以看出脸，锋锐的眉毛和苍色的眼。
摄像师的角度抓得奇好，YZAK JULE的签名和伊扎克·玖尔的脸。就差没写上一句：如假保换。
看得出翻证据的人对这段东西很熟，图像就定格在露出袖口垫在笔下的中指上。
那个青紫色，也是如假保换。
所以说，世界上没有一种犯罪是完美的，就算是政府也一样。
这时候诗和正好进来，他们就一起问诗和是不是知道多一点。诗和摇摇头说什么也不知道。只知道现在自己很烦。她还没把曾收到的一条至关重要的信息捅出来，否则克莱因派这次就算是彻底完了。
其实从政府的角度说克莱因派争取和平又没有错。
但是现在这理论在这群家伙身上根本行不通。当然在她自己那里也是一样。
休息室室公用的。
所以碰巧一个紫发的少年跑进来，看方向似乎是想找杂志。
见屋子里都是眼生的人，就想要退出去。
被诗和叫住了，问：“你是阿尔索·威尔科克斯吧？”
少年停在门口，见对方是红服，行了礼回说是。
“嗯，听说你不肯去技术部，一定要上前线。”
阿尔索本不喜欢说话，何况这场战下来心理很是烦，所以皱了皱眉只是点头。
诗和过去拍了拍他：“艾夏的事情我听说了。”
阿尔索一怔侧头认真打量诗和，却听到对方继续说，“你后悔么？”
少年一怔，缓缓摇了摇头。
“所以，坐会儿吧。大家聊天的时候。”
少年愣了会儿，竟真的去坐着了。有人给他倒了杯水，透明的容器泛着浅浅的绿色。阿尔索攥着杯子看着看着突然就落下眼泪来。
他不后悔通知了艾夏去阻止队长，只是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他记起过去在休息室里对方总是会和自己抢绿色的杯子，说因为他自己喜欢。
那个单纯的，抱着梦想和希冀的友人；那个有时候喜欢捉弄人，却其实愿意为别人分担任何困难和不快的舍友；那个和自己从军校一路走来的人……
一道光线，就只是那么闪了一下。然后落下来，什么也不剩下……
边上的人也大体理解他的心情。想说点别的，但是刚才的话题似乎也不合适。一时休息室里就静下来。
人往往就是这样，离得远的时候口口声声习以为常，到了自己跟前才发现完全超出自己的接受范围。
艾夏之于阿尔索同伊扎克之于这些老兵其实是一样的。
换做别人谁有功夫这般抱不平？这就是真看懂事情的人的悲哀，左右都是扇自己耳光。
阿尔索回复一点，看到那张停在一边屏幕上的队长的照片。
忽然好像想起了有这么个印象。便奇怪着这些人这时候还来挖队长的痛处。却在细看的时候注意到了那手指。
“队长难道不是受伤引起的？”
诗和瞪了电脑的持有者一眼，便在对方身边坐下，“我们也只是随便看看。但是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想要好好努力，分担队长身上的压力。只是这样。所以，我觉得我们应该自己熟悉起来，等队长回来的时候，就是一支浑然一体的队伍。”
阿尔索眨眨眼睛，似乎终于明白了诗和留下自己的原因。
人永远无法做到一视同仁，因为有些存在曾经相互扶持。
* * *
后来阿斯兰醒过来的时候迪亚哥还没回来。
去吃饭的时候有人正在讲述那段离奇的“盗取敌舰”经历。阿斯兰进去的时候没人注意，他也就坐下来听。听完后觉得自己能活下来还真不是一般的“离奇”。
后来迪亚哥甚至戏谑的说议长该发一枚幸运勋章给伊扎克。
具体的事情后来得到了诸方面的补充，但大致的不外乎为被概括如下。
开始时诗和他们正准备从PLANT的外围巡视圈归港去伊扎克那里报道，却意外地地发现了埋在石头堆里的一艘地球军舰。因为型号未明所以诗和决定采用登陆作战。
这本来没事，一潜入调了资料一看，诗和的脸霎时就白了。
最后一条明明白白写着，为将要前来的加迪·鲁号导航。
她急急地让人把这信息给总部发去。领命的人还没走手边的通讯器又响，说总部下令立刻赶赴MARK 589 RED 113。这明明和加迪·鲁号的航线一点不沾边。诗和正被这事弄得不明所以的时候，通讯器又收到一条信息。是以前一起共事的技术员，现在总部情报科。用她们平时玩字条的小技巧表明的身份，上头只有九个字：总部决定放弃玖尔队。
这三条东西一砸，把几十分钟以前还觉得宇宙太安静的诗和弄得也不知道什么是什么了。
好在贾斯特队长以前就交情不错，问了情况。
玖尔队明明是说要送议长回PLANT的，怎么还留在战场贾斯特也不明白，只说好像的确收到了求援信号，但是自己也在战场当然不会理会。
靠着人脉面子总算是翻出了求援的位置。诗和一看彻底蒙了。这不就核弹攻击舰群经过的路线么。
她一面看心一面冷。不知怎么的就突然觉得这兵当的真冤枉。就算天下人都知道你马上要为国捐躯，而且还明明有的转机，还是没人搭理你。
这艘地球联合军舰上的资料怎么看都不是用来蒙惑ZAFT的，队长这次绝对是凶多吉少。
她看看通讯器上头最后的九个字。
见鬼的，你们上头那群争权夺势能不能别扯上人家？！来了一次又一次。队长那个傻子还把个炸药包留在自己舰内。上次还嫌折腾的不够？！
诗和把手头的东西传回给总部，并请求去增援玖尔队。
但是上头果然立刻把请求打了回来。
好歹你们也看看，人家要轰PLANT啊！转念一想，PLANT身经百战，区区核弹，哪能阻得了他们借刀杀人。
正没决定的时候底下的人已经报告打上来了。刚才那消息折腾了那么久，自然全分队的都知道了。
这士兵是用来上前线死的谁都知道，但是如果基本的人道都没有可不成。何况那边的核弹威胁的绝不仅仅是一支舰队。
掌舵的不干，诗和这分队长也不想去第一战场，何况这里本来就离月球近。所以大家关起门来发动了地球的舰只对ZAFT上头的命令视而不见。
但这几光人一艘舰去了也不顶用啊。虽然心里再急，总也不能去帮倒忙。
于是刨出舰上的资料零零散散挖了沿线的几个地球军监视点外带一个特殊部队。嘿，这可是国防部少有的战果丰盛，同时也足够证明联合是真干上了。
七七八八一番折腾，这杂牌军看着倒也浩浩荡荡了，诗和正要下令切到ZAFT的公用频道通知玖尔队，才发现要找的舰队已经出现在了视野里头。
这可比贾斯特给的位置足足后头了三万多公里。
两个FAITH差点就和自己的护卫队干上。
诗和赶紧出去担责任。
谢天谢地没闹出悲剧。
阿斯兰在觉得自己幸运的同时，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狄兰达尔议长那么十万火急的召开最高评议会的理由。
事情做到那么光明正大的份上，再任由发展PLANT不用联合动手，自己就能把自己折腾得奄奄一息。
而战火，又已经经不由选择的蔓延。
这光明正大的背后，议长的敌人，还绝不只是一股而已。
那么他们，又是为了什么要舍易求难，将自己混入政治的光影迷离？
阿斯兰敲敲自己的脑袋——这世上，很多事，其实根本别无选择。
这一件是。
将来的很多很多件，也同样是……
作者：firefish
PHASE 04
次日清晨，玖尔队启程离开卡盘塔里亚。
但是，就在距离和贾尼斯队汇合还有三小时的时候，舰船的平静突然被大作的战备警报打破。
伊扎克赶到舰桥的时候，影像显示屏上模拟的MS红点密密麻麻的排布在30公里之外的环形区域。
“数量是？”
“200……啊不……350架MS，热纹辨认……Jet Strike 和 Dagger L！阿加门农级战舰18艘，德鲁伊克级39艘！”
“没有WINDAM么？”
“是，没有！”
“李兹，联络总部，汇报这里的情况，请求支援。
萨维，联络侦察部。让他们全力监视联合在月球的动向。
全舰，全速撤退！MS驾驶员到会议室，全员红色战备！
通知贾尼斯队，交接行动取消，本舰直接负责将议长送至Aprilius。”
“是！”
银发指挥官匆匆出了舰桥，正遇上前来的狄兰达尔议长。
“议长阁下。”
“嗯。是联合方面的攻击吗？”
“是的。情况已经报告总部，本舰将优先考虑您的安全，将您直接送抵Aprilius。”
“不。必要的时候，请优先考虑PLANT的安全。”
“议长……是，下官明白了。那么，这里先去布置作战计划。”
“嗯。”
一个半小时后，贾尼斯、格林、福林泰三支队伍赶到作战一线，开始了同地球联合的正面交火。
与此同时，侦察队报告了地球联合在在月球基地的异动。
总部基于机体数量和规模等诸多因素考虑，决定将贾尼斯等三队现在的战场作为第一战场。
“议长，下官认为WINDAM作为核弹搭载机体，完全没有出现在第一战场的理由只能有一个。请无论如何下令我方在月球周围的部队往月球－PLANT一线集合！”
“那就让卢梭和伏尔泰号也一同过去吧。”
“议长？！”
“昨天和伊扎克君谈了后，总是觉得有点不安心。所以就把那里动向的收集工作交给了阿斯兰君。这是他刚传回的数据图像。”
“……”
“对方看来是打算一鼓作气将我们赶尽杀绝——具有海市蜃楼系统的加迪·鲁号45艘，就在一个半小时之前，从维多利亚空港出发去月球基地的。现在恐怕已经抵达那里准备补给了。”
“可是，议长的安全对于PLANT而言……”
“如果没有了PLANT还要议长有什么用呢？”
“……下官明白了。”
“那么，10名FAITH成员将一同参加此次行动。暂时由伊扎克君统一指挥。”
“议长阁下……”
“伊扎克君难道没有信心？”狄兰达尔坐在指挥席上，问身边的伊扎克。
“不……”
“那就请暂时代替我统调10位FAITH吧。”
“只是，下官希望总部能派遣更多的兵力支援。”
“如果告诉伊扎克，能派的人，我们都已经派去第一战场了，伊扎克君是不是能够接受我的命令呢？”
“？！”银发青年微微皱眉，“下官一定竭尽全力。”
黑发男子转头看着身边的人：“拜托了。”
伊扎克行礼后下令十五分钟后分队队员以及REY和SHINN到指挥室集合。
集合之前，伊扎克先行下达了对十名FAITH的指令。
阿斯兰·萨拉负责指挥侦察组的行动。代号为0010。
海涅·威斯藤鲁夫斯和另一名FAITH负责拦截继续从地球方面向月球进发的部队。代号分别为0001和0002。
剩下的七人，四个负责击落起航的加迪·鲁号。代号0003－0006。三名负责在队伍后方击落拦截失败的核弹。代号0007-0009。
伊扎克的理由是：交接战中，单兵作战能力只能贡献5％的胜算。
而这5％，他交给了SHINN和REY。
伏尔泰号不具备密涅瓦号的氘核光束送电系统，也无法发挥IMPLUSE的无缝式装备切换制式。因此SHINN被下令直接驾驶整机出发。
GINN的能量充备系统采用上次雅金·多维会战采用的汲取式系统的改进型，直接通过和对方的MS火力交接强行夺取能源。
“进入对方扫描范围后，采用电磁波干扰、热纹干扰，绝不能被对方发现这里只有两艘战舰。”YZAK最后做了如上陈述。
“JULE队长。”REY在听完命令后，表示了自己的意见，“我认为，如果我们采取隐蔽作战，不但能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而且能为我方赢得时间，各个击破。”
“不能冒险让核弹的攻击散开！”
“我也认为这样太激进了，队长。”说话的是第二小队的分队长艾夏·伊尤金。
伊扎克轻轻咬了下唇。
这时候通讯屏闪了闪，伊扎克按了接入键。
“报告队长，地球卡潘塔里亚基地来电，ZAFT驻卡潘塔里亚及高雄地球基地正遭到大西洋联合以及奥布的联合攻击。我方已决定放弃地球……”
“KUSO！这种时候怎么能把高雄放给他们？！”
“……可是……”李兹被伊扎克吼得一时不知怎么报告下面的情况。
伊扎克皱皱眉，“继续说”。
“总部来电命令撤出人员到月球我方基地进行补给，然后协助拦截地球联合来自月球的攻击。”
伊扎克算了算时间，打开与阿斯兰之间的通讯。
“这里是1000，你那边的情况。”
“加迪·鲁号已经开始准备起航。WINDAM配有自适应闪避式核弹发射装置。依照热源反应判断，制导距离可达3000KM。”
“3000KM？！”
“我正在处理详细数据。”那边阿斯兰一边听着伊扎克接近咆哮的声音，一边敲打的键盘，“至少根据红外探测和光栅反应时间，是这样的。”
“我知道了。你联系0003他们进行拦截。”
“了解。”
伊扎克转回身。看了看周围的人。
数据有的时候什么也不代表，有的时候，却也可以代表一切。
己方的技术在增长，敌人的技术也一样在发展。
他吸了口气，下令：“原计划，出发！电磁波干扰、热纹干扰准备。”
时间已经不允许任何思考和异意。
“0001、0002，这里是1000，我方舰队正从卡潘塔里亚和高雄升空，请密切注意他们身后。”
“明白。”
“了解。”
“李兹，联系总部。这里需要可能的一切增援。让卡潘塔里亚那群人给我在太空里随便找点什么补给了直接来过来开打！”
“……”李兹一缩，看了指挥席上议长。
狄兰达尔给了个安慰性的笑容：“照你队长的话做。”
“是！”
地球联合这次很好地利用了自己的人数优势，对ZAFT在各地的势力次第展开进攻，并在战略决胜点上摆出了狂风般的攻击。使敌人几乎陷于彻底被动的局面。
而分散式的核弹制导系统，更是让拦截无论在空间上还是技术上都成为了极其困难的任务。
但是当然，如果WINDAM无法将核弹发射出去，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更当然，如果加迪·鲁号好没能将WINDAM发射出去，这种优势就只是放在仓库里的资本了。
就在地球联合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发射了四架加迪·鲁号之后，就发现那四台舰体，同样神鬼不知地断了音讯。
这让坐在指挥席上的地球军指战人员顿时冒起了冷汗。
难道这次行动被ZAFT方面看穿了？
各项仪器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只是自己的战舰怎么就莫名其妙的没了呢？
再发射。各舰长都有了警觉。实时将画面传给了总部。
这样一来，海市蜃楼系统的意义也就去了大半。
伊扎克下令放行。因为这时候伏尔泰和卢梭号已经到了PLANT－月球一线距PLANT中心3000KM开外的地带。
就这样地球方面缓缓地拨出了30艘加迪·鲁号。
而前方的战舰已经切断了实时通讯，并放出了WINDAM。
他们唯一没有想到的只是，GINN的炮口已经更早地瞄准了他们的剑桥。
12艘加迪·鲁号在瞬间化作了宇宙的尘埃。
与此同时，刚刚起航的4艘战舰，以及先前起航的2艘也应声被击落。
这下可谓给了地球联合的指挥官们当头一棒。
起降平台展开，露出了无数STRIKE DAGGER的身影。护送加迪·鲁号起航。
阳离子炮口也探出了头，对30KM内的一切陨石地带进行了扫荡。
即使是FAITH，也不可能再能藏的住，于是地球方面看见五台型号无法辨认的MS从自己的视野内撤了开去。
STRIKE DAGGER紧随其后的追了过去。
同时，剩余的七架加迪·鲁号一齐从平台起航，瞬间从雷达监视器内消失了踪迹。
“我往前。”阿斯兰示意大家应该散开。
“我上。”
“左。”
“右。”
“下。”
其实FAITH成员自己对于指挥权倒似乎没有太大的在意。
于是五台机体分五个方向散去。也没人能判断往哪里追才是正确的。
地球联合的队伍散开了距离，正好被ZAFT的精英们实行各个击破战术。
趁着敌人没有回神的时间里，JULE队一鼓作气又击落的5台战舰。
但也已经完全失去了剩余战舰的方位。
宇宙中WINDAM的数量不住增加。
“萨维，波阿兹基地在干什么？！”
“报告队长，波阿兹基地说，机动兵力已经在两个小时前派往第一战场，现在那里的人力必须留待卡潘塔里亚的部队抵达后用作补给和人员调整。”
“KUSO！那卡盘塔里亚那群呢？”
“GREEN 7 MARK 367 CAHRY。27分钟后可到达基地。”
“李兹。总部那边的增援情况。”
“总部来电：请玖尔队及所有FAITH再支撑30分钟。总部正在全力安排兵力。”
伊扎克只觉得一阵钻心的痛划过额头。伴着一个认识：被算计了。
他微微拧起银色的眉梢——“打开全JULE队通讯回路。”
“是！”
“这里是玖尔队伊扎克·玖尔。现在下达作战布属。伏尔泰号隐蔽于卢梭号下方，负责能源配给。卢梭号密集炮火防守，阻截加迪·鲁号一切的通过可能。MS小队第一分队负责核搭载WINDAM的阻击。第二、第三分队负责核弹阻截。SHINN和REY负责引开无核武器搭载的MS。0003组及0010负责击落加迪·鲁号！其他人员维持原岗位不变。
重复，这里是玖尔队伊扎克·玖尔。现在下达作战布属。伏尔泰号隐蔽于卢梭号下方，负责能源配给。卢梭号密集炮火防守，阻截加迪·鲁号一切的通过可能。MS小队第一分队负责核搭载WINDAM的阻击。第二、第三分队负责核弹阻截。SHINN和REY负责引开无核武器搭载的MS。0003组及0010负责击落加迪·鲁号！其他人员维持原岗位不变。
以上！”
青年微微攥起了拳。
现在已经没有什么战略和战术可言了。
“阿尔索！中子谐振器的准备？”
“3分钟后就绪。”
“好。”
“队长……”紫发的少年看了看屏幕中自己年轻的队长。
“玖尔队长，这里是FAITH部队，代号0001。地球联合没有尾随我方部队升空。根据探测数据显示，他们也没有大规模将部队调往高雄航空港。报告完毕。”
“收到。请继续监视。同时注意巴拿马地区的动向。”
“了解。”
“报告队长。35秒之前德斯特分队长失去联系。第一分队伤亡超过八成。”
“敌方核弹和战舰情况？”
“加迪·鲁号共计击落37架。核弹拦截未有疏漏。WINDAM数量超过4850架。”
“SHINN和REY呢？”
“IMPULSE三分钟前请求补给，至今尚未返航。”
“议长阁下。请允许下官出机。”
“许可。”
“卡恩舰长，我负责第一分队的指挥，余下的就拜托你了。”
“了解。”
伊扎克说着离开了指挥室。
不知是因为压力还是其他原因，银发青年握住操纵杆的手微微发着颤抖。
随后，在黑暗的宇宙中异常枪眼的银兰色机体冲出了伏尔泰的发射口。
携带着中子谐振腔的幻影ZAKU冲入炮火密集处。
驾驶员挡开射向能量耗尽的IMPULSE的射线，命令对方迅速返航，同时按下了手中的命令发射键。
全员，立即撤离GREEN 52 YELLOW 78 半径10KM半圆域。
“伊扎克？！”看见命令的阿斯兰吃了一惊——该死的，没有援兵果然不仅仅是因为兵力不足吗？
血红色的SAVIOR企图仰仗着速度的优势从斜后方急速逼向蓝色的幻影·斩，但过于遥远的距离还是成为了致命的障碍。
就在这时，一架绿色的ZAKU从后方射穿了蓝色扎古的能源系统。
“艾夏？！”由于是友军而大意的伊扎克眼睁睁看着对方从自己手上夺过谐振腔，一时只能发出两个字节。
“玖尔队不能没有队长。”绿发少年说着，机体已经飞到了指令中的位置。
灼目的银白色光芒向四处汹涌着扩散了开去。
黑暗的宇宙霎时被照耀得色彩斑斓。
核弹碎裂的声音在耳畔回荡出隆隆的响声，渐去，渐远……
“艾夏————”
“伊扎克你发什么疯？”赶来的阿斯兰替对方逼开了近在咫尺的敌人。
“谁让你到这里来的？！”伊扎克也没有武器可用，只能仗着仅有的一点能源出其不意地甩开SAVIOR冲向敌军剩余的一架机体，左肩生生刺入对方的驾驶舱，随后抢夺下了能源，“第一、第二分队注意。这里是伊扎克·玖尔。你们两队从现在开始由我指挥。第一分队成员去往MARK4 GREEN 57，第二分队MARK 82 GREEN 59，采用二号阵型。目标为核搭载WINDAM。以上。”
阿斯兰愣了一瞬，面前的这个人，比他认识的强大，也比他认识的残忍。
这是过高压力导致的必然结果，或许他该庆幸结果是这样的。但是同样的，过高的压力会让人无法接受别人的任何劝告，于是他明白现在自己只能驾着SAVIOR协战在旁。
但伊扎克此刻并没有要协同作战的自觉。
“……0010你给我去做你该做的事情。”不能大叫阿斯兰·萨拉这个名字，不免让伊扎克感到又一阵烦闷。
“可是现在击落战舰已经没有任何战术意义了。伊扎克、队长。”那个代号让阿斯兰明白，伊扎克还留着理智。
“指挥权我已经移交舰长。”
伊扎克说着，用幻影·斩的光斧砍落了一枚核弹的发射器。
“我没有收到议长的上述命令。所以从您出机开始，我恢复自行判断战局作战。”
SAVIOR转了个身，拦腰砍去了欺近的敌军。
伊扎克被顶得一时没了声音，索性闭嘴安心打仗。
火光在身体周围交错。
刚才的中子谐振器破坏了对方六成左右的战斗力，然而剩下的依然布满了视野。
地球联合方面仰仗着兵力优势，15机一组对着ZAFT的单机作战。
伊扎克被对方这样的两个组缠着，久攻未果。身体内传出的痛楚却一浪高过一浪。未免也就急躁起来。
急停、俯冲、转弯，技巧略差的机师自然就跟不上了，看准对方阵型一个空挡，调过操纵档往上急飞几米，卡到对方的队伍当中，离子炮便毫不留情地扫上了原本落后了的几架机体。
本来就被伊扎克练技巧练得快找不到北的机师门自然避不开去，瞬间，机体的轰鸣声便成了他们的安灵曲。
SAVIOR的光束军刀则在下一刻砍落了幻影·斩身后的几架机体。撕碎了敌军攻击。
但局势并不因此变得乐观。
被漏过的核弹越来越多，只能靠着卢梭号的密集火线以及后方的三位FAITH勉强支撑。
而敌方显然已经知道他们这里兵力不足，开始时造成的恐慌也逐渐平息。
虽然战舰已经剩的聊聊无几。但加迪·鲁号的战斗力毕竟不容小觑。
这般你来我往，玖尔队被逼得只能一点点地向后移动，力求保存更多的有生力量。
到了这个时候，却依然没有援军的消息。
玖尔队的机师看着自己身边的友机越来越少，而自己的能源也频频告急，战斗力已很明显的不如先前。
银发的机师皱着眉，压下手指和胸口传出的阵阵刺痛：“阿斯兰，你们准备归舰，掩护议长撤离战场。”
“伊扎克……”
“你们不撤，我怎么下令其他人逃命呢？”
蓝发少年皱了皱眉，索性直接接了和议长之间的通讯：“议长阁下，请下令撤退。”
黑发男子站起身，听了李兹对于战况的汇报。
卢梭号严重受损。能源告罄。玖尔队MS兵力剩余不足一成，第一分队长MIA，第二分队长战死。
IMPLUSE严重受损，幻影·焰驾驶员昏迷。
FAITH部队0005号、0007号机体受损。0009号因阻截核弹战死。
敌方剩余WINDAM 551架。核弹搭载数共652枚。战舰3艘。海市蜃楼系统全面解除。
恋战的结果，的确只能徒增伤亡。
“舰长，请下令撤退。”
就在狄兰达尔话音刚落的时候，CIC的声音却打断了指令的下达：“本舰后方发现大量MS！”
那喊声明显带着颤抖，“热纹辨认。”
全舰此时突然变得一片死静。
“是……”CIC没有报下去，却让让所有人都知道了结果——“敌军”。
霎时，远方的幻影·斩停下了攻击。
然后淡得如同凝铁的声音通过无线电波传出：“FAITH部队成员掩护议长撤离。”
“不。所有人员返航。全频道广播交涉请求以及剑桥画面。”狄兰达尔的声音更冷。带着不容置疑的沉着。
“议长阁下……”
“我说了，所有人员返航。”
“议长大人。”CIC的声音比刚才的更加小。
“没事，说吧。”
“对方请求直接通话。”
“接进来。”
“这里是Shiho·Harlifus。由于诸多原因抢占了敌方舰队。通讯线路刚刚调整完毕。属下将在之后呈交书面报告，并接受对此情况的审讯。但请允许这里先行加入玖尔队。
下面是全员的通讯数据及频道。”
“数据接受确认。”
“人员确认中。”
“许可加入队伍。招回所有受损机体。”
“议长大人？数据确认还……”
“没时间了。”
“是！”
“队长机体联系中断！——”
“什么？”难得的，狄兰达尔皱起了那好看的黑色眉梢。
“FAITH队，0010，请求归舰！——是队长的ZAKU！”
“紧急降落卢梭号准备。伏尔泰号，动力20，方向1.5，掩护卢梭号收容MS。”
“是！”
血红的SAVIOR拖着被严重损毁的幻影·斩归舰。
舱门一度因为高热和无法确认驾驶员情况而被不停的喷洒冷却剂。
阿斯兰在一旁看着，手心渐渐捏出了冷汗。
刚才的景象如今回想起来仍令他心有余悸。如果自己再晚一秒钟的话，现在的幻影·斩早就灰飞烟灭了。
可是驾驶员的情况究竟怎么样了呢？又是究竟为什么，对方突然在攻击中出现了致命的停滞？
刚才通讯中显示，总部的第二批援军已经到达，卡潘塔里亚的守军也在月球和敌方总部展开了阵地战。
伏尔泰和卢梭号被撤离到安全区域。
但这些都不是他现在关心的内容。
终于，驾驶舱开了。但所有新兵们都愣在那里。
阿斯兰本能地知道不好。他飘到驾驶舱口，无论什么情况，必须先把人放到平处躺下。
与此同时，狄兰达尔也命人准备穿梭机，准备从伏尔泰号转去卢梭号。
阿斯兰拉开一个堵在驾驶舱口的急救兵，用一句“拿冷凝液给我”支开了对方。
士兵匆匆应了，跑去一旁取东西。也随着这声音，新兵们终于都开始回过神，紧急地忙碌起来。
伊扎克的伤势看起来并不是那么严重，至少比阿斯兰预计的要好，但是他担心不只是对方的伤，更多是对方在战场上令人无法理解的停滞。
解开气密服，颈部和腹部的地方被受到挤压变形的操纵器碎片撕破，皮肤上有明显的烧伤，并扩散开去，卷着气密服的惨片，显得有点骇人。阿斯兰在判定伤势不会威胁到生命之后迅速处理了烧伤严重的区域。
但再细看伊扎克的脸色，却不禁恐惧了起来。
急救组已经拿来了症疗器件。外伤不重的时候脸色腊白泛青的话，没查处内伤在哪是绝对不会有人再敢动伊扎克的了。
阿斯兰小心的退下对方的作战服，然后在退到手指的时候，当场愣在了那里。
于是，当狄兰达尔议长进入应急桥时，他只看到蓝发少年面色惨白的单膝跪在那里。
“阿斯兰君。”
阿斯兰缓缓抬头，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有说。
狄兰达尔看了看伊扎克，目光落到手指的时候，就知道了原因。
唯一外露的关节处，触目的紫青缠绕着本来白皙修长的指。
阿斯兰轻轻推开一边的激光症断仪，抱起伊扎克，一步一步地离开众人的视野。消失在自动门后。
PHASE 05
阿斯兰清楚的知道自己在生气。却不知道自己在生谁的气。
没有人是理所应当受到责怪的，但是却有人被太过清楚的伤害。
他抱伊扎克离开众目睽睽，单纯的不想让现在的他成为大家视线的焦点。
然后自动门关上的同时也切断了他最后一丝的矜持。身体剧烈的颤抖起来，思维也在瞬间被苦涩占领。他突然不知道该把对方往哪里送。然而唯一可以去的地方，也只有医疗室。
伊扎克的病情好像该属于B＋级机密，是绝对不能公开进行症断的。可是这病又怎么能拖延？
人有的时候不低头是不行的，阿斯兰不比谁少这方面的认识。
于是他进了医疗室，把手里的人放下，拉了帘子，准备去找那个永远可以掌握主动的黑发男子。
但是他听见另一侧的床上有声音传来，然后他看见了一个金发的少年。对方也一样看见了他，和他气密服上的FAITH印记。
少年下床行了礼：“密涅瓦所属，REY ZA BARREL。”
那声音沉静而温柔，和记忆中的另一个音质完全相同。阿斯兰微微皱了皱眉，回了礼。只是于FAITH而言，姓名早已被肩上的残翼取代。
REY清蓝色的眼睛冷下去，然后去给自己倒了杯水。心中考虑着谁那么大面子能让一个FAITH亲自送来医疗室，却又没被人团团围着检查。
“刚从昏迷状态恢复，应该多再休息会儿的。那么，我先走了。”阿斯兰习惯性地露个似有似无的笑颜，随后离开。
那个人，不但是声音，发色，连同感觉，都和克鲁泽队长如出一辙，只是少了一点历验打磨出的疏远，被那眼睛中清浅的冷漠代替。
PLANT的上层，到底在干什么？
自动门刚在身后合起，阿斯兰就看到了他要找的人。
这让他很惊讶。“议长阁下。我正要去找您。”有的时候，主动让自己站在被动的局面总比被逼得完全被动要好。
“伊扎克君的情况怎么样？”
“如您所见。”
男子皱了皱眉：“卢梭号的两台主推进器被毁，无法全速返航。我已经下令将伊扎克君转移去伏尔泰号。阿斯兰君也一起吧。然后请准备一下这里的作战汇报。”
“是。”
“拜托你了。”
“不。是我应该做的。”
狄兰达尔进了房间，正好看见REY在床上坐着看东西，知道伊扎克就在另一张床上躺着。
REY听见声音抬起眼，见是议长自然便下了床。然后静静地敬了个礼。
吉尔伯特见到REY不能说没有意外的喜慰：“在舰桥听见你昏迷的消息，现在没事真是很让人高兴。”
“让议长操心了。”
吉尔波特笑笑，然后走到伊扎克的病床前。犹疑了一瞬。
刚才那手的状况他是看见了的，果然还是出事了。而且不是小事。
“那个孩子太单纯，把他卷进这种政治漩涡的下场只能是让知情者自找良心不安。”他忽然想起艾林·卡纳巴在请自己研究治疗可能时说的这样一句话。
他想他现在可能理解了。伊扎克是一种罪过的存在，让政客把原本应该划入整体的事物当作了个体来对待。
REY在吉尔伯特拉开隔音帘的时候一下子愣住。
他不是没想到里面躺的会是伊扎克，只是没想到是这样的状况。
这时候SHINN喊着REY的名字冲了过来，REY眼明手快地阻到了门口——不该知道的的事情不要知道，尤其是连自己都没有被告知的真相。
当然SHINN还是看见了议长，于是对REY的那句“你没事吧”说了一半被吞了回去，敬礼后一时噤声。
“SHINN，我们到外面去。”
黑发的少年把头往里面张了张，只看见伊扎克银色的发，“JULE队长他……？”话没问完已经被REY拖了出去。
反倒是狄兰达尔在自动门行将和上的瞬间抢到门外，“啊。你就是那个叫SHINN ASUKA的少年啊。刚才多亏了你的努力。”
自动门在身后合上，男子叫住了两人。
“呃……其实我没做什么。还是REY厉害。”少年红了脸，一时不知所措，最后只能抓抓头，说，“那我和REY不打扰了。”
狄兰达尔笑笑：“那么，请好好休息。”
然后他就看见SHINN和REY飘过拐角，然后听见黑发孩子那兴奋的声音渐去渐远。
什么“听说队长他十几分钟击落了四十多架MS”什么“没想到我们居然能成功”还有什么，”我们都没事真是太好了，简直像做梦一样”。
然后他转身回到病房，将目光再次落回身边的人。
静脉的扩张度比料想的严重，再这样下去会影响头部的正常供氧，后果的严重性自是不言而喻。必须先做镇定剂融合，然后才能转移伏尔泰号。但是现在手边却没有需要的药品。
比较安全的方法是马上用绝对零度把伊扎克冻起来带回去，但是这在当前的环境下更加不现实。
那么只有伤害性手术了，毕竟保住人才是当前首要的目的。
手术的难度并不高，如果吉尔伯特不想努力多保留一些伊扎克的神经系统末梢的话，也如果舰上的医务人员足够优秀的话——可是首先这不是前线医务人员的专业范围，其次手术条件也不合适。
于是这在卢梭号上一呆竟是三个小时，卢梭号的推进器修复都已经基本完成了。
下手术台的时候吉尔伯特忽然觉得自己的基因协调可能也出了问题，怎么折腾了这么半天才发现这个事情根本不对劲。
于是转到伏尔泰号之后他拿了笔记本卡拉拉往前翻了几十天。
伊扎克的生理抽样报告一排一排都好好的，这神经细胞再生感染怎么可能没有被记录下来？
优雅的眉梢拧起来，提起通讯器：“海涅，你马上去奥布，一周内查出密涅瓦的下落。三周内让密涅瓦离开奥布领土，包括全体舰组人员——不论采取什么方法。”
屏幕上橙发的青年应声从地球－月球战线撤离。奇怪着为什么议长事隔一周突然心血来潮要找密涅瓦了。
然后狄兰达尔找人替下阿斯兰当前的工作。
“议长阁下。”对着面前男子罕见的凝重一时让阿斯兰有些惶恐。那能不惶恐吗？这位刚从伊扎克手术室出来，天知道这表情对着自己要说什么惊天动地的消息。但是更可怕的是他什么也不说，就像接下去那样：
“这里是伊扎克君的生理抽样报告，帮我查一下原始抽样数据以及数据压缩处理的工作人员。马上。”
男子说着推了台电脑给阿斯兰，示意他在一旁坐下。
阿斯兰毫无还价的奉命照做。
DNA双螺旋结构对于非专业人士来说和天书没多大区别，这点，即使是阿斯兰也不能例外。
但是狄兰达尔这么做的出发点已经明确——第一，他也认为这次事件并非PLANT兵力不足；第二，对方似乎将伊扎克这次的行动也算计在内；第三，他要清除反对派，或者至少让他们懂得收敛。
在对方身边工作了几天，他不敢说多了解了对方多少。但是他可以肯定的是，这个人，只是天生有一种判断力，于全局之外，游刃有余。所谓的“精心安排”，在他而言，不过本能，绝无刻意。
那么到底是什么，让这个人感到不得不把久存于身边的威胁挖出来了呢？而且还是在如此的战争背景之下。
仅仅因为是刚才的危机？这似乎可以构成理由，但是阿斯兰直觉地认为不是。
有的时候直觉比其他任何逻辑都准，这点，在战场上同样适用。
时值月球－PLANT一线战事基本稳定。JULE队被下令赶赴第一战场。
迪亚哥·艾尔斯曼随SHIHO后赶到，因为被任命为副队长，所以暂时接替伊扎克，正在做人员调整。
于是狄兰达尔议长转入伏尔泰号后的第二件事就是听了SHIHO对于总部兵力调遣的简单报告，然后手一挥说JULE队只剩下两艘破舰，没有去第一战场的必要，直接返航。
紧接着派人去查了开战前后36小时的所有人员调动记录。
人问，那SHIHO从地球军抢来的那些战舰呢？狄兰达尔君抬头说，那边那么多人，还缺这几艘舰，那将来PLANT对地球兵力不到1比10的战争还怎么打？不如现在投降少死几个士兵。
二事落定，阿斯兰也已经拿着上司要的名单以及原始采样数据外带一句“数据采样无随机性”准备交差。
如果说阿斯兰在生物方面是完全的外行的话，在情报处理方面他就绝对笑傲业界。更何况拿着议长的VIP权限在手。只是数据采集无随机性在生理抽样中代表什么就不是他所要做的讨论了。
狄兰达尔眯起那本就无法看清的金色眼瞳，一页页地翻看原始的数据。
然后看了看名单，“去把他们查一下”。将资料打还阿斯兰后吉尔伯特简单下旨。“查一下”这任务可比“把背景都查出来”要复杂，阿斯兰拿了资料行礼告退。
——议长没说留着就该自动离开，外加VIP交还，接着做什么和议长可没关系。
* * *
回到Aprilius的狄兰达尔君一改过往的冲和优雅，才一进港立刻通知召开议会不说，所有上次参与伊扎克手术的人也统统都被叫上了研究手术方案。
人不在的时候再怎么天高皇帝远，到了近跟前人们也终于恍然大悟，老虎不发威也决不能当病猫对待。
这不，一个评议会开了三个小时，只字不问为什么这么晚救援JULE舰队，把几乎议会所有的人都逼得冷汗直下。
走进会场的时候前方战事刚刚告一段落，第一议案是接下去采取什么行动。
防守、反击、交涉？
这么少的兵力怎么能打？一议员话刚出口立马噤声——人议长刚从被你们下令以200挡住5000的战场回来，况且打不好了不单死个议长这么简单，连Aprilius都没的成了第二个Junius 7，那时怎不说不能打。
于是“以进攻代替防守，不停止外交努力”的战略顺利出台。第一议案讨论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完满结束。
第二议案是基于上述事项的人员配给。
接着到了武器研发报告。狄兰君听着听着，看对方停了，忽问，“我们没有全面核弹拦截系统么？”
军部的人不明所以，嘴上回答着“现在正在努力开发中”，心里却觉得上面的人都是异想天开的把军事开发当扮家家。
谁知到狄兰君的话在后头：“那是不是该给JULE队长发一打星云勋章？”
所谓醉翁之意大家现在终于是听出来了。
这可好么？正好PLANT12颗卫星一颗一枚奖章。这样算起来，还只嫌轻了。可JULE队那么多人干嘛只独他一个？
狄兰达尔看着周围人的反应，任气氛僵死当场也不开口。手指缓缓翻动着面前的武器和人员报告。
终于有人站出来，说，“星云勋章的颁发工作是军部的事”。
狄兰达尔抬头看了看对方，翻出前头的议题，“我们不是刚通过了军政一体提案吗？”
“可是之前伊扎克·玖尔的复役就是议长您批准的吧。在颁发奖章之前我们是不是该讨论一下这个问题。”
“我记得议长一直有批属国民服役的权限。”狄兰达尔说完这句话，忽然站了起来，话锋一转咄咄逼人，“而且我想您应当记得，得出伊扎克·玖尔的身体条件已经可以参战的结论的也是您卫生部。
战士们在战场上拼杀，你们却在后面做如此不负责任的体检报告，您是不是更应该先讨论一下这个问题？”
狄兰达尔说着将几分其他士兵的身体情况连同伊扎克的一起打到了公共屏幕上。
“对于我们而言，战争为了什么？争取谈判又为了什么？虽然在采取的方法上我们可能会有争论，但是我们最终想要的不过是让人民能够获得真正的安定和平。民众赋予了我们决定他们未来权利，所以我们相应的都要担负起属于自己的责任。
我希望诸君都能够有此觉悟。今天就到此为止。”
着着白色议长服的黑发男子在抛下了一堆问题后，结束了预期的议程，让会议在极低的气压下戛然而止。
而新的征程，才刚刚开始……
PHASE 06
下伏尔泰号的时候迪亚哥遇上了阿斯兰。
蓝发少年刚把一些必要资料给了议长。
狄兰达尔拿到磁盘，看对方脸上掩不住的疲累，叹了声，说：“阿斯兰君，你这样连我都觉得自己是个很差劲的上司啊”，弄得少年一时没了方向，搞不好看他窘迫的样子本就是对方的一大乐趣，要不为什么有事没事面前这人就是不给自己台阶下。
最后狄兰达尔以“在看到阿斯兰君有精神之前，我不敢再给他布置任务”为由，把阿斯兰打发回去睡觉。
那时阿斯兰本已经随议长下了伏尔泰号，但是他盘算着毕竟舰上的睡眠辅助系统比较高效，所以最终决定还是回去那里的临时宿舍睡。
FAITH好处就在于这类事情至少不用打报告。也所以FAITH不能多。否则这军队就完了。
回舰的路上和迪亚哥打了个照面。
绿服的副队长喊住了已处于半混沌状态的阿斯兰，蓝发少年一怔，回头正对上那双紫色的眼，“迪亚哥？”
迪亚哥看对方脸色不好，到口边的问题缩了回去：“下了战场也不休息，你这人，也是要命。”
“这不正要去。”
迪亚哥抿抿嘴，上述回答表明对面的人已完全处于低功耗运行状态，可那疑问毕竟是憋不住。
侧过头：“伊扎克的情况，究竟？……是不是那个……”
阿斯兰听见伊扎克的名字清醒了点，皱了皱眉：“进港马上被议长转去‘特病’了。其他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议长让我查过他的恢复资料——只可惜看不懂。”
迪亚哥有一瞬间想发作——你离那么近竟然说不知道？那你还在瞎折腾什么？！但是转念想也是，这光看能看出个啥？以前自己在伊扎克身边，不照样什么也不知道。
再看对方的确也是累得没了北，搭上那肩膀，“那我去打听打听，你休息去吧。”
“嗯。”阿斯兰应着继续往房间走，可偏偏这会儿突然清醒了。他突然想到伊扎克，想到那只手。
他伸出自己的手来看了看，怎么也无法想象它们变成那个样子。
最后，房间比结论先出现，于是他决定还是先休息算了。
睡眠辅助系统是不会让人做梦的，要不阿斯兰觉得自己一定能在梦里用曾经看到过的所有知识组织出一个对伊扎克病情的解释。
* * *
如果说伊扎克的病情属于B+级，那伊扎克的病因就绝对属于A+级。
可是秘密往往才能激起人们风传的欲望。
何况这次跟着诗和一起出来的都是一些以前玖尔队的老兵。这些人，听说队长在那边拦核弹总部还不派兵，冒着抗命之大不为都能拿了敌舰做掩护冲去救人，听说队长伤重这嘴上还能放过那些总部的头头？
迪亚哥临走的时候说自己去问情况，但其他人都呆在舰上不许乱走。原因也简单，这事虽有议长一手遮着，但违反军令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将功补过的。更何况，究竟是谁通知了诗和他们玖尔队的情况，这问题要是深究下去，没人讨得了好过。
也所以大家若不数落总部和地球联合，除了队长的情况就再没别的可供谈资。
几个老兵就坐在休息室里有一句没一句的聊。
结果发现玖尔队的人基本也都被秘密调去问过话，然后就有了队长承认曾经接受帕特里克·萨拉和艾撒丽亚·玖尔授意提供阿拉斯加战役作战情报，煽动COORDINATOR反自然人情绪的报道。甚至还有对伊扎克的访谈。
这事情弄得全PLANT都痛骂起以前的政府。唯有他们几个知道那全是假的。只是知道有什么用呢？自己早就被盯上了，甚至证词被翻来倒去用起来还成了辅助所谓真理的证据。
所以他们那时候就发誓，见你的克莱因派的鬼，只要她们在台上一天，自己就绝不复役。
如今，谈起来，他们仍是愤慨难平。
于是有人突然把当时伊扎克在供词上签字的画面翻了出来。
定格在那手上他们唯一无法解释的那些个由伊扎克亲身提供的“证据”也终于揭了锅。
画面上银发的少年很瘦。棉布的格子衬衫就显得异常的宽大，从那单薄的肩膀落下来，遮到手，蓝色的竖条格子正好有一道打在袖口上。
头发减短了正好完全可以看出脸，锋锐的眉毛和苍色的眼。
摄像师的角度抓得奇好，YZAK JULE的签名和伊扎克·玖尔的脸。就差没写上一句：如假保换。
看得出翻证据的人对这段东西很熟，图像就定格在露出袖口垫在笔下的中指上。
那个青紫色，也是如假保换。
所以说，世界上没有一种犯罪是完美的，就算是政府也一样。
这时候诗和正好进来，他们就一起问诗和是不是知道多一点。诗和摇摇头说什么也不知道。只知道现在自己很烦。她还没把曾收到的一条至关重要的信息捅出来，否则克莱因派这次就算是彻底完了。
其实从政府的角度说克莱因派争取和平又没有错。
但是现在这理论在这群家伙身上根本行不通。当然在她自己那里也是一样。
休息室室公用的。
所以碰巧一个紫发的少年跑进来，看方向似乎是想找杂志。
见屋子里都是眼生的人，就想要退出去。
被诗和叫住了，问：“你是阿尔索·威尔科克斯吧？”
少年停在门口，见对方是红服，行了礼回说是。
“嗯，听说你不肯去技术部，一定要上前线。”
阿尔索本不喜欢说话，何况这场战下来心理很是烦，所以皱了皱眉只是点头。
诗和过去拍了拍他：“艾夏的事情我听说了。”
阿尔索一怔侧头认真打量诗和，却听到对方继续说，“你后悔么？”
少年一怔，缓缓摇了摇头。
“所以，坐会儿吧。大家聊天的时候。”
少年愣了会儿，竟真的去坐着了。有人给他倒了杯水，透明的容器泛着浅浅的绿色。阿尔索攥着杯子看着看着突然就落下眼泪来。
他不后悔通知了艾夏去阻止队长，只是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他记起过去在休息室里对方总是会和自己抢绿色的杯子，说因为他自己喜欢。
那个单纯的，抱着梦想和希冀的友人；那个有时候喜欢捉弄人，却其实愿意为别人分担任何困难和不快的舍友；那个和自己从军校一路走来的人……
一道光线，就只是那么闪了一下。然后落下来，什么也不剩下……
边上的人也大体理解他的心情。想说点别的，但是刚才的话题似乎也不合适。一时休息室里就静下来。
人往往就是这样，离得远的时候口口声声习以为常，到了自己跟前才发现完全超出自己的接受范围。
艾夏之于阿尔索同伊扎克之于这些老兵其实是一样的。
换做别人谁有功夫这般抱不平？这就是真看懂事情的人的悲哀，左右都是扇自己耳光。
阿尔索回复一点，看到那张停在一边屏幕上的队长的照片。
忽然好像想起了有这么个印象。便奇怪着这些人这时候还来挖队长的痛处。却在细看的时候注意到了那手指。
“队长难道不是受伤引起的？”
诗和瞪了电脑的持有者一眼，便在对方身边坐下，“我们也只是随便看看。但是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想要好好努力，分担队长身上的压力。只是这样。所以，我觉得我们应该自己熟悉起来，等队长回来的时候，就是一支浑然一体的队伍。”
阿尔索眨眨眼睛，似乎终于明白了诗和留下自己的原因。
人永远无法做到一视同仁，因为有些存在曾经相互扶持。
* * *
后来阿斯兰醒过来的时候迪亚哥还没回来。
去吃饭的时候有人正在讲述那段离奇的“盗取敌舰”经历。阿斯兰进去的时候没人注意，他也就坐下来听。听完后觉得自己能活下来还真不是一般的“离奇”。
后来迪亚哥甚至戏谑的说议长该发一枚幸运勋章给伊扎克。
具体的事情后来得到了诸方面的补充，但大致的不外乎为被概括如下。
开始时诗和他们正准备从PLANT的外围巡视圈归港去伊扎克那里报道，却意外地地发现了埋在石头堆里的一艘地球军舰。因为型号未明所以诗和决定采用登陆作战。
这本来没事，一潜入调了资料一看，诗和的脸霎时就白了。
最后一条明明白白写着，为将要前来的加迪·鲁号导航。
她急急地让人把这信息给总部发去。领命的人还没走手边的通讯器又响，说总部下令立刻赶赴MARK 589 RED 113。这明明和加迪·鲁号的航线一点不沾边。诗和正被这事弄得不明所以的时候，通讯器又收到一条信息。是以前一起共事的技术员，现在总部情报科。用她们平时玩字条的小技巧表明的身份，上头只有九个字：总部决定放弃玖尔队。
这三条东西一砸，把几十分钟以前还觉得宇宙太安静的诗和弄得也不知道什么是什么了。
好在贾斯特队长以前就交情不错，问了情况。
玖尔队明明是说要送议长回PLANT的，怎么还留在战场贾斯特也不明白，只说好像的确收到了求援信号，但是自己也在战场当然不会理会。
靠着人脉面子总算是翻出了求援的位置。诗和一看彻底蒙了。这不就核弹攻击舰群经过的路线么。
她一面看心一面冷。不知怎么的就突然觉得这兵当的真冤枉。就算天下人都知道你马上要为国捐躯，而且还明明有的转机，还是没人搭理你。
这艘地球联合军舰上的资料怎么看都不是用来蒙惑ZAFT的，队长这次绝对是凶多吉少。
她看看通讯器上头最后的九个字。
见鬼的，你们上头那群争权夺势能不能别扯上人家？！来了一次又一次。队长那个傻子还把个炸药包留在自己舰内。上次还嫌折腾的不够？！
诗和把手头的东西传回给总部，并请求去增援玖尔队。
但是上头果然立刻把请求打了回来。
好歹你们也看看，人家要轰PLANT啊！转念一想，PLANT身经百战，区区核弹，哪能阻得了他们借刀杀人。
正没决定的时候底下的人已经报告打上来了。刚才那消息折腾了那么久，自然全分队的都知道了。
这士兵是用来上前线死的谁都知道，但是如果基本的人道都没有可不成。何况那边的核弹威胁的绝不仅仅是一支舰队。
掌舵的不干，诗和这分队长也不想去第一战场，何况这里本来就离月球近。所以大家关起门来发动了地球的舰只对ZAFT上头的命令视而不见。
但这几光人一艘舰去了也不顶用啊。虽然心里再急，总也不能去帮倒忙。
于是刨出舰上的资料零零散散挖了沿线的几个地球军监视点外带一个特殊部队。嘿，这可是国防部少有的战果丰盛，同时也足够证明联合是真干上了。
七七八八一番折腾，这杂牌军看着倒也浩浩荡荡了，诗和正要下令切到ZAFT的公用频道通知玖尔队，才发现要找的舰队已经出现在了视野里头。
这可比贾斯特给的位置足足后头了三万多公里。
两个FAITH差点就和自己的护卫队干上。
诗和赶紧出去担责任。
谢天谢地没闹出悲剧。
阿斯兰在觉得自己幸运的同时，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狄兰达尔议长那么十万火急的召开最高评议会的理由。
事情做到那么光明正大的份上，再任由发展PLANT不用联合动手，自己就能把自己折腾得奄奄一息。
而战火，又已经经不由选择的蔓延。
这光明正大的背后，议长的敌人，还绝不只是一股而已。
那么他们，又是为了什么要舍易求难，将自己混入政治的光影迷离？
阿斯兰敲敲自己的脑袋——这世上，很多事，其实根本别无选择。
这一件是。
将来的很多很多件，也同样是……
棋逢对手 之 红白相催
作者：firefish
——樱飞弄衬梨花，红白相催。
PHASE 00
伊扎克在醒来的时候，没睁眼，先闻到了梨花的香。
——除了那个每次都能让他跳脚的阿斯兰·萨拉，还有谁给病人送花的时候会送梨花呢？
他抬了抬手，忽然又停了下来。
不过这个微小的动作没有逃过身边人的眼睛。
“醒了就起来，干嘛装睡？”
“谁装睡了？！”
“你啊。”
“我……”银发青年坐起身，侧过头，“我只是没有完全醒。”
阿斯兰看着伊扎克一脸出卖主人心思的别扭，不禁想笑：“那现在怎么起得那么快？”
“因为你的声音太吵了！”
“好好。那我说完事就走。”
“什么事？”靠上阿斯兰替自己垫到背后的靠垫，伊扎克的脸色也恢复了原先的白皙。
“明天，你去军务处受领白服。”
“什么？！”
“是议长的意思。”
“你呢？”
“……”
“特务队？FAITH？”
“嗯。”
“哼！”
看着伊扎克孩子气的甩头，阿斯兰就终于忍不住漾开了笑容。
冰蓝色的眼睛扫到一旁的日历。
“今、今天是16号？”
“嗯。”
“……
你的事说完了。可以走了！”
“……”
“KUSO！呆在这磨磨蹭蹭的干什么？”
“伊扎克，开战了。”
“？！”
伊扎克的拳在白色的被单上攥起。
精心策划了两年的战争，终于撕破了和平的外衣。
阿斯兰起身站到窗口，看风吹起的樱红一片。
樱飞如雨。夕照，落红似血。
两年前的这一天，他们在追一艘舰。
四周是灰暗的光，幽深的海被隔在外，汹涌翻腾的是心中的伤。
前一天，他失去了一个战友。
后一天，他亲手了结了一个朋友——一个，占据了他至今2/3生命岁月的朋友。
然而，一切划了个圈，战争又从头开始——从头。
仿佛以前的战争从不存在。
士官学校培养新的战士。
变的是武器，不变的是硝烟，死去的埋入空冢，埋葬悲伤愤怒；增加的却不是和平的呼唤，而是士兵和对于压倒性胜利的渴望。
政治家不是不知道，只有势均力敌才可能支撑和平的天平，他们只是不去看……
* * *
那天，伊扎克带着阿斯兰处理好的情报去找狄兰达尔议长。不出所料的，手术计划已经早早排在那位黑发的透着些微迷离色彩的议长的日程上了。
伊扎克从对方眼中读出赞赏的笑意——当然不是针对自己。不过这些无所谓。
PLANT第三任议长亲自督临为自己进行的手术，恐怕也算是一种无上的荣耀，但是伊扎克现在在意的也不是这些。
“可是两天的手术，以现在的局势。议长阁下真的方便吗？”伊扎克忍了很久，还是问出了口。
狄兰达尔听到银发青年的问话，抬起眼，绕有兴味地对上那双蓝色的眼睛。“那么关于强夺机体的事情，伊扎克君是怎么看的呢？你觉得，他们会放弃那么好的机会，而选择无论时间上还是时机上，都不那么充分的这两天吗？”
“可是，问题是，现在的ZAFT……”
伊扎克看见对面的人笑了——很浅，很从容的笑意，埋入唇际。他咬咬嘴唇，咒骂着看到陷阱还往里跳的自己。
“所以，伊扎克愿意回来吗？”
“哈？！”
“回ZAFT。”
“伊扎克君不愿意吗？”
“不。我的荣幸。”
面对男子的笑容，伊扎克有一瞬间全盘推翻了自己先前对这个议长的定义。
他只能这样说，这个人，有一种温度，恰到好处的吸引了战争中遭遇寒冷的人。
没有人知道，靠近他的结果，是汲取到温暖还是被焚烧毁灭。
* * *
手术的过程比较顺利。
狄兰达尔议长在走出手术室的时候戏谑的感叹说，伊扎克没有给他一展伸手的机会。
可是如果他还有时间照看对方恢复期的情况的话，伊扎克其实是给他提供过一次发挥空间。
接到卡卡琳·尤拉·阿斯哈首相抵达PLANT的消息，狄兰达尔在赞赏阿斯兰精密安排的同时，也抱怨起议长过于紧密的时间表。
会谈的结果一如所料的无果。
阿斯兰护送卡卡琳上了回程的穿梭机，一切风平浪静——只因为，会见的时间被提前了一天。
但是这种做法没有意料中的为ZAFT赢得更多的准备时间。
反而让地球方面在四月十五日的高达强袭事件变得异常顺利。
由于议会方面没有通知军队被攻击的可能，所以一切前期情报处理都似乎成了毫无意义的无用功。
兵贵神速。
这句话，果然是无论哪个年代都同样适用的名言。
于是，阿斯兰·萨拉和伊扎克·玖尔这两个分开了两年的战友，不得不在短暂的相聚之后，再次踏上各自的道路。
红白相催
PHASE 01
在扣上领口的扣子的时候，眼睛正看着现今的玖尔队的名单。
没有一个认识的名字——清一色的新兵。
国防部。
冰蓝色的眼微微眯起思考的光。
最后整了整袖口，伊扎克走到了自动门前。
门外，是熟悉而陌生的舰舱，还有军人。
责任、义务。
身份。
他跨出那一步，以可以被看作坚定的微微犹疑。
银色的发，扬起熟悉的犀利的弧线。
集队。
蓝色的眸子扫了站在面前的一队人。
伏尔泰号并卢梭号，技术人员，操作员，MS驾驶员，指挥人员。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百来号人。
“霍莫·弗林！”
无声。
“艾伦·迪克。”
继续无声。
“没有人知道缺席理由吗？！”
清澈的声音如同白刃上反射的光，寒气逼人。
没错，他伊扎克今天是来给这班人下马威的，或者说，给自己扬威也可以。
“立队第一天缺席。对军队的安排表示不满？”伊扎克的目关和队员的依次接触，以短暂的半秒停顿。然后他不再纠缠于上述问题。
“德斯特·齐莫尔曼！”
“有！”
“出列。所有MS驾驶员带到格纳库。”
“是！”
“阿尔索·威尔科克斯！”
“有！”
“技术兵，包括所有配给人员，我左手两臂处整队，3分钟！”
“是！”
“卡兹·奥莱克！剩余人员整队！”
“是！”
“你们两队人，自行分配既定岗位！两个小时以后给我答复。没有问题的话，后面由阿尔索·威尔科克斯和卡兹·奥莱克负责！”
白服指挥官在等了三分钟没有回音后，转身离席，剩下一班原本想把难题留给队长的士兵。
任何世界都存在这样一群人——恃才傲物。
他们不是不能成才，只是太难统协。这样的人，将来可以出将拜相，然而，战场上的专断独行更可能过早的葬送他们的生命——尤其是作为协调人的他们。
伊扎克进入格纳库，站到队前，命临时的分队队长德斯特归队。
“本队配置ZGMF-1001/K幻影扎古·斩一台。ZGMF－1000/M扎古勇士·焰三台。ZGMF－1017 GINN二十六台。MS驾驶员27人，今次出席25人。你们自行分成三队，选出队长。三十分钟。提问！”
“报告！”
“说。”
“下官认为这是指挥官您的职责！”
“了解你的战友，了解你自己。这是身为战士的——你们的责任！”冰蓝色的眼毫无迟疑的对上对方金色的瞳仁，然后松开，“还有什么问题？”
三分钟的寂静之后，伊扎克下令解散。
三十分钟。二十五个人连来个淘汰制MS模拟战的时间都没有。
面对这样的问题的时候，会有人站出来主持讨论，接受众多的提议然后裁决。
也是这个时候，会有人拿出最犀利的方法。
问题的本质很简单：他们只需要选出三个人，然后由队长协商剩余人选的分配。
而最终的提议是给每个人编号，然后记名投票——公平，老套，同样亦是有效的。
唯一的不同是，虽然他们要选出三个人，但是每个人的票只投给一个人，当没有三人优胜的结果时，才进行下一轮的选择。同时，投票也作为分队的一种参考。
最终结果是意外的讽刺，队长的人选竟然是缺席的两人外加德斯特。
看着交到手中的分配结果，伊扎克集队宣布：“第一小队队长德斯特·齐尔莫夫。第二小队队长，艾夏·伊尤金。第三小队队长，盖伦·分恩。”
是的，他不是在等结果，他只是在看谁能在纷乱中担当引导者，谁能最早看到可行的路。
“队长，未必要有最强的单兵作战能力！你们是在选队长！不是在做MS战成绩排名！”
踩平，这就是对于自傲的人们最好的方法——毫不姑息的往死里踩。
没有人比伊扎克更知道这种方法的实用性。因为他自己本身就曾是不驯的典型。
他同时也知道，这就是吉尔伯特议长让自己训练这支队伍的原因。
微微抿了抿唇，银发青年不禁为自己的预见悲哀。
他猜到这些人的脾气，一直都猜到，却突然痛恨猜中事实的自己。
他知道，军政是个漩涡，而他已经完全陷了进去，并在不知不觉中被同化。
“伊扎克，总有一天，你会懂的。”他想起自己问母上为什么人们总是歧视弱者，嫉妒强者的时候，艾撒丽亚的回答。
他记起，很遥远的过去，他因此立誓，要成为最强的人——在还没能明白，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如此的存在的时候。
“明天给我看一下你们的协同作战能力！解散！”
曾几何时，那个军校传说中桀骜不羁的银色风暴变成了而今知道如何指使人的玖尔队长。
当事人并不欣喜于这种转变，但他的的确确学会了如何善用舰队中每一个人的力量和智慧。
曾几何时，那个一心想要超过阿斯兰·萨拉的少年成了而今放开个人英雄主义的ZAFT白服。
曾几何时……
风起，银丝如洗，焰灭，凝飒成冰。
* * *
所谓的协同作战能力展示，就是把应该关禁闭的两个自称自己昨天吃坏肚子的人分配到第二、第三小队。
然后让三队模拟交战。
这个时候，如果迪亚哥在，他一定会吃惊，那个他认识的伊扎克·玖尔竟然能忍着实际下去干两场的冲动，在指挥室里安静的观看。
其实这不是因为伊扎克没有技痒或者对自己没有信心，而是在他将阿斯兰奋斗了5天6夜的结果交到议长手上以后，议长曾经这样告诫过他：“你的身体，即使这次手术成功，也要尽量避免神经探测类射线。适当的时候，我会让你接受第二次的手术调整。”
所以，现在这个看着手下27人打MS群架的指挥官本质上很有冲进战团各个击破给他们看的冲动。
但是他没有，他只是等第一小队最后以残留一架机体的微弱优势获胜后，问了这样一个问题：“你们不会撤退吗？”
一句话，三个队长脸色尽皆泛白。
“这个问题你们慢慢思考，我先处理下面一件事情。霍莫·弗林、艾伦·迪克的惩罚决定：从今天起，你们利用休息时间打扫伏尔泰、卢梭号的格纳库一个月！使用人员有任何不满，一次追加一周。提问。”
“队长。我和艾伦怎么分配？”
“这是你们的事。”
“那如果机组人员对他提出不满，我也要陪着加罚吗？”
“当然。”
“可是队长，这不公平。”
“你们一起拉肚子的时候怎么没抱怨食堂不公平？”
立队第一天挑衅伊扎克·玖尔队长的下场，就是直到半年以后，霍莫和艾伦还是两艘战舰格纳库的清扫人员——利用休息时间。
玖尔队无责任队训第一条：挑衅队长绝不能被抓到把柄。
“你们考虑好刚才的问题了么？知道队长是干什么的吗？没有可见优势的战争，除非被迫，决不要主动迎战！第一小队过来指导室，二、三小队作战检讨！”
进了指导室，伊扎克在对方尚未来得及向自己发出不满挑战之前，先漂干了新兵们对于自己队形部署和作战方式的得意。
“九个人的联合作战，你们拿出的就是这种会被一台MS击溃的方案？！两点钟方向70度角攻击，你们谁守？你们这架势是出去打群架的？分队长站右翼？！敌人把你轰了其他队员都没有知道的！”
……
立队不足24小时，伊扎克已经彻底让他队员们意识到，自己还完全没到能够挑战这个白服队长的火候。
他们甚至连要求小刀战、MS战的机会都没有，就完全拜了下风。
不论他们对于身处国防部这个没多少出战机会的地方有多少不满，至少现阶段，都得有个士兵的样子。
队长立威典礼，就此落下帷幕。
PHASE 02
立队第三天，玖尔队接到了第一项作战命令——Junius Seven粉碎作业。
人类多是唯恐天下不乱的。COORDINATOR也不例外。
从执勤线起航前往J7的路上，队员们在休息室里正事不关己的聊着天。
“啊，J7竟然会脱离轨道往地球撞过去。。你们说，PLANT会不会哪天也脱离轨道？”
“阿来？也脱离轨道去撞地球？”
“其实我觉得蛮好的啊，撞碎了就太平了。反正J7是他们轰的，这叫自作自受。”
“哎。可惜现在我们接到的命令是无·论·如·何·不能让它撞到地球。——真是的，关我们什么事。要轰也该地球军去轰，干嘛要我们巴巴从PLANT赶过去。”
“都少说两句吧。”德斯特侧头示意讨论着的队员照顾一下其他人的心情。
毕竟，J7对于很多COORDINATOR而言，是一个即使无法恢复，也想要永远保存下去的地方。
金发的里奇撇了撇嘴，把下巴磕到了膝盖上不再言语。
可是整个休息室里没有声音总是让人不舒服的。
所以有人很快扯开了话题：“啊，你们说，队长是怎么想的。我刚才在格纳库遇到他的时候，他看起来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你什么时候看过队长高兴么？”
“对哦，见面第一天就绷着个脸。”
“这是因为见面第一天我们就少了两个人。”
“艾夏，你似乎很帮着我们队长说话。”
“我说的是事实啊。”
“啊……真想看看我们队长MS战是什么水平。我原以为，他一定会和霍莫还有艾林开战的。”
“什么嘛，才不要。”
“吹牛。你不是因为要这样才缺席的么。”
“我哪里想到我们的新队长竟然是伊扎克·玖尔啊。”
“就是啊，早说我们的新队长是他我才不陪你玩缺席。搞得现在真倒霉——见鬼，他怎么整人也那么有本事。（FF乱入：这是你们队长的队长，克鲁泽大人的真传，外加你们萨拉前辈言传身教出来的||）”
“哎，不过，你们到底谁把我们捅出去的！老实交待！”
“告诉你了，没人！你要我说几遍啊，队长冲上来不到30秒钟就点了你们两的名字。而且吃准了你们没到。”
“不会这么诡异吧。30秒，我们一百来号人呢！”
“谁知道呢？没准你缺席出名了。”
“出名？！别说的以前你没缺席过。”
“好了别追究了，要不人家大名到现在还留在军校情报处理记录上？”
“鬼啊！！”
“什么事情在休息室那么大声？”
“队长？！”一干绿服看到门口现身的队长都触电般齐刷刷站了起来敬礼。倒弄得伊扎克有点不自在。
他本是来通知大家离作业时间还有不到一小时，该调整一下自身状态，但27个人一起站的零零散散的对自己行礼还是有点古怪。于是他回了礼，并示意队员到格纳库。
“这次行动，我希望大家要有战斗的准备。Junius Seven的轨道变迁分析结果显示，是因为受到了强烈的外来推力所致。军方并未排除人为制造的可能性。所以我希望各位能够拿出作战的戒备，而不是刚才我在休息室听见的大呼小叫！离Junius Seven进入地球大气层还有一小时二十三分钟。接近目标还需要四十五分钟左右的时间，所以为了防止彗星碎片大量进入地球引力区，我们的作业时间只有二十分钟，其间不仅要完成彗星粉碎器固定作业，还要处理好碎片的坠落情况，任务并不简单，我希望各位能有此觉悟。
以上！”
“分队队长跟我过来。其余人员解散。”
伊扎克带三人来到会议室，展开了彗星粉碎系统的示意图。
德斯特是作战掩护的负责人。最早离开了会议室，按照伊扎克的命令先行部属第一小队的人员，而后带着一个彗星粉碎器前往J7侦察。霍莫和艾林作为公认的优秀MS驾驶员被临时配备入第一小队。以更好的为突发情况做下准备。
“必要的时候，允许你们放弃手中的彗星粉碎器。”伊扎克最后对德斯特吩咐了这样一句话，然后转向另外两人，“彗星粉碎器一共有五个。德斯特带走了位于中心的定位系统。你们另外两组各负责两个。负责固定系统的人员同样挑选空间感最强的。整个系统的工作效率就取决于定位的准确性。另外，备用系统只有一台，所以，你们无论如何要保护系统的安全！”
“但是队长，如果是这样，为什么要德斯特带去一个定位系统呢？”
“如果他们手上什么也没有，你认为敌人会进攻么？”
伊扎克的表情冷的完全和传闻联系不起来，天空般的蓝眼睛却一如既往的清澈。
艾夏被对方的反问震的一愣，原来，在制定作战计划的时候，他真的是无情的。
伊扎克看了看身边的绿发后辈，似乎猜到了他在想什么：“比起被埋伏，哪个才更残忍？”
“……”
“但是队长，真的会有埋伏吗？”盖伦看着对方很煞有其事的样子，不禁觉得有些多余——不就是去炸一个卫星么？
“你能保证没有吗？”伊扎克转过头来对着他。
战场上，注意力就是生命。
而指挥官的判断，却掌握着整个队伍的生死。
可是，所谓的没有最坏，只有更坏。前人的古训绝对是真理的化身。
德斯特的部队刚刚出现在J7的上空，就遭到了高机动GINN 2型的攻击。
对方非但在机体性能和数量上占了优势，连驾驶技术也明显在一干新兵之上。
伊扎克看着传回的影像，扫视了边上的时间——离彗星进入引力区还有二十一分钟。
“作业分队暂缓出发。德斯特！保护好彗星粉碎器！
李兹，给我敌方MS的具体数量汇报。”
“GINN Hige Maneuver Type Two 20架！……不……CHAOS、GAIA、ABYSS！接近中！”
“什么？！”伊扎克上前去，黑色屏幕上三个红色光点正一点点朝圆心逼近。
银发的年轻人锁起了眉——20架改良型GINN本就已经让自己这边很吃紧了，更别说加上三台ZAFT最新研发的GUNDAM。
“搜索密涅瓦号！”三台机体被强夺之后，一直在追击的就是密涅瓦号。既然他们在这里出现，那么密涅瓦号也应该在左近。
果然，CIC很快接通了于密涅瓦号的通讯。并确认了对方将支援作战。
状况显然不容乐观。
第一分队已经有三架机体失去了联系。而对方却几乎没有遭到任何挫折。
德斯特已经下令撤退。可收效甚微。
“我马上就来！作业部队看战局基本维持平衡后立刻行动。
舰长，这里就拜托你了。”伊扎克留下了最后的命令，起身离开舰桥。
换上气密服进入蓝色的幻影·斩扎古。熟悉得仿佛是烙印着的习惯，却又出奇的陌生。
LAUNCH的离心力一瞬间让银发的青年有些窒息，机体冲了出去，迎面对上了一台紫色的GINN。
这种场面已经太过熟悉，几乎不用经过大脑调节，伊扎克就拉过操纵杆避了开去。
苍蓝色的机体只在机身和对方的武士刀之间留了很浅的距离，接着在下一瞬间欺近去，用右侧的盾牌掀出对方很远的距离，趁对方调整的时间抽出光束斧砍上了驾驶舱。
然后是第二台、第三台。
“德斯特！剩下的两人一组打配合！”
“是！”
原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的第一小队这时也算是缓过了劲，新队员渐渐适应了实际作战的环境，再加上伊扎克的出现，局势基本维持了平衡。
但是这个时候，CHOAS GAIA ABYSS也已经接近。
密涅瓦号的三架支援机还有13KM的距离，离彗星进入引力区已经不到十分钟了。
伊扎克下令剩下的两队出发，并发射备用的粉碎器。
蓝色的幻影·斩冲上前暂时截住了三台GUNDAM的前进。
但以一敌三的状况显然让伊扎克很吃紧。周旋了几番后，幻影·斩左肩的加林炮被ABYSS胸部的光束炮击中。虽然光束斧也趁着烟幕砍中了CHOAS背部卸下的复相位光束炮，但战局不可能因此偏向伊扎克。GAIA欺近砍去了幻影·斩右肩的盾牌。要不是因为IMPULSE的及时赶到，伊扎克觉得自己自己大概就有壮烈的可能。
接着IMPULSE而来的是一架红色的扎古勇士和一架白色的幻影·焰。
伊扎克看到另一边自己的队员由于不适应微引力环境加上又要进行粉碎器的定位，已经又乱作一团，便将这边的战局拜托了密涅瓦号的驾驶员。
彗星粉碎器的中央定位已经完成，德斯特的扎古正奋力和另一架机体作战，以保护装置的完好。
伊扎克看着定位器边上躺落的绿色机体残骸，微微咬了唇，然后从侧方冲了上去。
不想，对方竟然避开了光束斧的一击。
两台机体很快战在一处。
J7正在越来越快的下落，另一边，CHOAS GAIA ABYSS接到了撤退信号。
很显然，机体高度已经达到了极限。如果再坚持下去，很可能就此坠落大气层。
以GINN是绝对承受不了如此的高热的。
伊扎克不禁微微有些急躁。还剩下一台粉碎器没有安置。
“艾夏，把它交给我！全员维持现有高度。”幻影·斩扫开一边纠缠的紫色GINN，赶去置下了彗星粉碎器。
这时候，一台机体从背后坠了过来，正打在粉碎器的启动开关上。
伊扎克还没来得及反应，剧烈的爆炸就从J7的中心呈十字型散了开来。但过低的高度还是使得无数爆炸的碎石落入了大气层。不仅如此。连同四分之一块彗星也深深的坠了下去。
驾驶舱内的温度高的有些难熬。
伊扎克本能的踩了加速踏板，却发现自己已经难以脱离地心引力。
看来这次要坐扎古降落大气层了……
他不禁觉得有点讽刺。上一次是DUEL，摔得几乎没了样子，这次更好，换做根本无法在地球飞行的扎古了。
看起来真的是越活越回去了。
就在他已经完全放弃的时候，一只手伸了过来拉住了他——是IMPULSE。
“KUSO！你的动力支撑不了两架机体的。”
但是对方没听见似的，只继续把他往外拉。于是，他便也改了想法，努力支撑着把推进器维持在最高的加速挡上。
伏尔泰号及时赶来接收了两架机体。
伊扎克微微松了心情，于是，疲倦就铺天盖地的席上。
两年后，再次成为队长，然后，在一个不知是谁的阴谋策划下，目睹惨无人性的屠杀。
他不想知道这次作战死了多少队员，也不想知道那片巨大的碎片到底会给地球带来怎样的结果。阵阵袭来的偏头痛更成为了他所有自信的致命一击。——一场仅仅持续了三十七分钟的战斗，竟然让他无力到如此程度。
最后，他只能留给自己一个自嘲的笑容，放任意识离去。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正躺在病床上。
缓缓睁开眼，晃晃脑袋坐起来，还略微有些晕眩。
边上的医护人员拉开了避音的隔帐。于是他听说议长来了伏尔泰号。隶属密涅瓦号的三架MS现在也暂时留在伏尔泰号上。密涅瓦号舰长塔里亚·古拉迪斯下令密涅瓦号随同Junius7的碎片一同降落大气层，并在降落过程中用主炮将较大的碎片进一步粉碎。
伊扎克捶了捶头。然后决定下床。
“伊扎克君。”
“议长？！”银发的军人行了个军礼，却被议长勒令坐回了床上。
“伊扎克君要多注意自己的身体啊。”
“多谢议长的关心。”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他并不喜欢听关于自己病情的讨论，但是这话由面前这个黑发男子说出来，却出奇的温馨。
“是吗？”黑发的男子笑了笑，“上了伏尔泰号之后，听说指挥官暂时昏迷，才知道，原来幻影·斩上的机师是伊扎克君啊。”
“议长阁下，这次的对手……”
“和PLANT脱不了关系啊。GINN的动作分析结果已经出来了，机师是COODINATOR。”
“……怎么……可能？”
“还不知道地球联合方面的动向。如果换作伊扎克君，在我的位置上，会怎么做呢？”
“……？”
对面男子一双金色的眼浅浅锁在伊扎克的视线上，带着一贯的笑意。
伊扎克愣住——这样的问题，对方到底打算知道什么？
地球联合方面，早已经打算开战，只苦于没有借口。那么这次的Junius 7事件，是偶然吗？是地球联合派人煽动了想要毁灭自然人的协调人，还是……PLANT方面做的？
狄兰达尔注视着眼前的人锁起的眉梢，似是在等他思索的结果。
氛围就变得很安静，一如狄兰达尔的周围永远环绕的优雅。
而伊扎克甚至不知道面前这个议长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他是仅仅想要保护PLANT，还是想要地球联合的臣服？
其实事实是，议长一定也想通过这个问题，看出伊扎克到底看到了多少。
青年静静的锁着眉，服从指令是身为军人的天职，他没有逃避或反问的权利。
“报告议长。属下认为，这不是下官应当思考的事情。”
“伊扎克君这算是不愿意为我排解困惑么？”
“议长阁下……”
“我是真心想知道，士兵们希望我怎么做呢？”
“属下相信，议长既然下令我们来粉碎彗星，一定是希望地球上的人类能够平安的。”
“可是，他们会如此相信么？”
“一定会的。”
狄兰达尔看着对方蓝色的眼睛中，一抹清锐的坚定，金色的瞳孔忍不住微微眯了起来——是太耀眼，还是太纯澈？
“是这样啊。”男子说着，起身到了门边。离开时不忘劝阻想要站起为自己送行的伊扎克：“伊扎克君好好休息吧。”
PHASE 03
密涅瓦基本完成了预定的任务，但是陨石的坠落还是不可避免的引起了大规模的火灾和大片建筑物的倒塌。
狄兰达尔在伏尔泰降落后，立刻发表了演说，承诺民众PLANT将尽自己的可能帮助人类重建蓝色的星球。
并拨发了军队帮助寻找遇难地区的生还人员。
密涅瓦舰体受损严重，正停靠在奥布港整修。
“伊扎克君，三位驾驶员的返航就拜托你了。”狄兰达尔在将一份命令装入信封后，将手中的东西交给了面前的银发少年，“奥布你比较熟悉，带孩子们看看地球的海吧。”
“议长……”
站在银发青年面前的黑发男子的眼中是异样的柔和深邃。
伊扎克竟然在那个瞬间有想哭的冲动。
对方太理解人心，正是因此，才让他觉得危险。那是一种媚惑，让人心甘情愿的诚服并听从。
人，其实是倦于思考的动物——尤其，当选择充满迷惑的时候。
伊扎克领下了任务，带着原先隶属于密涅瓦的三个驾驶员起程。
这是他与这三个后辈的第一次见面。
“你就是IMPULSE的机师么？”他走到真的面前，问。
“是！”面对长官，真规则性的行礼。
“降落的时候，谢谢你。”
“诶……”没有料到对方会道谢，真一时找不到回答的措辞。
“但是。我希望将来的战场上你不要再做那样不计后果的事情。刚才的感谢，仅作为我的个人行为。”
伊扎克说完，将头转向了另两名机师。
蓝色的眼睛在经过名为雷·扎·巴雷鲁的少年时微微停顿了片刻。
随后转身上了穿梭机。
奥布对伊扎克而言，是个熟悉而陌生的地方。
穿梭机停降在近港的一座岛屿上。机组人员正在和对方交涉进港事项，却出乎意料的受到阻碍。
对方回答说，港内并没有隶属ZAFT的舰船，也拒绝了他们入驻奥布的请求——和先前收到的邀请完全不同。
密涅瓦的频道更是杂音一片，完全无法通话。
这让银发青年不禁锁起了眉头。
奥布还真是喜欢玩这种把戏啊。天蓝色的眼睛眯起危险的气息。
“给我重新接奥布的通讯。”
“是。”
伊扎克拿起通讯器，口气是众人所不熟悉的冷淡，甚至可以感觉到相当的厌恶，但措辞却是上等的外交式完美。
“这里是ZAFT军。三小时前，贵国通知我军驻卡潘塔里亚基地，说我军有一艘战舰暂驻贵国港内，由于舰体损伤严重，无法自行离港，因此希望我们在二十四小时内派人运送该舰离开。
三分钟前，我军派遣的运载舰被贵国拒与领海以外，并被告知贵国境内并没有我军军只。我军无法确认应该相信贵方哪一次的言辞，因此希望最后确认，我军是否有军只在贵国境内。
我希望贵国能够以尊重的态度切实回答我们的问题。”
“很抱歉，就我们记录，我国没有发出过类似船只领取的通知。就我们现在所知，也没有贵军的军舰驻留在我国境内。”
“我希望您的回答是经过了谨慎考虑的。”这样的交涉用语明显已经达到了伊扎克忍耐的限额，“如果贵方坚持上述回答，请给我们一张书面的入境拒绝书，并写明对我方提出的入港理由的驳回。以上！”
伊扎克观察到一旁的真狠狠地皱起了眉，而叫做雷的少年则捕获了伊扎克对于真疑惑的目光。
奥布的通讯员在沉默了近半分钟后，仍旧坚持上述回答。
一分钟后，伊扎克收到了奥布方面发出的书面回答。
微微蹙眉，带一丝讽刺的笑容挂上了银发青年的唇角——连措辞都和两年前一样呢。
这就是那个叫卡卡琳·尤拉·阿斯哈的首相做出的决定么？想要投靠地球联合？
“接总部。”
“伊扎克队长。”金发的少年打断了伊扎克命令，“我们的任务是与密涅瓦号汇合。我认为这件事情我们可以处理。”
“你想潜入？”
“奥布这样一个国家能够藏匿密涅瓦号的地方并不多，而且，如果真的遇到棘手的问题，古拉迪斯舰长一定会想办法给总部信号。既然现在我们什么都没有收到，我们就有理由认为，舰长她们在奥布境内并没有受到威胁。如此，我们就能够把搜索范围缩到很小。我认为这才是我们应当做的事情。”
伊扎克静静地凝视着说话的少年。
雷也就毫不畏惧地回视面前的指挥官。
冷静果敢，温雅而无情。这是伊扎克评定的，战场的雷·扎·巴雷鲁。这份感觉，似曾相识。就像是片薄薄的洋槐叶，宁静柔和，却亦锋锐如刃。
伊扎克叉起双手，将下巴搁在上头，静静地等对方说完，然后问：“找到以后呢？”
满意的看到对方被自己问的一愣，然后听见一旁的黑发少年回到：“我们打出去！”
“你是这样打算的么？”
“找到之后古拉迪斯舰长自然会判断应该怎么做。”
听完了回答后，伊扎克很明显的感觉到，对方并没有把自己当作长官或者是什么可以交付信任的人。他的任务，只是归舰。
“但是很可惜，我的任务是带密涅瓦号离开奥布。”如上回答了的银发指挥官继续被打断的命令。
“这里是38500010，伊扎克·玖尔。现在执行密涅瓦号接回任务，被奥布方面单方面告知密涅瓦号不在港内。请求总部对于此事进一步的指使。”
“请递交具体情况的书面陈述。”
“约克。”
“是，队长。……报告递交完成。”
“玖尔队长。密涅瓦号的侦察任务将由专门的侦察小组负责。玖尔队长请即刻返回总部，原隶属密涅瓦号的三位机师也随同返航。”
“哈？！是！”
——竟然不编入侦察小组么？
伊扎克对于意外的命令微微感到疑惑，但却亦没有过多的思考空间。
他下令舰长返航。
“为什么不让我们潜入？”走廊内伊扎克被真堵了个正着，红色的眼睛显然喷薄着不满。
“这是军部的命令。”
“你明知道我指的是之前。为什么不接受雷的提议？！”
“真……”
“是因为那个国家以前帮过你吗？所以千方百计的给他们拖延时间？”
“真！失礼了，玖尔队长。”金发少年阻止了黑发少年的口不择言，但明显已经晚了。
清蓝色的瞳仁翻过一丝困楚，随后又是习惯性的簇眉，擦身而过：“你们两个过来休息室。”
“真。”
“什么嘛。”
“现在我们暂属玖尔队。过去吧。”
“为什么？！为什么又是奥布？！”
“因为它是如今唯一的中立国。所以古拉迪斯舰长才选择了她。”
雷说着拉着叫做真的少年去了休息室。
“这是我们当年的潜入调查记录。虽然奥布现在已经重建了，但是我想你们还是可以看出那个国家绝不是你们想的那么简单。潜入什么的，根本是大海捞针。
这里是奥布的曙光社。可以容纳20艘纳斯卡级的舰只，MS的出产量也是惊人的高。
当时奥布的地下还有‘辉夜’质量加速器。
事实是，事后证明，当时的AA和STRIKE还不藏在我们调查过的任何一个地方。”
“但是我们有真。他原来是住在奥布的。”
“我说了，奥布已经重建了。”
雷抿了抿唇沉默了下去。
“但是特别小组就比我有用吗？！”
“真！从奥布迁居PLANT的人不是只有你一个，之后参军的也不是只有你一个！”伊扎克冷冷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真深红的眼睛中翻腾的怒意和仇恨直截而强烈，让他瞬间无法理解。
“好了，现在你们暂时隶属玖尔队。到了基地我会适命令分配你们的任务。雷和我一个房间，真和德斯特一间。”
“玖尔队长。”
“什么？”
“请让我和真一起。”
伊扎克停下来看着面前的这个似曾相识的金发少年。张了张口想说什么，终于还是侧过头，转向门口：“虽然只是暂时，我也希望你们有融入玖尔队的意识。”
两种倔强撞击到了一处，随后，相同的水蓝色的眼都是那般冷冷的坚持。
* * *
伊扎克回到基地后接到了军部局势分析会议的通知。
地球联合方面发布了侦测卫星在地球J7上拍摄到的画面，在经过了巧妙的剪辑之后，使得PLANT方面受到极大的舆论压力。
高机动型GINN本身也是ZAFT的武器，因此即使议长在这之前已经发表了将协助地球方面的恢复及调查工作的讲话，并且收到了不错的效果，作为国家武装力量的军部依然不能对开战的可能掉以轻心。
除了大西洋联合之外，欧亚各国和奥布方面已经发表了书面的伤亡统计和损失估计，奥布也借机再次向PLANT方面提出了回征原奥布技术人员的请求。
方方面面的压力显然是要把PLANT逼到采取极端手段的边缘。
为了避免被动的局面，军部决定采取主动的防御措施，并将地球向PLANT本土的第一道防线交给了玖尔队。
基于玖尔队在阻止J7降落的表现和损伤程度以及原玖尔队成员的要求，军部决定重新组编这支队伍，将一部分情报人员以及原玖尔队成员调入玖尔队。
人员调整将持续一周。调度名单中包括了已经退役回到技术部门的诗河·哈尼福斯，以及同样是经历了上次大战的迪亚哥·艾尔斯曼。
玖尔队将在两天后从地球出发，退入宇宙防线。并在完成护送狄兰达尔议长搭载上贾尼斯队的舰船之后，留驻第一宇宙和第三宇宙的交接线。然后在之后的五天中陆续接纳来自PLANT的人员，完成队伍的整编。
由于密涅瓦号下落未明，总部基于种种考虑，将雷等三位MS驾驶员仍然暂时留在了伏尔泰号上。
对此，真着实闹了一番脾气。但是更让伊扎克无法释怀的却是那个叫雷的金发少年眼中清冷的憎恶。
白天的机体调试和MS训练，晚上的实战测试，就少年的经验和入伍时间来说他做得都可算得上是相当的完美，但是伊扎克却可以明显的感觉到对方抵触的情绪。
虽然，仅仅是在几天前，那些新兵眼中的神色或许比这好不到哪里去——谁又想把命交给一个无论是参军时间还是指挥经验上都完全只是起步阶段的人。
即使上次大战快结束的时候，他的确曾经担任过MS小队的指挥，但是MS作战和战舰级别的统筹战局毕竟是完全不同的。这点上，其实伊扎克自己也没有信心自己能做到什么程度。
何况，伊扎克·玖尔这个名字别说和名誉沾不上一点边，甚至还往另一条路上走了很大一段。
这点上，无论如何的假装无知，流言蜚语都是无孔不入的四处飘扬着的。但是，人，只要不自己和自己过不去，总有活下去的办法。伊扎克这样告诉着自己，便就这样一天天的走过来。
可是这次，他却无论如何无法放过自己。
是因为这道眼神和记忆深处的某个空间留存的人的太过雷同，还是，这种憎恶太过深刻的践踏了那本就骄傲的灵魂。伊扎克自己亦无法分辨。
好在要做的事情很多，伊扎克就对着电脑前的一堆数据任由它们将自己的思绪占满。
从70年开战伊始，ZAFT的兵力就只有地球联合的十分之一不到，继在阿拉斯加一次损失了八成以上的兵力之后，雅金·多维攻防战上，新近补充的新兵也消耗了半数以上。
事实上，在战争结束的时候，ZAFT留存的有生力量已经可以说是可怜的少了。那一年，在PLANT上居住的协调人的人数，自45年突破一千万以来，第一次降低到九百七十万。
而地球方面的人口却从来不是一个问题。
看着一排排的数据，伊扎克落在键盘上的手指不禁微微发出了颤抖。
“还不睡么？伊扎克君？”
“议长？？”
“嗯。”狄兰达尔在另一边的座椅上坐下，示意伊扎克放下军礼，“伊扎克君在拟订作战布属？”
“啊……不……”伊扎克看了看屏幕上的一连串数字和人口的年龄层分布。最终还是皱了皱眉，说，“下官认为，如果开战，我军的胜算低于百分之三十。”
“伊扎克君是没有信心？”
“是的！”
黑发的男子研究性地看着面前的少年，金色的眼睛是一成不变的温柔笑意。
良久，男子开口道：“那么是不是因此，我们就有能够避免战争的理由了呢？”
伊扎克一震，对方的话，让他刚才像是在责怪对方选错了开战的时机，“不……下官的意思是……关于Junius Seven的事，下官认为并不是不能解释的。”
“可是这也要对方需要我们解释才行啊……你还是不懂BLUE COSMOS的人啊……伊扎克君。”
“？！”
“比起有我们这种威胁存在的世界，他们需要的是一个以他们为最高生物的世界啊。而，我们又是为什么需要他们呢？
我们和他们的利益是没有重合点的。对我们而言，最不适合开战的时候，正是他们最好的战机啊。”
伊扎克攥了攥拳，对方拥有的是他无可辩驳的锐利和冷静。但是，“那么，如果地球联合方面的目标是毁灭协调人的话，下官认为，他们采取的最可能的攻击方式就必然是核弹。这是对于现今战力不足的ZAFT最高的体现他们人员优势的方法。”
“所以伊扎克君还是坚持认为你的军队应在留在第一宇宙内么？”
“……”
“可是，如果攻击来自月球，长距离的飞行会降低作战能力啊……”
“虽然是这样，但是月球上现在并没有运送核武器的资料。能源反应上也证明暂时是安全的。”
黑发男子叉起双手金色的眼眸转成罕见的冰冷。他凝视着面前的银发军官。良久，道：“我可以给你2000KM的机动防线权。但是，相对的，你要对你的决定担负全部的责任。”
“下官明白！”
“你刚才提到核弹。”
“是的。这是来自卫星的侦察图像……”
叫做吉尔伯特的男子注视着眼前经由图像处理而不断变化着的数据资料，微微抿了抿唇。
“我知道了。那么，这里的防御工作就拜托伊扎克君了。”金色的眼睛落在一旁的电子钟，“很晚了，去休息吧。”
“是！议长也请！”
男子笑了笑，先行离开了指挥室。
伊扎克揉了揉头——明明都是以前在宿舍做的事情啊……
无奈地合上电脑，简单冲了澡，轻轻走进房间。
对床的少年安静的侧卧着，微弱的光线照在那美丽的软金色长发上，看不见容颜。但只是那举止和气质，已足以让他将眼前的人和另一个人重合起来。
那个……自己曾经的队长，自从雅金·多维战役后，便再没了音讯的人。
曾经，他无限渴望从那个人那里获得肯定，但是现在，却在太过雷同的眼中读到了厌恶，这对任何一个人来说，都不会是一件能够从容处之的事情。
伊扎克轻轻的叹了叹，爬上了自己的床。
作者：firefish
——樱飞弄衬梨花，红白相催。
PHASE 00
伊扎克在醒来的时候，没睁眼，先闻到了梨花的香。
——除了那个每次都能让他跳脚的阿斯兰·萨拉，还有谁给病人送花的时候会送梨花呢？
他抬了抬手，忽然又停了下来。
不过这个微小的动作没有逃过身边人的眼睛。
“醒了就起来，干嘛装睡？”
“谁装睡了？！”
“你啊。”
“我……”银发青年坐起身，侧过头，“我只是没有完全醒。”
阿斯兰看着伊扎克一脸出卖主人心思的别扭，不禁想笑：“那现在怎么起得那么快？”
“因为你的声音太吵了！”
“好好。那我说完事就走。”
“什么事？”靠上阿斯兰替自己垫到背后的靠垫，伊扎克的脸色也恢复了原先的白皙。
“明天，你去军务处受领白服。”
“什么？！”
“是议长的意思。”
“你呢？”
“……”
“特务队？FAITH？”
“嗯。”
“哼！”
看着伊扎克孩子气的甩头，阿斯兰就终于忍不住漾开了笑容。
冰蓝色的眼睛扫到一旁的日历。
“今、今天是16号？”
“嗯。”
“……
你的事说完了。可以走了！”
“……”
“KUSO！呆在这磨磨蹭蹭的干什么？”
“伊扎克，开战了。”
“？！”
伊扎克的拳在白色的被单上攥起。
精心策划了两年的战争，终于撕破了和平的外衣。
阿斯兰起身站到窗口，看风吹起的樱红一片。
樱飞如雨。夕照，落红似血。
两年前的这一天，他们在追一艘舰。
四周是灰暗的光，幽深的海被隔在外，汹涌翻腾的是心中的伤。
前一天，他失去了一个战友。
后一天，他亲手了结了一个朋友——一个，占据了他至今2/3生命岁月的朋友。
然而，一切划了个圈，战争又从头开始——从头。
仿佛以前的战争从不存在。
士官学校培养新的战士。
变的是武器，不变的是硝烟，死去的埋入空冢，埋葬悲伤愤怒；增加的却不是和平的呼唤，而是士兵和对于压倒性胜利的渴望。
政治家不是不知道，只有势均力敌才可能支撑和平的天平，他们只是不去看……
* * *
那天，伊扎克带着阿斯兰处理好的情报去找狄兰达尔议长。不出所料的，手术计划已经早早排在那位黑发的透着些微迷离色彩的议长的日程上了。
伊扎克从对方眼中读出赞赏的笑意——当然不是针对自己。不过这些无所谓。
PLANT第三任议长亲自督临为自己进行的手术，恐怕也算是一种无上的荣耀，但是伊扎克现在在意的也不是这些。
“可是两天的手术，以现在的局势。议长阁下真的方便吗？”伊扎克忍了很久，还是问出了口。
狄兰达尔听到银发青年的问话，抬起眼，绕有兴味地对上那双蓝色的眼睛。“那么关于强夺机体的事情，伊扎克君是怎么看的呢？你觉得，他们会放弃那么好的机会，而选择无论时间上还是时机上，都不那么充分的这两天吗？”
“可是，问题是，现在的ZAFT……”
伊扎克看见对面的人笑了——很浅，很从容的笑意，埋入唇际。他咬咬嘴唇，咒骂着看到陷阱还往里跳的自己。
“所以，伊扎克愿意回来吗？”
“哈？！”
“回ZAFT。”
“伊扎克君不愿意吗？”
“不。我的荣幸。”
面对男子的笑容，伊扎克有一瞬间全盘推翻了自己先前对这个议长的定义。
他只能这样说，这个人，有一种温度，恰到好处的吸引了战争中遭遇寒冷的人。
没有人知道，靠近他的结果，是汲取到温暖还是被焚烧毁灭。
* * *
手术的过程比较顺利。
狄兰达尔议长在走出手术室的时候戏谑的感叹说，伊扎克没有给他一展伸手的机会。
可是如果他还有时间照看对方恢复期的情况的话，伊扎克其实是给他提供过一次发挥空间。
接到卡卡琳·尤拉·阿斯哈首相抵达PLANT的消息，狄兰达尔在赞赏阿斯兰精密安排的同时，也抱怨起议长过于紧密的时间表。
会谈的结果一如所料的无果。
阿斯兰护送卡卡琳上了回程的穿梭机，一切风平浪静——只因为，会见的时间被提前了一天。
但是这种做法没有意料中的为ZAFT赢得更多的准备时间。
反而让地球方面在四月十五日的高达强袭事件变得异常顺利。
由于议会方面没有通知军队被攻击的可能，所以一切前期情报处理都似乎成了毫无意义的无用功。
兵贵神速。
这句话，果然是无论哪个年代都同样适用的名言。
于是，阿斯兰·萨拉和伊扎克·玖尔这两个分开了两年的战友，不得不在短暂的相聚之后，再次踏上各自的道路。
红白相催
PHASE 01
在扣上领口的扣子的时候，眼睛正看着现今的玖尔队的名单。
没有一个认识的名字——清一色的新兵。
国防部。
冰蓝色的眼微微眯起思考的光。
最后整了整袖口，伊扎克走到了自动门前。
门外，是熟悉而陌生的舰舱，还有军人。
责任、义务。
身份。
他跨出那一步，以可以被看作坚定的微微犹疑。
银色的发，扬起熟悉的犀利的弧线。
集队。
蓝色的眸子扫了站在面前的一队人。
伏尔泰号并卢梭号，技术人员，操作员，MS驾驶员，指挥人员。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百来号人。
“霍莫·弗林！”
无声。
“艾伦·迪克。”
继续无声。
“没有人知道缺席理由吗？！”
清澈的声音如同白刃上反射的光，寒气逼人。
没错，他伊扎克今天是来给这班人下马威的，或者说，给自己扬威也可以。
“立队第一天缺席。对军队的安排表示不满？”伊扎克的目关和队员的依次接触，以短暂的半秒停顿。然后他不再纠缠于上述问题。
“德斯特·齐莫尔曼！”
“有！”
“出列。所有MS驾驶员带到格纳库。”
“是！”
“阿尔索·威尔科克斯！”
“有！”
“技术兵，包括所有配给人员，我左手两臂处整队，3分钟！”
“是！”
“卡兹·奥莱克！剩余人员整队！”
“是！”
“你们两队人，自行分配既定岗位！两个小时以后给我答复。没有问题的话，后面由阿尔索·威尔科克斯和卡兹·奥莱克负责！”
白服指挥官在等了三分钟没有回音后，转身离席，剩下一班原本想把难题留给队长的士兵。
任何世界都存在这样一群人——恃才傲物。
他们不是不能成才，只是太难统协。这样的人，将来可以出将拜相，然而，战场上的专断独行更可能过早的葬送他们的生命——尤其是作为协调人的他们。
伊扎克进入格纳库，站到队前，命临时的分队队长德斯特归队。
“本队配置ZGMF-1001/K幻影扎古·斩一台。ZGMF－1000/M扎古勇士·焰三台。ZGMF－1017 GINN二十六台。MS驾驶员27人，今次出席25人。你们自行分成三队，选出队长。三十分钟。提问！”
“报告！”
“说。”
“下官认为这是指挥官您的职责！”
“了解你的战友，了解你自己。这是身为战士的——你们的责任！”冰蓝色的眼毫无迟疑的对上对方金色的瞳仁，然后松开，“还有什么问题？”
三分钟的寂静之后，伊扎克下令解散。
三十分钟。二十五个人连来个淘汰制MS模拟战的时间都没有。
面对这样的问题的时候，会有人站出来主持讨论，接受众多的提议然后裁决。
也是这个时候，会有人拿出最犀利的方法。
问题的本质很简单：他们只需要选出三个人，然后由队长协商剩余人选的分配。
而最终的提议是给每个人编号，然后记名投票——公平，老套，同样亦是有效的。
唯一的不同是，虽然他们要选出三个人，但是每个人的票只投给一个人，当没有三人优胜的结果时，才进行下一轮的选择。同时，投票也作为分队的一种参考。
最终结果是意外的讽刺，队长的人选竟然是缺席的两人外加德斯特。
看着交到手中的分配结果，伊扎克集队宣布：“第一小队队长德斯特·齐尔莫夫。第二小队队长，艾夏·伊尤金。第三小队队长，盖伦·分恩。”
是的，他不是在等结果，他只是在看谁能在纷乱中担当引导者，谁能最早看到可行的路。
“队长，未必要有最强的单兵作战能力！你们是在选队长！不是在做MS战成绩排名！”
踩平，这就是对于自傲的人们最好的方法——毫不姑息的往死里踩。
没有人比伊扎克更知道这种方法的实用性。因为他自己本身就曾是不驯的典型。
他同时也知道，这就是吉尔伯特议长让自己训练这支队伍的原因。
微微抿了抿唇，银发青年不禁为自己的预见悲哀。
他猜到这些人的脾气，一直都猜到，却突然痛恨猜中事实的自己。
他知道，军政是个漩涡，而他已经完全陷了进去，并在不知不觉中被同化。
“伊扎克，总有一天，你会懂的。”他想起自己问母上为什么人们总是歧视弱者，嫉妒强者的时候，艾撒丽亚的回答。
他记起，很遥远的过去，他因此立誓，要成为最强的人——在还没能明白，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如此的存在的时候。
“明天给我看一下你们的协同作战能力！解散！”
曾几何时，那个军校传说中桀骜不羁的银色风暴变成了而今知道如何指使人的玖尔队长。
当事人并不欣喜于这种转变，但他的的确确学会了如何善用舰队中每一个人的力量和智慧。
曾几何时，那个一心想要超过阿斯兰·萨拉的少年成了而今放开个人英雄主义的ZAFT白服。
曾几何时……
风起，银丝如洗，焰灭，凝飒成冰。
* * *
所谓的协同作战能力展示，就是把应该关禁闭的两个自称自己昨天吃坏肚子的人分配到第二、第三小队。
然后让三队模拟交战。
这个时候，如果迪亚哥在，他一定会吃惊，那个他认识的伊扎克·玖尔竟然能忍着实际下去干两场的冲动，在指挥室里安静的观看。
其实这不是因为伊扎克没有技痒或者对自己没有信心，而是在他将阿斯兰奋斗了5天6夜的结果交到议长手上以后，议长曾经这样告诫过他：“你的身体，即使这次手术成功，也要尽量避免神经探测类射线。适当的时候，我会让你接受第二次的手术调整。”
所以，现在这个看着手下27人打MS群架的指挥官本质上很有冲进战团各个击破给他们看的冲动。
但是他没有，他只是等第一小队最后以残留一架机体的微弱优势获胜后，问了这样一个问题：“你们不会撤退吗？”
一句话，三个队长脸色尽皆泛白。
“这个问题你们慢慢思考，我先处理下面一件事情。霍莫·弗林、艾伦·迪克的惩罚决定：从今天起，你们利用休息时间打扫伏尔泰、卢梭号的格纳库一个月！使用人员有任何不满，一次追加一周。提问。”
“队长。我和艾伦怎么分配？”
“这是你们的事。”
“那如果机组人员对他提出不满，我也要陪着加罚吗？”
“当然。”
“可是队长，这不公平。”
“你们一起拉肚子的时候怎么没抱怨食堂不公平？”
立队第一天挑衅伊扎克·玖尔队长的下场，就是直到半年以后，霍莫和艾伦还是两艘战舰格纳库的清扫人员——利用休息时间。
玖尔队无责任队训第一条：挑衅队长绝不能被抓到把柄。
“你们考虑好刚才的问题了么？知道队长是干什么的吗？没有可见优势的战争，除非被迫，决不要主动迎战！第一小队过来指导室，二、三小队作战检讨！”
进了指导室，伊扎克在对方尚未来得及向自己发出不满挑战之前，先漂干了新兵们对于自己队形部署和作战方式的得意。
“九个人的联合作战，你们拿出的就是这种会被一台MS击溃的方案？！两点钟方向70度角攻击，你们谁守？你们这架势是出去打群架的？分队长站右翼？！敌人把你轰了其他队员都没有知道的！”
……
立队不足24小时，伊扎克已经彻底让他队员们意识到，自己还完全没到能够挑战这个白服队长的火候。
他们甚至连要求小刀战、MS战的机会都没有，就完全拜了下风。
不论他们对于身处国防部这个没多少出战机会的地方有多少不满，至少现阶段，都得有个士兵的样子。
队长立威典礼，就此落下帷幕。
PHASE 02
立队第三天，玖尔队接到了第一项作战命令——Junius Seven粉碎作业。
人类多是唯恐天下不乱的。COORDINATOR也不例外。
从执勤线起航前往J7的路上，队员们在休息室里正事不关己的聊着天。
“啊，J7竟然会脱离轨道往地球撞过去。。你们说，PLANT会不会哪天也脱离轨道？”
“阿来？也脱离轨道去撞地球？”
“其实我觉得蛮好的啊，撞碎了就太平了。反正J7是他们轰的，这叫自作自受。”
“哎。可惜现在我们接到的命令是无·论·如·何·不能让它撞到地球。——真是的，关我们什么事。要轰也该地球军去轰，干嘛要我们巴巴从PLANT赶过去。”
“都少说两句吧。”德斯特侧头示意讨论着的队员照顾一下其他人的心情。
毕竟，J7对于很多COORDINATOR而言，是一个即使无法恢复，也想要永远保存下去的地方。
金发的里奇撇了撇嘴，把下巴磕到了膝盖上不再言语。
可是整个休息室里没有声音总是让人不舒服的。
所以有人很快扯开了话题：“啊，你们说，队长是怎么想的。我刚才在格纳库遇到他的时候，他看起来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你什么时候看过队长高兴么？”
“对哦，见面第一天就绷着个脸。”
“这是因为见面第一天我们就少了两个人。”
“艾夏，你似乎很帮着我们队长说话。”
“我说的是事实啊。”
“啊……真想看看我们队长MS战是什么水平。我原以为，他一定会和霍莫还有艾林开战的。”
“什么嘛，才不要。”
“吹牛。你不是因为要这样才缺席的么。”
“我哪里想到我们的新队长竟然是伊扎克·玖尔啊。”
“就是啊，早说我们的新队长是他我才不陪你玩缺席。搞得现在真倒霉——见鬼，他怎么整人也那么有本事。（FF乱入：这是你们队长的队长，克鲁泽大人的真传，外加你们萨拉前辈言传身教出来的||）”
“哎，不过，你们到底谁把我们捅出去的！老实交待！”
“告诉你了，没人！你要我说几遍啊，队长冲上来不到30秒钟就点了你们两的名字。而且吃准了你们没到。”
“不会这么诡异吧。30秒，我们一百来号人呢！”
“谁知道呢？没准你缺席出名了。”
“出名？！别说的以前你没缺席过。”
“好了别追究了，要不人家大名到现在还留在军校情报处理记录上？”
“鬼啊！！”
“什么事情在休息室那么大声？”
“队长？！”一干绿服看到门口现身的队长都触电般齐刷刷站了起来敬礼。倒弄得伊扎克有点不自在。
他本是来通知大家离作业时间还有不到一小时，该调整一下自身状态，但27个人一起站的零零散散的对自己行礼还是有点古怪。于是他回了礼，并示意队员到格纳库。
“这次行动，我希望大家要有战斗的准备。Junius Seven的轨道变迁分析结果显示，是因为受到了强烈的外来推力所致。军方并未排除人为制造的可能性。所以我希望各位能够拿出作战的戒备，而不是刚才我在休息室听见的大呼小叫！离Junius Seven进入地球大气层还有一小时二十三分钟。接近目标还需要四十五分钟左右的时间，所以为了防止彗星碎片大量进入地球引力区，我们的作业时间只有二十分钟，其间不仅要完成彗星粉碎器固定作业，还要处理好碎片的坠落情况，任务并不简单，我希望各位能有此觉悟。
以上！”
“分队队长跟我过来。其余人员解散。”
伊扎克带三人来到会议室，展开了彗星粉碎系统的示意图。
德斯特是作战掩护的负责人。最早离开了会议室，按照伊扎克的命令先行部属第一小队的人员，而后带着一个彗星粉碎器前往J7侦察。霍莫和艾林作为公认的优秀MS驾驶员被临时配备入第一小队。以更好的为突发情况做下准备。
“必要的时候，允许你们放弃手中的彗星粉碎器。”伊扎克最后对德斯特吩咐了这样一句话，然后转向另外两人，“彗星粉碎器一共有五个。德斯特带走了位于中心的定位系统。你们另外两组各负责两个。负责固定系统的人员同样挑选空间感最强的。整个系统的工作效率就取决于定位的准确性。另外，备用系统只有一台，所以，你们无论如何要保护系统的安全！”
“但是队长，如果是这样，为什么要德斯特带去一个定位系统呢？”
“如果他们手上什么也没有，你认为敌人会进攻么？”
伊扎克的表情冷的完全和传闻联系不起来，天空般的蓝眼睛却一如既往的清澈。
艾夏被对方的反问震的一愣，原来，在制定作战计划的时候，他真的是无情的。
伊扎克看了看身边的绿发后辈，似乎猜到了他在想什么：“比起被埋伏，哪个才更残忍？”
“……”
“但是队长，真的会有埋伏吗？”盖伦看着对方很煞有其事的样子，不禁觉得有些多余——不就是去炸一个卫星么？
“你能保证没有吗？”伊扎克转过头来对着他。
战场上，注意力就是生命。
而指挥官的判断，却掌握着整个队伍的生死。
可是，所谓的没有最坏，只有更坏。前人的古训绝对是真理的化身。
德斯特的部队刚刚出现在J7的上空，就遭到了高机动GINN 2型的攻击。
对方非但在机体性能和数量上占了优势，连驾驶技术也明显在一干新兵之上。
伊扎克看着传回的影像，扫视了边上的时间——离彗星进入引力区还有二十一分钟。
“作业分队暂缓出发。德斯特！保护好彗星粉碎器！
李兹，给我敌方MS的具体数量汇报。”
“GINN Hige Maneuver Type Two 20架！……不……CHAOS、GAIA、ABYSS！接近中！”
“什么？！”伊扎克上前去，黑色屏幕上三个红色光点正一点点朝圆心逼近。
银发的年轻人锁起了眉——20架改良型GINN本就已经让自己这边很吃紧了，更别说加上三台ZAFT最新研发的GUNDAM。
“搜索密涅瓦号！”三台机体被强夺之后，一直在追击的就是密涅瓦号。既然他们在这里出现，那么密涅瓦号也应该在左近。
果然，CIC很快接通了于密涅瓦号的通讯。并确认了对方将支援作战。
状况显然不容乐观。
第一分队已经有三架机体失去了联系。而对方却几乎没有遭到任何挫折。
德斯特已经下令撤退。可收效甚微。
“我马上就来！作业部队看战局基本维持平衡后立刻行动。
舰长，这里就拜托你了。”伊扎克留下了最后的命令，起身离开舰桥。
换上气密服进入蓝色的幻影·斩扎古。熟悉得仿佛是烙印着的习惯，却又出奇的陌生。
LAUNCH的离心力一瞬间让银发的青年有些窒息，机体冲了出去，迎面对上了一台紫色的GINN。
这种场面已经太过熟悉，几乎不用经过大脑调节，伊扎克就拉过操纵杆避了开去。
苍蓝色的机体只在机身和对方的武士刀之间留了很浅的距离，接着在下一瞬间欺近去，用右侧的盾牌掀出对方很远的距离，趁对方调整的时间抽出光束斧砍上了驾驶舱。
然后是第二台、第三台。
“德斯特！剩下的两人一组打配合！”
“是！”
原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的第一小队这时也算是缓过了劲，新队员渐渐适应了实际作战的环境，再加上伊扎克的出现，局势基本维持了平衡。
但是这个时候，CHOAS GAIA ABYSS也已经接近。
密涅瓦号的三架支援机还有13KM的距离，离彗星进入引力区已经不到十分钟了。
伊扎克下令剩下的两队出发，并发射备用的粉碎器。
蓝色的幻影·斩冲上前暂时截住了三台GUNDAM的前进。
但以一敌三的状况显然让伊扎克很吃紧。周旋了几番后，幻影·斩左肩的加林炮被ABYSS胸部的光束炮击中。虽然光束斧也趁着烟幕砍中了CHOAS背部卸下的复相位光束炮，但战局不可能因此偏向伊扎克。GAIA欺近砍去了幻影·斩右肩的盾牌。要不是因为IMPULSE的及时赶到，伊扎克觉得自己自己大概就有壮烈的可能。
接着IMPULSE而来的是一架红色的扎古勇士和一架白色的幻影·焰。
伊扎克看到另一边自己的队员由于不适应微引力环境加上又要进行粉碎器的定位，已经又乱作一团，便将这边的战局拜托了密涅瓦号的驾驶员。
彗星粉碎器的中央定位已经完成，德斯特的扎古正奋力和另一架机体作战，以保护装置的完好。
伊扎克看着定位器边上躺落的绿色机体残骸，微微咬了唇，然后从侧方冲了上去。
不想，对方竟然避开了光束斧的一击。
两台机体很快战在一处。
J7正在越来越快的下落，另一边，CHOAS GAIA ABYSS接到了撤退信号。
很显然，机体高度已经达到了极限。如果再坚持下去，很可能就此坠落大气层。
以GINN是绝对承受不了如此的高热的。
伊扎克不禁微微有些急躁。还剩下一台粉碎器没有安置。
“艾夏，把它交给我！全员维持现有高度。”幻影·斩扫开一边纠缠的紫色GINN，赶去置下了彗星粉碎器。
这时候，一台机体从背后坠了过来，正打在粉碎器的启动开关上。
伊扎克还没来得及反应，剧烈的爆炸就从J7的中心呈十字型散了开来。但过低的高度还是使得无数爆炸的碎石落入了大气层。不仅如此。连同四分之一块彗星也深深的坠了下去。
驾驶舱内的温度高的有些难熬。
伊扎克本能的踩了加速踏板，却发现自己已经难以脱离地心引力。
看来这次要坐扎古降落大气层了……
他不禁觉得有点讽刺。上一次是DUEL，摔得几乎没了样子，这次更好，换做根本无法在地球飞行的扎古了。
看起来真的是越活越回去了。
就在他已经完全放弃的时候，一只手伸了过来拉住了他——是IMPULSE。
“KUSO！你的动力支撑不了两架机体的。”
但是对方没听见似的，只继续把他往外拉。于是，他便也改了想法，努力支撑着把推进器维持在最高的加速挡上。
伏尔泰号及时赶来接收了两架机体。
伊扎克微微松了心情，于是，疲倦就铺天盖地的席上。
两年后，再次成为队长，然后，在一个不知是谁的阴谋策划下，目睹惨无人性的屠杀。
他不想知道这次作战死了多少队员，也不想知道那片巨大的碎片到底会给地球带来怎样的结果。阵阵袭来的偏头痛更成为了他所有自信的致命一击。——一场仅仅持续了三十七分钟的战斗，竟然让他无力到如此程度。
最后，他只能留给自己一个自嘲的笑容，放任意识离去。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正躺在病床上。
缓缓睁开眼，晃晃脑袋坐起来，还略微有些晕眩。
边上的医护人员拉开了避音的隔帐。于是他听说议长来了伏尔泰号。隶属密涅瓦号的三架MS现在也暂时留在伏尔泰号上。密涅瓦号舰长塔里亚·古拉迪斯下令密涅瓦号随同Junius7的碎片一同降落大气层，并在降落过程中用主炮将较大的碎片进一步粉碎。
伊扎克捶了捶头。然后决定下床。
“伊扎克君。”
“议长？！”银发的军人行了个军礼，却被议长勒令坐回了床上。
“伊扎克君要多注意自己的身体啊。”
“多谢议长的关心。”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他并不喜欢听关于自己病情的讨论，但是这话由面前这个黑发男子说出来，却出奇的温馨。
“是吗？”黑发的男子笑了笑，“上了伏尔泰号之后，听说指挥官暂时昏迷，才知道，原来幻影·斩上的机师是伊扎克君啊。”
“议长阁下，这次的对手……”
“和PLANT脱不了关系啊。GINN的动作分析结果已经出来了，机师是COODINATOR。”
“……怎么……可能？”
“还不知道地球联合方面的动向。如果换作伊扎克君，在我的位置上，会怎么做呢？”
“……？”
对面男子一双金色的眼浅浅锁在伊扎克的视线上，带着一贯的笑意。
伊扎克愣住——这样的问题，对方到底打算知道什么？
地球联合方面，早已经打算开战，只苦于没有借口。那么这次的Junius 7事件，是偶然吗？是地球联合派人煽动了想要毁灭自然人的协调人，还是……PLANT方面做的？
狄兰达尔注视着眼前的人锁起的眉梢，似是在等他思索的结果。
氛围就变得很安静，一如狄兰达尔的周围永远环绕的优雅。
而伊扎克甚至不知道面前这个议长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他是仅仅想要保护PLANT，还是想要地球联合的臣服？
其实事实是，议长一定也想通过这个问题，看出伊扎克到底看到了多少。
青年静静的锁着眉，服从指令是身为军人的天职，他没有逃避或反问的权利。
“报告议长。属下认为，这不是下官应当思考的事情。”
“伊扎克君这算是不愿意为我排解困惑么？”
“议长阁下……”
“我是真心想知道，士兵们希望我怎么做呢？”
“属下相信，议长既然下令我们来粉碎彗星，一定是希望地球上的人类能够平安的。”
“可是，他们会如此相信么？”
“一定会的。”
狄兰达尔看着对方蓝色的眼睛中，一抹清锐的坚定，金色的瞳孔忍不住微微眯了起来——是太耀眼，还是太纯澈？
“是这样啊。”男子说着，起身到了门边。离开时不忘劝阻想要站起为自己送行的伊扎克：“伊扎克君好好休息吧。”
PHASE 03
密涅瓦基本完成了预定的任务，但是陨石的坠落还是不可避免的引起了大规模的火灾和大片建筑物的倒塌。
狄兰达尔在伏尔泰降落后，立刻发表了演说，承诺民众PLANT将尽自己的可能帮助人类重建蓝色的星球。
并拨发了军队帮助寻找遇难地区的生还人员。
密涅瓦舰体受损严重，正停靠在奥布港整修。
“伊扎克君，三位驾驶员的返航就拜托你了。”狄兰达尔在将一份命令装入信封后，将手中的东西交给了面前的银发少年，“奥布你比较熟悉，带孩子们看看地球的海吧。”
“议长……”
站在银发青年面前的黑发男子的眼中是异样的柔和深邃。
伊扎克竟然在那个瞬间有想哭的冲动。
对方太理解人心，正是因此，才让他觉得危险。那是一种媚惑，让人心甘情愿的诚服并听从。
人，其实是倦于思考的动物——尤其，当选择充满迷惑的时候。
伊扎克领下了任务，带着原先隶属于密涅瓦的三个驾驶员起程。
这是他与这三个后辈的第一次见面。
“你就是IMPULSE的机师么？”他走到真的面前，问。
“是！”面对长官，真规则性的行礼。
“降落的时候，谢谢你。”
“诶……”没有料到对方会道谢，真一时找不到回答的措辞。
“但是。我希望将来的战场上你不要再做那样不计后果的事情。刚才的感谢，仅作为我的个人行为。”
伊扎克说完，将头转向了另两名机师。
蓝色的眼睛在经过名为雷·扎·巴雷鲁的少年时微微停顿了片刻。
随后转身上了穿梭机。
奥布对伊扎克而言，是个熟悉而陌生的地方。
穿梭机停降在近港的一座岛屿上。机组人员正在和对方交涉进港事项，却出乎意料的受到阻碍。
对方回答说，港内并没有隶属ZAFT的舰船，也拒绝了他们入驻奥布的请求——和先前收到的邀请完全不同。
密涅瓦的频道更是杂音一片，完全无法通话。
这让银发青年不禁锁起了眉头。
奥布还真是喜欢玩这种把戏啊。天蓝色的眼睛眯起危险的气息。
“给我重新接奥布的通讯。”
“是。”
伊扎克拿起通讯器，口气是众人所不熟悉的冷淡，甚至可以感觉到相当的厌恶，但措辞却是上等的外交式完美。
“这里是ZAFT军。三小时前，贵国通知我军驻卡潘塔里亚基地，说我军有一艘战舰暂驻贵国港内，由于舰体损伤严重，无法自行离港，因此希望我们在二十四小时内派人运送该舰离开。
三分钟前，我军派遣的运载舰被贵国拒与领海以外，并被告知贵国境内并没有我军军只。我军无法确认应该相信贵方哪一次的言辞，因此希望最后确认，我军是否有军只在贵国境内。
我希望贵国能够以尊重的态度切实回答我们的问题。”
“很抱歉，就我们记录，我国没有发出过类似船只领取的通知。就我们现在所知，也没有贵军的军舰驻留在我国境内。”
“我希望您的回答是经过了谨慎考虑的。”这样的交涉用语明显已经达到了伊扎克忍耐的限额，“如果贵方坚持上述回答，请给我们一张书面的入境拒绝书，并写明对我方提出的入港理由的驳回。以上！”
伊扎克观察到一旁的真狠狠地皱起了眉，而叫做雷的少年则捕获了伊扎克对于真疑惑的目光。
奥布的通讯员在沉默了近半分钟后，仍旧坚持上述回答。
一分钟后，伊扎克收到了奥布方面发出的书面回答。
微微蹙眉，带一丝讽刺的笑容挂上了银发青年的唇角——连措辞都和两年前一样呢。
这就是那个叫卡卡琳·尤拉·阿斯哈的首相做出的决定么？想要投靠地球联合？
“接总部。”
“伊扎克队长。”金发的少年打断了伊扎克命令，“我们的任务是与密涅瓦号汇合。我认为这件事情我们可以处理。”
“你想潜入？”
“奥布这样一个国家能够藏匿密涅瓦号的地方并不多，而且，如果真的遇到棘手的问题，古拉迪斯舰长一定会想办法给总部信号。既然现在我们什么都没有收到，我们就有理由认为，舰长她们在奥布境内并没有受到威胁。如此，我们就能够把搜索范围缩到很小。我认为这才是我们应当做的事情。”
伊扎克静静地凝视着说话的少年。
雷也就毫不畏惧地回视面前的指挥官。
冷静果敢，温雅而无情。这是伊扎克评定的，战场的雷·扎·巴雷鲁。这份感觉，似曾相识。就像是片薄薄的洋槐叶，宁静柔和，却亦锋锐如刃。
伊扎克叉起双手，将下巴搁在上头，静静地等对方说完，然后问：“找到以后呢？”
满意的看到对方被自己问的一愣，然后听见一旁的黑发少年回到：“我们打出去！”
“你是这样打算的么？”
“找到之后古拉迪斯舰长自然会判断应该怎么做。”
听完了回答后，伊扎克很明显的感觉到，对方并没有把自己当作长官或者是什么可以交付信任的人。他的任务，只是归舰。
“但是很可惜，我的任务是带密涅瓦号离开奥布。”如上回答了的银发指挥官继续被打断的命令。
“这里是38500010，伊扎克·玖尔。现在执行密涅瓦号接回任务，被奥布方面单方面告知密涅瓦号不在港内。请求总部对于此事进一步的指使。”
“请递交具体情况的书面陈述。”
“约克。”
“是，队长。……报告递交完成。”
“玖尔队长。密涅瓦号的侦察任务将由专门的侦察小组负责。玖尔队长请即刻返回总部，原隶属密涅瓦号的三位机师也随同返航。”
“哈？！是！”
——竟然不编入侦察小组么？
伊扎克对于意外的命令微微感到疑惑，但却亦没有过多的思考空间。
他下令舰长返航。
“为什么不让我们潜入？”走廊内伊扎克被真堵了个正着，红色的眼睛显然喷薄着不满。
“这是军部的命令。”
“你明知道我指的是之前。为什么不接受雷的提议？！”
“真……”
“是因为那个国家以前帮过你吗？所以千方百计的给他们拖延时间？”
“真！失礼了，玖尔队长。”金发少年阻止了黑发少年的口不择言，但明显已经晚了。
清蓝色的瞳仁翻过一丝困楚，随后又是习惯性的簇眉，擦身而过：“你们两个过来休息室。”
“真。”
“什么嘛。”
“现在我们暂属玖尔队。过去吧。”
“为什么？！为什么又是奥布？！”
“因为它是如今唯一的中立国。所以古拉迪斯舰长才选择了她。”
雷说着拉着叫做真的少年去了休息室。
“这是我们当年的潜入调查记录。虽然奥布现在已经重建了，但是我想你们还是可以看出那个国家绝不是你们想的那么简单。潜入什么的，根本是大海捞针。
这里是奥布的曙光社。可以容纳20艘纳斯卡级的舰只，MS的出产量也是惊人的高。
当时奥布的地下还有‘辉夜’质量加速器。
事实是，事后证明，当时的AA和STRIKE还不藏在我们调查过的任何一个地方。”
“但是我们有真。他原来是住在奥布的。”
“我说了，奥布已经重建了。”
雷抿了抿唇沉默了下去。
“但是特别小组就比我有用吗？！”
“真！从奥布迁居PLANT的人不是只有你一个，之后参军的也不是只有你一个！”伊扎克冷冷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真深红的眼睛中翻腾的怒意和仇恨直截而强烈，让他瞬间无法理解。
“好了，现在你们暂时隶属玖尔队。到了基地我会适命令分配你们的任务。雷和我一个房间，真和德斯特一间。”
“玖尔队长。”
“什么？”
“请让我和真一起。”
伊扎克停下来看着面前的这个似曾相识的金发少年。张了张口想说什么，终于还是侧过头，转向门口：“虽然只是暂时，我也希望你们有融入玖尔队的意识。”
两种倔强撞击到了一处，随后，相同的水蓝色的眼都是那般冷冷的坚持。
* * *
伊扎克回到基地后接到了军部局势分析会议的通知。
地球联合方面发布了侦测卫星在地球J7上拍摄到的画面，在经过了巧妙的剪辑之后，使得PLANT方面受到极大的舆论压力。
高机动型GINN本身也是ZAFT的武器，因此即使议长在这之前已经发表了将协助地球方面的恢复及调查工作的讲话，并且收到了不错的效果，作为国家武装力量的军部依然不能对开战的可能掉以轻心。
除了大西洋联合之外，欧亚各国和奥布方面已经发表了书面的伤亡统计和损失估计，奥布也借机再次向PLANT方面提出了回征原奥布技术人员的请求。
方方面面的压力显然是要把PLANT逼到采取极端手段的边缘。
为了避免被动的局面，军部决定采取主动的防御措施，并将地球向PLANT本土的第一道防线交给了玖尔队。
基于玖尔队在阻止J7降落的表现和损伤程度以及原玖尔队成员的要求，军部决定重新组编这支队伍，将一部分情报人员以及原玖尔队成员调入玖尔队。
人员调整将持续一周。调度名单中包括了已经退役回到技术部门的诗河·哈尼福斯，以及同样是经历了上次大战的迪亚哥·艾尔斯曼。
玖尔队将在两天后从地球出发，退入宇宙防线。并在完成护送狄兰达尔议长搭载上贾尼斯队的舰船之后，留驻第一宇宙和第三宇宙的交接线。然后在之后的五天中陆续接纳来自PLANT的人员，完成队伍的整编。
由于密涅瓦号下落未明，总部基于种种考虑，将雷等三位MS驾驶员仍然暂时留在了伏尔泰号上。
对此，真着实闹了一番脾气。但是更让伊扎克无法释怀的却是那个叫雷的金发少年眼中清冷的憎恶。
白天的机体调试和MS训练，晚上的实战测试，就少年的经验和入伍时间来说他做得都可算得上是相当的完美，但是伊扎克却可以明显的感觉到对方抵触的情绪。
虽然，仅仅是在几天前，那些新兵眼中的神色或许比这好不到哪里去——谁又想把命交给一个无论是参军时间还是指挥经验上都完全只是起步阶段的人。
即使上次大战快结束的时候，他的确曾经担任过MS小队的指挥，但是MS作战和战舰级别的统筹战局毕竟是完全不同的。这点上，其实伊扎克自己也没有信心自己能做到什么程度。
何况，伊扎克·玖尔这个名字别说和名誉沾不上一点边，甚至还往另一条路上走了很大一段。
这点上，无论如何的假装无知，流言蜚语都是无孔不入的四处飘扬着的。但是，人，只要不自己和自己过不去，总有活下去的办法。伊扎克这样告诉着自己，便就这样一天天的走过来。
可是这次，他却无论如何无法放过自己。
是因为这道眼神和记忆深处的某个空间留存的人的太过雷同，还是，这种憎恶太过深刻的践踏了那本就骄傲的灵魂。伊扎克自己亦无法分辨。
好在要做的事情很多，伊扎克就对着电脑前的一堆数据任由它们将自己的思绪占满。
从70年开战伊始，ZAFT的兵力就只有地球联合的十分之一不到，继在阿拉斯加一次损失了八成以上的兵力之后，雅金·多维攻防战上，新近补充的新兵也消耗了半数以上。
事实上，在战争结束的时候，ZAFT留存的有生力量已经可以说是可怜的少了。那一年，在PLANT上居住的协调人的人数，自45年突破一千万以来，第一次降低到九百七十万。
而地球方面的人口却从来不是一个问题。
看着一排排的数据，伊扎克落在键盘上的手指不禁微微发出了颤抖。
“还不睡么？伊扎克君？”
“议长？？”
“嗯。”狄兰达尔在另一边的座椅上坐下，示意伊扎克放下军礼，“伊扎克君在拟订作战布属？”
“啊……不……”伊扎克看了看屏幕上的一连串数字和人口的年龄层分布。最终还是皱了皱眉，说，“下官认为，如果开战，我军的胜算低于百分之三十。”
“伊扎克君是没有信心？”
“是的！”
黑发的男子研究性地看着面前的少年，金色的眼睛是一成不变的温柔笑意。
良久，男子开口道：“那么是不是因此，我们就有能够避免战争的理由了呢？”
伊扎克一震，对方的话，让他刚才像是在责怪对方选错了开战的时机，“不……下官的意思是……关于Junius Seven的事，下官认为并不是不能解释的。”
“可是这也要对方需要我们解释才行啊……你还是不懂BLUE COSMOS的人啊……伊扎克君。”
“？！”
“比起有我们这种威胁存在的世界，他们需要的是一个以他们为最高生物的世界啊。而，我们又是为什么需要他们呢？
我们和他们的利益是没有重合点的。对我们而言，最不适合开战的时候，正是他们最好的战机啊。”
伊扎克攥了攥拳，对方拥有的是他无可辩驳的锐利和冷静。但是，“那么，如果地球联合方面的目标是毁灭协调人的话，下官认为，他们采取的最可能的攻击方式就必然是核弹。这是对于现今战力不足的ZAFT最高的体现他们人员优势的方法。”
“所以伊扎克君还是坚持认为你的军队应在留在第一宇宙内么？”
“……”
“可是，如果攻击来自月球，长距离的飞行会降低作战能力啊……”
“虽然是这样，但是月球上现在并没有运送核武器的资料。能源反应上也证明暂时是安全的。”
黑发男子叉起双手金色的眼眸转成罕见的冰冷。他凝视着面前的银发军官。良久，道：“我可以给你2000KM的机动防线权。但是，相对的，你要对你的决定担负全部的责任。”
“下官明白！”
“你刚才提到核弹。”
“是的。这是来自卫星的侦察图像……”
叫做吉尔伯特的男子注视着眼前经由图像处理而不断变化着的数据资料，微微抿了抿唇。
“我知道了。那么，这里的防御工作就拜托伊扎克君了。”金色的眼睛落在一旁的电子钟，“很晚了，去休息吧。”
“是！议长也请！”
男子笑了笑，先行离开了指挥室。
伊扎克揉了揉头——明明都是以前在宿舍做的事情啊……
无奈地合上电脑，简单冲了澡，轻轻走进房间。
对床的少年安静的侧卧着，微弱的光线照在那美丽的软金色长发上，看不见容颜。但只是那举止和气质，已足以让他将眼前的人和另一个人重合起来。
那个……自己曾经的队长，自从雅金·多维战役后，便再没了音讯的人。
曾经，他无限渴望从那个人那里获得肯定，但是现在，却在太过雷同的眼中读到了厌恶，这对任何一个人来说，都不会是一件能够从容处之的事情。
伊扎克轻轻的叹了叹，爬上了自己的床。
彼岸花开
作者：firefish
如果历史是长河。
它会不会泛滥。
如果历史是海洋。
它会不会卷起如墙浪潮。
水花冲刷上岸。
把真相不经意的留下。
退了潮。
现实还是现实。
人们细数岸沙中的贝壳。
数上面，道道风痕斑驳……
* * *
历史有时候很公平。
有时候也很不公平。
他从出生开始就注定引人注目。
大西洋联邦制造的第一个协调人的后代。
* * *
阿斯兰拿着手中的书签，夹到摊开的书本里。
108页。
他合上书。
淡淡落下笑容。
——真是的，连夹个书签都忘记。还总是叫嚣着要超过自己。
“KUSO！”银发少年放下手中的书猛的站起来，“你这家伙不能看的快一点么？！”
“又不是情报处理，何况时间多的是。”他淡淡的笑，看他华丽的银发划出凛冽的弧线。
他转身气鼓鼓的离开，活脱是个孩子。
阿斯兰·萨拉。
奥布中立国协调人生存研究会主席。曙光研究社名誉学者。
他的《人类基因组交叉变异与进化规律》论文奠定了人类和协调人共同发展的坚实基础。
作为第二代协调人，他完全掩盖了乔治·格林的光芒。
成为C.E纪元史上最为夺目的亮点。
* * *
云舒海阔。层云漫卷。
天水淡淡的交接在一起。
阿斯兰坐在沙滩上。
舰船的鸣镝浅浅飘过。
“久违了。”
风吹起他靛蓝的发。
眼前闪过的光芒一瞬间恍惚了视线。
“大海很蓝啊。”
“是啊，比你的头发颜色好看多了。”
“嗯。也比伊扎克的瞳色有韵味多了。”
“お前——！”
无奈的笑。
心头泛起慵懒的温馨。
互相贬低，互相刻薄。
阿斯兰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了那样。
只是海风很暖。
心情很安稳。
他的一生。
除了“神话”二字，无法找到更加贴切的形容。
单是仅仅19个月的兵役生涯，就创造了再未被人超越过的辉煌战绩。
成为历史上最年轻的星云勋章获得者。
长年旅居奥布。
* * *
棋盘是8×8的格调。
摆好了的棋子。
黑色。
白色。
阳光照射在上面。
把两边的王，拉下长长的影。
透明的玻璃。
落地的窗。
“哈？！”
拿过他的象他浅浅的笑。看他错愕眨巴着苍色的眼。
“将军。”
难以置信。
阿斯兰竟然有被将军的时候。
“啊。祝贺你啊。”
“你输了每次都没有别的话吗？”
“伊扎克想听什么？”
“KUSO！”
“这种话我不太习惯啊。”
阳光一打一打毫不吝啬的撒落。
照在对方的侧脸。
和他辉煌的成绩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鲜为人知的私人生活。
甚至从他20岁开始。
关于他行踪的记录也只有每年一次的PLANT之行。
更妄论他的个人爱好等等。
* * *
奥布的国家博物馆里，珍藏着很多奇异的花卉。
那朵花，绽放着淡淡的蓝。
釉在银灰的化石上面。
——它的名字，叫彼岸。
他停下脚步。
“自然人真是喜欢幻想的动物。”
“伊扎克难道不喜欢么？”
“KUSO！不说话没有人把你当空气。”
“”
“什么？！”
他笑笑不发声。
目光落在眼前那蓝色的花朵上面。
——传说有一种植物。傍水而生。只有在水的对岸才能看的见。
花色呈幽蓝。
花期很短。
唯一能够找到的关于阿斯兰·萨拉私人喜好的记录。
只有他曾经向奥布国家博物馆买去过一朵蓝色的彼岸花。
然而，它的下落，至今没有人知道。
* * *
星河漫长漫长的，挂在天上。
天空深的如墨，冷黄的光晕出幽魅奇异的蓝。
“PLANT。”
他淡淡的吟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应该可以看见。
却是看不见。
“你在这里干什么？”
“看星星。”
“哈？”他惊讶的声音明明的不屑。
阿斯兰却可以清楚的感知到身边传来的浅浅温度。
他侧过头。
看见他扬起的银发。
蓝眼睛扫了天空。
最后视线落在自己的视线上。
“没什么特别好看的吧。”
他有些别扭的侧过目光。伸出手。
他把重力交给他，让他把自己拉起。
唯一表达了他个人思想的一句话，是由与他同期的奥布首相卡卡琳·尤拉·阿斯哈转述的：“一直和平下去，虽然是一个天真的梦想，但还是想要努力去维持。”
* * *
打开门。
亮灯。
坐到沙发上。
半杯咖啡留在茶几上。
早已没有了温度。
他有些无奈地朝里面掺了些热牛奶。
倒一勺糖。
“可是伊扎克。这样真的很难喝。”
“KUSO！你总有一天被咖啡因毒死！”
“もう……协调人怎么会发生那种事情。”
“别人不会！你就很难说了！”
啜一口自己杯子里的刚刚熬出的哥伦比亚黑咖啡。阿斯兰无奈地摇了摇头。
“看什么看。”
“看伊扎克会不会因为吃太多糖而长胖。”
“貴様！我们的基因链里没有那种可能吧！”
“啊。如果是伊扎克的话，那就很难说了。”
互不相让，针锋相对。
每一次，胜利的感觉总是意外的甘美。
阿斯兰放下杯子继续看书。
冲淡儒雅。君子如玉。
这是后世学者对阿斯兰为人的一致评价。
因为除此之外，他们实在找不到别的例证说明他还能是个怎样的人。
* * *
打开水龙头。
冲洗一天的疲倦。
雾气腾腾绕绕。
穿起睡衣。
头发湿漉漉的粘在脸上。
一块干毛巾罩上来。
然后感到那个人用抓自己领口时的蛮力揉面粉一样的擦起自己的头发。
“伊扎克！”无奈地叫他的名字。
“干了。”
扔下毛巾。甩头就走。
他瞥到他那头被他自己擦得乱翘的银色头发。
“就算把我的一样揉乱了，也还是伊扎克的杰作吧。”
拿起湿了的毛巾，搓了搓，挂起来。
阿斯兰·萨拉这个名字本身。
几乎已经等同于传奇。
甚至已经有人开始怀疑他存在的真实性。
* * *
PLANT的八月是个雨季。
一直淅淅沥沥的飞着透明的水花。
阿斯兰立在如林的墓碑前面。
一叠一叠的捧着鲜花。
NICOL、RUSTY、MIGUEL……
LENORE。
他一束一束的放到大理石的碑前。
绿草常青，冢长空……
“回来吧。阿斯兰。”
他忽然很冷。
泪水涩涩的滑落下来。
和了雨。
滴答滴答落入泥土。
* * *
风吹过夹了签的书本。
刷拉拉停留在10和8拼凑起来的数字上。
* * *
历史学家在PLANT C.E年代初期的地址层中终于发现了那朵失踪的彼岸花。
伴着两枚星云勋章。
和两本日记。
高科技的还原技术让他们发现了一个不为人知的名字。
伊扎克·玖尔。
历史上没有任何关于这个叫做伊扎克·玖尔的人的记载。
只有被时光风化后残留的几个字迹。
“一个人存在的事实可以被销毁。而那个人在人们心中的痕迹永远无法消除。”
——ATHRUN·ZALA。
C.E.73.10。
历史上的那个月。
核弹匆匆从地球飞向PLANT。
被不知名的武器摧毁。
但是后来，PLANT却被迫投降。
当时，就曾经有过谣言。
PLANT用自己的武器，毁灭了自己胜利的基石……
* * *
历史是一条河。
喧嚣着流淌而过。
今天的现实在河的这边。
昨天的真实在河的彼岸。
它们偶尔被翻腾的浪花冲刷入水。
开出烂漫的蓝色花朵。
那花，就叫彼岸。
——END。
作者：firefish
如果历史是长河。
它会不会泛滥。
如果历史是海洋。
它会不会卷起如墙浪潮。
水花冲刷上岸。
把真相不经意的留下。
退了潮。
现实还是现实。
人们细数岸沙中的贝壳。
数上面，道道风痕斑驳……
* * *
历史有时候很公平。
有时候也很不公平。
他从出生开始就注定引人注目。
大西洋联邦制造的第一个协调人的后代。
* * *
阿斯兰拿着手中的书签，夹到摊开的书本里。
108页。
他合上书。
淡淡落下笑容。
——真是的，连夹个书签都忘记。还总是叫嚣着要超过自己。
“KUSO！”银发少年放下手中的书猛的站起来，“你这家伙不能看的快一点么？！”
“又不是情报处理，何况时间多的是。”他淡淡的笑，看他华丽的银发划出凛冽的弧线。
他转身气鼓鼓的离开，活脱是个孩子。
阿斯兰·萨拉。
奥布中立国协调人生存研究会主席。曙光研究社名誉学者。
他的《人类基因组交叉变异与进化规律》论文奠定了人类和协调人共同发展的坚实基础。
作为第二代协调人，他完全掩盖了乔治·格林的光芒。
成为C.E纪元史上最为夺目的亮点。
* * *
云舒海阔。层云漫卷。
天水淡淡的交接在一起。
阿斯兰坐在沙滩上。
舰船的鸣镝浅浅飘过。
“久违了。”
风吹起他靛蓝的发。
眼前闪过的光芒一瞬间恍惚了视线。
“大海很蓝啊。”
“是啊，比你的头发颜色好看多了。”
“嗯。也比伊扎克的瞳色有韵味多了。”
“お前——！”
无奈的笑。
心头泛起慵懒的温馨。
互相贬低，互相刻薄。
阿斯兰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了那样。
只是海风很暖。
心情很安稳。
他的一生。
除了“神话”二字，无法找到更加贴切的形容。
单是仅仅19个月的兵役生涯，就创造了再未被人超越过的辉煌战绩。
成为历史上最年轻的星云勋章获得者。
长年旅居奥布。
* * *
棋盘是8×8的格调。
摆好了的棋子。
黑色。
白色。
阳光照射在上面。
把两边的王，拉下长长的影。
透明的玻璃。
落地的窗。
“哈？！”
拿过他的象他浅浅的笑。看他错愕眨巴着苍色的眼。
“将军。”
难以置信。
阿斯兰竟然有被将军的时候。
“啊。祝贺你啊。”
“你输了每次都没有别的话吗？”
“伊扎克想听什么？”
“KUSO！”
“这种话我不太习惯啊。”
阳光一打一打毫不吝啬的撒落。
照在对方的侧脸。
和他辉煌的成绩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鲜为人知的私人生活。
甚至从他20岁开始。
关于他行踪的记录也只有每年一次的PLANT之行。
更妄论他的个人爱好等等。
* * *
奥布的国家博物馆里，珍藏着很多奇异的花卉。
那朵花，绽放着淡淡的蓝。
釉在银灰的化石上面。
——它的名字，叫彼岸。
他停下脚步。
“自然人真是喜欢幻想的动物。”
“伊扎克难道不喜欢么？”
“KUSO！不说话没有人把你当空气。”
“”
“什么？！”
他笑笑不发声。
目光落在眼前那蓝色的花朵上面。
——传说有一种植物。傍水而生。只有在水的对岸才能看的见。
花色呈幽蓝。
花期很短。
唯一能够找到的关于阿斯兰·萨拉私人喜好的记录。
只有他曾经向奥布国家博物馆买去过一朵蓝色的彼岸花。
然而，它的下落，至今没有人知道。
* * *
星河漫长漫长的，挂在天上。
天空深的如墨，冷黄的光晕出幽魅奇异的蓝。
“PLANT。”
他淡淡的吟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应该可以看见。
却是看不见。
“你在这里干什么？”
“看星星。”
“哈？”他惊讶的声音明明的不屑。
阿斯兰却可以清楚的感知到身边传来的浅浅温度。
他侧过头。
看见他扬起的银发。
蓝眼睛扫了天空。
最后视线落在自己的视线上。
“没什么特别好看的吧。”
他有些别扭的侧过目光。伸出手。
他把重力交给他，让他把自己拉起。
唯一表达了他个人思想的一句话，是由与他同期的奥布首相卡卡琳·尤拉·阿斯哈转述的：“一直和平下去，虽然是一个天真的梦想，但还是想要努力去维持。”
* * *
打开门。
亮灯。
坐到沙发上。
半杯咖啡留在茶几上。
早已没有了温度。
他有些无奈地朝里面掺了些热牛奶。
倒一勺糖。
“可是伊扎克。这样真的很难喝。”
“KUSO！你总有一天被咖啡因毒死！”
“もう……协调人怎么会发生那种事情。”
“别人不会！你就很难说了！”
啜一口自己杯子里的刚刚熬出的哥伦比亚黑咖啡。阿斯兰无奈地摇了摇头。
“看什么看。”
“看伊扎克会不会因为吃太多糖而长胖。”
“貴様！我们的基因链里没有那种可能吧！”
“啊。如果是伊扎克的话，那就很难说了。”
互不相让，针锋相对。
每一次，胜利的感觉总是意外的甘美。
阿斯兰放下杯子继续看书。
冲淡儒雅。君子如玉。
这是后世学者对阿斯兰为人的一致评价。
因为除此之外，他们实在找不到别的例证说明他还能是个怎样的人。
* * *
打开水龙头。
冲洗一天的疲倦。
雾气腾腾绕绕。
穿起睡衣。
头发湿漉漉的粘在脸上。
一块干毛巾罩上来。
然后感到那个人用抓自己领口时的蛮力揉面粉一样的擦起自己的头发。
“伊扎克！”无奈地叫他的名字。
“干了。”
扔下毛巾。甩头就走。
他瞥到他那头被他自己擦得乱翘的银色头发。
“就算把我的一样揉乱了，也还是伊扎克的杰作吧。”
拿起湿了的毛巾，搓了搓，挂起来。
阿斯兰·萨拉这个名字本身。
几乎已经等同于传奇。
甚至已经有人开始怀疑他存在的真实性。
* * *
PLANT的八月是个雨季。
一直淅淅沥沥的飞着透明的水花。
阿斯兰立在如林的墓碑前面。
一叠一叠的捧着鲜花。
NICOL、RUSTY、MIGUEL……
LENORE。
他一束一束的放到大理石的碑前。
绿草常青，冢长空……
“回来吧。阿斯兰。”
他忽然很冷。
泪水涩涩的滑落下来。
和了雨。
滴答滴答落入泥土。
* * *
风吹过夹了签的书本。
刷拉拉停留在10和8拼凑起来的数字上。
* * *
历史学家在PLANT C.E年代初期的地址层中终于发现了那朵失踪的彼岸花。
伴着两枚星云勋章。
和两本日记。
高科技的还原技术让他们发现了一个不为人知的名字。
伊扎克·玖尔。
历史上没有任何关于这个叫做伊扎克·玖尔的人的记载。
只有被时光风化后残留的几个字迹。
“一个人存在的事实可以被销毁。而那个人在人们心中的痕迹永远无法消除。”
——ATHRUN·ZALA。
C.E.73.10。
历史上的那个月。
核弹匆匆从地球飞向PLANT。
被不知名的武器摧毁。
但是后来，PLANT却被迫投降。
当时，就曾经有过谣言。
PLANT用自己的武器，毁灭了自己胜利的基石……
* * *
历史是一条河。
喧嚣着流淌而过。
今天的现实在河的这边。
昨天的真实在河的彼岸。
它们偶尔被翻腾的浪花冲刷入水。
开出烂漫的蓝色花朵。
那花，就叫彼岸。
——END。
双色
作者：firefish
世界上，有一种人，他的世界中没有屈从这个字眼——无论是否看起来已被征服。
现任PLANT最高评议会议长吉尔伯特·迪朗达尔现在就正面对着这样一个人。
“议长阁下！……不知您驾临本舰，失礼！”
标准得无懈可击的军礼，挺直得和重垂线找不到一丝夹角的站姿，还有净澈的目光，如炽。
气密服、夹在左肋的头盔，几丝几缕的贴在脸上的银发。一切都显示着这个叫做伊扎克·玖尔的军人刚从作战前线回到战舰，激烈的战争已经让他无暇顾及通讯器中PRIORITY大于1的通信。
“啊。”
军人放下右手，抿了抿嘴。
“本舰将突入敌军后方，请议长尽速转移至本舰后方威尔斯塔尔的旗舰。”
刚说完欢迎词，就下逐客令。
事实证明，这个白服的队长，至今还没有学会如何拐个弯来表达自己的意思。
“哦。看样子我到了哪里也都是被赶来赶去啊。”
“下官绝无此意！只是……”
“伊扎克君，我是在想，如果我在米捏瓦号待下去，他们可能就不会那么轻易让自己牺牲掉了。所以，这次我想留下来。可以吗？”
“议长阁下……”
银发的年轻人一愣，发丝轻轻晃开波纹。
“如果我在的话，你们就会有绝不能失败的紧迫感吧。”
“本舰队的所有成员，时刻都将竭尽所能的作战！请议长三思！”
“可是是抱着死的觉悟的吧。”
“议长……”
“我已经决定了。按照你的计划继续作战吧。”
“是！下官明白了！”
又是一礼，伊扎克朝向原定的更衣室进发。
吉尔伯特则向着舰桥的方向走去。
不久，换回白服的队长也来到舰桥。银色和白色，混杂着领子的黑，将这个年轻人的脸色衬得异常苍白。
全队伤亡数字过半，其中包括应该守在队长边上的副队长，曾经同为ZAFT精英的迪亚哥·艾而斯曼。
至此，那一届军校的五名红服，还留在ZAFT军中的只剩下伊扎克·玖尔一人。
即使战略和战术层面上，这个队长并没有范任何错误，他亦显然对自己痛恨到了一定程度。
“报告受伤情况。立刻给我可出战人员名单。”
……
“3点钟方向，绕过陨石带。通令全体预战队员，休息五小时！天体分析，每二十分钟给我一次汇报！”
……
……
“队长，发现敌军战舰。”
“制动！给我舰型分析。”
“阿伽门农级战舰两艘！补给舰十五艘。加……加迪·鲁号三艘！！”
“加迪·鲁号三艘？！”
“是！”
“通令全员，作战准备！第一小队，目标敌军补给中加迪·鲁号！定位确认！反海市蜃楼系统作战。第二小队！支援准备。第三小队！目标阿伽门农级战舰。主舰及从舰保持现在位置不变！陨石群运动报告！”
……
……
伊扎克冰蓝色眼睛中烧灼的怒火和意志，让旁观着的吉尔伯特不知为何的想到了那个拒绝了自己邀请的蓝发少年。
也是陨石带，也是极度艰苦的作战。也是这般冷静自信的命令。
天体。
引力。
作战时的考虑，稍有差池，代价就是生命。
可是他们眼中的火焰可以让你心甘情愿的把生命交到那双手上。
如果要说他们有什么不同，那也许就是眼前的这个人，选择了继续作为ZAFT的军人，继续不对议会效忠只为国家卖命，继续一贯的冲在作战的最前线……
玖尔队的纳斯卡级并着罗拉西亚级终于冲入敌军的阵营。
被攻击的震颤让吉尔伯特有一瞬间的晕眩——毕竟不是米捏瓦号的舰桥。然后，舰桥前突然卷来刺目的火光。
有一瞬间，黑发男子的唇角微微划过一道弧线——自己终究不是神。斗志什么的，如何坚强，一支小队去敌军后方，单枪匹马的，终究只是战略上的牺牲品。
然而，下一刻，他看到一架冰蓝的扎古挡到了视线的前方。
火光消失了。
没有留下爆炸的痕迹。
CIC报告了已探测得的己方先头部队的位置。
伊扎克的幻影·斩在为舰桥挡下一击后，由于左部线路的严重损毁和反应不及被对手一刀砍上驾驶舱。
幻影·斩的光斧切下了对方持刀的手，然后连同对方的驾驶座一同斩毁。
凶器和铁制的碎片散入宇宙。
Antares1号机体冒着浓烟返航。
而驾驶员出来的唯一一句话竟然是，“作战指挥移交本舰舰长。”
鲜血漫红了白色的气密服。
此后不久，玖尔队仅剩的一艘战舰在友军的掩护下退入后方。
残留纳斯卡级一艘、MS三架。
对于这个结局，没有人会来非难玖尔队的队长，除了他自己以外。
* * *
“报告。”
“进来。……伊扎克队长……？”黑发男子看着打着绷带而入的年轻人，目光毫无意外的落到他手上的一份电传上。
“议长阁下！这是议会派来的通讯。下面将由……”
“战争不是应该暂时结束了么？而且这艘舰的速度比较快吧。”
“可是，本舰的环境。”
“告诉他们，我想尽快回PLANT。”
“？！是！”
行礼出去后不多时，伊扎克再次报告进入。
“预定本舰将在57小时后抵达PLANT。请议长屈就下官这里！”
“那你呢？”
“下官住病房就可以。”
“可是这样我会过意不去啊。”
“本来就应该住在那里的。”
“是吗……？”琥珀色的眼睛掠过一丝浅薄的伤戚。
“议长？！”
金色眼睛中冰冷的寂寞和苍蓝色眼中灰暗的死色在空气中缓缓蔓延。
于是最终，黑发的男子和银发的年轻人就同挤了一张不算太大也不是太小的床。
关灯以前，男子看见对方的目光落在一只打火机上。
紫金色的机身上刻着一排字：
“十八啦！自然人的成人年龄都到了。
是男人就该学抽烟。
——迪亚哥·艾而斯曼”
他看见伊扎克精致的手指微微的颤抖着。然后越来越剧烈。
他攥紧了那紫色的金属，随后又狠狠地放下。
“想学吗？”
“哈？”
“抽烟。”
“……”他喉头流出淡淡的一声叹息。
“塔里亚经常唠叨我身上的烟味呢。
突然没人在身边叨念了。伊扎克君也是这么想的吧。”
泪从银发主人的脸颊滑落。
“……KUSO！——为什么总是没完没了？！！那些自然人！”
伊扎克突然抓起了对方的衣领。
现在他眼中，根本看不到黑发男子议长的身份。
然而对方金色眼睛中稀薄的锐利，还是刺破那脆薄如纸的伪装。
“因为人类共同的梦想。”
人类的梦想——永无止尽的去战胜。一个再一个对手……
“伊扎克君。也是明白的吧……”
男子突然将他推倒。
“征服挫败过自己的事物。”
他抓住他唯一一只可以自由活动的手。
看他苍色的眼睛吃惊的瞪大。
伊扎克静静的盯了面前的男子两秒钟。
男子回看他。
蓝眼睛的焦点突然散开。汇聚到很久很久之前的远方。
然后，它的主人就放松下了灌在被抓的手腕上的力。
男子也便放松了力气。
伊扎克关去灯。
宇宙中的光粒子落在他青涩的唇线上。
冷冷的温润，像是一种毒药。
裸露在外的肩骨，被光线打出灰暗的颜色。又有些透明。
男子的指就落在上面。
从未计划要将对方这样收入手中，终究还是让自己同样被征服……
血色在身体下蔓延。
他却一声不吭。
只有浸湿的唇瓣。让他知道他并没有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迷。
微弱的灯光下，银色纠缠着几不可视的黑。
他的目光清朗得被暗色浑浊。
面色恢复正常的血色。
后来又褪成更浅淡的白。
视线再次交汇。
他唯一可以活动的手臂被他固定得也动弹不得。但是神色却一成不变的傲。
他背叛了不被允许背叛的人，不知是不是因为心死的太彻底。
症结不在他们都失去了重要的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将自己的存在从自己的心中抽空。
而他，从不强迫自己抵抗自己的欲望。
* * *
世界上，有些事情，本没有什么关联。
但是哪里失了一把火，于是，离得很近的两件事物便被熔化到了一起。
伊扎克侧头看人造夕阳下品着茶的男子。
“那时候你到底为什么到旗舰上来？！”
“我真的没有特别的打算啊。”
“KUSO！你要是敢说你有！”
“怎么样？”
“？！……”吃惊，却还是无话可说。
“是那晚的你太诱人了啊。自己都没有意识的。”
“你说什么？！————”
“……”金色的瞳仁敛起笑意。一抹太过熟悉的漠漠伤戚刺出来。
于是他也不再发作。
放开撑在椅子上的手，站直了身体。
风吹开那被夕阳映红的银发。
就在黑发男子的身边。
把黑白调成一幅生涩又和谐的画面——以血的红。
完
PS：碎碎念。
GY的心态很难抓。抓也不知对不对。自己解释一下。
关于战争：
虽然Y是那种会冲在最前面，不考虑生死的人。但是毕竟不是第一次参加战争了，毕竟，如果要玖尔队孤身突入敌人后发，搅乱敌人阵营，造成奇兵的效果，玖尔队全灭绝对是情理中的事情。Y认识到了，虽然是不会有怨恨的。
后来G去Y那里，使得Y最终采取了一种比较保守冷静的战术。这也是G算计之中的事情。
应当说，如果D活着，G应当也不会去的。就是这样一种心理暗示的作用。
设定上说，G是欣赏Y的，因为Y没有宣誓对议会效忠，虽然是个那么重视名誉的人，却宁可放弃效忠议会后可能的升迁和荣耀。比较特别吧。那么嚣张的不加掩饰的人。不适合的政治。可能正好是G的补集。
说到后来一段。
G单纯的表示歉意，他也没想到Y会留下来（失算？）。只能说，Y的单纯在他的意料之外。至于Y为什么误解G，理由也正常，因为D就经常喜欢赖在他房里过夜。两人没什么特别关系。所以Y可能以为大家都喜欢两人一起睡吧——有安全感？
G也不好拒绝了，就迁就一下吧。而且病房也不够。住故去士兵的地方，这个总是有点奇怪，让Y住更加不好。
后来嘛……G突然想要了。
Y反正那个时候是捡回来的命，一种什么都没所谓的感觉。
至于Y的震惊，和最后的放松身体。应当是在想“难道迪亚哥是想做这个——真是的，那傻子说就好了嘛”。
笑。
D是怎么想的，这个就不重要了。反正一种心态。我不喜欢男人把这挡子事情看得太重了。议长也是突然的一种感觉。欲望这种东西，不就是这样的么。
如此。
GY挑战失败。H挑战也失败。
学习小伊，勇敢面对失败。接受批评……
以上。
作者：firefish
世界上，有一种人，他的世界中没有屈从这个字眼——无论是否看起来已被征服。
现任PLANT最高评议会议长吉尔伯特·迪朗达尔现在就正面对着这样一个人。
“议长阁下！……不知您驾临本舰，失礼！”
标准得无懈可击的军礼，挺直得和重垂线找不到一丝夹角的站姿，还有净澈的目光，如炽。
气密服、夹在左肋的头盔，几丝几缕的贴在脸上的银发。一切都显示着这个叫做伊扎克·玖尔的军人刚从作战前线回到战舰，激烈的战争已经让他无暇顾及通讯器中PRIORITY大于1的通信。
“啊。”
军人放下右手，抿了抿嘴。
“本舰将突入敌军后方，请议长尽速转移至本舰后方威尔斯塔尔的旗舰。”
刚说完欢迎词，就下逐客令。
事实证明，这个白服的队长，至今还没有学会如何拐个弯来表达自己的意思。
“哦。看样子我到了哪里也都是被赶来赶去啊。”
“下官绝无此意！只是……”
“伊扎克君，我是在想，如果我在米捏瓦号待下去，他们可能就不会那么轻易让自己牺牲掉了。所以，这次我想留下来。可以吗？”
“议长阁下……”
银发的年轻人一愣，发丝轻轻晃开波纹。
“如果我在的话，你们就会有绝不能失败的紧迫感吧。”
“本舰队的所有成员，时刻都将竭尽所能的作战！请议长三思！”
“可是是抱着死的觉悟的吧。”
“议长……”
“我已经决定了。按照你的计划继续作战吧。”
“是！下官明白了！”
又是一礼，伊扎克朝向原定的更衣室进发。
吉尔伯特则向着舰桥的方向走去。
不久，换回白服的队长也来到舰桥。银色和白色，混杂着领子的黑，将这个年轻人的脸色衬得异常苍白。
全队伤亡数字过半，其中包括应该守在队长边上的副队长，曾经同为ZAFT精英的迪亚哥·艾而斯曼。
至此，那一届军校的五名红服，还留在ZAFT军中的只剩下伊扎克·玖尔一人。
即使战略和战术层面上，这个队长并没有范任何错误，他亦显然对自己痛恨到了一定程度。
“报告受伤情况。立刻给我可出战人员名单。”
……
“3点钟方向，绕过陨石带。通令全体预战队员，休息五小时！天体分析，每二十分钟给我一次汇报！”
……
……
“队长，发现敌军战舰。”
“制动！给我舰型分析。”
“阿伽门农级战舰两艘！补给舰十五艘。加……加迪·鲁号三艘！！”
“加迪·鲁号三艘？！”
“是！”
“通令全员，作战准备！第一小队，目标敌军补给中加迪·鲁号！定位确认！反海市蜃楼系统作战。第二小队！支援准备。第三小队！目标阿伽门农级战舰。主舰及从舰保持现在位置不变！陨石群运动报告！”
……
……
伊扎克冰蓝色眼睛中烧灼的怒火和意志，让旁观着的吉尔伯特不知为何的想到了那个拒绝了自己邀请的蓝发少年。
也是陨石带，也是极度艰苦的作战。也是这般冷静自信的命令。
天体。
引力。
作战时的考虑，稍有差池，代价就是生命。
可是他们眼中的火焰可以让你心甘情愿的把生命交到那双手上。
如果要说他们有什么不同，那也许就是眼前的这个人，选择了继续作为ZAFT的军人，继续不对议会效忠只为国家卖命，继续一贯的冲在作战的最前线……
玖尔队的纳斯卡级并着罗拉西亚级终于冲入敌军的阵营。
被攻击的震颤让吉尔伯特有一瞬间的晕眩——毕竟不是米捏瓦号的舰桥。然后，舰桥前突然卷来刺目的火光。
有一瞬间，黑发男子的唇角微微划过一道弧线——自己终究不是神。斗志什么的，如何坚强，一支小队去敌军后方，单枪匹马的，终究只是战略上的牺牲品。
然而，下一刻，他看到一架冰蓝的扎古挡到了视线的前方。
火光消失了。
没有留下爆炸的痕迹。
CIC报告了已探测得的己方先头部队的位置。
伊扎克的幻影·斩在为舰桥挡下一击后，由于左部线路的严重损毁和反应不及被对手一刀砍上驾驶舱。
幻影·斩的光斧切下了对方持刀的手，然后连同对方的驾驶座一同斩毁。
凶器和铁制的碎片散入宇宙。
Antares1号机体冒着浓烟返航。
而驾驶员出来的唯一一句话竟然是，“作战指挥移交本舰舰长。”
鲜血漫红了白色的气密服。
此后不久，玖尔队仅剩的一艘战舰在友军的掩护下退入后方。
残留纳斯卡级一艘、MS三架。
对于这个结局，没有人会来非难玖尔队的队长，除了他自己以外。
* * *
“报告。”
“进来。……伊扎克队长……？”黑发男子看着打着绷带而入的年轻人，目光毫无意外的落到他手上的一份电传上。
“议长阁下！这是议会派来的通讯。下面将由……”
“战争不是应该暂时结束了么？而且这艘舰的速度比较快吧。”
“可是，本舰的环境。”
“告诉他们，我想尽快回PLANT。”
“？！是！”
行礼出去后不多时，伊扎克再次报告进入。
“预定本舰将在57小时后抵达PLANT。请议长屈就下官这里！”
“那你呢？”
“下官住病房就可以。”
“可是这样我会过意不去啊。”
“本来就应该住在那里的。”
“是吗……？”琥珀色的眼睛掠过一丝浅薄的伤戚。
“议长？！”
金色眼睛中冰冷的寂寞和苍蓝色眼中灰暗的死色在空气中缓缓蔓延。
于是最终，黑发的男子和银发的年轻人就同挤了一张不算太大也不是太小的床。
关灯以前，男子看见对方的目光落在一只打火机上。
紫金色的机身上刻着一排字：
“十八啦！自然人的成人年龄都到了。
是男人就该学抽烟。
——迪亚哥·艾而斯曼”
他看见伊扎克精致的手指微微的颤抖着。然后越来越剧烈。
他攥紧了那紫色的金属，随后又狠狠地放下。
“想学吗？”
“哈？”
“抽烟。”
“……”他喉头流出淡淡的一声叹息。
“塔里亚经常唠叨我身上的烟味呢。
突然没人在身边叨念了。伊扎克君也是这么想的吧。”
泪从银发主人的脸颊滑落。
“……KUSO！——为什么总是没完没了？！！那些自然人！”
伊扎克突然抓起了对方的衣领。
现在他眼中，根本看不到黑发男子议长的身份。
然而对方金色眼睛中稀薄的锐利，还是刺破那脆薄如纸的伪装。
“因为人类共同的梦想。”
人类的梦想——永无止尽的去战胜。一个再一个对手……
“伊扎克君。也是明白的吧……”
男子突然将他推倒。
“征服挫败过自己的事物。”
他抓住他唯一一只可以自由活动的手。
看他苍色的眼睛吃惊的瞪大。
伊扎克静静的盯了面前的男子两秒钟。
男子回看他。
蓝眼睛的焦点突然散开。汇聚到很久很久之前的远方。
然后，它的主人就放松下了灌在被抓的手腕上的力。
男子也便放松了力气。
伊扎克关去灯。
宇宙中的光粒子落在他青涩的唇线上。
冷冷的温润，像是一种毒药。
裸露在外的肩骨，被光线打出灰暗的颜色。又有些透明。
男子的指就落在上面。
从未计划要将对方这样收入手中，终究还是让自己同样被征服……
血色在身体下蔓延。
他却一声不吭。
只有浸湿的唇瓣。让他知道他并没有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迷。
微弱的灯光下，银色纠缠着几不可视的黑。
他的目光清朗得被暗色浑浊。
面色恢复正常的血色。
后来又褪成更浅淡的白。
视线再次交汇。
他唯一可以活动的手臂被他固定得也动弹不得。但是神色却一成不变的傲。
他背叛了不被允许背叛的人，不知是不是因为心死的太彻底。
症结不在他们都失去了重要的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将自己的存在从自己的心中抽空。
而他，从不强迫自己抵抗自己的欲望。
* * *
世界上，有些事情，本没有什么关联。
但是哪里失了一把火，于是，离得很近的两件事物便被熔化到了一起。
伊扎克侧头看人造夕阳下品着茶的男子。
“那时候你到底为什么到旗舰上来？！”
“我真的没有特别的打算啊。”
“KUSO！你要是敢说你有！”
“怎么样？”
“？！……”吃惊，却还是无话可说。
“是那晚的你太诱人了啊。自己都没有意识的。”
“你说什么？！————”
“……”金色的瞳仁敛起笑意。一抹太过熟悉的漠漠伤戚刺出来。
于是他也不再发作。
放开撑在椅子上的手，站直了身体。
风吹开那被夕阳映红的银发。
就在黑发男子的身边。
把黑白调成一幅生涩又和谐的画面——以血的红。
完
PS：碎碎念。
GY的心态很难抓。抓也不知对不对。自己解释一下。
关于战争：
虽然Y是那种会冲在最前面，不考虑生死的人。但是毕竟不是第一次参加战争了，毕竟，如果要玖尔队孤身突入敌人后发，搅乱敌人阵营，造成奇兵的效果，玖尔队全灭绝对是情理中的事情。Y认识到了，虽然是不会有怨恨的。
后来G去Y那里，使得Y最终采取了一种比较保守冷静的战术。这也是G算计之中的事情。
应当说，如果D活着，G应当也不会去的。就是这样一种心理暗示的作用。
设定上说，G是欣赏Y的，因为Y没有宣誓对议会效忠，虽然是个那么重视名誉的人，却宁可放弃效忠议会后可能的升迁和荣耀。比较特别吧。那么嚣张的不加掩饰的人。不适合的政治。可能正好是G的补集。
说到后来一段。
G单纯的表示歉意，他也没想到Y会留下来（失算？）。只能说，Y的单纯在他的意料之外。至于Y为什么误解G，理由也正常，因为D就经常喜欢赖在他房里过夜。两人没什么特别关系。所以Y可能以为大家都喜欢两人一起睡吧——有安全感？
G也不好拒绝了，就迁就一下吧。而且病房也不够。住故去士兵的地方，这个总是有点奇怪，让Y住更加不好。
后来嘛……G突然想要了。
Y反正那个时候是捡回来的命，一种什么都没所谓的感觉。
至于Y的震惊，和最后的放松身体。应当是在想“难道迪亚哥是想做这个——真是的，那傻子说就好了嘛”。
笑。
D是怎么想的，这个就不重要了。反正一种心态。我不喜欢男人把这挡子事情看得太重了。议长也是突然的一种感觉。欲望这种东西，不就是这样的么。
如此。
GY挑战失败。H挑战也失败。
学习小伊，勇敢面对失败。接受批评……
以上。
绿光
作者：firefish
一.
漆黑的夜，打火机擦亮的光。
靡乱的烟腾升，散出腻人的味道。海洛因——不管到什么年代，也永远杜绝不能的毒品，源自罂粟的果。
心脏形的叶，锯齿的边，红白的花，像极纯澈的血。凋谢尽了，滋养出果，未待成熟即被采下。埋葬了的希望，孕育出的只能是死的幻罹。
冰冷的眼眉，苍白的脸色，被风吹开的靛蓝的发。
翠玉般的眼突然睁开。
端在手中的平口容器被扔去。白色的粉粒撒落，滋滋燃烧生命最后的光亮。
他那么突然就拔抢，抵上对面人的眉心，不给丝毫空隙。
“烟里有毒！”他低声吩咐了身边的人。如剑的目光示意手下的人撤退。
然而，就在他采取下一步行动之前，一道身影突地就抢上来，从侧面扑下了他的枪。
走火。
警察和毒贩之间就拉开了历史上从不曾有例外的战的序幕。
血已在身下漫开。但是那将他扑倒的身影并没有因此缓下丝毫的动作。
枪被踢开。
他去拔对方腰间的配枪，纠缠中，也被踢远。
两人分开距离。
他视线中，落定丝绸般的银。
“Chalcedony？”
“是我。Obsidian！”——等待已久的对决。
互相叫着对方的代号。
黑白两道，无出其右的新人。开始他们的决胜之战。
一个中了毒。
一个的左肋被枪支烫开口。
于是他们不约而同的抽出匕首。
白刃的光在黑夜中泛开清冷的月色。
血腥味刺激着感观。
绿玉色的眼和薄碎的蓝瞳撞出逼人的锐。
手中的兵刃也再度交汇出火光。擦亮整个夜。
胜利只能属于一方。
他推开被自己刺中小腹的他。救下身边的一个同伴。
没入黑幕。
注：
obsidian：黑曜石,十胜石。说白了就是一种火山玻璃。（备选：corundum“刚玉”。）
chalcedony：玉髓。（备选：Oxyn“缟玛瑙”。）
二.
“我说你还真是给警察丢脸啊。肋骨折断三根，差一口气没命。你们的伏击就这效果啊？”
“KUSO！少在那里给我扇风！要不是那个家伙一点预兆都没有的拔抢指着队长，赢的人一定是我！”
“呐。我说伊扎克。你还真有力气吼。”
“KUSO————！你这个家伙！————啊……”
“好了好了。看吧，扯开伤口痛的人还是你。”
被叫做伊扎克的银发青年吃痛的咬着下唇：“痛！”
而他对面的金发青年就万年无奈的看着这个终极好胜却被狠狠踩到尾巴的同龄人死要面子活受罪的蜷在床上。
伊扎克·玖尔。代号chalcedony。
24岁。七年前警校毕业。新人类。PLANT联合警部重案组组员。
三天前参加代号“启明星”的行动。因意外情况，被重伤。现在修养中。
“启明星”行动基本顺利完成，但还是让最近令警方感到极度棘手的obsidian逃脱。
“迪亚哥！”
“诶？”
银发年轻人微微打住了那好看的银色眉梢：“不，没什么。”
“嘛……队长让我告诉你，三万字检讨。”
“什么？！——”
“破坏行动计划、违反行动方针、恋战、不重视生命。每条一万字，给你打个七五折了。”
“！！……”
“不要这样嘛。队长说了，你假期里的奖金就不扣了。”
“——医药费自理？！”
“啊……别别，你别激动。你加奖金了——已经变成我的四倍了啊！”
“KUSO！你少在那里给我哭穷。就你那样！”伊扎克甩甩头：“克鲁泽那家伙还真是老奸巨猾。”
“是运筹帷幄！”
“一样！”
“啊啊～～”
一个人无论如何优秀，总有缺陷的地方。比如伊扎克对待朋友的态度。
迪亚哥不得不如是想。
人造阳光懒懒的爬在中天。
伊扎克看对方还没有走人的意思。就毫不客气的开始逐客。
“今天不是休息天吧！”
“啊啊。下午请假了。”
“不是要陪你女朋友看电影的吗？”
“诶诶？伊扎克怎么知道的？”
“除了见你女朋友，你什么时候扣过衬衫的第二颗扣子？”侦察科出生的观察力。
“…………”迪亚哥对于工作狂的反应除了无语也不能有别的了。
“你可以走了！下午两点挡吧。”
“喂。这个和扣子没关系吧？！”
“就这里边上的剧院吧——《妖姬》？”
“我好像是昨天才决定的——没有告诉过你吧？”
“要不然你会这么早到我这里来？要不然你老是看表还赖着不走？得得。还有半小时。我要睡了。你找个地儿自己凉快吧。”
“呐。你需要这么绝情么？”
“去去。少来。”
——只因为，有些事情，不想你错过。
少年仰起头，命运的门闩落下来。
小腹传来异常的疼痛——伤口的血，濡湿用来掩饰的被褥。
看来又得进医疗室了呢。
再深的伤口，总有愈合的一天。但是，匕首刺入再拔出的那一刻，对手遗落了一颗种子。
伊扎克绝对不会放弃灌溉——哪怕，结出的果，叫罂粟。
三.
门被打开。
有人走进。没有问过主人的意思。
伊扎克敏锐的感观让他猛的挺起了背脊。
腹部和肋骨的伤口都未愈合。
绷带缠绕在身体阻碍着行动。
更重要的是，进来的人，是他同队的友人，虽然平时没有过多接触。
——是要来杀自己吗？他这样疑惑着咬了咬下唇。
依旧闭着眼睛，没再动弹侧卧着的姿势。
深夜，任何一点响动都像是在鞭笞他的神经。
皎洁的月孤单的落在他刺眼银白的发上。枪口就抵在他的太阳穴。
黑色和银色混合着各自的光芒。
银发青年明白，自己的猜测并未偏差。
然后他猛的翻身压住枪身。
子弹悄无声息的打入被褥。
他看见对方抽出了另一把枪。
报警器在床的另一头。
滚下床躲过第二弹，腿从床下扫上对方的足踝。
人从另一边窜出去。打背后夺过一把枪，避开对方的一击。
伤口被撕开。火辣的疼痛让青年的行动有瞬间的迟滞。
于是他们回到势均力敌的状况。
伊扎克伸手按下了警铃。
偷袭的人自窗口跳出。
* * *
逃得很急。
逃了很远。
然后，偷袭伊扎克的人联系到了了正在左近的Obsidian。
“找我什么事？”蓝发青年对这个陌生的访者，口气一贯的生冷。
“那个chalcedony，我被他发现了。”
“蠢材！”他拔枪，又是那般的毫无征兆，迅雷不及掩耳。
对面的人瞬间一愣，但是枪口不是朝向他的。
“被跟踪了都不知道。”
子弹打到金属上，火星溅起来，瞬间映亮了那冰翠的眼。
他打了个手势，埋伏的人从暗处站出。
门口也是一样——只不过那边出现的是警方。
翠玉再次对上冰蓝。
“你真是个麻烦的人物。”
“所以养个伤都被自己的‘同僚’袭击。”他的伤口简要处理过，都是惨白的布带。
他同样苍白着脸。
月的逆光勾勒出靛蓝发色下冰也似的线条，鼻线、以及眼眉：“你们不也一样对我执着？”
“彼此。”
枪声代替接下去的对话。
他猫一般的眯起眼，又和他战到一处。
四下混乱成一片。
警方有人加入了战团。却被下令先行离开。
——任务只是盗取资料。
他认识到自己这次低估了对方的人数。
细薄的唇微微抿起，刻出钢的锋锐。
简洁判断形势，然后撤退。
无论被盗取的资料多么重要，都没有全军覆没的价值，这并非他的责任。
一胜一败。
Obsidian和Chalcedony交锋两度。
四.
幽黄温柔的灯光。
精致的桌子，优美的液体。
“最近被那个特别小组盯上了。”
“看来是的。”
“没办法把他们的队长搞定吗？”
“我们手头几乎没有那个劳·卢·克鲁泽的资料。”
“那个Chalcedony到底多大本事。非但没被暗杀，还借机反将我们一军。”
“办事犀利、判断准确、考虑周密。唯一的弱点是容易冲动。”
红色的酒精在杯中琉璃出丝绸般的美艳。
葡萄美酒。夜光杯。
精明的眼眯起。“有弱点就好。”
答话的Obsidian微微皱眉：“可他不轻信。”
“身边没人可以下手吗？”
“目前没有。”
他看表。
“等下还有事？”
“最近兄弟们心情不好。出去喝一杯。”
“看不出你还做这事。”
他抬起绿色的眼。其质如玉，纵带一丝阴霾。
跻身在毒品、仇杀、黑暗、死亡之中。
他说，父亲被误卷入黑道纷争，死于非命。
他来，为了报仇。警校的梦想，舒扬远致，廉锐高情，只是一松手——飞灭。
“老大说，等把这班警察的事情了了，Blue Cosmos的事情就交给你。”复仇的曙光，诱饵、奖励、信任。
深幽的绿中，匕首刺出血色的芒。
* * *
觥筹交错。他浅浅的喝着杯中的鸡尾酒——混合的酒精。易醉，也易醒。
他忽然觉得有人在看自己。
于是回过头。
糜醉的灯影中。是那耀眼的银。
拳，微微紧握。
对面冰冷的蓝色投来，像是很早知道了自己的存在。
他打了个手势，于是他们出去。
“我们见过吧。”
“当然。”
“不。不是那两次——阿斯兰·萨拉。”他的伤已经恢复。声音高亮清澈。
瞳孔瞬间的放大、收紧。
他们见过。在警校的开学典礼上，伊扎克做为上届的毕业生代表发过言。
他被他的蓝眼睛盯着，像是要被看穿。
所以他避开头：“那又如何。”
这次轮到他眯起眼。
“不。上次多谢你留情。”
“？！”
伊扎克侧过头看他：“为了报答我第一次的手软吗？”
“……你承认了？”
“我只是吃惊而已。”
“下一次我不会的——即使你带着再重的伤。”
“彼此。”
银发扬起帘，消失在视野。
于是他痛苦的回忆起那句话——等把这班警察的事情了了。
当两种不折的石撞击在一起的时候，谁将碎开琉璃，谁将裂开瑕疵。
五.
山峰呼啸凛冽的寒。
晌午的阳光烤起炙热的砂石。
警察在执行一项行动的时候，很少想到自己可能会被别的对手堵上，可是伊扎克他们现在面对的就是这样的状况。
弹尽。
伊扎克执起匕首。伏下身体。
然后突然的出手。
锋锐的刃划开对手颈部的动脉。血花炸开在脸上，染红纯净的白。
一颗子弹穿过对方的身体，毫无预兆的袭来。
他勉强躲过要害。却抬眼看见那头深溺的蓝。
于是他站直了身体。
他的枪口就抵在他的胸口。
扳机，被扣下。
子弹穿过他的身体，划出一道血红的色。
惯性的退一步。
足下是深渊万丈。
落一抹久违的血色流星。
岚气掩去那抢眼的银。
克鲁泽队，覆没。
除了那个不知何方神圣的队长，和法医迪亚哥·艾而斯曼。
六.
那天。
他绿色的眼睛，异常清锐。
润泽高洁，凌人而不忮。
他们。第五次相遇。
明处、暗处。
他们交换了位置。
又什么都没有改变。
唯一的不同是，这次，他们不是敌人。
Atlantic Alliance和Blue Cosmos的交易现场。
他还是那般毫无征兆的取出枪，对准了Blue Cosmos站在最前面的人。
扳机扣下的一瞬，对面人的脑袋就炸开了花。
而下一个，是自己身边的人。
他是Atlantic Alliance这次行动的第一保镖。
所以，没有阻碍。
黑道的第一把交椅，不过也只有一条生命，不过也只是个普通的人……
只是扣一下扳机。
然后血就溅出来，流干生命。
阿斯兰那样刻，是这样想的。
他甚至没有发现，自己握枪的手，有一瞬的颤抖。
不是因为害怕。
而是因为，这一枪的机会，太过昂贵。
他感觉到有人瞄准了他，绝对不止一个。
无所遁形。这就是代价。
然后，他听见枪声，看见匕首的芒。
身后，瞄准自己的人一个个的倒下去。
于是他躲开了来自前方的三发子弹，举抢回击。
银发的身影出现在视线。
他们靠上彼此的肩背，并肩而战。
烟火、毒品、白刃，翻飞在眼前。
而天际，却泛起了曙色。
光刺破云层，铺盖了整片大地……
* * *
“你还真能下手！”
“……”
伊扎克蓝色的眼睛侧觑他，看见他绿色的眼睛软下芒，温润的如同要溢出水。
“要是我死了，你打算怎么赔我？”
“……也没怎么。”他攥着手中的奖章，鲜血刺破手指。
于是他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孩子，打起银色的眉梢：“好了。我又没有怪你。”
“是吗。”
血，更深的从指缝中流出。滴答滴答落到他们脚下的地毯上，融了，几乎不见痕迹。
底色太深，所以已经再无所谓沾染血腥。
伊扎克握着阿斯兰的手腕，将金属的硬物强行从他手中抽掉。
然后他看到他闭上眼，泪，缓缓落下。
——一将功成万骨枯。
血水继续从他的指尖滴落。
鲜红的。
——同事者的血。
“阿斯兰。我活着。”
“嗯。”
万丈的山崖下，是幽深的泽。只要随波漂流，就不会被淹没，直到触上安全的礁石。
他一直都是知道的。
他，在被他用枪抵住的那一刻，从他绿色的寂寞中明了。
那枪错开了心房，微不可觉的距离。。
迪亚哥在伊扎克醒后感叹说：“你还真命大。不过警部已经发了你的死亡报告。”
阿斯兰七年来，第一次给自己在警部的父亲打了一份报告。
交易日期、地点、人数。
瞒天过海的一项任务，走向了终点。
然而，很多事情，再如何精心掩藏，也藏不过了然的眼。
那双眼睛的主人，就站在他的面前。
七年前，他毕业。
他参加了入学仪式即加入了警部的这项行动。
最后，他们却还是共事在了一个屋檐下面——
所谓知己。
人永远不能确知暗处存在着什么。
敌人。
也可能是友人……
完
作者：firefish
一.
漆黑的夜，打火机擦亮的光。
靡乱的烟腾升，散出腻人的味道。海洛因——不管到什么年代，也永远杜绝不能的毒品，源自罂粟的果。
心脏形的叶，锯齿的边，红白的花，像极纯澈的血。凋谢尽了，滋养出果，未待成熟即被采下。埋葬了的希望，孕育出的只能是死的幻罹。
冰冷的眼眉，苍白的脸色，被风吹开的靛蓝的发。
翠玉般的眼突然睁开。
端在手中的平口容器被扔去。白色的粉粒撒落，滋滋燃烧生命最后的光亮。
他那么突然就拔抢，抵上对面人的眉心，不给丝毫空隙。
“烟里有毒！”他低声吩咐了身边的人。如剑的目光示意手下的人撤退。
然而，就在他采取下一步行动之前，一道身影突地就抢上来，从侧面扑下了他的枪。
走火。
警察和毒贩之间就拉开了历史上从不曾有例外的战的序幕。
血已在身下漫开。但是那将他扑倒的身影并没有因此缓下丝毫的动作。
枪被踢开。
他去拔对方腰间的配枪，纠缠中，也被踢远。
两人分开距离。
他视线中，落定丝绸般的银。
“Chalcedony？”
“是我。Obsidian！”——等待已久的对决。
互相叫着对方的代号。
黑白两道，无出其右的新人。开始他们的决胜之战。
一个中了毒。
一个的左肋被枪支烫开口。
于是他们不约而同的抽出匕首。
白刃的光在黑夜中泛开清冷的月色。
血腥味刺激着感观。
绿玉色的眼和薄碎的蓝瞳撞出逼人的锐。
手中的兵刃也再度交汇出火光。擦亮整个夜。
胜利只能属于一方。
他推开被自己刺中小腹的他。救下身边的一个同伴。
没入黑幕。
注：
obsidian：黑曜石,十胜石。说白了就是一种火山玻璃。（备选：corundum“刚玉”。）
chalcedony：玉髓。（备选：Oxyn“缟玛瑙”。）
二.
“我说你还真是给警察丢脸啊。肋骨折断三根，差一口气没命。你们的伏击就这效果啊？”
“KUSO！少在那里给我扇风！要不是那个家伙一点预兆都没有的拔抢指着队长，赢的人一定是我！”
“呐。我说伊扎克。你还真有力气吼。”
“KUSO————！你这个家伙！————啊……”
“好了好了。看吧，扯开伤口痛的人还是你。”
被叫做伊扎克的银发青年吃痛的咬着下唇：“痛！”
而他对面的金发青年就万年无奈的看着这个终极好胜却被狠狠踩到尾巴的同龄人死要面子活受罪的蜷在床上。
伊扎克·玖尔。代号chalcedony。
24岁。七年前警校毕业。新人类。PLANT联合警部重案组组员。
三天前参加代号“启明星”的行动。因意外情况，被重伤。现在修养中。
“启明星”行动基本顺利完成，但还是让最近令警方感到极度棘手的obsidian逃脱。
“迪亚哥！”
“诶？”
银发年轻人微微打住了那好看的银色眉梢：“不，没什么。”
“嘛……队长让我告诉你，三万字检讨。”
“什么？！——”
“破坏行动计划、违反行动方针、恋战、不重视生命。每条一万字，给你打个七五折了。”
“！！……”
“不要这样嘛。队长说了，你假期里的奖金就不扣了。”
“——医药费自理？！”
“啊……别别，你别激动。你加奖金了——已经变成我的四倍了啊！”
“KUSO！你少在那里给我哭穷。就你那样！”伊扎克甩甩头：“克鲁泽那家伙还真是老奸巨猾。”
“是运筹帷幄！”
“一样！”
“啊啊～～”
一个人无论如何优秀，总有缺陷的地方。比如伊扎克对待朋友的态度。
迪亚哥不得不如是想。
人造阳光懒懒的爬在中天。
伊扎克看对方还没有走人的意思。就毫不客气的开始逐客。
“今天不是休息天吧！”
“啊啊。下午请假了。”
“不是要陪你女朋友看电影的吗？”
“诶诶？伊扎克怎么知道的？”
“除了见你女朋友，你什么时候扣过衬衫的第二颗扣子？”侦察科出生的观察力。
“…………”迪亚哥对于工作狂的反应除了无语也不能有别的了。
“你可以走了！下午两点挡吧。”
“喂。这个和扣子没关系吧？！”
“就这里边上的剧院吧——《妖姬》？”
“我好像是昨天才决定的——没有告诉过你吧？”
“要不然你会这么早到我这里来？要不然你老是看表还赖着不走？得得。还有半小时。我要睡了。你找个地儿自己凉快吧。”
“呐。你需要这么绝情么？”
“去去。少来。”
——只因为，有些事情，不想你错过。
少年仰起头，命运的门闩落下来。
小腹传来异常的疼痛——伤口的血，濡湿用来掩饰的被褥。
看来又得进医疗室了呢。
再深的伤口，总有愈合的一天。但是，匕首刺入再拔出的那一刻，对手遗落了一颗种子。
伊扎克绝对不会放弃灌溉——哪怕，结出的果，叫罂粟。
三.
门被打开。
有人走进。没有问过主人的意思。
伊扎克敏锐的感观让他猛的挺起了背脊。
腹部和肋骨的伤口都未愈合。
绷带缠绕在身体阻碍着行动。
更重要的是，进来的人，是他同队的友人，虽然平时没有过多接触。
——是要来杀自己吗？他这样疑惑着咬了咬下唇。
依旧闭着眼睛，没再动弹侧卧着的姿势。
深夜，任何一点响动都像是在鞭笞他的神经。
皎洁的月孤单的落在他刺眼银白的发上。枪口就抵在他的太阳穴。
黑色和银色混合着各自的光芒。
银发青年明白，自己的猜测并未偏差。
然后他猛的翻身压住枪身。
子弹悄无声息的打入被褥。
他看见对方抽出了另一把枪。
报警器在床的另一头。
滚下床躲过第二弹，腿从床下扫上对方的足踝。
人从另一边窜出去。打背后夺过一把枪，避开对方的一击。
伤口被撕开。火辣的疼痛让青年的行动有瞬间的迟滞。
于是他们回到势均力敌的状况。
伊扎克伸手按下了警铃。
偷袭的人自窗口跳出。
* * *
逃得很急。
逃了很远。
然后，偷袭伊扎克的人联系到了了正在左近的Obsidian。
“找我什么事？”蓝发青年对这个陌生的访者，口气一贯的生冷。
“那个chalcedony，我被他发现了。”
“蠢材！”他拔枪，又是那般的毫无征兆，迅雷不及掩耳。
对面的人瞬间一愣，但是枪口不是朝向他的。
“被跟踪了都不知道。”
子弹打到金属上，火星溅起来，瞬间映亮了那冰翠的眼。
他打了个手势，埋伏的人从暗处站出。
门口也是一样——只不过那边出现的是警方。
翠玉再次对上冰蓝。
“你真是个麻烦的人物。”
“所以养个伤都被自己的‘同僚’袭击。”他的伤口简要处理过，都是惨白的布带。
他同样苍白着脸。
月的逆光勾勒出靛蓝发色下冰也似的线条，鼻线、以及眼眉：“你们不也一样对我执着？”
“彼此。”
枪声代替接下去的对话。
他猫一般的眯起眼，又和他战到一处。
四下混乱成一片。
警方有人加入了战团。却被下令先行离开。
——任务只是盗取资料。
他认识到自己这次低估了对方的人数。
细薄的唇微微抿起，刻出钢的锋锐。
简洁判断形势，然后撤退。
无论被盗取的资料多么重要，都没有全军覆没的价值，这并非他的责任。
一胜一败。
Obsidian和Chalcedony交锋两度。
四.
幽黄温柔的灯光。
精致的桌子，优美的液体。
“最近被那个特别小组盯上了。”
“看来是的。”
“没办法把他们的队长搞定吗？”
“我们手头几乎没有那个劳·卢·克鲁泽的资料。”
“那个Chalcedony到底多大本事。非但没被暗杀，还借机反将我们一军。”
“办事犀利、判断准确、考虑周密。唯一的弱点是容易冲动。”
红色的酒精在杯中琉璃出丝绸般的美艳。
葡萄美酒。夜光杯。
精明的眼眯起。“有弱点就好。”
答话的Obsidian微微皱眉：“可他不轻信。”
“身边没人可以下手吗？”
“目前没有。”
他看表。
“等下还有事？”
“最近兄弟们心情不好。出去喝一杯。”
“看不出你还做这事。”
他抬起绿色的眼。其质如玉，纵带一丝阴霾。
跻身在毒品、仇杀、黑暗、死亡之中。
他说，父亲被误卷入黑道纷争，死于非命。
他来，为了报仇。警校的梦想，舒扬远致，廉锐高情，只是一松手——飞灭。
“老大说，等把这班警察的事情了了，Blue Cosmos的事情就交给你。”复仇的曙光，诱饵、奖励、信任。
深幽的绿中，匕首刺出血色的芒。
* * *
觥筹交错。他浅浅的喝着杯中的鸡尾酒——混合的酒精。易醉，也易醒。
他忽然觉得有人在看自己。
于是回过头。
糜醉的灯影中。是那耀眼的银。
拳，微微紧握。
对面冰冷的蓝色投来，像是很早知道了自己的存在。
他打了个手势，于是他们出去。
“我们见过吧。”
“当然。”
“不。不是那两次——阿斯兰·萨拉。”他的伤已经恢复。声音高亮清澈。
瞳孔瞬间的放大、收紧。
他们见过。在警校的开学典礼上，伊扎克做为上届的毕业生代表发过言。
他被他的蓝眼睛盯着，像是要被看穿。
所以他避开头：“那又如何。”
这次轮到他眯起眼。
“不。上次多谢你留情。”
“？！”
伊扎克侧过头看他：“为了报答我第一次的手软吗？”
“……你承认了？”
“我只是吃惊而已。”
“下一次我不会的——即使你带着再重的伤。”
“彼此。”
银发扬起帘，消失在视野。
于是他痛苦的回忆起那句话——等把这班警察的事情了了。
当两种不折的石撞击在一起的时候，谁将碎开琉璃，谁将裂开瑕疵。
五.
山峰呼啸凛冽的寒。
晌午的阳光烤起炙热的砂石。
警察在执行一项行动的时候，很少想到自己可能会被别的对手堵上，可是伊扎克他们现在面对的就是这样的状况。
弹尽。
伊扎克执起匕首。伏下身体。
然后突然的出手。
锋锐的刃划开对手颈部的动脉。血花炸开在脸上，染红纯净的白。
一颗子弹穿过对方的身体，毫无预兆的袭来。
他勉强躲过要害。却抬眼看见那头深溺的蓝。
于是他站直了身体。
他的枪口就抵在他的胸口。
扳机，被扣下。
子弹穿过他的身体，划出一道血红的色。
惯性的退一步。
足下是深渊万丈。
落一抹久违的血色流星。
岚气掩去那抢眼的银。
克鲁泽队，覆没。
除了那个不知何方神圣的队长，和法医迪亚哥·艾而斯曼。
六.
那天。
他绿色的眼睛，异常清锐。
润泽高洁，凌人而不忮。
他们。第五次相遇。
明处、暗处。
他们交换了位置。
又什么都没有改变。
唯一的不同是，这次，他们不是敌人。
Atlantic Alliance和Blue Cosmos的交易现场。
他还是那般毫无征兆的取出枪，对准了Blue Cosmos站在最前面的人。
扳机扣下的一瞬，对面人的脑袋就炸开了花。
而下一个，是自己身边的人。
他是Atlantic Alliance这次行动的第一保镖。
所以，没有阻碍。
黑道的第一把交椅，不过也只有一条生命，不过也只是个普通的人……
只是扣一下扳机。
然后血就溅出来，流干生命。
阿斯兰那样刻，是这样想的。
他甚至没有发现，自己握枪的手，有一瞬的颤抖。
不是因为害怕。
而是因为，这一枪的机会，太过昂贵。
他感觉到有人瞄准了他，绝对不止一个。
无所遁形。这就是代价。
然后，他听见枪声，看见匕首的芒。
身后，瞄准自己的人一个个的倒下去。
于是他躲开了来自前方的三发子弹，举抢回击。
银发的身影出现在视线。
他们靠上彼此的肩背，并肩而战。
烟火、毒品、白刃，翻飞在眼前。
而天际，却泛起了曙色。
光刺破云层，铺盖了整片大地……
* * *
“你还真能下手！”
“……”
伊扎克蓝色的眼睛侧觑他，看见他绿色的眼睛软下芒，温润的如同要溢出水。
“要是我死了，你打算怎么赔我？”
“……也没怎么。”他攥着手中的奖章，鲜血刺破手指。
于是他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孩子，打起银色的眉梢：“好了。我又没有怪你。”
“是吗。”
血，更深的从指缝中流出。滴答滴答落到他们脚下的地毯上，融了，几乎不见痕迹。
底色太深，所以已经再无所谓沾染血腥。
伊扎克握着阿斯兰的手腕，将金属的硬物强行从他手中抽掉。
然后他看到他闭上眼，泪，缓缓落下。
——一将功成万骨枯。
血水继续从他的指尖滴落。
鲜红的。
——同事者的血。
“阿斯兰。我活着。”
“嗯。”
万丈的山崖下，是幽深的泽。只要随波漂流，就不会被淹没，直到触上安全的礁石。
他一直都是知道的。
他，在被他用枪抵住的那一刻，从他绿色的寂寞中明了。
那枪错开了心房，微不可觉的距离。。
迪亚哥在伊扎克醒后感叹说：“你还真命大。不过警部已经发了你的死亡报告。”
阿斯兰七年来，第一次给自己在警部的父亲打了一份报告。
交易日期、地点、人数。
瞒天过海的一项任务，走向了终点。
然而，很多事情，再如何精心掩藏，也藏不过了然的眼。
那双眼睛的主人，就站在他的面前。
七年前，他毕业。
他参加了入学仪式即加入了警部的这项行动。
最后，他们却还是共事在了一个屋檐下面——
所谓知己。
人永远不能确知暗处存在着什么。
敌人。
也可能是友人……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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