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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100个人眼中有101个阿斯兰,也一点不为过。
高达seed这部剧2002年日本播放,那时候还是电驴的天下,一堆人在漫游POPGO论坛上等着片源,然后下载,然后MSN上跨时区约好一起看、边看边聊(这可不就是最早的弹幕)。
一周一集,seed50集,destiny再50集,光是看完就是两整年。也是人生中最好的几年,青春洋溢。

涂鸦板,跑去日韩找同人图,那时候网页还是不同语言编码,经常头痛的就跑出一堆乱码。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烦恼也渐渐完全消失了。
在漫游论坛结识了一群小伙伴,跑出来建了“Asuran@Seed”阿斯兰同好会论坛。为了方便阅读,定期存文,又建了对应的“ZAFT-CE纪年”网站。COSPLAY,音频下载,歌词翻译等,总之提供一切服务(笑)

不知不觉,二次元变成青春美好的怀念。2022年瞅到“seed放映二十周年”,把自己也吓了一跳。
于是把之前的文再贴出来,就是这个“阿斯兰同好会文集”了。

按作者分类,都是挺老的文(最初的文)。
很多文没有标CP,基本都是PLANT/ZAFT向。
AK文很多(那时候AK的意思是A+K),BG文也很多。
A+Y很多,YA很多,RS的文也很多。
清水很多,BL文当然后来更多。
有三小强等小众文。拍胸脯的是没有紫菜头文(现在觉得这倒是蛮稀奇的哈哈哈)
不一一介绍。
按右侧作者类目点击阅读即可。
顺序是倒着的,先贴的在后面,所以连载的章节顺序是递减的。这是个不利于阅读的小不完美。

整理文的过程中,结实了一些新朋友,有点惊讶seed的生命力这么强(国内引进的缘故?)
到现在还有不少同好们在写文画图。
那么,祝大家看文愉快:)

* * *
有联系的老朋友,@微博ID:阿斯兰同好会
* * *

借浅夏的文字,一并记录如下:

回忆出来的,不知道是否准确。
2008-03-19

SEED刚开始热起来的时候
machi(舞),lion,某寒,subby,木耳五人建立了一个萌阿斯兰的私人小站,即阿斯兰同好会的雏形。
后来几经搬家,买了空间,成立了阿斯兰同好会,即BBS-阿斯兰同好会(A@S),和主站-ZAFT CE纪年,lion负责美工,subby负责网站建设,machi任站长。
在SEED当红时期是最大可能也是唯一的一个同人站,每天数千人在线,文章和图都极为丰富。SUBBY的潮汐是长篇同人文中最早的一篇。但是随着SEED剧情进入后半部分,A饭和K饭开始掐架,还有AL饭和AC饭,KC饭和KF饭……
那段时间在评论区掐人物掐剧情掐得硝烟弥漫,ID尸体遍地。于是版主不得不采取推荐注册的方法。

然后K饭先分裂出去,成立基拉同好会,好像是仆的XXX世界,日文不能打出来。

再然后C饭分裂出去,成立守护石,并且在新论坛大掐阿斯兰同好会原版主,两站视同水火。

到这里为主,三站基本都禁耽美,最多擦边球暧昧一下。

木耳的《夜》是最早一篇被版主群接受的BL文,CP是DY。
然后慢慢放开了Bl文,站长machi还在主站建了一个隐藏库-有花飘落,来专门放BL文。

但是随着SEEDD剧情的进行,换妻游戏的日益严重,加之外界BL风的刮入,慢慢地YA,DY成了配对的主流,后来有衍生出DA,GA,GR,RA等CP。
DY的爱好者又成立-私有空间,YA的爱好者也成立了-银蓝双璧,AL,AC等BG配对开始湮灭。
到目前为止,最主流的应该是YA,几个著名的长篇《寂寞千年之后》,《然后》,《DAWN》,《如果还有希望的话》,《棋逢对手系列》,《此去经年》基本都是YA文,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吸血鬼背景的《寂寞千年之后》,终于让固执的版主群接受了平行空间,不再执着于原背景。不过古装文还是不太被接受,唯一成功的大概只有恶搞性质的《六宫粉黛》。

SEED-D时期,原银英饭丹枫白露(据说原ID是星海的版主)进入写《有关阿斯兰的26题》,英文标题,A-Z,至今未完。

原木藤饭猫鼠饭claire写的《然后》中的虐待描写引起激烈争论,之前温情的A饭,几乎从没见识过虐文。(PS:这文我也不接受,不能接受瘦骨嶙峋还断腿的A)

但是也开创了虐文风气。
D时期还值得一提的是GR饭的《眼角眉梢》系列,吉尔伯特议长和雷的温馨家庭父子文。

中间的无数掐架就不提了。
一帮太有菜花的JMs,掐架回帖都是四千五千字一贴的,就像看论文一样。

-END-


Thursday, January 26, 2023 22:13:23 PM 关于这个文集 PERMALINK COM(0)
高达SEED年表(完整版)


AD. 时代末期
石油资源枯竭、环境污染日趋严重,经济不景气的风暴席卷全世界。各个国家之间采用排他性的经济封锁政策。在此影响下,地球为几大势力分割。同时,民族、宗教纷争更为激化,世界被卷入之后称为R.C. War(Reconstruction War/再构筑战争:包括第三次世界大战)的促进国家统合、再编的大战。S型流感病毒的世界性流行,加上战争的影响,导致死亡数字日益升高。

C.E. -16
4/1,乔治·格雷恩,在匿名科学家(包括科学家研究团体)的手里诞生。

C.E. 1
中亚战线(克什米尔地区),核武器被使用(“最后之核”)。以此为契机,其后的世界纷争结束的机会日渐升高。

C.E. 4
乔治·格雷恩,被提名诺贝尔奖。

C.E. 5
乔治·格雷恩,加入海军。

C.E. 9
R.C War结束。至此为止国家基本架构已发生巨大的变化,由美国、英国、加拿大所组成的大西洋连邦,由欧洲各国所组成的欧亚连邦,由中国、日本与韩国等所组成的东亚共和国等相继成立。
在联合国主导下,作为新的历法:统一历(Cosmic Era)被制定。同时发表进行宇宙开发计划的宣言。而将统一历的元年,定在使用“最后之核”之年。
因为世界大战而冻结、位于L1的第四代ISS(国际空间站)世界树,再度开始建造。

C.E. 10
殖民卫星构想付诸实行。用于调运材料与组合基地为目的的月面基地Copernicus开始建造。
曾经因新瓶颈而停滞的宇宙商业,付诸实行。投资盛行。
大西洋连邦的FASA(Federal Aeronautics and Administration/连邦航空宇宙局)招聘乔治·格雷恩。
大西洋连邦设立连邦宇宙军(F.S.F., Federal Space Force)。欧亚连邦、东亚共和国随后也加入。

C.E. 11
在L1,宇宙都市世界树完成。

C.E. 12
第一个可供平民居住的月面都市Copernicus完成。
FASA,发动木星探测计划。发表木星往返船“齐奥尔科夫斯基”之计划。
乔治·格雷恩以计划主任的身分,成为计划的核心。
L1的世界树成为建造基地。

C.E. 15
木星往返船“齐奥尔科夫斯基”完成。
“齐奥尔科夫斯基”内,搭载了具有覆于外部的骨架以及辅助动力装备的宇宙作业服,亦即通称为“Mobile Suit”之物。这就是Mobile Suit的始祖。
通往木星圈的探测船“齐奥尔科夫斯基”出发。在此时,乔治·格雷恩发表了《乔治·格雷恩的告白》,公开Coordinator的存在,并在网络上公开其操作方法。
全世界就此究竟是对是错而陷入混乱。各宗教界的权威认为此技术侵犯了“神的领域”而感到恐惧,将此技术认定为异端,甚至将阅读有关资料视为背离教义。
以自然环境保护为诉求的压力团体“Blue Cosmos”,对Coordinator的技术表示反对(其最大的赞助者是大西洋连邦的阿滋拉艾鲁财团)。

C.E. 16
讨论Coordinator相关问题的“联合国基因资源开发会议”举行。通过了《关于改变人类基因的议定书》,全面禁止操作人类基因等事情。再者,针对乔治·格雷恩一事,则待他在七年后归来之时决定。
然而,一部分的富裕阶级却极秘密地将其儿女制成Coordinator。

C.E. 17
秘密制造Coordinator的芝加哥医院遭遇火灾,发生了医生、护士以及住院病人等虐杀的事件。谣传或许与Blue Cosmos有关,然而真相不明。
根据大西洋连邦与南美共和国的共同国家计划,在中美的巴拿马,开始建设质量加速器基地“Porta Panama”。

C.E. 21
欧亚连邦、南非统一机构一齐在维多利亚湖畔,开始建设拥有质量加速器的基地Habilis。

C.E. 22
“齐奥尔科夫斯基”到达木星圈。在奥罗巴卫星附近的陨石中发现“Evidence 01”并予以报导。
世界再度陷入混乱。FASA指示将化石携回。
西格尔·克莱茵,在斯堪的那维亚王国内,极秘密地以Coordinator的身份诞生。

C.E. 23
巴特利葛·萨拉,在大西洋连邦内,极秘密地以Coordinator的身份诞生。

C.E. 29
乔治·格雷恩带着“Evidence 01”从木星归来。化石则运到了L5 的研究殖民卫星Zodiac,进行详细的调查。调查委员会则发表认为“完全无法找到其为假造品之可能性”。并同时发表“其智能在鲸鱼等级,或者是在此之上的可能性相当高”。因此,各宗教界陷入混乱。

C.E. 30
各宗教界的权威者共同参加“Palestine公会讨论”,却无法达到一致的结论。宗教界失去其权威。
之后,Coordinator宽容论在世界蔓延。发生第一次Coordinator婴儿潮。
宇宙商业活络化,建设了许多殖民卫星。
在L4开始大量建设殖民卫星(Mendel也是在这个时期开始建设)。
奥布连合首长国,开始建设其质量加速器基地辉夜以及其资源卫星Heliopolis。

C.E. 31
乔治·格雷恩的拘束被解除,并开始在Zodiac调查鲸鱼化石。该殖民卫星的外星生物的研究机关,慢慢成为宇宙中的一个大研究设施。

C.E. 35
大西洋连邦建造月面军事基地Ptolemaios的行动被发现。虽遭到国际非难,但是连邦辩称其为“宇宙警察机关”,并公开最初的Mobile Armor系列。
各势力开始宇宙军备竞赛。
欧亚连邦开始建设宇宙要塞Artemis。

C.E. 38
L5的研究殖民卫星Zodiac规模扩大,并复数化。由乔治·格雷恩发表新型的天秤型殖民卫星构想,并且开始建设。
由大西洋连邦、东亚共和国、欧亚连邦主要出资。L5的新型殖民卫星群的行动由上述出资国所组成之理事会决定。

C.E. 40
极秘密地制造的第一代Coordinator成长,无论是在学术、艺术、运动各方面均活跃。但也因此导致Coordinator与Natural之间“人”的差别显明,批判势力油然而生。
信仰狂热的天主教集团或是伊斯兰教本位主义激进派,甚至是Blue Cosmos的基础阶层以及所谓的武装性基因差别主义团体在地下联合,时代很快地开始呈现混乱的色彩。

C.E. 41
因第一世代的Coordinator间的婚姻,纯血统的第二世代Coordinator诞生。由于其无疑地继承双亲的能力,因此新的议论又起。
摩路达·阿滋拉艾鲁,在大西洋连邦诞生。

C.E. 43
巴特利葛·萨拉与西格尔·克莱茵在L5的殖民卫星从事建设,相遇。
11/29,穆·拉·佛阿达,在大西洋连邦,以阿鲁·塔·佛阿达之长子的身份诞生。

C.E. 44
新型L5殖民卫星群的第一群十座(即以后的Aprilius市)完成。因作为大规模的生产基地,因而称之为PLANT。

C.E. 45
Coordinator的人口,推定超过一千万。
对于PLANT的投资持续进行,“若非Coordinator的话,无法在那里工作”的图像屹立不摇。PLANT持续扩大。不过虽然号称“没什么是在PLANT做不出来的”,唯一的例外是“食物”,特别是在PLANT上生产谷物则严厉地受到禁止,几乎百分之百依赖地球输入。
自此时起,发生了诉诸反Coordinator的组织所引起的恐怖事件。然而,既无自治权,也彻底被要求非武装的PLANT,完全没有反抗手段。在PLANT工作的Coordinator之间,其不满逐渐升高。

C.E. 46
阿鲁·塔·佛亚达前往基因研究重要中心的L4殖民卫星Mendel。对以制造Coordinator为一大产业的GARMR&D的研究所主任研究员响博士提出委托,请他制造出自己的克隆人。同年,劳·卢·佛阿达诞生。

C.E. 50
西格尔·克莱茵、巴特利葛·萨拉诉求获得PLANT内的自治权以及贸易自主权,组成政治结社“黄道同盟”,进行“废止粮食生产限制”以及“获取自卫权”之活动。
理事国扼杀这种活动,惹起Coordinator的反感。除此之外,黄道同盟遁入地下活动,开始构成PLANT内的势力之一。

C.E. 53
乔治·格雷恩,被一名因为自己并非Coordinator而感到悲观的少年所暗杀,传闻在其背后有Blue Cosmos的影子,但是真相不明。之后PLANT的营运,由各市所派代表组成之“PLANT 评议会”施行。

C.E. 54
S型流行感冒发生变种,过去所使用的疫苗无效化。S2型流行感冒开始盛行。
开始有说法,认为S2型流行感冒是由Coordinator所主导,针对乔治·格雷恩被暗杀所做的报复行动;进而这是对Natural的歼灭作战(这两个说法共同盛行)。
响博士,就自己与妻子的受精卵之一进行Coordinator的处理。

C.E. 55
将S2型流行感冒称呼为“神的铁锤”的宗教势力崛起,世人再次发生对改变基因之厌恶感,通过了《禁止改变基因协议》,通称《都灵议定书》。“在地球上改变基因”再次受到禁止。
Natural反对Coordinator的情感,达到了冰点。
2/5,拉克丝·克莱茵,在PLANT诞生。
5/18,基拉·响、卡嘉莉·响在Mendel诞生。
S2型流感造成的损害扩大,各地发生暴动,在Mendel的GARMR&D研究所,遭到以Blue Cosmos为名的武装集团袭击。
事前察知此情报的响博士的妻子,将基拉与卡嘉莉交给她的妹妹与妹夫,也就是大和夫妇。
10/29,阿斯兰·萨拉,在PLANT诞生。
在PLANT的Aprilius市,对S2型流行感冒的疫苗开发成功,并且增产,开始对地球供给。
即使如此,Natural的反Coordinator情感并未恢复,在地球上的Coordinator开始陆续移居到宇宙。

C.E. 57
大西洋连邦宇宙军(FSF)、东亚共和国航空宇宙军的联合军队,开始驻留于PLANT宇宙区域(即地球连合军的前身)。
西格尔·克莱茵与巴特利葛·萨拉获选为PLANT评议会委员,另一方面,“黄道同盟”的活动进行,新党派数量亦增加。

C.E. 58
乌兹米·纳拉·阿斯哈就任奥布连合首长国的代表首长,同时开始建设轨道电梯天之御柱。

C.E. 60
PLANT对地球的能源与工业制品的供给继续进行。担任出资的理事国群保留此恩惠给自己并强大化。理事会转而对PLANT加诸繁重的规范。然而,非宗主国就理事国独占PLANT的利益之事,反对高涨。

C.E. 61
PLANT评议会的巴特利葛·萨拉委员,遭到PLANT内反Coordinator组织的恐怖攻击,保住一命。感到危机的巴特利葛·萨拉,在月面都市Copernicus,让阿斯兰·萨拉隐瞒身份留学。
在Copernicus的幼年学校内,基拉·大和与阿斯兰·萨拉相遇(均为六岁)。

C.E. 63
PLANT的能量生产部门遭到Blue Cosmos的恐怖袭击。评议委员对理事会要求暂时地停止输出,理事国方面加以拒绝。PLANT遭到严重的能源危机。
为了反对理事国的做法,PLANT内的技术者同时罢工。对此,理事国以舰队对PLANT进行威吓。PLANT内部开始高唱独立论。
以西格尔·克莱茵与巴特利葛·萨拉这两位评议会议员为首,以从理事国独立出来为目标的政党集结,浮上台面活动,开始Mobile Suit的军事专用研究。

C.E. 65
Mobile Suit试作一号机的设计极秘密地开始。“黄道同盟”的活动活跃化,与扩大之新政党结合,变更名称为“自由条约黄道同盟”:ZAFT。

C.E. 67
Mobile Suit实用一号机“Ginn”完成,对Maius市的一部分进行极秘密的改造,开始增产Mobile Suit。

C.E. 68
西格尔·克莱茵被选为PLANT评议会议长。
ZAFT所属议员占评议会的多数,通过了“获得自治权与贸易自主权”作为最优先考虑的决议。隔月,于理事会所属的PLANT营运会议内表明此决议。
理事国大反弹。派出以武力为基础的示威行动,PLANT方面亦扩张军备对应,彼此反目。
Blue Cosmos强大化,包括“自称”是基础阶层在内,据说共有数十万人之规模势力,对住在地球的Coordinator迫害激烈化。为此,Coordinator几乎全部移民至PLANT。
西格尔·克莱茵议长,极秘密地与南美合众国以及大洋洲连合缔结契约,就PLANT与两国间达成食物输入以及工业输出协议。
这个动作立刻为理事国获知,理事国方面,由理事会解任西格尔·克莱茵议长,并宣告解散议会,命令完全放弃PLANT的自治权。
PLANT方面就此感到反弹。就食物输出遭到限制,同时从南美输入食物的PLANT籍货物船团遭到击沉(Mandelbort号事件)因此造成数百名Coordinator牺牲,紧张感一口气升到最高。
以“Mandelbort号事件”为契机,政治性社团“ZAFT”由巴特利葛·萨拉指导下解体、再编成,并与PLANT内的警察保安组织合并,组成为装备着Mobile Suit的军事组织“ZAFT”。
L4的殖民卫星Mendel发生生化事故,造成许多人死亡。该殖民卫星遭到放弃,大量放射伽玛射线以进行消毒。传闻这是Blue Cosmos相当活跃的地下活动。GARMR & D破产,Mendel 之后就成为无人状态。
萨拉议员,将阿斯兰从Copernicus叫回来。虽然阿斯兰对彼此表明为Coordinator的基拉建议一起回到PLANT,但是基拉选择留在Copernicus。发誓有一天再会后,两人彼此分开(各为13 岁)。
大和夫妇鉴于情势恶化,因此带着基拉离开Copernicus,迁移到资源卫星Heliopolis。

C.E. 69
西格尔·克莱茵开始进行在PLANT内的粮食生产,并且将Junius市的第7~10区改建成生产谷物的PLANT。
理事国发现粮食生产一事,发出劝告说,即使要动用理事国的权力也要对此事加以排除,实际上采取威吓行动。此时,军事组织“ZAFT”与Mobile Suit “Ginn”的存在首次公开,Mobile Suit部队进行首次的军事行动,以少数目压倒性地歼灭了地球的Mobile Armor部队。成功地排除了在宇宙区域中驻留的理事国宇宙军。
大西洋连邦宇宙军第4舰队(之后为地球连合军第8舰队)的哈尔巴顿大佐洞察出在宇宙战斗中Mobile Suit的有用性,向军司令部就开发代号为“G系列”一事提出申请,却遭到否决。然而这获得一部分议员的协助,此计划极秘密地进行。
西格尔·克莱茵议长,向理事国方面要求获得完全自治权以及对等贸易。
9/1,基拉·大和进入Heliopolis的工业学院就读。
虽然在PLANT理事会双方多次交涉,但是均未获得任何共识。PLANT方面明确表示,若至70年1月1日未获得回应,其将停止向地球输出资源。
理事国与PLANT之间的关系紧张激烈化。

C.E. 70
1/1,响应PLANT方面所提出的要求的期限,为此前往理事会(所谓“未开化的理事会”)的议员遭到恐怖行动,导致一名议员死亡。虽然Blue Cosmos声明承认本次行动,但是背后很明显地有理事国的存在,PLANT停止输出物资。几乎全依赖PLANT生产的输出品的理事国国家群穷乏。
因为政府的宣传活动,使得地球人反对PLANT、反对Coordinator的意识,强烈地深植人心。

2/5,响应联合国事务总长的号召,PLANT和理事国双方举行协商(月面会议)。然而,在Copernicus发生炸弹恐怖攻击(“Copernicus的悲剧”),地球方面理事国代表与联合国总长以下的联合国首脑群死亡。然而,PLANT方面的代表西格尔·克莱茵议长,因为航天飞机故障而迟到,因此逃过一劫。

2/7,身为理事国代表的大西洋连邦主张,针对月面会议的恐怖行动是PLANT方面所为,且这是PLANT对地球,也就是说断定此为对Natural全体的宣战公告(《阿拉斯加宣言》)。并且宣布设立“地球连合”这个国际组织,以取代已经崩溃的理事国。

2/8,奥布连合首长国代表乌兹米·纳拉·阿斯哈宣布:“以后不论事态如何,奥布始终贯彻独立性、中立性的原则。”(《阿斯哈代表的中立宣言》)

2/11,地球连合军对PLANT宣战。从月面的Ptolemaios基地开始侵略攻击。更甚者,此时由Blue Cosmos所属的将校发令,将一发核弹秘密地搬入MA航空母舰罗斯福号。

2/14,PLANT方面,以Mobile Suit部队歼灭敌军。然而因为核弹攻击,导致120座殖民卫星之一:食物生产殖民卫星Junius 7遭受破坏,造成二十四万三千七百二十一人死亡(“血染情人节”)。地球方面则批评,认为这是PLANT方面的自爆作战。
萨拉委员之妻,蕾诺亚·萨拉亦因身在此殖民卫星,死亡。

2/18,克莱茵议长,在悼念“血染情人节”的牺牲者的国葬之际,发表《独立宣言》以及《对地球连合的彻底抗战》(《黑衣(丧服)独立宣言》)。并且,对未参加连合军的国家优先提供物资(《克莱茵议长的积极中立劝告》)。非PLANT理事国的大洋洲连合、南美合众国接受此劝告。

2/19,连合军对南美合众国武力侵略,对巴拿马宇宙港军事镇压,南美大陆被并入大西洋连邦。

2/20,大洋洲连合,批判连合军侵攻中南美,并表明对PLANT的支持。亦即成为“亲PLANT国家”,连合军以其属盟国而对其宣战。

2/21,阿斯兰·萨拉、伊扎克·玖尔等人加入ZAFT。

2/22,连合军通往月球的桥头堡,即L1的世界树进行攻防战。地球军投入第1~3舰队,发生激战。而且,此时的ZAFT,将带有能抑制核分裂之能力的“Neutron Jammer”试验性地投入实战。虽证实有效,但是所谓的战斗,就是双方互相的竞争。ZAFT本身也遭受重大的损害,最终,世界树崩坏,成为碎石带的尘土。
除此之外,在世界树攻防战中,劳·卢·克鲁泽驾驶Ginn出击,击落MA37架,战舰6艘,获得星云勋章。

3/8,ZAFT军开始对地球进攻(亦包括为确保食物之目的,然而,地球方面的报导将“确保食物”的部份极大化。)在初次从轨道降落到地球的降下作战中,侵略维多利亚宇宙港。然而,因为并未获得地球上的战力支持,因此失败(“第一次维多利亚攻防战”)。

3/15,PLANT评议会鉴于维多利亚的夺取行动失败,核准:a.确保地球上的军事根据地;b.压制宇宙港或质量加速器基地,以将连合军封锁在地球内;c.散布为抑制核兵器、核分裂能源的供给的“Neutron Jammer”。由这三个大主轴所组成的赤道封锁作战“Operation Ouroboros”。

4/1,“Operation Ouroboros”发动,在地球上散布“Neutron Jammer”。地球连合国家,因为“Neutron Jammer”而受到严重的能源危机(“愚人节危机”)。地球连合穷乏,亦出现饿死之人。人们反对PLANT、反对Coordinator的情感达到顶点。

4/2,趁着混乱,ZAFT从亲PLANT的国家,即从大洋洲连合的澳大利亚地区的港湾卡潘塔利亚,自轨道上分批降落基地设施,48小时内,建成卡潘塔利亚基地的基础。连合军的太平洋舰队迎击,却大败收场(“卡潘塔利亚压制作战”)。

4/17,连合军第5、6舰队,以攻击PLANT本国为目标,从Ptolemaios出发开始进攻,PLANT管理下的资源卫星Jachin Due附近,与迎击的ZAFT军交战(“第一次Jachin Due攻防战”)。PLANT评议会,从防卫本国的观点,决议将Jachin Due改装为防卫要塞。

5/3,ZAFT以侵略月球基地Ptolemaios为目标开始进攻,并在月球内侧,于Lorenz Crater设立基地。双方以Grimaldi Crater为界将月球二分,不断发生冲突(之后,月面战线被称为“Grimaldi战线”)。

5/20,卡潘塔利亚基地完成。将作为地球战力而早就开发出的空战用MS Dinn予以配备。

5/22,ZAFT,将卡潘塔利亚基地当作桥头堡,对地球上的根据地进行征战,开始对地中海进攻。

5/25,在卡萨布兰加海面,连合军(以欧亚连邦为主力)的地中海舰队与ZAFT的潜水空母舰队发生冲突(第一次卡萨布兰加海面战)。水中用MS “GOOhN”:初次投入实战。在此次战役获得胜利,ZAFT侵入地中海。由非洲北岸向南开始侵略。并开始建设直布罗陀基地。

5/30,“苏伊士(运河)攻防战”;在成为战场的阿拉曼,连合军与ZAFT地上军攻防战。虽然一开始ZAFT面对对欧亚连邦的大型战车部队陷入苦战,然而在安特留·巴尔菲卢特的奇谋下,陆战用MS BuCUE获得硕大战果。其后,ZAFT自非洲北岸开始南下(“非洲战线”),同时扩大其势力。更甚者,安特留·巴尔菲卢特被称为“沙漠之虎”。

6/2,于“Grimaldi战线”,发生连合重要的资源供给根据地Endymion Crater的攻防战。面对惨痛的困境,连合军第3舰队将能够融化这混杂着兼有破坏矿床、设施功能之稀有金属的冰的这个设备,亦即独眼巨人系统,使之暴走,将ZAFT军击破(连合军方面亦遭受大量的牺牲)。在这场战斗中穆·拉·佛亚达以MA “Mobius”(日后的Mobius Zero)击破四架Ginn;同时,劳·卢·克鲁泽亦以Laurasia级战舰“Galvani”舰长的身份参加战斗。
连合军一败涂地。穆·拉·佛亚达作为“Endymion之鹰”而被英雄化。另外,由于在这场战斗中除了他以外没有驾驶员能使用有线式荚舱,因而普通型的Mobius被赶工大量生产,日后取代Mistral成为主力兵器。
在Endymion败退后,ZAFT放弃Grimaldi战线,自月球暂时撤退。因击破第3舰队而提升功绩的劳·卢·克鲁泽,受领新的Nazca级战舰“Vesalius”,克鲁泽队成为军队内部担任特殊任务的精英部队。

6/14,双方在位于L4,在东亚共和国管理下的资源卫星“新星”展开攻防战。然而,双方均未取得决胜负的一击,于近一个月之内,不断发生小规模的冲突。在此期间内,L4殖民卫星群遭受重大损害。

7/12,“新星”攻防战分出胜负(地球军早已显露放弃“新星”之迹),ZAFT将此卫星改装的同时,决定移送至L5(以后,此卫星被军事要塞化,改名为“Boaz”)。自此时起,双方间大规模军事行动减少,不论是地球上或是宇宙中,不断发生小规模冲突,全面陷入胶着状态。为打破目前状况,由第8舰队的哈尔巴顿准将再检讨开发连合制MS的计划(G计划),并将奥布的企业Morgenroete牵扯进去,连同作为运用舰的MS搭载型战舰大天使号,于Heliopolis开始实行开发。

9/20,阿斯兰·萨拉从士官学校毕业。与伊扎克·玖尔、迪亚哥·艾尔斯曼、尼高尔·阿玛尔菲等人一齐配属到克鲁泽队。

10/22,为打破胶着状态与改善饥饿状态,最重要的是为求终止此战争,由摩卢基袄导师策划地球连合事务总长奥尔巴尼亚与克莱茵议长的秘密会谈(“十月会谈”)。然而,交涉决裂。

C.E. 71
1/15,太平洋北回归线战线活跃化。ZAFT军攻击东亚共和国的高雄宇宙港。

1/20,Heliopolis秘密建造的GAT-X系列以及新型战舰大天使号完成。

1/23,高雄宇宙港陷落。

1/24,获知在L3的连合军正建造新型极秘密军事卫星之情报的克鲁泽队出击。然而这是错误的情报,并且未发生战斗。但在回航途中,从潜入Heliopolis的间谍那里获取有关连合军的MS情报。

1/25,在Heliopolis,为夺取连合的新型MS,克鲁泽队潜入。大约6小时后Heliopolis崩坏。大天使号为躲避克鲁泽队的追击,静默潜行。

1/27,大天使号入港由欧亚连邦管理下的小行星Artemis,遭到拘留。

2/2,在“血染情人节”一周年纪念日之际,先于追悼慰灵团出发前往“Junius 7”残骸进行事前调查的拉克丝·克莱茵的乘船“Silver Wind”遭到攻击。

2/3,在PLANT评议会内,阿斯兰·萨拉就连合的MS进行证言。在同一天的议会内,巴特利葛·萨拉的发言表达其态度转为强硬路线。议会开始再检讨“Operation Ouroboros”。
在碎石带,基拉·大和救助拉克丝·克莱茵。

2/6,由第8舰队先遣队发出的通信到达大天使号。

2/7,大天使号企图与第8舰队先遣队合流,但先遣队被克鲁泽队消灭。同行的大西洋连邦阿尔斯塔事务次官死亡。

2/8,基拉独断地将拉克丝·克莱茵交给阿斯兰。

2/11,大天使号与第8舰队合流。就在此之前,与从Gamow出发的GAT-X系列三机交战,伊扎克·玖尔受伤。

2/13,芙蕾·阿尔斯塔等人正式加入地球连合军。与第8舰队合流的大天使号虽企图降落地球,但受到克鲁泽队的追击。为此,第8舰队坏灭(“低轨道会战”)。
受到议会再检讨“Ouroboros”的压力,非洲战线强化。维多利亚宇宙港陷落(“第二次维多利亚攻防战”)。

2/14,在PLANT,实施“血染情人节”追悼仪式。为维多利亚陷落的捷报锦上添花。
大天使号降落到位于ZAFT势力范围内的非洲共同体——利比亚沙漠。伊扎克·玖尔与迪亚哥·艾尔斯曼降落到直布罗陀基地。

2/15,安特留·巴尔菲卢特攻击大天使号。大天使号与非洲共同体的抵抗组织“黎明之沙漠”合流。基拉与卡嘉莉·尤拉·阿斯哈重逢。

2/16,巴尔菲卢特队焚毁“黎明之沙漠”的主根据地塔修。“黎明之沙漠”追击巴尔菲卢特队,造成“黎明之沙漠”多人死亡。

2/20,基拉与卡嘉莉在Banadiya与安特留·巴尔菲卢特相遇。

2/22,阿斯兰·萨拉访问克莱茵官邸。PLANT评议会内,决议强化“Operation Ouroboros”。
克莱茵议长与采取强硬路线的萨拉国防委员长的意见对立表面化。

2/26,伊扎克、迪亚哥与巴尔菲卢特队合流。

2/28,巴尔菲卢特队追击大天使号亦遭失败,巴尔菲卢特队败北。阿斯兰与尼高尔从PLANT本国出发,前往地球。

3/3,大天使号离开红海,在亚丁湾受到姆拉西木队的攻击,首次进行水上战斗。

3/6,阿斯兰与尼高尔降落于直布罗陀基地,与伊扎克等人合流后,组成萨拉队,并开始向卡潘塔利亚基地移动。

3/7,大天使号,在印度洋上与姆拉西木队交战。虽将其击破,但是卡嘉莉行踪不明。
阿斯兰前往卡潘塔利亚基地途中,输送机遭受攻击,阿斯兰行踪不明。

3/8,阿斯兰与卡嘉莉在印度洋的无人岛上,度过一夜。

3/15,大天使号到达马六甲海峡,与早等在那里的ZAFT部队交战(“马六甲海峡突破战”)。萨拉队因为潜水航空母舰故障,因此并未参与战斗。大天使号虽未受到致命性的损害,但多处中弹受损。

3/23,大天使号,到达奥布近海。遭受萨拉队的追击。由于在马六甲的中弹受损而陷入苦战的大天使号趁机坠落以便进入奥布领海,在奥布的驭虑岛入港。

3/25,基拉在驭虑岛的地下基地,协助开发“M1 Astray”。

3/28,萨拉队潜入奥布。基拉与阿斯兰隔着铁丝网重逢。

4/1,PLANT评议会举行议长选举,巴特利葛·萨拉就任议长。萨拉议长明明白白地表示其强硬路线,将“Ouroboros”的强化版战争决策“Operation Spitbreak”在议会上提出。同日获得表决通过。只是此时所提出的作战目标是巴拿马。

4/15,大天使号,从奥布出航。不久后受到萨拉队的追击。尼高尔·阿玛尔菲战死。

4/17,萨拉队在马绍尔群岛攻击大天使号。多尔·克尼战死。基拉·大和行踪不明。同时,迪亚哥·艾尔斯曼成为俘虏。

4/18,卡嘉莉收留脱出后而漂流的阿斯兰。

4/21,基拉被摩卢基袄导师极隐密地带到PLANT的Aprilius市克莱茵官邸。

5/1,摩卢基袄导师向PLANT评议会提出《奥尔巴尼亚让步案》,但遭到否决。

5/2,大天使号,到达阿拉斯加的JOSH-A。阿斯兰自克鲁泽队转属(改隶),从卡潘塔利亚基地出发回国。

5/5,玛琉·拉米亚斯出席查问会。“Operation Spitbreak”发动,但因为攻击目标变更为阿拉斯加的JOSH-A,因此从发令到实际攻击开始,共历经72小时。基拉接受拉克丝托付的Freedom(“Freedom抢夺事件”)。

5/8,穆、娜塔尔与芙蕾因为改隶命令而从大天使号离职。“Operation Spitbreak”的第一波攻击坏灭。此时,连合军首脑群极秘密地以潜水艇脱逃。芙蕾·阿尔斯塔被劳·卢·克鲁泽俘虏。一般的报导,均将JOSH-A的崩坏叙述为“ZAFT使用了新型强大破坏力的兵器”。欧亚连邦、东亚共和国对阿拉斯加作战表达其不满,与大西洋连邦之间生嫌隙。

5/10,巴特利葛·萨拉针对“Freedom抢夺事件”以及情报泄漏的怀疑,肃清克莱茵派。并将拉克丝·克莱茵与西格尔·克莱茵二人以叛国罪发出通缉令。

5/11,阿斯兰在为转用为农地而予以破坏的Junius市5区的剧场“White Symphony”,与拉克丝见面。

5/15,大天使号脱离连合,在奥布入港。

5/17,阿斯兰受领“Justice”,降落地球。

5/25,ZAFT攻击巴拿马(“巴拿马攻略战”),使用了“Gleipnir”。另外,在此战斗中,连合初次将量产型MS “Strike Dagger”投入实战。因为此作战之故,ZAFT缩小非洲战线,从直布罗陀基地大量导入兵力。质量加速器“Porta Panama”被“Gleipnir”破坏。

5/29,在地球连合首脑会议内,军事产业连合理事摩路达·阿滋拉艾鲁唆使攻击奥布。欧亚连邦与东亚共和国虽然反对攻击奥布,但是被大西洋连邦强行通过。在该首脑会议中,亦决定发动“维多利亚夺回作战”。这次由欧亚连邦与东亚共和国作为主力。

6/1,地球连合,对保持中立的赤道连合、斯堪的那维亚共和国以及奥布连合首长国等国呼吁“非我即敌政策”,地球连合利用媒体等,对大众做大规模的宣传作战。在台面下,则几近恐吓地要求各国政府加入连合。

6/13,大西洋连邦的第4洋上舰队南下,要求奥布解任阿斯哈代表、议会立刻解散并放弃武力。连合给予奥布48小时的考虑时间。

6/14,卡茨等11人从大天使号退舰。阿斯兰在马绍尔群岛,与摩卢基袄导师会面。

6/15,阿斯哈代表拒绝大西洋连邦的要求,大西洋连邦发动“奥布解放作战”。连合军的新型GAT-X系列,“Calamity”、“Forbidden”与“Raider”初次投入实战。奥布极秘密开发的MS “M1 Astray”亦初次投入实战。
阿斯兰驾驶“Justice”介入奥布战争。基拉与阿斯兰,毫不掩饰地重逢。

6/16,阿斯哈代表怀着战败的觉悟,让大天使号与草薙号逃脱进入宇宙,并且和“Morgenroete”以及质量加速器“辉夜”、驭虑岛的地下军事设施共同自爆。由奥布下议院所选举出来的临时政府接受了大西洋连邦的投降劝告,受大西洋连邦所监护。

6/18,草薙号与在轨道上的船体各部份进行大气圈外的接合,与大天使号共同向L4开始移动。
以欧亚连邦为主力的连合军,侵略ZAFT占领下的维多利亚基地(第三次维多利亚攻防战)。因“Strike Dagger”的大量投入,以及阿拉斯加战役之后,ZAFT地上军弱化之故,战局朝向有利于连合的方向推移。数种“Strike Dagger”变种机体和新型试作机等投入实战,进行实战评价。

6/20,娜塔尔·芭基露露就任大天使号级二号舰——主天使号舰长。

6/25,维多利亚宇宙港陷落。自爆装置亦在启动的前一刻,被特殊部队突入所阻止。连合夺回维多利亚后,维多利亚成为连合的主力宇宙港。

6/26,PLANT评议会在维多利亚陷落的同时,宣布加强宇宙战力。劳·卢·克鲁泽被召回本国。

6/27,劳·卢·克鲁泽带着芙蕾·阿尔斯塔从卡潘塔利亚基地出发。

6/28,摩路达·阿滋拉艾鲁从维多利亚上宇宙。

6/30,大天使号一行,到达L4的殖民卫星Mendel。

7/1,阿斯兰回到PLANT会见父亲。拉克丝·克莱茵与安特留·巴尔菲卢特一齐夺取新造舰“永恒号”。

7/3,“Calamity”、“Forbidden”与“Raider”配属于主天使号。摩路达·阿滋拉艾鲁以观察者的身分随同搭乘此船舰。

7/5,“永恒号”到达Mendel,与大天使号以及草薙号合流。

7/7,克鲁泽队,肩负追击“永恒号”的任务,到达L4。

7/12,主天使号,在Mendel与大天使号等发生战斗。在Mendel,基拉以及穆与克鲁泽碰面,基拉在此知道出生的秘密。芙蕾·阿尔斯塔带着“Neutron Jammer Canceler”的设计图,前往主天使号。
克鲁泽队的Nazca级战舰“Vesalius”被击沈,亚堤司舰长战死。
以拉克丝·克莱茵为中心的“永恒号”下的船舰,一边与奥布残党、PLANT的旧克莱茵派、连合的和平派等取得联络的同时,着手求取和平与早日终止战争。在摩卢基袄导师尽力下,“永恒号”一行获得回收业组织等的强大力量,得以转战各地。

7/16,连合首脑会议秘密决议,决定开发“Neutron Jammer Canceler”搭载型核弹,且编组“Peace Maker”队。芙蕾·阿尔斯塔,顺利地脱离俘虏身份后,因为带回“重大且有益”的情报而晋升,依其自身之希望,配属于主天使号。

7/24,地球军侵略直布罗陀基地(第二次卡萨布兰加海面战)。ZAFT放弃直布罗陀基地,从欧洲撤退。

8/8,地球军发动以攻击卡潘塔利亚基地为最终目标的“八·八作战”,对大洋洲连合的攻击激烈化。第一批“Ayers Rock降下作战”开始。地球军将自维多利亚送上去的MS部队降下,来自澳洲内陆的地上部队与太平洋舰队夹击大洋洲连合,以攻占澳洲东、北岸为目标。
自此时起,从维多利亚宇宙港,MS、人员、物资陆续到达月球。开始流传将发生大作战。

9/11,地球连合军司令部发动以攻击PLANT本国为最终目标的“Elvis 作战”,极秘密地从各方面集结战力。

9/23,“Boaz攻略战”。“Peace Maker”队进行核攻击,Boaz陷落。

9/26,“第二次Jachin Due攻防战”,虽对PLANT本国进行核攻击,但是被前来介入的拉克丝·克莱茵等人阻止。
ZAFT使用“GENESIS”,第一发击破连合40%以上的战力。

9/27,“GENESIS”第二发。将兼具补给任务的连合第二批攻击部队及月面Ptolemaios基地一齐破坏。主天使号被击沉。穆·拉·佛拉达、娜塔尔·芭基露露与摩路达·阿滋拉艾鲁战死。巴特利葛·萨拉为随从枪杀。“Jachin Due”自爆,“GENESIS”亦因为进入内部自爆的“Justice”而崩坏。
被抵抗组织所救出的艾琳·卡纳巴等人,与旧克莱茵派议员共同向地球连合要求停战。


Thursday, December 29, 2022 21:28:38 PM SEED年表 PERMALINK COM(0)
P.L.A.N.T.十二市

P.L.A.N.T.由十二座城市构成,每座城市都有自己专长的科技领域。这些城市按罗马月份命名排列,每个市由十座天秤型卫星组成。以Januarius市为例,其下每座卫星分别命名为Januarius One、Januarius Two(Januarius市一区、Januarius市二区)……如此类推。

不同时期、P.L.A.N.T.的正式名称前后有两个:
(1)Productive Location Ally on Nexus Technology(C.E.44年,P.L.A.N.T.第一群十座(即以后的Aprilius市)完成。因作为大规模的生产基地,因而称之为P.L.A.N.T.);
(2)People Liberation Acting Nation of Technology(C.E.70年,以协调人为中心的宇宙国家的正式名称)。

P.L.A.N.T.十二市:
Januarius市(一月):基础微细工程学、应用微细工程学。C.E.71年市代表:阿里·卡西姆。C.E.74年因受到“镇魂曲”的攻击,Januarius市1-4区被破坏。
Februarius市(二月):基础医学、临床医学、生物化学、分子生物学、应用生体工程学。C.E.71年市代表:达特·艾尔斯曼。
Martius市(三月):航空宇宙工程学、造船工程学。C.E.71年市代表:爱莎莉亚·玖尔。
Aprilius市(四月):天文学,天体物理学、宇宙论、宇宙惑星学、宇宙生命学。C.E.71年市代表:西格尔·克莱茵。为纪念C.E.-16年4月1日出生的乔治·格雷恩,而将PLANT评议会议场安放于此。PLANT的首都。
Maius市(五月):应用机械工程学、基础冶金学、应用冶金学、应用材料工程学、机械人工程学。C.E.71年市代表:尤里·阿玛尔菲。
Junius市(六月):基础农业水产学、应用农业水产学、社会工程学。C.E.71年市代表:路易丝·莱特纳。Junius市7-10区为农业生产试验地区,其中7区于C.E.70年被核弹击中毁坏,243721人死亡(“血染情人节”事件)。
Quintilis市(七月):基础化学、应用化学。C.E.71年市代表:杰里米·麦克斯维。
Sextilis市(八月):基础物理学、理论物理学、粒子物理学、高次元空间物理学、数学。C.E.71年市代表:欧森·怀特。
September市(九月):电子工程学、情报工程学、人工智能工程学、综合信息学。C.E.71年市代表:艾琳·卡纳巴。
October市(十月):社会学、人文科学综合。C.E.71年市代表:赫尔曼·古德。
November市(十一月):多用途实用生产工程学。C.E.71年市代表:帕奈尔·杰赛克。
December市(十二月):基础教育。C.E.71年市代表:巴特利葛·萨拉。C.E.74年受到“镇魂曲”攻击,7-8区被破坏。ZAFT本部和相关军事设施、ZAFT军校设置于此。




Thursday, December 29, 2022 11:53:34 AM PLANT十二城 PERMALINK COM(0)
Vol de nuit
作者:灰基


20世纪30年代背景AU
Vol de nuit为法语,意为“夜航”
来自圣埃克絮佩里(Antoine de Saint-Exupéry)的《夜航》(Vol de nuit)
Athrun Zala 2020生日贺


他的事迹在二十个小时之内传遍整个俱乐部。或者可能一个小时之内就传遍了,只不过他不知道。他在自己租来的房间里昏睡了许久,又把自己从风尘仆仆精疲力竭的飞行员收拾成体面的年轻绅士该有的模样,这才踏进俱乐部,此时距离他完成救人的任务回到内罗毕也已过去了二十个小时。

吧台边一个稍有些面熟的中年男子向他举杯致意,他微笑着点头回礼。这位先生是不是那个赫赫有名的,为了象牙无数次不辞凶险的白人猎手?他不太记得了。来往于俱乐部的名人不少,他真正记得的却不多,尽管似乎所有人都对他有一些了解,在他经过的时候以友善的好奇目光打量他——然而他长得并不像父亲,他不确定这些观察者会不会因此而失望。

他向大厅深处走去。靠墙的沙发上坐着六七位一身海军军官制服的先生,也许这一晚才刚从沿海的蒙巴萨抵达内罗毕。他认出了其中一位军官,大概是半年前,这位军官曾在这里向他请教过飞行技巧。那时军官的身边还有一位女伴,漫不经心地听着他们交谈,似乎对不远处正在进行的游猎话题更感兴趣。后来他听说这位女士死于狮爪之下。这里可是非洲,不缺乏各式各样的死亡。

军官站起身,在他还未走到沙发边上的时候就向他伸出手,他急忙加快脚步过去握住那只手。

“我们刚到这里就听说你救下了亲王和那一队猎手。那可是被洪水围困的高原——真不容易!你的勇气和智慧让人敬佩。”

他以最谦逊的方式微笑了一下,“全靠好运气。”

其他军官这时也都站起身来注视他。他不太擅长应付这么多人的注意力同时聚焦于他的场合,何况现在他的头痛未退。与先生们一一握手之后,他稍稍欠身道歉,离开沙发走向更深处的小圆桌。

“剑桥三一学院,毕业后就来了东非。”

“消失在大西洋上的那个探险家的儿子?”

“我父亲和那个探险家有过交往。相当了不起的人物,我父亲就是这么说的。为了非洲的事业,整整十年没有回过英格兰。”

“听说现在使用的飞行地图大多都是他留下的?”

“是这样。Patrick Zala是公认的开发内陆的先驱。”

就背地里谈论他人而言,军官们谈论他的方式已经算得上是足够礼貌了,当然,如果声音压得再低一点会更礼貌。小圆桌上的烛光在他面前轻晃,他凝视着它,心思却躲进那张沙发,急切地捕捉着军官们的话语中关于父亲的那些碎片,直到他们把话题转移到沙漠,还有被墨索里尼鼓动着在利比亚装腔作势的意大利人。

侍者把咖啡端过来。现在最能缓解头痛的是温热的清水,可是他还有一点事情要做,他那简单到有些凄凉的住处却并没有咖啡可饮,这才是他不得不来俱乐部的原因。他端起骨瓷杯喝了一口,从长裤口袋中取出钢笔和对折的一页纸,那是空白的飞行日志,需要他补写。

日期。飞行器型号和编号。引擎型号。起点与终点。出发时间?他停下笔,回忆自己接到求助电报后匆忙跨进飞行器的时间,那时他只顾得上随身带一点清水和一把手枪。灯光把他上半身的影子投在纸页上。他皱了皱眉,侧过身体,想要让自己的影子换个角度,却在侧身的这一刻发现身边站着一个人。

他本能地抬头看。看清是谁之后,他放下了钢笔。其实不是放下,钢笔是自己从他手里坠到桌面上的,因为他的手颤抖得太厉害。

“为什么你不给我回信?”

经典的Yzak Jule式问候,理直气壮的问句。

Yzak有理由理直气壮,他确实没有回信。那些从南美洲飘洋过海到达他身边的信件被他收在抽屉里,他都读过,并且会在某些失眠的深夜拿出来再读一遍,可是他没有回信。父亲也从来没有给他回过信,他知道这种静默的折磨的滋味,然而他就是做不到在信纸上落笔。他想象过Yzak对着布宜诺斯艾利斯的天空怒不可遏地指责他是个只在乎身体关系的无情混蛋。他没有想象过被Yzak当面质问时自己该怎么办。

“亲王的猎枪把你震聋了吗?”

他发不出声音,无力地仰视着那张脸。Yzak一步跨到他的对面,拉开小圆桌边的另一把椅子坐下。

“看来不只是震聋了。你这次在天上飞了多久?五天?一周?我早就告诉过你不能这样消耗自己。我后悔教你飞行。”

Yzak从他掌下拿过飞行日志,那上面非常有限的笔迹显然不能让Yzak满意,所以这页纸又被扔了回来。他本能地伸手去接,抓住了一角,把它折好放回长裤口袋。这个动作的力度终于打破了他全身的僵硬,折纸的时间也总算长到可以让他换一口气。就算是在空中“消耗自己”时,他都未曾有过刚才那样的窒息感。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来揍你。”

吧台的人群相当配合地为这句话爆发出喝彩声,顺便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他们同时转头去看响动的来源,只见一个高挑的年轻人被人群包围着,举着空空荡荡的威士忌酒瓶站在吧台的台面上大笑,虽然不至于醉得不省人事,也差不多要快乐得超逸于人间了。

“事情永远是这样。”Yzak先转回头,“一旦繁华就会浮夸。”

“这里的生活比不上阿根廷,没有那么精彩。”

他立刻回答,仿佛此刻不接过话题就会错失为自己辩解的良机,只是他自己也明白,在充盈整个大厅的烈酒气味的衬托下,这句话基本没有说服力。

“至少我的生活没有那么精彩。我不知道该对你说什么才好。也有想要让你知道的事,但是真的拿起笔的时候,却又觉得都不值一提……只不过是些琐碎。”

他把勇气一口气用完了。他垂下眼睛,一只手伸过去搅拌咖啡,搅拌了几下又觉得他们之间的安静不太舒服。他换了个姿势,放下咖啡勺,索性把双手都挪到桌面下,这样Yzak就看不到他左腕上机械表镜面上的裂纹,那是一次不太理想的迫降留下的痕迹,他还没有来得及去更换镜面。然而感觉还是不太对。只要Yzak还在盯着他,就怎么样都不太对。

“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低着头问。好在这一次Yzak宽容了他的闪躲。

“E爵士请我来参加他的小儿子的诞生派对。”

他回忆E爵士的脸,瘦削,双目深陷,戴着一副精打细算与玩世不恭交织而成的面具。这个从爱尔兰来的贵族后裔向来我行我素,在内陆拥有自己的农场和机场,甚至还养了一只狮子做宠物。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嗤笑世俗规范的人,也会在第一次见到他时情意恳切地说,“我十分敬仰你的父亲。我之所以能拥有我现在的财产,要感谢你父亲的帮助。”

他与E爵士没有更多的交往。Yzak带他进入那个活跃在东非的贵族圈子,他却无意就此深入。他出生在贵族之家,接受的全是标准的贵族教育,向他敞开的贵族圈子在英格兰遍地都是,他只身一人来到东非,并不是为了换个地方继续这样的生活。他要寻求的是别的东西。

“派对结束后我就来了内罗毕。我的假期还剩几天,回布宜诺斯艾利斯之前我想见你。但是你偏偏不在。你不给我回信,我都不知道你已经换了住处。我在这里等了你三天,因为这里的侍者说你会来喝咖啡。”

他这才抬头望向对方。不知从何时起,Yzak的脸上显出轻微而飘忽的红色,蓝眼睛在一层云雾背后闪着光亮。他们都没有喝酒,所以这种表现只能说明一件事。和那些抽屉里的信一样,只能说明他现在还无力面对的一件事。

那次亲密本不该发生。那次亲密,还有接下来的那次,再接下来的那次。他们到底彼此爱抚过多少次?他不记得了——竟然不记得了!真的有那么多次吗?真的已经发展到必须要谈论爱情的地步了吗?

他在不成调的歌声里感到绝望。连歌声都染着威士忌的金褐色,伊顿和牛津被口齿不清地赞美着。想要为哈罗公学举杯的人和伊顿派闹成一团,所有人都想让乐队听从自己的指挥。这一杯敬非洲。那一杯敬俱乐部和它的苏格兰威士忌。再来一杯敬赛马。赛马!激动人心!你看好哪一匹?

“这里太吵了。”Yzak站起来,又拉着他的手臂让他站起来,“我们换个地方。”

然而他们没什么地方好去,除了他租来的房间。他们都对此一清二楚。走出俱乐部后他们甚至没有进行更多的讨论,直走或是转弯全部由他决定,Yzak只是与他一起走,对目的地完全不抱疑问。当然只可能是他的住处。在两年的分离之后,还有什么地方值得他们花时间逗留,除了他的住处?

他打量身边同行的人。Yzak穿着和他一样的白衬衫与浅卡其色长裤,看起来和两年前没什么区别——不,还是有区别。Yzak迈步的姿态比过往更加干净利落,仿佛每时每刻都知道自己正在做什么,这个在推崇率性而为的非洲度过一半成长时光的英格兰贵族子弟,经历过在南美洲带着工作职责飞行的两年,平添了令人心安的沉稳气质,而那双十六岁时就已熟练于操纵飞机的手,此刻以闲适的姿态插在长裤口袋里。

来自这双手的爱抚让他思念,可是他怎么能把这样的感受写在信纸上?他写不下去。一旦出现了第一句,就会出现第二句,第三句,无数句,每一句都是思念,以此证明他拒绝与Yzak一同前往南美洲是彻底的错误。

这座三层房屋的阁楼就是他的房间。一张狭窄的单人床,一对紧挨着阁楼窗的小书桌和椅子,衣柜孤零零地靠着墙,墙角堆放着一大一小两个手提旅行袋,他的飞行服搭在大旅行袋上。他弯下腰拾起地板上的烛台,走到阁楼窗边,又借着月光摸到书桌上的火柴盒,点燃烛台上仅剩的一小截蜡烛。Yzak在门口无言地站着。

“我知道,是我花了太多时间飞行,是我太不在意生活中的其他方面,我都知道,对不起。”

他把烛台放在书桌上,带着一点视死如归的心情看向门口的人。Yzak又沉默了一会儿才向他走过来,显然是很用力地压制了怒气。

“台灯也不能用了?”

Yzak伸手去开台灯。那是徒劳,他赶着去救亲王一行人之前就发现台灯坏了,对他而言修理应该也不难,他只是一时没有心情去做。当然现在修理也已经来不及了。

“我离开之后,你就住在这样的地方?”

他笑了一下,不想再回答了。或者说,不想再说话了。或者说,不想再用声带说话了,他想要换一种语言。Yzak没有躲开他的吻。

他们花了一点时间才找到在这张简陋的单人床上交缠的恰当姿势,在稀少的空间里尽可能地紧贴,不让任何一方掉下床,仿佛有无形的绳索捆绑在他们身上,从他的肩臂绕到Yzak的腰际,又从Yzak的膝盖绕到他的脚踝。拥吻不足够,他要被占有。太久没有被触碰的身体颤栗着,渴望又惊惶地摸索曾经熟悉的韵律,他已经完全没有多余的心思感觉头痛,紧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就算只是一点点声音,都会暴露他的依赖与脆弱。

他们沉溺其中,不知道时间已经过了多久,直到那一小截蜡烛燃尽。

“生涩得好像第一次。我是说你。”

“你以为我这两年过得醉生梦死吗?”他有气无力地笑,“我只有过你一个而已。”

“你?醉生梦死?怎么可能。你是不想从天上落地的疯子。”Yzak放开他坐起来,捞起地板上的衬衫披在身上,“你还有蜡烛吗?在哪里?”

房间再度亮起,面前的Yzak变回衣着齐整的绅士。他侧躺在床上望过去,一下子有点心慌。

“要走了?”

“我一早出发,路上努力一下也许还能准时回去报到。我已经在内罗毕耽搁了太多时间。”

他怔了怔,旋即坐起身来捡自己的衣服,“那么我……我送你到旅馆。你住在哪一家?”

Yzak停顿了一会儿,似乎是在带着一点欣喜的心情注视他不经意间流露的不舍。他低着头把衣服穿好,“哪一家?”

“我希望你能和我在一起。”

一瞬间他以为烛火又熄灭了,因为他的眼前突然暗了下去。烛火还好好的在那里,是他的心脏猛跳了一下。他坐回床上,手指无意识地搓揉被他们弄皱的床单。

“你还没有放弃说服我?”

“对。我想要你和我一起去。我来见你就是为了这个。”

他承受不住那道热烈的目光,低下头看床单,Yzak却似乎下定决心要无视他的自我保护。

“我向主管推荐了你。我告诉他,你刚到东非的时候对飞行一无所知,仅仅一年后你就能独立驾驶飞机和我一起完成从肯尼亚到埃及的飞行,你聪颖过人,责任心强,一旦坐上飞机就无所畏惧。主管对你很感兴趣。我们现在依然缺人手,夜间航线一直缺人手,如果你能过来——”

“我拒绝过你一次了。”

“但那是两年前!现在再考虑一下!我不能忍心任由你这样孤独地生活——”

“也许别人很难理解,”他的手掌在床单上攥成拳,“但是你应该明白我无法割舍这里。”

“我当然明白。才不是因为你对这里有多深的情感,你只是想在你父亲付出心血的地方寻找他。不管是谁,只要提到你父亲,你就失魂落魄,我都看得清清楚楚。你学飞行也只是为了靠近他,尽管那时他已经死了。他死了,Athrun,他死了!你就是不能接受——”

Yzak突然收了声。被揭穿的震撼轰炸过后,无限的空茫之中,他终于抬起头,轻声道,“你说什么?”

“你明明已经听清楚了。该说的我都说完了。”

Yzak从长裤口袋里取出什么东西放在书桌上,烛光微弱,勉强让他看清一个小小信封的轮廓。

“这里面是主管的通信地址。给他写信,告诉他你愿意加入,你只需要写一封信,其他的事情我会为你安排好。不必送我,休息吧。”

Yzak也许走过来吻了他的前额,也许没有,他说不清,他的感知中只剩下头痛的凶狠反扑。房门打开又关上,烛火因此颤动。

飞行的时候,引擎运转会持续不断发出单调的低沉轰鸣,而寂静意味着熄火,失去了动力的飞机开始下坠。现在他在寂静之中下坠。他和衣倒在床单上,坠落在这一片皱起的白色海面。

他在照片上见过这架银色配深蓝的Caudron Simoun。是黑白照片,所以他不知道那原来是一种夜空一般的蓝色,真正在机场见到的时候不免惊奇。与这张照片装在同一个信封里,一起来到他书桌上的是Yzak的一封短信:

“第一架真正属于我的飞机。最高时速一百九十英里。我想叫它‘银鸥’。想要和谁分享喜悦,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

现在是天光冷淡的清晨,但可以预见到天气晴朗,可见度极好,是适合飞行的时刻。他已经在这里等了两个小时。这都是他自己的失误,他既没有问出Yzak停留的旅馆,也不清楚Yzak出发的时刻。Yzak所说的一早出发到底是多早?他只能以最笨拙的方式等待。

“你还好吗?”

最终他清醒着等到Yzak向着他和“银鸥”疾步走过来,看来他的运气还没有糟糕到底。他完全不好,Yzak离开那间阁楼后,他忍受着头痛最莽撞的冲击,他根本就没有睡着过。然而他微笑着点头,“我还是想来送你。”

机场上没有别人。“银鸥”的机身掩护了他们的吻。

“我没想到你会来。但是既然你来了……”

“既然我来了,你昨晚在俱乐部声称要揍我来着,现在是你最后的机会。”

他笑得很坦然,Yzak却不笑了。

“两年前,启程去阿根廷之前,我就想给你留一点东西。留一点属于我的东西,让你带在身上,好像这样就能护佑你,给你安全。可是我想了很久都想不出到底什么东西才合适。”

Yzak一边说着,一边解开腕表的表带。他明白这个动作的含义,逃离此地的强烈冲动一瞬间掐住了他。

“不行。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他真的往后退了一步,甚至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结果就是后脑重重撞上机身,眼前骤然飞窜过无数星点,几乎让他站不稳,他却顾不上疼痛,“这是你母亲给你的。”

“喂!你还好吗?”

Yzak想要揽住他,他向侧方退了一步,一只手扶着机翼,“我不能收。”

“谁说是送给你的?”

Yzak无奈地向他伸出手,掌心躺着那块已经取下的腕表。

“交换。拿你的表和我换。”

“什么?”

“你的那块被你磕坏镜面的表。别藏了,我早就看见了。”

他目送“银鸥”消失在天际。他如此熟悉内罗毕机场,无论何时都可以在脑中精确地描出跑道和停机库的位置,而现在他知道以后每一次脑中描画的图景里,都会多一架银蓝相间的Caudron Simoun,停在同样的地方。

离开机场后他去了俱乐部。他的飞行日志依然还未补完,所以俱乐部似乎是此时最好的去处。时间还太早,俱乐部大厅里只有清扫地面的侍者和擦拭吧台的酒保。

他一如往常坐在大厅深处,侍者默契地端来咖啡,托盘里还有一个信封,“Zala先生,今天刚到的信。”

他的信件都由俱乐部转交,无论是他还是侍者都习惯了,所以这件事本来没什么奇怪的,如果这一封的寄信人不是E爵士的话。这位仅有过几面之缘的内陆农场主与他没有多少私人联系可言,他困惑地拆开信封。

“不久前与Jule先生见面,他向我提起你依然在内罗毕做独立飞行员。我向几个朋友打听了你的通信地址,希望这封信能顺利到达你手中。

“一个月后,我的农场将迎来一批英格兰来的尊贵客人,他们有宏大的猎象计划,需要有专业飞行员提供帮助,然而自从我的苏格兰老搭档对人生有了新的看法,回到他思念已久的故乡之后,就算寻遍我的农场也只找得出我这一个专业飞行员了。显然,我无法在管理农场日常事务之余分出精力来让贵客满意。

“如果你能来到农场担任我的助手,我将非常感谢。如果你能在收到这封信后立刻动身前来,那就再好不过了。我的机场随时欢迎你降落。”

他把信纸收回信封放在一边。补写完飞行日志,他回到自己的阁楼。修好台灯之后他躺在床上,枕头压迫下清晨撞在机身上的后脑部位隐隐生疼,他不得不面向书桌侧躺。书桌上现在有两个信封,每一个都在期望他整理旅行袋然后离开内罗毕,相比来自布宜诺斯艾利斯的邀请,还是E爵士的请求更为简单一些。更何况——更何况他也确实需要离开一段时间,为了冲淡目送Yzak飞走的痛苦。

他忍不住回想他们最初在内罗毕的时光。那时他刚刚踏出剑桥,Yzak就像他们小时候那样对他毫不客气,可是却帮他寻找住处,为他介绍富绅、政客和军官,教他飞行。他回想自己第一次躺在Yzak身边,这件事发生得过于自然,甚至不需要以酒精为借口,他们一起逃离一场乏味的晚宴,躲进Yzak的家,接续几天前发生在草原上的吻,只有他们的两架飞机见证过这个吻,如果当时附近没有斑马在暗中窥伺的话。他回想Yzak在凌晨一点半敲他的门,“法国人正在阿根廷开发航线,我拿得到推荐信——你和我一起去”,可是他惊慌地抽回自己被抓紧的那只手。最后是清晨的内罗毕机场,Yzak的手掌托着他的左腕,为他戴上那枚来自Jule夫人的腕表。

这一晚他把寥寥几件行李整理妥当,就在给E爵士发出一封简短的电报之后,第二天一早就能动身。旅行袋的夹层里,除了被棉布包好的两张照片——一张童年时他与母亲的合影,一张父亲年轻时穿着礼服俊朗庄重的肖像照——还有一叠用细麻绳捆好的信。这是他失眠时的抚慰,不可或缺。

夜色降临后他开始发烧,身体以此方式报复他,他在内罗毕九月的温暖夜晚里周身发寒。然而,既然Yzak已经不在身边,没有人能阻止他在清晨按照原计划出发,考虑到他素来悄无声息的行动作风,也没有人会得到消息从而前来阻止。

他没有神志不清,还能镇静地控制航向,保持高度,快速准确地识读仪表盘,确认每根指针都在正常的位置。在悬浮的机身之下,从内罗毕延伸的公路不断收窄,最终被山丘和沼泽吞没。一个多小时的飞行,舒适的现代城市的魔力消弭在身后,他飞进这片大陆的原始之中,缓慢又绵延不绝地抵抗着,不愿被来自不列颠群岛的野心开垦。

天空干净透明,他注视着下方的荒原,也许是因为发烧,他所见到的景象比过去更让他心悸。如此广阔,如此危机四伏,就算是在这样的高度看下去,都没有把握洞穿它的全部,它无穷尽地挑衅人的意志与力量,直到骄傲的人抛开其他的一切,只为了征服这片土地。就像他的父亲。

降落没有什么困难,E爵士修了一条相当友好的跑道,配得上机场主人挑剔的品位。瘦削的爱尔兰人就在机场上等待他,一身简朴的农夫装束,只有眼睛里略显傲慢的愉快能显示出不凡家世的烙印,而那张带着顽皮神色的脸让人猜不准年龄,很难想到这是早在十几年前就上过西线战场的飞行员。

“多么荣幸!”

E爵士和他握手,虽然看起来似乎更想像直截了当的美国人那样拍他的肩。

“跟我来,我带你去农场。放心,我的机械师会照顾好你的宝贝,他就在停机棚那里等着呢。”

机场四周围了一圈铁丝网。还没有等他提出问题,E爵士自己就解释了,“这里常有羚羊出没。想想看,刚要起飞,却撞上羚羊。”

农场就在机场附近,但是因为此刻他已经开始无法克制地发颤,这段路要比实际上漫长得多。飞行时他必须全神贯注,而现在到了安全地带,他的身体也明白已经没有危险了,报复得更加猛烈。农场的主人走在前方,沿路用流利的斯瓦希里语与劳作的土著短暂交谈,所有人都快乐着,他却只感到迈步越发吃力,而手中提着的旅行袋愈加沉重。等到抵达主人家那座带有宽阔门廊的体面房屋的大门,他的呼吸已经灼热而无序。

“务必把这里当成你自己的家。给你的房间在楼上,我带你上去,哦对了,我们为你准备了茶!可是——天哪——你还好吗?”

他缓缓把旅行袋放在地上。

“对不起……我想我可能需要一点水……”

然后他失去了意识。

E爵士有一个很长的名字。这不符合他的人生哲学,所以他喜欢被称为“J.T.E.”,这是他的名字中间那部分的缩写。然而他毕竟还是个颇有声望的传奇人物,不是所有人都能自然顺畅地像老朋友那样以三个字母称呼他,所以最合适的称呼变成了E爵士。Yzak这样称呼他,他也就跟着Yzak这样称呼他。此外,当人们说到“爱尔兰野马”的时候,也是在说他。

“爸爸说你病得很厉害。”

爸爸?他感到困惑。是在称呼E爵士?

“爸爸说你忙着救人,绘制飞行地图,给各地的农场提供补给,忙得不顾及自己,累倒了。”

是的。是在称呼E爵士。爱尔兰野马也是一位父亲。

“爸爸说我们不能过来打扰你,但是我想看看你的烧退了没有。”

他感到一只小而微凉的掌心贴上他的前额。这让他更清醒了一点。

“你还在发烧,但是好多了。”

所以……这是谁?

他睁开眼睛,一个小女孩正站在他的床边注视着他。深褐色的卷发,和她父亲一样,却有一双蓝眼睛——仿佛这个小女孩把眼眶借给了Yzak,注视着他的是Yzak的眼睛。这个幻觉消逝了,但是依然足够让他心上震动。

他的声音也许比呼吸还轻,“你好?”

“你醒了!我去告诉爸爸。”

小女孩从他身边消失,然后是门外走廊里一阵连跑带跳的脚步声。他疲倦地闭上眼,无力去关心接下来会是E爵士的哪个孩子轻手轻脚钻进他的房间。

他悬浮在苏德沼泽之上。在停滞的幻象里,时间失去了意义。这片广袤无际的平坦沼泽是尼罗河上碧绿的牢笼,如果在这里降落,飞行员和飞机都会一点一点被污泥浊水吞没,和无数年里层层叠叠的无数腐烂纠结的植物一起。他第一次飞越这片沼泽,是在Yzak和他一起从内罗毕到开罗的那一次飞行,现在他躺在E爵士家里的某一张床上,一次又一次地飞越它,一次比一次更接近于坠落。

测高仪的指针狂乱地旋转。终于,最后一次,他被吞没——大西洋也是这样吞没了爸爸吗?也许会吞没得更快一点。

坠落之后,他的意识在黑暗里徘徊。有人在用温水擦拭他的脸庞。有人在为他注射药液。有人在更换他汗湿的衬衫。他感觉得到这些,却没有力气作出反应。直到某一天的黎明——他不知道已经过去了几天——黑暗终于退去,他真正地醒了过来,感觉自己的身体破碎如飞机残骸。

E爵士在他的床前宣布他需要更多的静养。他努力坐起身,“真是太抱歉了。”

“你是我请来的,不亏欠我什么。或者就当作这是在报答你的父亲。”老飞行员踱步到窗前,向窗外远眺,“从这里可以看到南面的丛林。他先从那里闯出来,找到了这片土地,我所做的只是跟随他。一个高贵又无畏的人。”

女仆已经整理好他的行李,那两张照片和一叠信大概是个让她不知该如何处理的难题,于是她把它们一起放在床头柜上。E爵士从窗口走回来,瞥到床头柜上的物品,“看来某人很受欢迎。”

他的脸颊飞快地烫起来,“都是Yzak的信。”

“Jule家的男孩嘛,在阿根廷似乎收获颇丰。”

他不想在这时谈论Yzak,无法忽视的歉疚感令他难受。让自己大病一场,在Yzak看来应该是仅次于远程飞行前不让机械师调整飞机的严重错误了吧?不过E爵士还是继续说下去。

“他已经在内罗毕度过了许多时间,也会厌倦,换个环境能让他斗志昂扬。况且还是夜间航线,更有挑战性。有时我甚至更喜欢夜航,飞到空中,一片漆黑,大地就此消失不见。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他说不清自己是否喜欢夜航,那种体验过于特别,他找不到贴切的词语来描绘。他本来就不是擅长表达自己的人。Yzak比他更擅长表达——所以Yzak会在信里为他讲述另一片大陆上的夜航。农场主离开房间后,他把那叠信拿到床上,但一时不知该读哪一封,索性闭上眼睛从其中抽出一封。

这封信不长,从笔迹来看写得也很匆忙,好像刚从飞机上下来就一把抓过信纸和钢笔,急不可耐要倾吐那些漫溢的言语:

“我想让你知道这一次的飞行让我明白了什么。晴朗,无风,一切都顺利,甚至从来没有这么顺利。原野和城市在机身下如此遥远,看起来就像暗淡无光的海底,而我已经抛弃了海底,我的路上只有星星。我真希望那一刻你就在我的飞机里,和我一起走这条星星铺就的路。不是其他任何人,只是你。”

他把信纸按在胸前,指尖摩挲着边缘。即使在读过这么多遍之后,他依然不能波澜不惊地面对这些文字。

第二天午后他独自走到花园散步。葡萄藤下有一张白色的圆形茶桌,其上摆着松饼和红茶,那天闯进他房间的小女孩就坐在茶椅上。这画面和英格兰庄园里的下午茶差不多,只是多了一只无所事事的狮子趴在女孩身旁。她放下手里的书,“我和Kitty打过赌,你很快就会好起来。”

Kitty是那只狮子。他在房间的窗口看到过它悠闲漫步的样子,刚开始还觉得不可思议,一想到农场主的个性,又觉得似乎再多几只狮子都很合理。

“谢谢你。”

“请坐。”

她摆出小淑女的姿态,是在学她的母亲,“爸爸说你是很厉害的飞行员。”

“你的爸爸比我更厉害。”

他笑着回答。她快乐地点头,“我坐过爸爸的飞机。地面上有好多大象,飞机的影子投在草原上,大象不知道那是我们的影子。我觉得特别有趣。”

“我为你感到高兴。”

后半句是“我羡慕你”,他没有说出口。

他们认认真真地做起朋友。他试着教她下棋,她却显然对他的飞行故事更感兴趣。

“我喜欢马和飞机。我还很了解狮子。我不喜欢象棋,就算是你教我,它也很无聊。只有伦敦人才喜欢玩象棋。爸爸带我们回过伦敦,伦敦很无聊。”

他想不出自己有什么值得讲的飞行故事。有几次,他在俱乐部里遇见的人提出想听听他的奇妙经历,他好好思索了一番,依然不知道该从何谈起。也许在旁观者看来他确实做过足以写进人物传记里的事情,“精准操纵机械的能力,迅捷敏锐的反应力,在变幻莫测的危险面前彰显了人的意志与智慧”,但它们和出自他笔下的飞行地图没有太大区别,他只不过完成了工作,没有辜负他人的信任。好在他还有Yzak的信,所以他可以讲述Yzak的飞行故事。

“我知道!”她兴奋地喊起来,“那里有安第斯山脉。”

“对。山上都是积雪,非常宁静,没有一点生命的气息,积雪在夜里看起来是灰色的。但是旋风来了——”

“旋风来了?”

“旋风来了,是太平洋的旋风。积雪被卷进风里,你可以想象一座火山——你知道火山吗?”

“当然知道。”

“一座火山,只不过它喷发的是雪,就像灰色的火焰。四周全是这样的火山。视野完全被雪占据,什么都看不见。Yzak之前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形,只能尽可能地向上爬升。气流帮助了他爬升,他最终飞进晴朗的天空,没有撞到山上。他觉得自己大概是擦着山脊飞过去的。”

她再次兴奋地喊起来,“真刺激!”

“但是非常危险。如果他爬升得不够高……”

他发现自己说不下去了。这一瞬间袭来闷哑的心痛,为了掩饰,他低下头整理棋盘上的棋子,把它们放回开局前的位置。

“Yzak有点凶巴巴的。但是我不怕他。”

“你确实不必怕他,他是非常好的人。”他笑起来,把黑王和黑王后放回棋盘边缘的中间,“我在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就认识他了,那时我们可以下棋一整天。只不过他常会和母亲一起来非洲,而我却一直被留在英格兰。”

“你们是好朋友。”

他笑得更明显了,想到Yzak要是听到这句判断,反应一定会很精彩,“可以这么认为。”

“那你现在想去找他吗?”

就在他愣怔的间隙,她突然向他身后喊,“爸爸!”

他转过头去,看到E爵士正向他们走过来,狮子温驯地跟在他身侧。

“你们在说什么有趣的事?”

她坐到农场主的膝头,“Athrun在讲Yzak的夜航故事。我也想去美洲。我还想去印度。我可以去吗,爸爸?”

“只要你想。”

她满意地转向他,“你还没回答呢,你想去找他吗?”

父女两人一起望向他,等着他的回答。

“Yzak希望我去找他,但是我……我不知道。”

“但是你们是好朋友。”

“就算是好朋友,也要考虑很多其他的事情才能做决定。”E爵士帮他化解了尴尬,“以后你会明白的。Athrun一定有自己的考虑。他当年可是刚从剑桥毕业就来到非洲,不可能轻易离开。”

“你为什么要来非洲?”

她再次转向他,带着天真的好奇。她当然不会知道自己无意间戳到了他最深的伤处。他复又低下头去摆弄棋子。

“不说就算了。”

她终于对他过于漫长的沉默失去了耐心,离开父亲的膝头,“我和Kitty去小树林。”

等到她走远,农场主眯起眼睛注视他。

“你大概是我所见过的最不懂得如何对小孩子说谎的人。不过现在我倒是也有些好奇,毕竟你一直在英格兰长大,养尊处优。为什么要来这里?”

他把黑王轻轻按进掌心,知道这一次自己无法躲避。

“为了知道父亲放弃我的原因。为了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占据了他的心,把他从我身边带走。这些东西……宽广的地平线,干燥又荒芜的塞伦盖蒂草原,雨林里让人窒息的潮湿空气,肯尼亚山脉闪耀的雪顶,湖泊和沼泽包围的贫瘠村落……就是这些东西把他从我身边带走。在我的记忆里,他把我抱在怀里听我朗诵,纠正我的拉丁语发音,然后他不见了……他为了这些东西而放弃我……所以我一定要来……我一定要知道。我要走他走过的路,做他做过的事。一开始我很满足,可是现在……却只有痛苦,因为无论我多么努力,他都不会回来了。”

最后一句话就像拥有自己的生命,从他唇间自顾自地落下,他因此而惊诧。Yzak是对的,他从来没有真正接受自己已经永远失去父亲的事实——直到这一刻,直到他亲自说出这句话,他才发现原来面对事实并没有那么艰难。原来他心上的裂口早已开始静悄悄地结痂,只不过他现在才发现。

“上个星期,有一个机组没能回来。是因为暴风雨。所有人都很难过,但主管是最难过的人,因为他是夜间航线的推行者,飞行员失去生命,某种意义上也是他自己的失败。不过世间的一切事业都是如此,总有人要承担起失败的重负,为了做成一件事而放弃生活里的其他价值,所谓的精神领袖皆是如此。

“我想到你父亲。我想到他的成就,还有他给你留下的痛苦。我想到我教你飞行的时候,第一次在山脉附近遇到下降气流,飞机被气流裹挟着加速下降,几乎要撞到山上,而你,你这个初学者,却一点都没有手足无措,镇静得可怕,那一刻我意识到你是怀着多么强烈的决心坐上飞机,要让它完全服从你的掌控,要让它臣服于你,就像臣服于你父亲那样。可是这样的决心迟早要把你消耗殆尽,你不会从中得到真正的安宁,因为你在追赶一个已经逝去的身影。

“说了这么多,无非是因为今晚有一个画面出现在我眼前。画面里你飞得很高,自由自在,你向着机翼伸出手……”

最后一句话在第二张信纸上。他翻过信纸,虽然他事实上已经把这封信熟读到可以背下来,但是他想要看见Yzak的笔迹。

“……成千上万颗星星中的一颗掉进你的掌心。”

他把这封信放回床头柜。腕表上时针已经偏过十二点,他依然无法入睡。手腕凑近双唇,他吻腕表的镜面,光滑完好的镜面,没有一丝裂纹。

是你照顾我,他想。是你为我抹去孤独,期望我找到安宁。而且你一直是对的。为什么我没有早点发现?

他一直清醒着,直到黎明到来。然后他悄无声息地离开宅邸,沿着来时的路向机场走去。

机械师已经在停机棚里忙碌,这时放下手里的钳子,意外地打量着他。

“生病的飞行员不该碰飞机。”

“我差不多恢复了。我不会飞得很远,只是想熟悉一下农场周围的环境。”

机械师又打量了他一会儿,似乎在评估他的面色是否匹配恢复健康的声称,最终点点头,用一只沾了污渍的手掀开盖在飞机上的帆布。

他确实没有飞得很远。他飞到南面的丛林上方,E爵士说父亲跨越过这片丛林。他想象一个高大的身影在黎明的光线中坚定地迈步,带着短刀、干粮和烈酒。他盘旋了很久,向这个深爱的身影道别。

降落时他发现有人在跑道边向他挥手,竟然是E爵士。

“我就知道你会在这里。”农场主这一次真的拍了他的肩,“来吧,我们谈谈。”

他们走在树木之间的小路上。他不知道这是要谈什么,农场主看起来过于闲适,仿佛只是在晨间散步。

“你知道,我不喜欢说话拐弯抹角。如果你想要回到内罗毕,你今天就可以回去。”

他完全弄不清楚状况,“什么?”

“回内罗毕,告诉Yzak你愿意去阿根廷,然后收拾行李出发。就这么简单。”

这样的回答无助于减少他的惊诧。

“你们之间的事我不管,我早就懒得关心别人的情感私事了,我只是认为你需要换个环境。过去的已经过去,失去的无法追回,但你还有未来,那是属于你自己的未来。如果你飞行,你要为自己飞行,而不是为了你父亲。既然Yzak愿意和你分享未来,那你就去他那里,试试看吧,不试怎么知道行不行?”

现在他终于知道农场主在说什么了。他没有想到自己前一天的坦诚会换来这样的理解和支持,一道温热流进胸口。

“可是,你的农场……”

“肯尼亚并不是只有你这一个专业飞行员。我找得到其他人,你不必为我担心。不过我的女儿很喜欢你的陪伴,她大概会想念你。”

他想要郑重地道谢,但一时不知道对这个见过太多世相的人,该如何道谢才算合适。

“她是很聪明的孩子。”

“她可是不听话的机灵鬼,以后的经历会比我更精彩,我一定管不住她。”E爵士大声地笑,“孩子总是这样,你越喜爱他们,就越清楚地知道有一天他们将离开你,或者你将离开他们。”

他淡淡地笑,不出声。

“你父亲也是这样,只不过他做事更决绝,也更不习惯把情感说出口。他的飞机里一直有你的照片。这是真的,我不是在用谎言安慰你,你知道我这种人最厌烦假情假意。”

E爵士当然明白他此刻突然的停步意味着什么,自己也停了下来,微笑地望着他。

最终他回答,“你愿意告诉我这些,我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

“那就免了。”农场主继续向前走,在清晨的清新空气里吹了一声口哨,“既然你马上就要走了,再看看这片土地吧。它还挺美的,不是吗?”

“确实如此。”

“我的小儿子出生在今年七月。我的妻子本来希望他出生在八月,不过他似乎有些迫不及待要领略这个世界。看看这棵树,生得多么完美。”

E爵士在那棵高大笔直的杉树前停步,仰望淡金色阳光下的树冠。

“他迫不及待要探索这片土地的美。说起来,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下个月末尾。”

“那看来是没有办法在这里为你庆祝生日了,真遗憾。”农场主勾起一边嘴角向他眨眼,就像计划着对哪个同学恶作剧的大学生那样,“不过如果运气好,一切安排顺利,时间赶得上的话,Yzak可以在布宜诺斯艾利斯为你庆祝生日。其实从这里到那里也没有很远嘛。”

他最终还是向E爵士道了谢,在电报里,用最朴素的方式,顺便告诉农场主自己已经决定前往阿根廷。发出电报之前,他寄出了给布宜诺斯艾利斯邮航夜间航线主管的信。他知道那是个法国人,离开剑桥之后他的法语生疏了不少,好在俱乐部里来自阿尔及利亚的侍者能帮他检查错误,他还是用法语写完了它。

“我的飞行技能来自已为您效力两年的Yzak Jule。我来到东非已有五年,在这里我承担了救援遇险人员、运送物资、绘制飞行地图、勘察未开发地区等工作。目前为止我没有经历过坠机事故……”

侍者突然不再念下去。他有些疑惑,“这样写不正确吗?”

“不,没有语法错误。我只是觉得你这样写太谦虚了。你都没有写你在多么恶劣的情况下救过多少人。大家都知道你是相当优秀的飞行员,而且值得信赖。”

他在给Yzak的信里提到了这个小插曲,“如果仅仅只是读我的信,我想你的主管大概不会对我印象深刻。但是我非常坚定地表示我想要加入。我想你会帮我说服他。”

十月过了一半的时候,他收到Yzak的回信:

“一切安排完成。如果你愿意,收到这封信就可以动身,这里随时欢迎你。

“另外,E爵士给我写了一封信,提到我可以开始考虑准备为你庆祝生日。我很惊讶,我实在不知道你们之间谈过什么,等你过来你再亲自告诉我。不过我必须得说,不需要他提醒我也会准备的。来到我身边。”

他读完信,微笑着走出俱乐部,走进温柔的夜色里。

The End

完成于2020/10/27


Friday, December 16, 2022 20:30:42 PM 灰基 PERMALINK COM(0)
约翰的法兰西玫瑰
作者:Machi

写在前面:
去年写的文,今天发现好像一直没贴过,就贴了。
CP一如既往是DA,和《荆棘》有些时间先后关联(?)
总之我写的都是我自己脑袋里的那条主线啦~

===

1.
“约翰的法兰西玫瑰”是一家旅店的名字。旅店位于Aprillius三区的城郊,大片公用绿地上只划了几块用作商业,其中约翰的法兰西玫瑰位于树林一隅,字母刻入木牌,钉在一棵高大的冷杉树身上,旁边是一条木板铺出的栈道,踏着它就能找到旅店。

和名字带给人的想象截然不同的充满了现代简约风格的小店。

约翰是店主人的名字,法兰西玫瑰是他对女友的爱称。


2.
除去店主人自己的住所,只有两层八个房间。阿斯兰的房间在二层最里面的角落,背后是大片的绿地铺展开的开阔景观,日常住店客人一般不会经过的幽静角落。

约翰是在一次协同作战里和迪亚哥·艾尔斯曼认识的。两人气味相投,一拍即合,那段时间战事频繁,玖尔队和约翰所在的金吉尔队建立了深厚的情谊。

顺便一提,约翰的全名是约翰·劳伦斯。


3.
“其实我见过他,比认识你还要早两年呢。”约翰在电话里和迪亚哥说。

剩下的话,当面说比较合适。

“国民偶像见面那种‘见过’?”

“71年在维多利亚,那个人救过约翰的命,”他金发的女友一边在前面走一边回头说着,“他们整个第八纵队都是他救下的。”

于是大概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巧了,我那会儿也在维多利亚呢。”

“怎么没听你说过?”

“呃,涉密了。”迪亚哥耸耸肩。


4.
阿斯兰伸了个懒腰。

到这里后整个人变得很放松,好像这辈子就没这么放松过,饭菜健康可口,早上的园子里没有人,只有水鸟和小动物的叫声。阿斯兰从来不知道PLANT的郊野是这样的,他以为远郊地区都用来开发农业了呢。如果不去细看远处天幕反射出的蒙蒙的蓝色的光晕的话,简直就像置身地球上的草原一样。

天晓得迪亚哥怎么会知道这种地方。而且好像还很熟的样子。

脖子还是有点痒。他伸手摸了摸,皮肤似乎平整了一些,眼睛也终于能完全睁开了,但是那块像癣一样的东西还在,又干又痒,稍微忍不住就想伸手去抓。

是吃了什么东西过敏了。一个星期前他就知道是这样了,但是过了一个星期他还是没想出来到底是什么东西引发了过敏。

先是眼周肿了起来,连带着眼睛酸涩睁不开,然后嘴角裂口,现在是脖子。这个症状阿斯兰其实很熟悉,还在哥白尼的时候,如果不小心吃了青鱼和某些贝类的话就会诱发类似的过敏反应。但是回到PLANT之后就再也没有了。

这阵子的饭菜里也完全没有类似的海产品。

他放弃了深究。六年多没食物过敏了,怎么搞得好像时光倒流一样。


5.
有人敲门。

下意识摸上腰间的配枪。ZAFT的制式配枪,机师专用,尺寸不大但是火力十足。退役的时候阿斯兰没把它交上去。

他在这里没有访客。整个PLANT知道他在这里的人没几个。

门禁画面是迪亚哥一张无辜放大的脸。

“哈罗,”他说。


6.
“真的没事,就是过敏了,食物过敏,我也不知道。”

阿斯兰无力的说,侧过脖子给迪亚哥检查。他的眼周还有些红,前两天看上去就像是被人打了一样,这样子导致他没法外出,今天总算好得差不多了。

“怎么这么厉害?你确定是食物过敏?什么食物?”

迪亚哥看起来有点被吓到了。上次阿斯兰和过敏扯在一起是在ICU,手术后的观察期突然出现过敏反应,迪亚哥不顾医务人员阻拦冲进去的时候看见他们正切开阿斯兰的气管。

“阿斯兰过敏”这个词组对他来说就是红色警报。

“看着像是免疫系统问题,你确定不用去看医生?”

“过敏本来就是免疫系统的问题。”阿斯兰叹气,“所以你就从一区跑过来了?”

“约翰都给我打电话了,我能不着急吗。”


7.
阿斯兰想起小时候生病时,母亲总会请假陪自己在家,虽然结果往往是母亲在电脑上工作,自己陪在一旁看书或者捣腾课件。

记忆中母亲一直很忙,但是从来不会让生病的自己独自待着。

这么几年下来习惯了独自待着就像习惯了母亲早已经不在一样,生病或者养伤,一个人待着的时候,总觉得很自由。

迪亚哥突然跑过来也没打破这种自由。


8.
“你和他也是属于涉密那种?”约翰稍微有些挤眉弄眼,但是不会让人误解他态度里的认真。

迪亚哥反应过来摇摇头。

“不要轻易谈论这种事。”

“……抱歉。”

同性关系在PLANT是不被看好的。虽然没有法律明文禁止,但是近年来滑低的生育率让摆在第二代协调人面前的生存空间愈发严酷。未经基因配对核验的婚姻是不被鼓励的,同性间的情感更被认为是不恰当的存在,位于“政治不正确”的社会边缘。

但是经历生死的老兵才不理这些。

“我已经和他说了,在我这里他住多久都没问题,费用也不需要付,但是他还是坚持要给一个长租价格。”

“那就开个优惠价呗,他反正不缺钱。”


9.
“你开车来的吗?”阿斯兰问。

“对,租了车。明天回去。”

“这样的话顺便送我去市区吧,办点事。”

“OK的!那么今晚可以住你这里吗?”

那天晚上迪亚哥得到的是另一个房间。一楼、全价。


10.
迪亚哥坚持把车停在市中心的马路边,计时收费器上数字飞快的刷新着,他看都不看一眼。阿斯兰也不介意他在餐厅门口这么等着,迪亚哥可能会看见进出的人员,有些他会很面熟,从而推断出自己近期在忙些什么,但是只要他不问,就可以当他不知道。

就是这么一个容易相处的家伙。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才陆陆续续有人从店里出来。墨色的车玻璃很好的提供了遮挡,迪亚哥眯着眼睛,着实有些意外。

阿斯兰是最后出来的。他应该是故意等了一会儿,等到其他人都离开后,才坐进迪亚哥的车。

“那么,去宇宙港?”

迪亚哥看着他脖子上贴着那块长方形的药敷,转动方向盘。

“你要是注意形象,应该在眼睛周围也涂点粉才出来啊。”他早上说过这话,现在忍不住呵呵笑又说了一遍。

“我是担心约翰误解。”阿斯兰拉过安全带,插入插扣。

SUV从天价计时器前离开,迪亚哥“呵”了一声,“到宇宙港一起吃个饭再走。”

“我刚才吃过了。”阿斯兰看了看表,“抱歉,忘了你的时间。”


11.
阿斯兰身上有一种从未感受过的自由的气息。

像硝烟散去的大地透露叶芽的嫩色,细小的草叶穿透绵延了几个寒冬的严酷在焦土表面绽放,宁静自若。


12.

Aprillius三区和一区的气氛完全不同,虽然只隔了十五分钟航程,但是这里远离政治,充满田园风情。

“我考虑在这儿租个房子,周末过来住。不如一起吧,咱们合租能省一半。”迪亚哥看着远处绿浪起伏的原野,突然说。

阿斯兰想了想。

“可是你在一区上班。”然后他说,“好啊。”


13.
住进去是两个月后的事了。

全程阿斯兰零参与,看房之类的决定都交给迪亚哥,他只提了一个要求,就是不在任何文件上署自己的名,其他什么租期房型地点都没问题。

如果有变,继续在“约翰的法兰西玫瑰”住下去也是不错的。

迪亚哥最后找到一套精装修提包入住的公寓。同样是二楼,面对大片的绿地,环境开阔幽静。比起“约翰的法兰西玫瑰”条件稍微差了那么一点点,但是阿斯兰估计他多半是按着那个标准找的,才这么的费时费事。

月租比“约翰的法兰西玫瑰”低一半,不过得自己烧饭。

二居室,客厅很大,开放式厨房采光很好。迪亚哥把单人床搬到大些的卧室里,然后把那间划给阿斯兰;双人床被他放进自己的小卧室。

成了二房东,非法转租给不签协议的隐形租客。

“你在一区的房子怎么办?”阿斯兰这才想起来迪亚哥在一区还有个通勤的住所,上班步行就到的样子。

“反正有补贴,留着呗。”


14.
阿斯兰住进来后直接付了一年房租,正好够迪亚哥偷偷做的内装和买的家具回本。

反正阿斯兰对精装修和房租没什么概念。


15.
第一片雪花落下的时候是十月底。

能源供给的问题,PLANT的夏天比地球上要凉快,冬天也来得更早也更冷。

从超市回来的路上路过街区广场,拉小提琴的美女和大提琴的帅哥组成了一支人员单薄的临时乐队,弦音悠扬,引得不少人驻足倾听。

阿斯兰也停下脚步。

迪亚哥正纳闷他什么时候开始对音乐感兴趣了,就听见他说,“汉娜、埃里希。”


16.
汉娜和埃里希都是学校里管弦乐团的成员,当时一共十四人,登台演出时台风用“雍容华贵”来形容一点都不过分。

迪亚哥突然想起来好像还有一个美女叫梅丽莎。国立学院分布在三个城市,同学们之间多多少少都有所听闻。

“梅丽莎死了,她家在Januarius四区,爆炸的时候她人在那里。”汉娜说。

他们把乐器简单收起,在广场的一角坐下来。“其他人也没联系了。”

“尼尔精神失常了,整个战争他都泡在南亚的丛林里,听说现在还在地球上治疗。”埃里希揭起自己的左裤腿,里面是一节人工义肢,“失去左腿后我就提前退役了,义肢没什么不好,但始终不是自己的腿。”他笑笑,“七零八落的,不过现在我过得还不错。”

“你呢?”他抬起头,“其实有好几次我们都在同一处战场,但是没遇到过。你可是个大忙人呢。”

预科时候的阿斯兰是品学兼优的尖子生,各校区都知道他。

但是现在埃里希的话让他有种无从说起的感觉,好在迪亚哥及时接过了话茬。

“迪亚哥·埃尔斯曼,阿斯兰优秀的军校同期。幸会。”他伸手和埃里希握了握,简单的自我介绍道。

“我知道你,你是丽丽贝特的男朋友!”汉娜突然说。


17.
PLANT国立学院于近期开设了各类服务退役军人的课程包和学位体系,以帮助人们在战争结束后继续被中断的学业。

准入原则是非现役军人。退伍伤残军人可免学费修读。

“不少人都报名了。”埃里希的眼神有些黯淡,“战争结束了,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毕竟王牌什么的只在部队有用。”

他们互留了联系方式,在愈发寒冷的雪夜里拥抱彼此后道别。

“没想到会在三区遇上。”阿斯兰说。

“到处都有吧,只是散开了,谁都不知道谁在哪里。”谁也无所谓谁在哪里。


18.
迪亚哥邀请阿斯兰去自己位于Februarius一区的家里过圣诞。

话刚出口他就后悔了。但是阿斯兰已经答应了。

“反正我也没什么地方去。”——其实阿斯兰刚说完这句话也就后悔了。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研究国立学院的线上课程包。

渐渐的客厅被他发展出了书房的样子,卧室里则铺天盖地堆满了零件,俨然变成了工作间,最夸张的时候迪亚哥推开门愣是找不到下脚的地方。他有时候周末回来,有时候周中回来,反正就十五分钟的距离,算上地面交通也就半小时,黄金地段就有这个好处,对得起租金。

迪亚哥不知道自己上班的时候阿斯兰都在做些什么,他尽量不去打听。

有几次在市区碰见阿斯兰一个人走在街角,穿得挺正式,像是刚刚和谁见过面。迪亚哥挨上去。他知道阿斯兰的活动范围就在这一块,他很容易就能找到他,然后一起回他们租的房子。

阿斯兰从没把外人带回过他们的两居室。


19.
卡嘉莉发表圣诞演讲的时候奥布是夏天。海岛上的季节虽然也有四季之分,但是温度基本都在一个基准线上,不变的太阳和海浪让电视上的圣诞布景看起来颇有意思。

阿斯兰握着圣诞红酒,嗅着热腾腾的肉桂香味认真听着。

奥布其实是个挺麻烦的国家,先进的高科技背后同时运行着一套老旧又庞大的宗室系统,卡嘉莉努力为这套体制注入的活力在这两年里却渐渐的反衬出国民意识中一些不可更改的根深蒂固的认知。这是她第一年发表圣诞演讲,应该是内阁的建议,或者说是要求。


20.
圣诞夜阿斯兰还是缺席了迪亚哥的邀请,他临时决定回去自己在December一区的家。战争结束后,这还是他第一次回去。

周围的街区都已经装饰上了圣诞灯饰,晚上雪花飘落,灯光闪烁,充满了雪夜独有的温馨。唯一一栋没有点灯的黑漆漆的房子就是他家。

阿斯兰走进门廊,抖去大衣上的雪。

门灯应该是被定期维护着的,按下开关后照明很亮。

有邻居注意到萨拉家屋子的灯亮了。

C.E.75年的圣诞夜,这四年都没人回来过的萨拉家的房间一个接一个的亮了起来,不少人以为自己眼花了。似是雪夜幻景。


21.
屋里很冷,长期没人居住的缘故天然气自动关阀了。阿斯兰找到总阀打开,然后把暖气开到最大。

客厅里沙发和其它家具上都套着防尘罩,冰箱里容易腐败的食物也都清理掉了。之前应该有人来打理过,但是从防尘罩和地板上的积灰来看,也是有阵子的事了。

阿斯兰掀掉了一个防尘罩,在沙发上坐下来,皮质表面冰冰凉的,这时候他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其实还没有准备好住回这里。

他上楼打开自己的房间。

和当年离开时一样的摆设,只是摊放在桌面的东西被收了起来。参军后阿斯兰回来过两次,收拾了些东西,主要是些照片还有平时用惯了的小工具。照片被他钉在宿舍的墙上,小工具到了军队里没什么用,久而久之不知道放去哪些个角落里,渐渐的找不到了。

那些照片在一次次的转属和借调过程中也都遗失了。

就好像是普通社会的东西无法从截然不同的战场世界里存活下来一样,卡嘉莉送的护身符石头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丢失了。

是绳子断了还是其他什么原因,阿斯兰一直没弄清楚。

拉开书桌抽屉,那两个Tori徽章还在。当年他用制作Tori的边角料做的,特意做成了展翅高飞姿态的徽章,专门用来别在帽檐上,像是童子军一样帅气的感觉是属于孩童时期的纯真。

他拿起来,捏了捏。

真正展开了翅膀的FAITH徽章却只有半片翼,反倒是没那么珍惜了。弄丢了就补领,都是些非常模式化的东西。


22.
他在父母的房门前站了好一会儿。

终于鼓起勇气推开——

和其他房间一样,这儿的窗帘也拉合着,把不会再有人的卧室和外面每一天沿着时间轴有序前行的世界分隔开来。阿斯兰弯下腰,开始把床上的防尘罩揭下,然后是台灯、桌几、靠椅,那上面盖着的防尘罩他一个一个全部慢慢的都给取了下来。

然后是其他房间的,厨房的、客厅的。

细小的灰尘扬起一片模糊的云雾,他把厚厚的防尘罩折了几下找了个角落堆在一起,打算以后再清理。

暖气也上来了。

楼上楼下走了一圈,然后到厨房的柜子里找出只水杯,拧开水龙头给自己接了杯水。

喝完水,阿斯兰把杯子搁在水池边上。


23.
刚出门就听见狗叫声。

白色的萨摩耶欢快的从街对面跑过来,一头冲进萨拉家盖满雪的草坪,蹭了满身雪。差点把阿斯兰扑倒地上。

“……拉宾斯基!”阿斯兰想起这只大狗的名字,忍不住伸出手揉着它毛茸茸的脑袋。

街对面邻居养的狗,以前他经常帮忙遛。那个时候他也想养一只,但是父母都太忙,又觉得他还小一个人照顾不了,只是答应了等他大一些再说。

阿斯兰离开时拉宾斯基还是条小狗。


24.
“看到是你就放心了,灯突然亮起来了琳达有些担心,非要我过来看看。”

拉宾斯基的主人扭头看着街对面自己的家,客厅窗户后他的太太抱着一个咬着奶嘴的婴孩,微微笑着朝阿斯兰打了招呼。


25.
伊恩很乐意开车送阿斯兰去宇宙港,但是阿斯兰谢绝了。他也没坚持,只是牵紧了拉宾斯基的拴绳,生怕它会跟着阿斯兰跑掉一样。

打仗时伊恩是后勤兵,运气很好一次前线也没上过。现在一街之隔的年轻人终于也回到了这里,令他不免有些感慨。

“你的父亲是个很了不起的人,大家都很荣幸和你们住在一个街区。”他说。

“很高兴你回来,阿斯兰。”


26.
圣诞夜路上的雪很厚,行人很少。阿斯兰步行到公交站,赶上了最后一班去宇宙港的巴士,然后搭上了最后一班回Aprillius三区的穿梭机。

他把帽檐压低,胳膊下夹着从家里拿出来的几本以前的课件,心里很踏实。


27.
第二天迪亚哥也回来了。


28.
他们在红枫地板上做爱,朝霞从百叶窗洒入室内,纠缠在一起的两具身体上刻落金红色的影子。迪亚哥亲吻阿斯兰的脖子时他突然“咯咯”的笑了起来,“丽丽贝特……嗯?你都有哪些女朋友?”

丝毫没影响他们的动作,像是要把彼此拆卸入腹一样。

“她不算啦,那时候很多人这么以为而已,我好像送了个巧克力之类的……记不太清了。”迪亚哥的嗓音很沉,一边给阿斯兰数着自己过往的情史。

“正经上过床的有两个,金发的芮妮和六区的亚历克西丝。嗯?你还想知道什么?”

早就耳闻迪亚哥是个花花公子,所以听到这样的回答倒也不意外,阿斯兰随口问道,“她们现在呢?”

“不知道,都是开战前的事情了。后来就分手了。”迪亚哥漫不经心的说。

“你呢,也是两个?”

“要是上过床才算的话,我还没有女朋友……”不知为什么突然有些气馁。

“没想到奥布也那么保守吗?”

“只是恰好知道了卡嘉莉还有个从小定下的未婚夫,那样的话不太好。”

迪亚哥把他搂进怀里,嘻嘻笑的心情让他几乎得意忘形了。“这么说有幸爬上你的床的人只有我一个,这真是——”他想夸张的说这真是莫大的荣幸,突然却感到阿斯兰的呼吸凝重起来。

只是一刹那的事,转瞬即逝,短暂到令人以为是错觉。

阿斯兰叹了一口气。

“以后吧。”他说。


29.
有些东西物是人非。有些东西以为早就不在意了,那时的影子依旧扎在胸口。


30.
新年。PLANT最高评议会代理议长拉克丝·克莱因面向十二座城市的2221万居民致以节日贺词。

Aprillius三区还在下雪。

起伏的郊野满是白雪皑皑,树林安详静谧,遛狗的人们的足迹绕过结冰的湖泊边的草地,有时候野鸭被惊动了,扑腾腾的飞出几只。阿斯兰站在窗前,让这片景象落入眼中。

电视上基拉站在拉克丝身后靠左的位置,右边则是卡纳巴。他以前不怎么关心政治,但是也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变成这样。

还是不太习惯基拉穿ZAFT白服。


31.
阿斯兰开始继续之前被战争中断的学业。


32.
在图书馆看到一本书,书名是《帕特利葛·萨拉——赋予ZAFT定义的男人》。阿斯兰感到心里“咯噔”了一下,像是被人踩过。

没意识到时手指已经划过馆藏。三区的两本都借出了,距离归还时间还早。

出版日期是C.E.72年10月,正是ZAFT大规模改制之前。


33.
“——详尽记载了ZAFT创始之初的情形,可以视为重要史学研究的著作。”

“——全面真实,给战争史研究学者们提供了高精度的历史素材。”

“——第一本对巴特利葛·萨拉生平政治和军事理念进行了深度解读的著作,可读性很高。更是难得的收录了大量的第一手资料,就算是管中窥豹,也许世人能够从中了解到一些真实。”

购书平台上点击购买的时候阿斯兰觉得自己的手指在发抖,怎么也止不住。他定下神稍微想了想,在收货人一栏键入了迪亚哥的名字。

他不能用萨拉这个姓氏做的事,以及他不愿意做的事,正透过屏幕上一条条滚动显示的书评望着他。


34.
阿斯兰并不了解父亲。

从记事开始父亲就是那个很忙的人。小时候他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母亲也不会深入的告诉他。

他们曾经在月面都市哥白尼生活过一段时间,后来父亲一个人回了PLANT。阿斯兰时常被母亲叮嘱不可对外人提及父亲的名字和工作,这样的要求对一个孩子来说并不容易。

久而久之,在被问及父亲的情况时阿斯兰学会了敷衍。“就是在工厂里工作的普通人,”他说,装出一副不怎么关心的样子。

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真的不了解父亲了。

“在为PLANT和我们所有人的未来努力着,”母亲曾经这样说过,话中似乎道出了全部。可是他并不懂。


35.
终究还是晚了。

最后他只能像其他所有人一样,通过冰冷冷的文字来了解那个曾经被他称为“父亲”的男人。


36.
上诉申请被最高法院驳回后,约纳斯单独找了阿斯兰碰面。地点在酒吧,离他们俩住的地方都不远。

“威士忌加冰?”

他显然已经喝了不少。朝阿斯兰晃了晃手里的浅口杯,脸上却没有醉意。

“苏打水就好。”阿斯兰笑笑,坐下。

吧台上方的电视正在播放此刻在Maius五区进行的板球赛。周末晚上的酒吧人声鼎沸,服务员忙碌又熟练的把一杯杯调好的酒精饮品挨个儿送上,“请出示您的证件,先生。”突然这样对阿斯兰说道。

PLANT的法定饮酒年龄是十八岁,参军年龄是十四岁。——即使能够上战场杀敌或是被杀死,距离合规饮酒却还有漫长四年的国家。

再几个月阿斯兰就满二十了,可是“阿斯兰·萨拉”这个身份自从那次之后他便更加小心的使用着,在一切回到正轨之前,并不想被公开查验。

“一杯苏打水,麻烦多加些柠檬。”他避重就轻,骨节分明的手指沿着反光的玻璃台面往前推出两张大额小费。PLANT上知道他的人很多,但是在日常环境下能一眼就认出他的人,除了那几栋楼里,其他地方倒还不用担心。保险起见,阿斯兰出来时还是把头发在脑袋后面扎成一小簇,稍微改变了形象,但是证件这关往往是绕不过去的,所以他轻易不来酒吧。再者,他也不太能喝酒。

很快他的苏打水好了。里面加了厚厚的两大瓣柠檬。

约纳斯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抱歉……我约你在这里见面有欠考虑了。”

阿斯兰对这句话没反应,似是没听懂。他的手指随意的环在细长的玻璃杯身上,五彩的射灯扫过他的眼睑,面前因为得分而大声的喝着彩的人群的热闹像是来自于另一个世界。在这种气氛下,他的声音平淡的有些过分。

“还是要劝他别意气用事了,尤其现在这个时候。”他说。语气中自嘲的味道很重。

约纳斯比阿斯兰大了足足十岁,这次之前他们从未长期合作过。他还记得阿斯兰跟在那个他曾经视为真理追随的男人身后的样子,从那时到现在不过才几年,但是这个年轻人身上明显有什么东西彻底的改变了。

让他改变的那些人里,也许也有自己的一份子。

“那你呢,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他问。

阿斯兰摇摇头。“还不知道,姑且……”他停下来,突然轻笑了一下,不介意被看出来自己还没准备好的样子。

这个年轻人实在是过于低调了,约纳斯忍不住这么想,身上没有一点攻击性,低调得像是冰块溶于水中,和他的父亲完全不同。

——不,也许只是还没展露出相同的迹象而已。


37.
夏天到来前,湖边的火焰树就开满了嫣红色的花朵。

Aprillius三区的四季格外分明,湖水卷起的浪涛和白色的人工细沙滩会让阿斯兰想起奥布。那个被海洋环绕的国家曾经接纳下他所有的迷茫和找不到出口的哀愁,在似乎永远不会停止的强烈的海风中渐渐远去了。

他看着那些如此相像的木槿和鸡蛋花,想着近期要多花些时间在课业上。


38.
由于并非伤残,阿斯兰的学费标准是退役军人享有优惠的最低档。对他来说没什么关系,因为他负担得起。

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所要付出的全部的努力和开销,他都没问题。


39.
第一个找到他的是基拉。准确的说,是有人找到了他的住址,然后把基拉派了过来。

和平时期穿着白服在普通居民区出现的话实在太惹眼,考虑到这点,基拉穿了常服。依旧是阿斯兰熟悉的他的穿衣风格,暗色的衣服上整齐编排着撞色的装饰绑带,好像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基拉的衣服就是这个风格了。

看见出现在门口的他,阿斯兰感到怀念的份量正压过自己的胸口。

“我们出去说吧。”

他一边说,一边从鞋柜里拿出鞋子换上。


40.
曾经,他们在战火中意外重逢的时候阿斯兰是军人,基拉是老百姓。现在这个身份正好倒过来了。

“阿斯兰不是不喜欢父亲的做法吗?为什么还要和萨拉党往来呢?”

“是‘萨拉派’。”他下意识的纠正道,“不过也只是种说法罢了,并没有那种真正一致的派系之分。即使是曾经支持父亲的人,也是有不同的坚持和做法的,——这是我后来才了解到的。”

粉色的蔷薇沿着栅栏生长出高大的花墙,香气沿着湖面弥漫开来。

这些花会让阿斯兰想起拉克丝,想起几年前那个下雨的黑夜他和她在被废弃的剧场里发生的那场交谈。——苦苦缠绕他的所谓“战斗的信念”,也许终究没有办法被清楚的表述出来,然而,在心底旋动着的挣扎的涡流在和平到来之后逐渐瓦解了。他听见湖面上破冰的声响。

“基拉你在ZAFT也要当心。”

“我知道……”

阿斯兰侧过头。“是吗,即使如此,你还是要留在ZAFT吗?”

基拉重重的点了点头,眼睛里有栗色的大地和蓝色的天空。


41.
和平遮掩了一些问题,同时暴露出另一些。

阿斯兰已经彻底摆脱了后遗症的影响,但是他依旧不喝酒、不饮咖啡,避免在阴雨天进行锻炼。

战争带给每个人的改变都是不可逆转的。


42.
等到真正开始学了,才发现法律这个专业果然没那么容易,即使仅仅是作为辅修也和之前习惯的思维方式和知识体系有着天壤之别。

但却很有意思。

进入夜间的三区一片漆黑,唯有薄薄的微光徘徊在地平线上,钩织出宛若地球上的夜色和黎明行将交汇前漫长缥缈的淡粉色。在这样的夜晚,一个人读文献比照条文,看出文里行间那些前因后果和穿针引线的痕迹时,会有种和做工科项目时不太一样的雀跃的心情。

清醒而自省。


43.
伊扎克觉得前面那个人挺像阿斯兰的,他仔细看了看,竟然真的是阿斯兰。

穿着风衣,怀里抱着纸袋里面露出半截法棍。阿斯兰没注意到伊扎克,他走进公寓楼正准备进电梯的时候突然觉得背后有一双眼睛瞪着他。

“……你这家伙怎么在这里?!”

伊扎克的牙齿咬得咯吱响,像是恨不得把他给吞了一样。——上楼进屋看见迪亚哥的时候反而没那么气愤了,像是过于震惊说不出话来,半晌后脸上红一阵青一阵的。

虽然以前有几次觉得这两人好像有点什么,但是无从验证也问不出口的话现在以一副同居多时的样子这么出现在眼前……

迪亚哥坚持和阿斯兰属于“合租”关系,阿斯兰倒没那么在乎。“没什么人知道,请先别告诉别人吧。”他抓抓头,“怎么说呢,连我们自己也不太确定的事,说不定明天又是一种情况了,还是不要弄复杂得好。”

突然间迪亚哥觉得比伊扎克还不是滋味。


44.
“不是故意要瞒,但是实在也不想花时间去应付这些,尤其是在现在。——被知道了会很麻烦吧,解释说明什么的。”

阿斯兰皱着眉头,像是在思考一整套复杂的建模,丝毫没注意到伊扎克脸上微微泛起的红色。

好半天银发的战友才从牙缝里挤出声音。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阿斯兰给出的回答是摇头,和转身走回自己的房间。

还把门给带上了。

“喂我说你这——”

伊扎克被迪亚哥拦下来。“你看,就是因为会这样所以他才跑我这儿来躲着了啊。”

伊扎克非常不满。突然间充满被欺骗的愤怒。


45.
晚上还是一起吃了饭。

意大利餐,迪亚哥主厨。他开始切菜的时候另外两人在下国际象棋,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打游戏了,披萨烤好了叫了半天也没人理他。

戴着可视头盔在地球上收集文物的游戏。

一看就是伊扎克的收藏。

阿斯兰也津津有味的。


46.
迪亚哥送伊扎克下楼。如果不给这家伙一点空间把肚子里的话说出来的话,准是会爆炸的,到时候遭殃的多半还是迪亚哥自己。

ZAFT宇宙军总参谋部的同事,虽然不在一个队了也就是楼上楼下的关系,天天电梯里能碰到的那种。

“我是担心那家伙脑袋简单到时候被拿去祭旗了!干什么现在这种时候反而回来和萨拉派扯在一起,连母亲都隐退了,你看看之前活跃的现在还剩下几个敢说话的?”伊扎克拳头捏得紧紧的,恨铁不成钢又有点爱莫能助的担心。

迪亚哥了解到的那些真相,和伊扎克只字片语间的闪烁却不太一致。

但是他从来也不确定。

“具体的后面看情况吧,他现在不希望被打搅,你知道的,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子把自己给藏起来过。”迪亚哥头疼的按着眉间,瞥了一眼二楼的灯光,“那家伙遭遇的事情比我们多,他想在我这儿歇歇,我是不会拒绝的。”

“那以后呢?你们就打算这么一直下去?”

“以后再说吧,过一时算一时呐。”


47.
阿斯兰和迪亚哥提到他不是唯一和自己有过性关系的人时,迪亚哥一开始还没怎么在意。他从紧张的电影情节里抬起头,随便好奇了一秒钟还能有谁爬上过阿斯兰的床,然后阿斯兰就说出了那个名字。

那是个下午,阿斯兰埋头在资料堆而他在一旁找了些老电影看。

迪亚哥已经想起不来自己为什么会开启那么愚蠢的话题了。

/虽然我不是自愿的,但我也没有拒绝。后来在弥赛亚,我见证了他的死亡,——不,应该说,就是为了确认这一点我才进入弥赛亚内部的。/

阿斯兰的声音没有起伏,眼神里空空的。

那是他人生中一段无法抹去的真空。他只能任由它留在那儿。


48.
迪亚哥无数次试图寻找沉浮在记忆碎片中的反常之处。

但都徒劳无获。

唯一一次他觉得自己快要接近真相时,却突然不敢再深入下去。


49.
于是他让这件事过去了,正如阿斯兰早已经让它从生命中流逝一般。


50.
阿斯兰被拒绝于Junius VII坠落事件的调查听证之外,理由是“可能存在的利益冲突”。

对此他未予评论。

但是因为这件事,开始有媒体出现在他们Aprillius三区的住处外了。


51.
阿斯兰有段时间没回来。再出现时手里拎了一大袋番茄和草莓。“很新鲜,加西亚那里刚刚摘下来的。”他一边说一边打开冰箱往里放。

好半天迪亚哥才想起来自己想问什么。

“……加西亚是谁?”


52.
阿斯兰的母亲生前的同事,琼斯·加西亚。现在在Junius九区经营着PLANT最大的农场。

去年开始,农忙的时候阿斯兰会去帮忙。战争刚结束那会儿他消失了的几个月里也都在那里忙里忙外的。


53.
迪亚哥和阿斯兰吃了一整个星期的披萨和意大利面。


54.
加西亚给的时薪很高,而且还会在采摘完成后赠送“一个人能拎得动的新鲜作物”。

迪亚哥挑着眉毛研究着阿斯兰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没什么结论。

当初他坚持退役导致Infinite Justice到现在都还放在格纳库里。军部要求尽快物色合适的驾驶员但是遭到最高评议会反对,到现在都还作为备用机跑数据用。

阿斯兰摘西红柿的时薪不知道有多高。


55.
迪亚哥很少会问关于未来的愚蠢问题。

手上沾满泥土的阿斯兰,会在看上长时间课件后不知不觉趴在桌上睡着的阿斯兰、午后的阳光爬过他的睫毛有淡淡的金色,还有表情谦和的从记者的长枪短炮前面走过去说着“无可奉告”的阿斯兰。

在这一刻,真实极了。


END
2021.2.1.













Thursday, December 15, 2022 17:09:41 PM Machi PERMALINK COM(0)
浅滩
(2022年阿斯兰生日贺)
CP:依旧是DA

阿斯兰动情时,眼角浮现淡淡的媚色,瞳仁湿润,像大海中的浅滩,碧色之下皆是浅灰的涟漪。你有太久没见过他这副模样,吻下去时,手里的力度不由大了些。
他轻轻抽了一口气,呼吸又乱了。
床上谈工作,你的品味变糟了,迪亚哥……
他的气息有多不稳,话语里揶揄的意味就有多浓。腕间痒痒的,他修长的手指摩挲着那里的皮肤,你能感到他的指腹上覆着层常年握枪磨出来的薄茧。
你于是笑笑,牵过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侧。
品味什么的,见不到你、不存在啦。
你必须承认,这几年你和他仅有的交集只存在于偶尔新闻里的那几秒里,他端正的目光望向前方,或是漫无目的的扫过人群,被镜头捕捉,隔着150万公里和屏幕外的你交汇。宛若单向镜,又或是一厢情愿的错觉。一次战争结束后,你和其他人竭力劝说他离开PLANT,令他最后去到尼高尔殒身的那片大海,避开不被允许背负的责任。又一场战争后,你希望他回到PLANT。你委婉的表达了心意,而他似乎早早做好了决定,一身奥布军服如雪如天空,猝不及防映入你的眼里。次日席卷两个国家的媒体上,铺天盖地都是他凝眉挺拔的身姿。
……从那天开始,过去了多久呢?
疑问悄声钻进你的脑袋,却不再有什么意义。只是你好像很认真的开始思考这个问题的答案。
在想什么?
他用膝盖顶进你两腿间,问道。
在想、我们上次做是什么时候。
他露出微微错愕的神情,撑起脸,亲了亲你的下颚。脖颈的线条凹陷进柔软的阴影。
一区的酒店,他说。似乎这并不是多难的问题,而你是个不合格的情人。
你并非不记得协和酒店,阿斯兰在PLANT像是早已没有了立足之处,每次回来都住酒店,一区的协和酒店距离议会大楼和军总部都很近,黑西装和军服是那里大堂最常见的风景。7楼,标间,两张单人床。阿斯兰一个人时也习惯住标间,一张床用来摆放从行李箱取出的衣物。他把衣物整齐的码在床上,像狙击手摊开枪械包,一目了然无可挑剔。
你随口抱怨单人床太小躺不下两个人,他伸手绕过你颈后,指尖沿着你眼角的细纹抹开,说反正你也不在这里过夜。那其实是一道很小的伤痕,受伤的时候整个头盔里都是细小的血滴,视线受阻,你从没想过那么小的伤也会那么致命。
结果你们去了沙发上做,你的脚不小心碰到茶几,易拉罐洒在地毯上,房间里都是啤酒味。
他为此不太高兴,不过你很快就让他忘记了意外的小情绪。
是啤酒掉地那次,还是你不许我留下来和你挤单人床那次?
他皱了一下眉,眼神似是清明了一些。你成功扳回一局,只是这方向并非你想要的。
你抬起他的腿,沉下腰,开始进入他。阿斯兰的身体火热紧窒,和你有过的其他性经验完全不同。过去的五年你无数次想念这种感觉,想念他眼睛大张、灰绿色的瞳孔泛出水光,映现你的身影,想念他嘴唇轻启,颤栗着念出你的名字,让你几乎就能肯定这个人是完全属于自己的。
慢点……他轻叹,声音是碎的,慢一点,迪亚哥……
他的口是心非你在太多场合见过太多次,时间久了,连你都快要分不清真真假假。
男人身体的构造,原不是用以承受这般欢愉。他第一次把自己交给你时战争还在继续,幽暗的房间空荡破败,窗外不时传来爆炸声,他从黯淡的光线里抬起头,眼中跳跃着小小的火焰。战争伤了他,而那次你也伤到了他。那之后你找到一小管护手霜,揣在口袋里,有一次送洗衣服时翻出来,勤务兵把小小的锡皮管和打火机还给你,伊扎克正好瞅过来,挑起眉,像是奇怪你什么时候开始保护皮肤了。一旁的地勤一边取回洗好的衣服一边咧嘴笑。
战争结束后物资也充沛起来,你用回了高中时就用的润滑剂牌子,但是他却不在PLANT了。
突如其来的冰凉让他不满的呜咽了一声,你又加了一些润滑。你们身体的交合之处濡湿一片,随着你的动作,肠口的嫩肉往外翻开粉红的褶皱,他的双腿难耐的夹住你的腰,不让你离开。
情欲像层层海潮,在暗色的夜里徘徊翻涌。那个战火纷飞的夜晚之后你便知道,当潮水漫过某个界限后,阿斯兰便会失去表情管理的能力,他的脸颊泛出美丽的绯红色,睫毛沾露,声音沙哑像是荒野上被风折断的刺芹……那些可爱的潮红,皮肤的热度,颤栗像有着透明翅膀的昆虫在阳光射入雨林时抖动鳞片,那些你所怀念的一切美好又易碎的回忆,在身体缠绵的热度中,终是回归了你。
你们躺在床上,呼吸逐渐平复,他翻过身来吻你,嘴里是牙膏淡淡的薄荷味。
阿斯兰家的卫浴在这座单层小屋的东南角,推开磨砂玻璃窗,可以眺望远处的大海。附近的住宅不多,屋子也都是些上了年份的老旧砖屋,配上个单薄的屋顶,院子里撑起一溜晒衣架,像是积压了几十年昔日的时光。周末晚上很多人都进城去了,紧邻的两层小洋房灯光明亮,朝向这侧的房间里时常有人走动,对此你当然不会存有疑问。阿斯兰把车停好,带你从后院进来。你看见木栅栏围出的小菜园里西红柿挂着喜人的果实,金色的霞光洒在卷心菜层层的叶瓣上,饱满的萝卜从地里拱出。
他不让你摘果子,也不让你起洋葱。
那边的排水沟下面住着浣熊一家,爸妈和三只小的,你如果看见过他们捧着西红柿吃的样子就不会去摘枝上的那些。
他的唇角略略弯起,你这才知道那圈栅栏的小门是为谁留着的。
晚饭是冰箱冷冻室里的半成品,你转着果汁瓶查看日期,没到保质期,这才“咔嚓”一声旋开瓶盖。
阿斯兰平时不住这里,军港对面的军官宿舍里有他一间,军舰上也有他专属的舱室。直到一年前,他才在郊外的山坡上买下这栋小屋,偶尔周末来住。
房间里没有其他人生活的痕迹。你光着脚,从提包里拿出牙刷水杯浴巾拖鞋一应生活用品,订的酒店房间没用上,用品倒是齐备了。
你用他的牙膏刷牙,满嘴的薄荷味。你们亲吻,他嘴里的味道和你一样,你便多尝了会儿。
这里是阿斯兰的家、阿斯兰的卧室、阿斯兰的床,窗外是南太平洋的海,夜风把窗帘鼓起,远处传来浪涛拍击礁石的声音……你突然觉得眼角有点酸,真奇怪,那道小伤很早前就痊愈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谈判的事?
刚才说你的品味变糟了,好像的确是这么回事儿。这几年里,你渐渐接受了他决定在这个岛国开启新的生活,却在最近,一些消息陆陆续续被放了出来。——陈年的信息,老旧的说辞,ZAFT有不少人在传,却不再当回事了。毕竟过去了那么久,已经没有了在意的必要,所有的人都驶在新的航向上,阿斯兰·萨拉当初到底为什么加入了他国军队,现在人在哪里,又做着些什么,都不重要了。
过往已经翻篇,带着两场战争的伤痕重重的翻了过去。当年那些捕风捉影,报道社评,当权者私下匿名给出的态度,模棱两可却又指向分明,连他自己都不在意,其他人纵使后来知晓了什么,也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而他到底还是回答了你。
还记得我们那次降下直布罗陀吗,那是我第一次来地球……他顿在这里,有点后悔为什么要说这个,过了好久,才又说,直布罗陀是个不错的基地。
你知道他不喜欢卡潘塔利亚,ZAFT军人无人不爱的远离战火的补给大后方,对他来说却是处灌满了伤痛的存在。
“阿斯兰·萨拉在第二次对地战争之后加入奥布军并非出自他个人的意愿,而是各方谈判的结果。”
你想问他这个消息的真假,他没有回答你。还有其他的消息,说其中一个条件是直布罗陀基地保留原规模的ZAFT驻军。
太阳穴没由来的一阵刺痛,像是被人洒了把玻璃渣。阿斯兰说的没错,床上不该谈工作的。
那你……
你刚想说什么,一阵骤雨噼里啪啦盖了下来,落在旅人蕉宽阔的叶片上,落在车库单薄的铁皮屋顶上。院子里高大的火焰树上娇嫩的花朵将落未落,这会儿该是正打着旋儿从枝头跌下,卷心菜展开的叶子里迅速盛满雨水,摊落泥中,和夜一样漆黑。
下雨了,他说。
PLANT不会有这样突如其来的降雨,但是在这太平洋的小岛上却很常见。漫天的雨点声中,阿斯兰的声音清冷又安静,有种不可思议的平和的力量。
你应了一声。突然模模糊糊的忆起,多年前,也有这样一个雨夜,单薄的小屋和空中落下无尽的黑暗。
原来和那时,一切并没有什么不同。


2022.1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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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注:
1. 本想等剧场版出来再写点什么的,看来短期内等不到了,小兰生日还是要送文的;
2. 延续之前的时间线,这篇在C.E.80;
3. 一晃眼20年,他们还是记忆中那个他们。


Thursday, December 15, 2022 17:08:57 PM Machi PERMALINK COM(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