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华

作者:舞



走过走廊时听见了礼堂里传出ZAFT的军乐,ASURAN有些惊讶地停下脚步,朝声音的方向望去。
低沉雄厚的鼓声一浪接着一浪交错响起,好像整齐迈进的步伐一下下踏在心头。
“怎么了你?”
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前面问道,ASURAN的眼中掠过一抹极浅的笑意,“没什么,很久没听见了、这曲子。”
YZAK“哦”了一声,然后和DEARKA继续前行,没打算给ASURAN缅怀过去的样子。
而他也就笑笑,将心绪捋齐了些追上前面的两人。

完全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回来ZAFT的军校,而且是自己曾经入读受训的那所。听见军歌就更是意料之外了。
已经有多久没听过这清冷威严的节奏了?上一次,上一次。
上一次还是在辗转了多少岁月前的授勋式上,他在这乐曲中行礼,然后让那沉甸甸的荣誉戴在自己的胸口。
多久前的事情?
ASURAN一边走一边想着,发觉时间已经过去了四年多、那一幕却还清晰得就像昨日一般。

之后再也没有听到过,这鼓乐封存了当时的心情,现在突然抖落出来、引起心头莫名疼痛。

战争结束半年多了。
而他现在能用ASURAN ZALA这名字光明正大的出现在PLANT。宇宙港、街头、宾馆,军校甚至政府机构。人们对他的态度很自然,不像以前对“ZALA议长的独子”那般小心翼翼,也不似对“ORB的保镖”那般淡漠。
于是他想,这一次、应该是真的结束了。战争。

新一届PLANT议会在邀请LACUS CLYNE回本国访问的同时也没有忘记因为同样原因离开PLANT的ASURAN ZALA。
其实都还是孩子,在外面呆了几年,然后被家里的人邀回来看看。
LACUS那边一到宇宙港立刻就和议会里的CLYNE派搭上了行程;而ASURAN仍旧是一下穿梭机、便看见身着军服来迎接的YZAK和DEARKA。
当时他身上穿着件黑西装,扭头看看身边两位纯白墨绿的军服,突然觉得自己挺落伍。
不过落伍也不可能领到红服了,这次。ASURAN自嘲地想。

身为ZAFT军人的最后一战是在地球上,只是ASURAN对那时印象已经不太深。好像没击落多少敌机的样子,就忙着迂回了。
后来那场在宇宙中的决战,本以为会再次被军方否定了价值,没想到却在最后被接受了。即使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当时的所为对ZAFT来说和扰乱战场没什么差别。
所以说,命运是如此奇妙的存在。

在ORB听见这则消息时ASURAN差点就摔了手里的杯子,但想想摔杯子的举动实在不适合自己,于是硬是拿稳了没摔。
MEYRIN冲他微微笑着,表情和以往一样活泼单纯。
于是ASURAN觉得自己心中那块空虚突然被填补上了。

那是一种奇特得有些怪异的感觉。——就因为PLANT政府的一个发表,他发现自己之前的那些举动那些努力在瞬间全都有了意义。
在此之前,虽然也都是相信着才会去做的事,却就是觉得单薄。
因为得不到认可?
得不到想要保护的对象的认可,再怎样的坚持都是无力。

在最末的几场战斗中ASURAN觉得自己一直在和人交流思想。
战场本不是供人交谈的地方,因为有了交流,所以变得愈发不可收拾。
ASURAN违背了这项准则,所以他失去了很多,却似乎又在同时得到了不少。
具体的例子如今已经不敢再去回想,只知道失去的名单和得到的名单、长长地沿着自己生命的轨迹排将下去,旋转着看不见尽头。
——然后他被邀请回PLANT看看,才发现怎么也还是失了落脚的地方。

PLANT是归所,但这并不代表那里会永远为自己保留一个位置。
于是最后还是选择在酒店下榻,政府经营的、离DEARKA和YZAK的营区也近些。ASURAN知道,其实说什么“外出陪同”根本就是官方善意的掩饰,上一次和这一次、都只是为了给自己营造归属感。
ASURAN在看到DEARKA和YZAK时还是很高兴的,感觉有点怀念,而且比起自己一个人瞎转悠要好多了。
但DEARKA和YZAK怎么想他就不知道了,应该、不会还在气自己占用他们宝贵的时间吧?

这次来军校是因为受到邀请做报告。军方会请一个两次脱离其下、现在身为他国平民的人做报告,这在ZAFT历史上还是头一回。
不过牵涉到ASURAN ZALA的事情很多都是头一回,所以军部的人也就不去在意了。
两次反对政府极端的做法而背叛、离开PLANT,最终却又能安然回来,这种事其实ASURAN自己都觉得玄乎。

和YZAK或DEARKA不一样,ASURAN知道他们没有理由离开PLANT,然而自己却可以找到暂时不回来的借口。就算偶尔也会觉得政府的做法过于极端,但那是支撑着他们整个世界的政府,不可能离开。
YZAK和DEARKA没有理由不去服从政府的安排,他们的家人在PLANT,不像自己,世界早已经支离破碎、四散着零落了好几处。
每一处都有不同,也无不同。
给予诸多选择的同时其实也在缓慢剥夺着坚定,所以徘徊在其间的自己、很容易便失了方向。

上一次离开PLANT的代价是失去身份,而一个人直到丢失了生存的印记时,才会开始发现并不是每个地方都适合生存。
人要活下去很容易,但勉强生存下去的并不一定是之前生命的延续。身份是世界认识自己的标识、用以作个体的鉴别,一旦失去、自己也就不是那个自己了。
所以那时的他叫ALEX DINO,不是ASURAN ZALA。
一切的行为也都不属于自己。

是为了ORB吧。
ASURAN一直这样认为,虽然不清楚为何会这样认为,以及、为何要为ORB做事。
人总还是自私的,协调人自然人都一样,在得到其他人承认之前总希望先被自己的群体认可。
——而如果是为了ORB就不会离开那个金发的女孩了。想起那时她看着自己的犹豫和矛盾,ASURAN给予的拥抱是一贯的体贴和包容,然而却是最后一次了。那是他决定告别的意味。
于是也就承认了,不是为了ORB,自己所做的事、终究还是向着PLANT。
LACUS曾说,保护ORB的意义在于那个国家是连接PLANT和地球最便利的桥梁、不能轻易失去。协调人和自然人的矛盾需要时间来慢慢化解。
听到这话时ASURAN不否认其中有她出自私心的言辞操作,只是、他更愿意去相信这就是事情的本质。
好像唯有这样,那个铭记着PLANT天空的自己才会复活。

相信着终有回来的一天,以这样、被认可的方式。
踏入军校的那一刻,ASURAN感到身体轻微地颤抖。
从这里离开。回到这里。
他正站在最初许下誓言的地方。

军校大体上没有改变,和自己入读时差不多,然而细部却悄悄变更着替代着,埋葬了熟悉的痕迹。
佛瑞德教官已经不任小刀战指导了,MS课和情报课的教官也都换了人。有些在战争中阵亡了,有些退役离开了。
宿舍的墙壁重新粉刷过,现在是浅灰蓝色。餐厅和训练场的位置也在扩建中改变了。
植在操场旁的树木换了种类,现在正开着小小青色的花。
——几年的时间里能发生这么多改变,是ASURAN之前没有想到的。
但其实,他也已经和当年离开时那个单纯自信的红衣少年再不相同。

ASURAN做演讲的时候下面一双双充满仰慕的眼眸都认真注视着他。ZAFT在不久前已经正规军化了,不再是之前的民兵组织,军规和言论也随之发生了变化。
对PLANT来说,军备是必须的,其实这在任何一个国家都是如此,无非是量的问题。在ORB呆过的两年里ASURAN对此一概念有了充分的体认。
即使现在他并不清楚ZAFT对自己是怎样定位的,但从下面学员的反应来看,有些东西绝对已经重新修正过了。ASURAN不否认察觉这点时自己心中的喜悦。

不会因为别人的看法而改变自己的行为,却不表示不会因为自己被认可而感到高兴。
人是需要支撑的,对长久流浪异乡的游子来说尤为重要。
故乡给予的肯定让ASURAN为活着感到高兴。
曾经随时可以抛弃的生命,在这一刻迎来了绽放。

说是演讲其实也都只是些普通的战事报告,ASURAN不觉得有什么特别之处。将自己至今的经历串连、加入些想法说出,如此而已。
然而提问气氛却异常浓烈,正如那一双双纯净的眸子中散发出的热情。
ASURAN想起第一次见到那个黑发少年时的情景,当时那双赤色的瞳孔中也饱含着同样激烈的情感。
不知SHINN现在怎样了,其实ASURAN很希望他能重拾起被战争中断的生活,像个普通少年一样,每天上上学、吵吵架。
就像当初他对KIRA的想法一样。
而这种时候他通常都会忘记,自己在成为军人前也只是个上学放学课余捣鼓捣鼓机械的孩子。

SHINN和LUNA暂时还住在PLANT。LUNA本来就是PLANT的人,而SHINN、应该还未最终决定自己的去留,毕竟在ORB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这种感觉ASURAN认为自己能够理解,PLANT对他曾经也是那样的存在。只是现在,虽然也仍旧是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但有些感情已经开始发生转变。
接受了战火洗礼的人们小心翼翼地发掘着心中青嫩的萌芽,而那最终会托起崭新的希翼。
ASURAN现在还不确定自己是否会借这次机会返回PLANT,或是再等些时候。但ORB是不会呆了,因为已经没有意义。
说LACUS冷漠,自己又何尝不是一样。
但不管去哪里MEYRIN都一定是会跟着自己的,ASURAN也就不再拒绝她。——其实能有一位和自己分享同一份归属的人在身边,私底下他甚至是高兴的。

曾经以为失去了的一切,在不知不觉中悄然集聚着、逐渐在眼前拼出一个模糊的轮廓。
ASURAN希望那轮廓能够最终清晰起来,而他并不焦急。
现在他已经非常满足。

演讲结束后ASURAN和YZAK还有DEARKA去餐厅吃饭,叫的是一般的工作餐。谢绝了校方人员的陪同,三人坐下来,桌上银亮亮的餐盘还和当年一样分着五格,三格放菜一格面包或者米饭,还有一格是饮品。
DEARKA坐在YZAK旁边,对面是ASURAN;蓝发的青年身边位置空着,不似从前,大家总是乱哄哄把餐桌挤得满满。
上一次在这里用餐的时候,还是六个人。

“下午想去哪里?”
DEARKA嘴里嚼着一大块面包没什么形象地问,这样子让ASURAN想起了自己军校时的室友。——就只有RUSTY和DEARKA两人会这样不要形象,偏偏这两个家伙在军校里都是公认很有形象的人。
“墓园?”YZAK往汤里洒着胡椒粉看都没看ASURAN。
毕竟,那是收集了他最多牵挂的地方。
于是ASURAN微微笑了,继续着手中切割鳕鱼排的动作。

将花放下时脑海中又一次浮现出那幕毁灭性爆炸的情景。消失在火焰中的三个人,GLADYS舰长平静地说,她有个孩子在PLANT。
INFINITE JUSTICE的背包最终还是穿透了曾经的母舰MINERVA,正如那艘炸裂在自己眼前的青蓝色舰体一样,只是这次、再没有人和他一同注视。
两次的脱离都是为着心中固执的追求;忍受不了那样的疯狂,所以连己方也可以抛弃。
父亲依旧会对这样的自己生气吧?
母亲、又能够理解自己这份坚持吗?
——而他不会后悔。在很早以前就已经这样决定了。
只是当一块块平整的墓碑沿着概定的顺序在眼前PLANT的大地上排列开来时,ASURAN站在墓园里,突然听见心中固守的坚强发出崩裂的声响。

肤浅的伪装总会出现裂痕,而他开始明白,自己尚未准备好归返。

过往的一切已经在岁月中纷散凋落了,之后意义变得不再重要,只有那一段段浸血的记忆触目惊心、已然定型。
这一次,ASURAN没有向墓碑行礼。
站在飘浮着素色花香的阳光下,他久久地凝视大理石洁白的寄托。向自己确认,距离回来的时日不会遥远。



2005.12.28.


Thursday, November 03, 2022 16:36:11 PM Machi PERMALINK COM(0)
叠影

作者:舞



被REY说了,多愁善感。SHINN从噩梦中惊醒,就等来了这样一句评价。

他想,这不该是他的个性。

桀骜和不羁都还在他眼中剧烈起伏,牵动着胸口的痛。在这恒温的夜中,会感到空虚。

妹妹的手机搁在距离最近的地方,伸手就可以触到。少年却不知从何时开始厌倦了去摩挲那永远不会再有温度的机身,去想象那曾经鲜活的笑颜。

然而即使,会那般怀念的妹妹,在那时,在硝烟褪去的枯林里,他仍是没能凝聚了勇气去最后抚摸纤弱的残肢。

SHINN的记忆就断裂在刹那之间。仓促的连永别都无法体会。

自此之后的梦中,妹妹依旧鲜活。笑着跑着,在夕阳将落的枫林里。一直一直。

梦外的自己一路远航。去到PLANT,加入军校,阴差阳错的错过战争,然后,又在决心捍卫和平时迎来了新的战争。

REY。LUNA。自动门打开时,没有看到MEYLIN。

少年突的恍惚了。一秒之后,才忆起MEYLIN本就不该出现在待机室里。也再不可能出现在密涅瓦上的任何一处空间。

开战的信号合着脚下的地板轻微颤动。

这是他的母舰。ZAFT的荣耀之舰。

在这宽敞干净的待机室中,一个个身影奔走着、忙碌着。然后消失。唯独清晰了他们三人的轮廓。

似乎是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这样的结局。

军校时便在一起的战友,在战争中形成牢固的小队。没有死亡,没有背叛,相互搀扶着走过。就是最动人的故事样板。

偶尔也会想起其间路经此地的一个个身影。有特务部队的成员,星云勋章的得主…… 还有很多的菁英、王牌,主力、增援,却就虚无的像清晨海面的薄雾,连个存在的迹象都已寻不出。

SHINN超越了他们。

他甚至恶毒的想,自己现在最不缺的就是名誉。

第一次获得星云勋章的时候还煞有介事的激动了一把,第二次,便已经是完全不在意了。就连之后授予FAITH领徽,都没能让他想起握住妹妹的手机时自己心中的悸动。

从哪里行至今,不再重要。

少年现在是全军名气最大的王牌机师。辉煌的战绩一遍遍洗刷去他的寄托他的爱慕。

曾经。

地球上碧蓝美丽的海,三番两次葬送了他的情。

SHINN和所有正经历着战争、失去,守护的少年们一样,脆弱而无助。

落雪的日子,STELLA还在的日子,他用IMPLUSE封印了对她的情愫;DESTINY启动的夜晚,勋章恢复冰冷的颜色。他用两位战友的生命祭奠了不允许被背叛的数十万生灵。

一路走过,获得荣誉,成为英雄。

那些匆忙逝去的角色在不时回放的记忆里成为他生命中的过客。来的激烈,去的仓促。没有思考的余地。

深深的海洋在眼前依是平静无波,在被吞噬了一切的前方,是被他舍弃的国家。

曾经所有信仰背叛消散的土地。

出击的命令狰狞着在身边回荡。SHINN想起自己曾经问那位前辈的话。在同样风和日丽的午后。密涅瓦驶向同一个麻烦的国家。

然而现在,他却走上相同的道路。避不开。

那个人挣扎犹豫的眼神,在脑海中浮现。太过温柔。一直这样认为的自己,何时在REY的眼中也变成忧柔寡断。

于是突然明了。

他们,都是自己生命中无法停留的过客。



2005.07.31.


Thursday, November 03, 2022 16:35:24 PM Machi PERMALINK COM(0)
两点一线间的崎岖蜿蜒

作者:舞



浅灰色的云,大朵大朵流过身际。深深的黑暗在宇宙里卷曲蔓延,消失了,就是铺展开的接近无限透明的蓝。以奇怪的身份踏上PLANT,这是第几次,阿斯兰心中一直太过清楚。当保镖的先决条件里注明了不许饮酒。工作时,醉不了;工作之余,也就习惯了一直清醒。
护照上的国籍是ORB,护照是ORB政府发的。不同于两年前的,唯有姓名一栏发生了怪诞的改变。大写的十个字母印在这墨绿色的本子上,效果荒谬的可怕。
宇宙港入境处的年轻验关人员看了眼护照,抬头,看了看面前似曾相识的脸。敲章的时候,嘴角怎么就掠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阿斯兰提着小小的随身物件,踏上PLANT。回来的理由依旧模糊不成形。他默默的告诉自己,只是今次,短时间内决不再度离去。

沿着PLANT的湖滨大道一路走下去,看见萨拉家的屋子换了门锁、成为公物,看见一群国小的学生排队走过昔日的家,喧嚣溃散。洁白的鸟儿从树丛中飞出,长鸣而去。阿斯兰突然发现,这里从来都是属于父亲的房产。
不是自己的,所以需要租房。如果想居住,就得和许许多多来PLANT打工移民的人们一样,在安静整洁的人造空间里找到一份能养得起自己和租房的工作,兢兢业业。只为换取那本深红色护照所代表的安定生活和完善的福利体系。
好像事情就应该是这样,理所当然。所以阿斯兰什么都没想,像所有踏上这片土地的外来者所做的一样,先去房产中介处。PLANT的房子都很不错,干净明亮,采光好,窗外的风景也好。然而房源有限,价格更加不菲。掂量着自己兜里加银行里的钱,怎么看也是不得不找人合租位置偏远的小间房的程度,阿斯兰叹了口气,看看周围那些怀揣着梦想的年轻人聚精会神筛选的目光,突然觉得自己也需要意味不明的苦笑。

结果出了中介处明亮的大厅,就遇上那个或许是最不想遇上的人。早在半年前,阿斯兰就从电视里得知了军部的伊扎克·玖尔跻身政界并逐渐占有一席之地的传奇新闻,但是见到的时候,还是觉得这就是当年那个在军校里会和自己争的面红耳赤的稚嫩少年。没什么城府。至少,比不上自己消沉。
你怎么在这儿。伊扎克问。看了眼阿斯兰身后的房屋中介几个明晃晃的大字,就差没让满腹的笑声脱口而出。那是迪亚哥才会做的事,现在的玖尔议员,早就不是那个直肠子的小鬼。
阿斯兰耸耸肩,回给一句寒酸的好久不见,外加有些无奈有些坦然的微笑。想回来看看,就做,技术移民吧。——伊扎克差点就笑折了腰。技术移民?PLANT要的技术移民会来中介找房子?怎么也得是大屋伺候着吧?!
他笑。自嘲的笑意,片刻之后变本加厉的爬满心头。雾气渐渐在那水绿的眸子里弥漫,遮盖住一路走到今天的苍白寓意。一次自作多情的挣扎他会用苦笑对待,二次就感觉无奈。一而再、再而三反复折腾之后,他笑的只差泪水涌出。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说着些什么。只是在那大堆大堆倾泻而出的话语中,玖尔议员突然觉得自己或许需要个保镖。就像同僚们建议的那样,差不多该是找个贴身保镖的时候了。于是他对阿斯兰说我可以和你合租,虽然物业管理费会比房屋还贵。
奔驰而过的车流不近不远的望着伫足路边的两位青年。衬衫西裤,不带一丝褶皱的坦然。工作时间出现在这里本来就是不明所以的事,所以宽广的湖面暂时忘记了忧愁,静静的摇曳着那片晶蓝。

伊扎克说,你的保镖上岗证是ORB发的,PLANT不认。他们站在玖尔家明亮的客厅里,窗外湖景的对面就是克莱恩家收为公物的宅邸。阿斯兰决定去PLANT政府相关部门考一张相关证件。在这个宣称协调人和自然人平等共处的时代里,一张没有味道的证书,是最公平的约束。如此背景下,即使是外籍人士,一样可以参加PLANT政府的相关考核。毕竟颁发证书是政府的事,决定是否雇佣则是雇主的事情。
于是一个月后,阿斯兰拎着张单薄的纸片出现在玖尔议员的办公室里。门外挤的满满是大大小小好奇滋事的目光。伊扎克在任命书上签名,然后让秘书递交国防部审批。有些事情,大家总是心知肚明的。政府也一样。虽说PLANT的议会以议长为首,似乎一直遭天诅咒,成员换了一届又一届,唯一不曾改变的,还就数对不管以什么身份面孔背景出现的阿斯兰·萨拉的纵容。
家丑不可外扬,既然回来了,没什么不能安置的。何况此一回的担保人伊扎克·玖尔已经不止一次对着上面的意思大叫除了他我谁都不要,就那么给个机会,也未必不可。
当然这些事情发生在阿斯兰·萨拉埋头苦考保镖上岗证的那个月里,所以他并不知道。

于是再一次,走近彼此的生活。
阿斯兰的房间挨着伊扎克的书房,原本是客房。保镖的工作,最怕感情投入。所谓“关亲则乱”,伊扎克算了算,自己和阿斯兰的关系远不到可以乱的地步,那么身家性命什么的,应该是有保障。
战后的PLANT政局还算稳定,贴身保镖这等工作,有时真是可有可无的职位。阿斯兰每天比伊扎克早起,在玖尔议员还未用完早餐的时候完成一天的准备和检查工作;阿斯兰每天比伊扎克晚睡,在熄灭了所有的灯后,总要在房里来回晃荡才回屋休息。托不知哪里养成的职业病的福,没有管家的玖尔家很多事务阿斯兰也一并包揽了。像模像样的过了半年,更多的时间里,是在看书。
伊扎克出席重要会议时,伊扎克埋头办公室时,等在外间的阿斯兰抱着书本,一言不发。都是些无关保镖职业生涯注意事项自我提高的书籍,看的久了,人就变得迷茫起来。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想要做什么?此类的问题并非第一次出现在脑海里,萦绕不散。然而呼吸着清冽的人工空气,阿斯兰头一次觉得自己离那答案其实并不遥远。

俗话说“君子之交淡如水”,以前的情况再如何评价也早已没有意义,但就最近这半年里遇见的发生的事来看,他们的交往还真是淡的可以。伊扎克惯于吼叫的宣泄早在三年前就更换了对象,当上玖尔队长后似乎就不曾再当众失去过冷静。除了迪亚哥归队后;除非迪亚哥在身边。那么不管身边有人没人,还有几个人,反正都是亲信,就犯不着考虑公众影响的问题。那时伊扎克会像炸了毛的猫一样乱吼一通,但总其分贝,怕仍是比不上军官学校小刀战馆里鸟儿惊落羽毛的声响。
久而久之,大家都习惯了。严谨不苟言笑的诗荷会认真的将桌上机要文件移动地方,以免遭可回避不可阻挡风波及。迪亚哥明明升了官,不用再选在出现便会引爆银色炸弹之时出现,却总是出现在银色炸弹物色波及物正待爆发之时。用同为白服指挥官的某位纯军界人士的话说,这叫习惯了,所谓本能决定行动。所以每次撞个正着的半军半政界银光闪闪的人物总是在风暴过去后眯眯笑起来。其可爱和手感好之程度仿佛一下就能媲美军官学校那些个阳光微漏的午后。

碰见阿斯兰的时候,按理是应该炸毛的猫却突然感到浑身上下绷的紧紧,一丝多余搞笑的心情都找不出来。眼前的家伙比以前清瘦了一些、没精打采了一些,除此之外,就是单薄无依靠了一些。早在认识的时候他就知道阿斯兰不习惯依靠别人,正如他不习惯让人依靠一样。可认识着认识着,中间两年多莫名其妙的空白期剔除在外,结果算下来,自己还是让人依靠了。麻烦的缘由。所以伊扎克拒绝承认这点,阿斯兰也不常常想起这点。
每天的早饭有人做,每月的房管费有人付,心情不好的时候看见那令人郁闷的脸,便会立即反思之前的心情其实是否也不错。冷静下来,继续做事。发火的次数像被冰镇了一般迅速下降,倒是心里,也就凉滋滋的一直踏实着。

两次大战,两次叛逃;两次英雄之誉,两次叛徒之名。这样的人,整个PLANT怕是除了伊扎克·玖尔也没人敢再起用。但他偏偏就是用了,半年用下来,感觉还不错。PLANT没有黑道,白道的人是一家,暗杀恐怖袭击这种事只有和地球军开会时才会发生。地点多数是地球,偶尔也会选择月球。玖尔议员看着他的保镖先生整日似事非事,时间久了,有日突然觉得闷气。我说你到底回来干嘛的?
接纳自然人移民的PLANT是协调人的国度。虽然越来越多针对自然人的友善条约陆续出台,这里依旧是协调人的国度。在此居住满五年的自然人可以申请PLANT国籍,享受和协调人同等的待遇;在此居住满三年的协调人可以申请PLANT国籍,享受地球上永远不会拥有的协调人的待遇。没有国籍的人依旧可以加入ZAFT,获取军籍,却不可任要职。峥嵘岁月特有的提拔制度在和平之下失了光彩,恬静的飘逸着。所以一切就要全部压后五年?!
伊扎克没由来的火大,因着某个缺乏自知之明家伙静默的态度。片刻之后谁先低了头。你不需要保镖了?——KUSO的少来给我装蒜?!
蒸蒸怒气惊动了门口晒太阳的猫儿,懒懒的“喵”了一声,蜷回原处。
晒太阳的猫,幸福着,便就一直一直晒将下去。

不管怎么说,PLANT占据了阿斯兰对“祖国”定义中最大的部分。曾经是,现在也是。在这被自然气息点缀的满满的人工空间里,从来感觉不到心烦意乱。阳光摇曳的午后望着远远的幽蓝的湖水,会觉得生命就此停顿,丰盛而富足。
开始思索前前后后自己做过的事,自己做过事的意义。唯有在PLANT,烦躁不安的心才能安定下来。认真的想一些东西。有条理的。阿斯兰早就发现,有错的其实不是某一次特定的做法,某一种特定的观念。每个人都有权利追求自己的幸福,不管是用怎样幼稚可笑的做法,不管时代的背景多么纷乱。出错了的,却是被上天诅咒了的顽强的生命。一次又一次存活下来,一次又一次的经历,于是错误就被不断重复读写,在无始无终的道路上勾画着可笑的螺旋。
如此这般,回到PLANT,是否能抵达一种终结?对此他依旧不得而知。在揣摩不清的心理下决定了回来。半年。结果生活依旧单薄而安稳,激不起什么涟漪。拿着ORB的护照,即使在PLANT居住,也总有些感觉变更过的痕迹。什么时候离开的?十六岁参军时,似是已经做了告别。时间一晃过去五年,有些东西,再也寻不回。
慢慢的会觉得这就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在属于自己的国度下,工作,过活。一切伟大的梦想全都褪下了光环,像个常人一般的生活,看晨曦黄昏。心中踏实着,满足着。和平的味道便是这般,不浓烈、不醇香,像是浸泡的满满的白开水,离不开的需求。轻易间就能忽视。

伊扎克那日说的话,很快就沉入心底习惯压抑了的某个角落。五年的轰轰烈烈,磨断了敏感纤细的触角。思觉变得迟钝起来。想要什么,想做什么,不断的反诘着,思考着,终是抵不过一朝厌恶,淅沥哗啦全部拎起丢入垃圾箱里。伊扎克说,想那么多真是自寻烦恼!没看大家一个个过的都比你好?!
于是用快要钝掉的脑袋稀里糊涂的最后挣扎了一番,终于决定什么都不想,像个常人般的过活下去。在和平的PLANT,做遵纪守法的良民。等到逐渐发觉自己原来的做法叫做庸人自扰、其实生活就应该这样过的时候,十六岁之前的单纯满足,就又一点一点浮动上来。
却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依旧麻木不仁。

发生遇刺事件是在一个月后的夜晚。阿斯兰到达PLANT后八个月。傍晚,和完了公务的伊扎克一起去餐馆用餐。两人居住的时候,晚饭一般是不烧的,要么去餐馆要么叫外卖,除非遇上节日庆生,阿斯兰或许会拖着伊扎克一起下厨。不过那样的情况,至今还未发生过。
一个从头到脚蒙在黑衣里的人影闪现,身手矫捷仿佛与夜色融成一体。阿斯兰当即拔枪,同时用身体护住伊扎克。不知从哪儿听到过的一句话,说如果一个人决心要杀另一个人,那么铁定是拦不住的。所以阿斯兰想,要真是这样就让自己代替伊扎克被杀。保镖这种东西,原本就是因此存在的。
伊扎克在迟疑了一瞬后也拔出了枪。身为武官的他,心中有着不为人知的打算。雇用阿斯兰的目的,其实从一开始就锁定了保护的背面。
枪响。倒地、翻滚。在墙角将伊扎克推进建筑的阴影中,阿斯兰勉强把身子缩进。而细小精准的红色原点就在露出的半截身体上来回晃动。一阵寻觅后,无音的枪声从异于眼前黑衣人的方位响起。
惊觉自己被红外瞄准阿斯兰立即伏倒,动作却已经来不及跟上。反手朝远处射出子弹时感到自己被伊扎克狠狠撞了一下,身体和地面立刻亲密接触上的阿斯兰趁势一个翻滚,打掉了前方黑衣人手中的枪支。
对面楼层里的狙击手是否已经被做掉还不得而知。阿斯兰飞快的观察了情况,决定先跑入一个街口之外的狙击死角再作打算。他冲着身后的伊扎克比划说一二三之后两人就一起冲出去,却在半晌没有得到反应于是扭头的时候被伊扎克一把拉了过去。悄无声息的声响,子弹射入人体的声音。
阿斯兰惊恐的回头。伊扎克苍白的脸上,写满了你是个白痴的愤然。

枪声惊动了周围的店家。不稍一会儿,号称保障体系万全的PLANT警队和医疗车一并赶到。两名黑衣人早已消失了踪影,地上留下两滩血迹中,仍在扩大的温热,是属于伊扎克的。
阿斯兰呆呆的看着忙碌的人群将伊扎克抬上担架,搬上救护车。浑身像冻住了一样无法动弹。阿斯兰跳上车,陪在伊扎克身边。暗杀者消失了身影,守护也就不再有任何意义。所以只是单纯的陪伴。伊扎克中了两枪,腿部和肩膀,全是因掩护他那搞不清状况的保镖而伤。
阿斯兰按压着伊扎克冰凉的手背,口中不停的念着些无意义的话。诸如伊扎克的名字,诸如坚持一下的短句。天知道那个冷静郁闷的阿斯兰·萨拉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唠叨烦人,伊扎克在被叫了第三遍名字后终于忍无可忍的睁开眼睛,费劲的挤出几个字:うるさい!
于是阿斯兰立刻恢复了冷静郁闷的性格,开始寻思事情的蹊跷之处。
两枪,伊扎克为掩护他而被射中,却都不是致命伤。这种程度的失误在PLANT建国史上前所未有,如果不是杀手太笨,便是另有原因。而和其中一黑衣人交手的体验告诉阿斯兰对方绝对是职业的。
久未开动的脑筋在剧烈的刺激下飞快转动起来,几乎是立刻就将那个显而易见的答案推到了眼前。
伊扎克紧紧皱起的眉毛下,似乎有着安心的表情。

次日医院里,他问,你到底想干什么?总不至于去等那三年的护照预备席吧?!像普通老百姓一样不动声色的生活早晚要出事,你不表态,哪个政府敢相信你?!
阿斯兰亏欠的叹息。这样的事为什么不早说…… 他抬起眼,却是伊扎克没见过的心伤脆弱。
白痴。这种事情不会自己想啊?!你哪次走的是正规渠道了……!
本是叱责的话语说了一半跑了调,伊扎克觉得脸上有些烧。微凉的唇就被探过来的温暖轻轻覆盖,他确定脸上苦涩的味道和自己无关。很快阿斯兰站起身子,理了理衣角。我要去议会一趟,他说。回来时给你带晚饭,那家餐馆的菜谱你也知道,想吃什么?
Green Salad。光吃素菜没营养?那再加上Basil Beef。——我想你知道医院规定不许自带食物。还有!这个月的物业管理费后天要交,你回去时别忘了划帐。

阿斯兰看着突然喋喋不休的伊扎克,一个瞬间觉得这就是回来的意味。



2005.08.07.


Thursday, November 03, 2022 16:34:23 PM Machi PERMALINK COM(0)
那枝沾了灰的花

作者:舞



那以后,她过的挺好。除了公务的间隙偶尔瞥见庭院里开了又谢大朵大朵嫣红的扶桑。花前不再有那个令人安心的身影。花朵艳丽得仿佛能将心中的寂寞一点一点汲取了而去。

两年的时间,两年的记忆,不算短,亦不遥远。

这是一个留不住风的地方。南太平洋上的岛国,阳光和海风在树影中穿梭并行。时间便也这般一日一日度过。

由此开始,是远将长过两年的时光岁月。

天是分不出层次一望无际的深蓝。不止一次,她在散步的时候驻足凝视其中。夜幕带来幽黑,洗去日间的浮躁,然而任凭她无何仔细的追逐,始终是窥见不得一点细长天体的人工痕迹。

在之前的两年中,原来,他便也是怀着这样无果的执着默默守望着么?

卡嘉丽知道,离去的他此刻正身在视野里千万颗夜星之中的某处。或许仍旧是在那个被废弃了的轨道卫星边的某一点上,或许不是。

正如他曾经告诉过自己的那般。

从何时起,浅琥珀色的眸子里看不到那个人的身姿,心底的失落就会一丝一丝滋生纠缠。

生活中的点滴,曾经被注入的那个人存在的气息,现在,依旧久久徘徊身边,不舍消散。

然人已散。由战争开启的音符,在和平中缓缓收起了曲。

意料之中,意料之外。

她望着夜空淡淡的笑。想及那些微苦涩、又甜蜜的过往。

幕落。

来这里以前,在PLANT住过,在ORB呆过。前者用宁静的湖水收容他成长的记忆,后者用炽烈的阳光填补他疲惫的空虚。

与这里不同的是季节感。那些凝固在水天一色中的蓝,那些放大着张扬着的橙,在这里,只尽数沉入幽静的暗色中,不再变化。

可怕的是习惯,仿佛潮水般慢慢上涨慢慢侵袭,有一日,就不再会去思及岸边失落橘红的扶桑。

然而终究是习惯了离别。一切一切都已经被抛在身后,做下选择的自己仍会在深沉的夜中醒来,心底郁郁的痛。

人,是寡情的动物,也不是。

身边的空间里有蔷薇淡淡的香气幽幽绽放。玫瑰颜色。

阿斯兰看着屏幕上周折了几转才传至轨道上的画面。地球的风景,PLANT的新闻。几个改装过的军事卫星包裹着他现在的世界。美琳在一边,安静地喧哗着。

阿斯兰,舍不得ORB的那位代表吧?

他扬不起嘴角,所以只能露出不太自然的微笑。

真的很惊讶呢,那时。原来阿斯兰那么早就和拉克丝小姐解除了婚约。

他转过头,看见石榴色长发女孩娇好的侧脸。她的目光落在前方的屏幕上,变幻的荧光勾画出她收敛了孩子气的轮廓。

长发洒落肩头的身影,怎么就恬静的宛若记忆中那一抹朦胧的憧憬。

时光前行。

举办婚礼的季节是世界有着最美丽色彩的秋。但在热带的岛国上,本应五彩缤纷的颜色却被永远热烈的阳光筛成一道道完全金黄的光影。

新娘穿着令国民们赞叹不已的美丽婚纱,层层铺展的花边好似海边洁白的浪花。命之定数,委婉叠合。

那个挽着她手的男子有着比大气层最上面的颜色更加蔚蓝的眼瞳,倾注了活力和体贴的注视,令她逐渐读出幸福。

被她选中,被ORB人民选中。——不似他,相识于战火中,又在战火中一点点失去。终是松开了最后的一线维系。

生生断了束缚的线端,很快连接起出更加宽广的天空。

感情不是廉价之物,因此更需要珍惜。

而他们的羽翼都太过丰满有力,愈发容不下彼此的存在。

其实在感知到失去的最初,就已经悲哀的意识到了。

她微笑,伸出包裹在雪白婚纱中的手,看着一枚小巧璀璨的钻石被轻轻戴上和心脏相连的那个部分。由此以后,他将和她共同为支撑这个国家的未来努力。

而那个经由电波送来祝福的人,也有他不得不为之奋斗的存在和信仰。

我们的梦想,是年少时纯真的愿望。岁月螺旋的步伐中织出现实的嫁衣,未必甜美,未必不浪漫。

那些回忆的碎片在扶桑花瓣上溅起细小的粉尘,纷纷扬扬,归于平静。

读懂了生命,所以幸福。

苒荏之间。

憧憬爱恋的最初,他曾怀抱大束芬芳的玫瑰,听从礼仪与真情将吻轻轻印上少女的脸颊。

触摸爱恋的之后,他也曾笨拙的摸出玫瑰色宝石的戒指。一瞬羞涩,以为拥有的就是整个世界。

那些日子,如樱花般朦胧,阳光般希翼。——然而任凭用上再怎样美丽的形容,也只是在身后那一道道甜美遥远的缩影中走到了尽头。

真正将爱恋握在手中之时,没有鲜花,没有婚纱。

永恒之石透明璀璨,五彩的光芒流动,停顿下来,却就剩下一片无色。

身边的女子将长发细心的挽起,藏在玲珑精致的头饰之下。玫瑰的新娘。素色大方的白色礼服。在他眼中倒映出的整个世界。

阿斯兰知道,就算不拿年龄假作借口,他也不会早于拉克丝和卡嘉丽踏上红地毯。只因为心底那份固执的守护,他才会在今日此地许下又一个永恒的誓言。

是的。我愿意。

——在今后的岁月中,不离不弃,分享我们所有的喜怒哀乐。

亲吻着新娘柔软的唇瓣,淡淡的喜悦在心底安静的蔓延,包裹。周围的人群开始疯狂的喷洒香槟。酒花泡沫在低重力的空间里将感动放飞了一波又一波。

蔷薇花瓣纯美。

和心底曾经朦胧的认知完全不同的幸福,如那时樱花飘散的羞涩,如那时艳阳海风的浪漫,只是变更了形状生长,成熟。

优雅的果实在枝头摇曳。

他回首,突然发现自己竟不曾对谁说过,

爱。



2005.09.09.


后记:
请不要怀疑,这个文是写给AC的。虽然扯到了AL和AM,但在这里,AC是重心。

然而正如我一直所反感的那样,AC之间完美无缺的甜腻爱情是我受不了的。如果说我对AC还有什么感动和好感的话,不说GS,GSD里就只剩下AC分手的那一幕。虽然也会觉得没有沟通的肆意分离不过是一方的自以为是罢了,但鉴于GSD里貌似各个CP各个朋友之间从来就不存在“沟通”这把事,所以自动过滤选择忽视,也就算了。

除此之外,GSD里的AC从头到尾只是给了我“尚没处理好自身的无知小孩忙着扮家家”的造作感觉。这种感觉和最初感动我并让我成为“A+C fans”的GS24话的AC之间完全寻不到一点共同之处。——而其实从那时起我就已经为自己心中的A和C定下了“分离”的结局。

因为各自太过强势对立的身份,因为各自本就不相干“没有你我就不能活”的性格。都是要强的人,如果为了所谓爱情放弃自身理想去隐居什么的,未免太过可悲。如果顶着萨拉家和阿斯哈家的名号玩起惊心动魄的爱情旅程,又未免太过恶搞。

如果别离就能拥有完整翱翔的天空的话,别离便是最完美的结局。——毕竟年少无知的十八岁时就要吊死在一颗树上,实在怎么看怎么好笑。难不成还要哀叹人生苦短?而对于A和C这两人,有一个能支撑自己、和自己一起奋斗的伴侣,远胜过在将精力浪费在离合之间无果的徘徊和挣扎。

说到底,我只能按照我自己的审美观去喜欢或厌恶一些人,一些事。对我而言这是自然而公平的。这和我厌恶TV中AC的造作和怀念AC间原本应是如水的感动并不矛盾。虽然现状让我哭笑不得,不知是该继续唾骂演出昏昏碌碌的粗糙感情戏的这两个家伙,还是按照遥远前自己纯澈的感动去感谢那该天杀的导演最后终于厚道了一把,用不那么俗的结局为非常俗的过程收了一个还算美丽的尾。

所以这篇文中的AC,其实是用来祭奠他们最初让我感动的那份阳光爱恋。


Thursday, November 03, 2022 16:33:35 PM Machi PERMALINK COM(0)
忘记了风滚草的时节
作者:舞

1.
PLANT的天空藏匿在翡翠色的树丛之后,遮映流云。艳色的花跌落水底,随碧波逐流。

一路,芬芳糜烂。

2.
想被拥抱。

路过热闹非凡的夜市,看到无忧无虑的学生举着大大的“FREE HUG”的纸牌不知在做什么宣传。在那一刻,ASURAN有走上前去的冲动。

在心底嗤笑。难得的轻浮。

于是错过了机会。至今不知,世上是否真有“FREE HUG”这种东西。
  
3.
金色勋章不知被放去了哪里。

NICOL家中,钢琴盖上的一角。恍惚记得,如此。

FAITH的领徽沉在地球上深深海洋的洋底。不是河流,没有波浪。记忆的味道凝结徘徊。

不散。

4.
有时ASURAN会想起那时YZAK的表情复杂。他说,回来。DEARKA用沉默附议。

在NICOL面前,身边是RUSTY。

所以究竟是怎样回答了并不重要。重要的是,ASURAN没有回去。

5.
战后的ORB。重建。人群。战火后的笑颜。然后从人与人之间的缝隙处传来遥远的海风的声音。海的味道。咸涩。怀念。

有什么在心底腐烂。

6.
DEARKA换上洁白的军服时YZAK莫名的笑了一声。DEARKA不知道,他是在嫌这颜色和自己组成的可笑构图,还是不满怎么所有人都爬到和他一样高了。

YZAK在一秒之内笑完。下一秒钟,离开。

DEARKA还在和衣领上无邪的翅膀搏斗。搏斗了那么久的人,按理说,是没有当军官的资质的。

所以。不明所以。

7.
放弃回忆,赤色流淌在鲜花和阳光下荣耀中的日子。

ASURAN不记得将最后一套红色的军服搁在哪里。YZAK不记得,DEARKA根本就懒得去记。

衣橱中最左端套着灰色衣套的那套服装,反复遗忘,才记住了不去触摸。

8.
战争的梦魇在和平里藏藏匿匿。有时,ASURAN会在半夜惊醒。

那个雨幕里向他伸出手的女孩,就像是沉入水底的花,在黑夜里消散。笑颜如昔。ASURAN对她伸出手,不止一次。往后,就是一次又一次。

红色的HARO跳着笑着。"HELLO! HELLO! ARE YOU OK?"

他竟然一次都没能回答上来。

9.
除此之外。幸福着。

如果想要拥抱的话,KIRA会拥抱他。CAGALLI会,LACUS也会。所以理应是幸福着。懦弱着,就让生命的颜色从挣扎和缠绕褪成了富足的单薄。

只有蓝色。富足得悲哀。

10.
MEYRIN回去了PLANT。理所当然。逃不了在ZAFT的姐姐一顿痛骂。ASURAN没去送行,所以也不知道,SHINN是否还有心情痛骂自己。

在那个被茫茫黑暗笼罩的宇宙的黑夜里,MEYRIN不要ASURAN送别自己。

11.
用挣扎封印挣扎。

用伤痛封印伤痛。
  
延续相合即弃的过往的轨迹,逐渐,跟丢了挽回的余地。

骗人的玩意儿。

天依旧碧蓝,心依旧苍白。

12.
流浪的颜色。

流浪的组图。

13.
ASURAN开始怀念PLANT的人工降雪。ORB永远不可能降雪,除非地球已经被风雪湮没。

然后PLANT就会开始人工降雪。一点一点,融尽心头的暖意。

14.
记忆侵袭。

15.
明明十五岁已经成人却不满十八不许饮酒。以DEARKA和RUSTY为首,善良的NICOL和ASURAN被YZAK一起拖带下水。

正是PLANT的冬季,躲在小小的军校宿舍里呷上几口。原来也不过如此。

说鬼故事。

YZAK违了规,被灌更多的酒。

次日,军校TOP 5拎着扫帚出现在各处公共场合。挥舞清洁工具的姿势流畅美感直逼前两日结束的TOP KNIFE战。

16.
蔓延开来,是飘雪的黄昏,古老的传说中先人们在漫天苍白中划出的伤痕。是谓封印。

17.
不是鬼故事。RUSTY评价。

NICOL说,不是。DEARKA说我看那叫民俗学吧YZAK!

所以被罚了酒。

还强词夺理。说,最后有一只透明的手抚过,伤痕逐渐开始淡化。

18.
没有风雪的地方。红的枫,绿的田,金色的麦,还有蓝蓝澄净的天空。

19.
后来。

后来的后来,YZAK错手打了个卫星电话给ASURAN。

堆的满满文件的桌上,没人记得那台电话里的某个角落还记着ASURAN的号码。错手按了,自然不会打开显示屏。

YZAK看不见ASURAN。ASURAN看见YZAK的时候,正好DEARKA走进来。

20.
电话被透明的手挂断。

故事终了,ASURAN才发现自己无处可去。

如果那是鬼故事。

如果。

ASURAN跑去街头的酒吧罚酒。连同当年YZAK的份,一起。

21.
情人节的时候,PLANT在祭奠。

ASURAN从电视里看到。新闻只是象征性的播了一下,空气里游荡的满是甜蜜得找不到家的巧克力味。烘制的,冲泡的,形态各异的。

一袋笨拙不成形的巧克力被放在了书桌上,旁边的卡片上,小心的写着欲盖弥彰的祝福。

莫名悲哀。

22.
LACUS很久不曾歌唱。静静的夜晚。地球上。海边。断了线的谱游离着找不到归所。

23.
落雪的时候人们燃起漫天五彩的烟火。

在PLANT不被允许的行为,到了这里一切变得顺理成章。

脆弱的美丽。

挥霍的天性。

24.
ASURAN没有从地球上看过PLANT。LACUS说,那像是琉璃串成的珠链,火焰燃现,就是一片醉人的绚丽。

两次热核攻击,ASURAN在宇宙,在PLANT。

不曾亲见天空中死光喧嚣的颜色。所以现在,能在地球。

似是理得心安。

25.
如果调转,是否就会回去。

再不离开。

26.
理智的花瓣是一折,边缘没入情感。又是一折。单数双数,千百年来被重复过无数次的无聊把戏。无人看穿。

27.
在和平中受伤。在心里。

生命被嵌入纷乱狰狞。十九岁的天空,金色的花朵沉入水底。

没有透明的手,抚去伤痕。

28.
母亲的微笑。父亲的偏执。被列为公物的家,依旧挂着离开时的窗帘。书桌上意气风发的合影,赤与荣耀悲哀。

战火对岸的记忆。

被遗忘的初衷。

29.
ASURAN. ASURAN.

如果不再有人唤他,ZARA。



2005.7.19.
2021.5.10.
Thursday, November 03, 2022 16:32:06 PM Machi PERMALINK COM(0)
另一种诠释

作者:舞



阿斯兰·萨拉和米娅·坎贝尔的相处,有三次。
虽然媒体报刊上铺天盖地的是两人微笑的合影(PLANT的人们称那为“PLANT伉俪的微笑”),一同在公共场合出现露面的次数也多不胜数(就连拉克丝的歌迷事后也分不清到底哪位是拉克丝哪位是米娅),但在阿斯兰·萨拉的心中,能称的上是与米娅的会面,由始至终,只有三次。
——命运三次重合,已足够支撑出彼此的轮廓。

在SAVIOR受损后,PLANT最高评议会议长吉尔伯特·杜朗达尔以机密任务为由将阿斯兰·萨拉召回国。然而从一路行程安排上来,是次任务,似乎与军部并无关联。在安排下榻的酒店里,阿斯兰见到了米娅·坎贝尔。而这与他们初次相见的地点,为同一处。
从地球到PLANT的距离,最少也要花上高速穿梭机5小时的飞驰。从被拉克丝·克莱恩夺取了穿梭机的ZAFT军基地出发,风尘仆仆终于到达PLANT的米娅,已经遮不住满面倦容。然而迎接她的,一进机场就是满目白炽的闪光灯和记者群迫不及待的发问。并未忘记履行自己职责的少女,用拉克丝式的经典微笑回绝了过于敏感的问题,然后在随行人员的护送下乘上去往最高评议会大厦的轿车。
阿斯兰见到米娅时,她刚刚结束与杜朗达尔议长的会谈,回到被拉克丝·克莱恩的歌迷们包围、要求“给个说法”的哥白尼酒店。
他本来不过是看不下那么多人拦住她的去路,熙熙攘攘,仿佛已经认定了她是假冒的。但是假冒什么?是拉克丝·克莱恩,还是PLANT的歌姬?虽然这两者曾经一致,但即使袒护拉克丝如阿斯兰·萨拉,现在也不会自欺欺人的再将两者画上等号。于是他很自然的出现,站到粉色长发女孩的身后,在她和疯狂的人群中隔开一道空隙。一个人的力量足不挂齿,但当那个人是阿斯兰·萨拉、而他要保护的对象是现在这样一位少女时,他的身份本身已经成为向其他人说明这位是“真正的拉克丝·克莱恩”的最有力筹码。
人潮步步紧随,致使下榻在两房之隔的房间的阿斯兰有些底气不足的躲入了米娅·坎贝尔的房间。
等人群散去后再回房。不愿意掺合热闹的他是这样想的。

米娅的经纪人告辞之后,阿斯兰坐在沙发上喝茶。一转眼的功夫,从更衣室走出的米娅已经换上一身洁白的长裙。细致的有些繁复的花边恰到好处的衬托出她娇贵的气质。让看惯了歌姬服的阿斯兰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拉克丝·克莱恩的替身也只是个和PLANT其他少女无二的普通女孩。——就和拉克丝本身一样。
“谁想穿那种乱七八糟的衣服啊?!”顺手摘下金色的星型发饰,丢在床上,米娅赌气似的狠狠坐下。“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个歌手,竟然跑去军部的基地捣那种乱。”如果说之前米娅对拉克丝还一直怀有仰慕之情,那么一天前的混乱,已经彻底抹去了她对拉克丝的尊敬。
“不过还是谢谢你,阿斯兰。感谢你之前帮我解围。”
“你客气了。”
对着恢复了平静语气的少女,阿斯兰不失礼节的淡淡回复。

米娅·坎贝尔,因被杜朗达尔议长看上而成为拉克丝·克莱恩的替身,在PLANT各处进行巡回演出,利用“PLANT的歌姬”这一光彩四射的名字为当地军民鼓舞生气。她的演出足迹甚至还到了位于地球上战争前线的ZAFT军黑海基地。这是拉克丝·克莱恩本人都未去到过的前沿。——然而就在那儿,像是嫉妒一样,拉克丝·克莱恩突然出现在基地内,冒充在此演出的米娅·坎贝尔,顺利盗取了高速穿梭机进入宇宙。
得知真相的米娅自然无法冲别人大喊被冒充之恨,而就连日后的时事评论家也无法肯定在这一件事上,这两位少女,究竟是谁在冒充谁。虽然名字一直是拉克丝·克莱恩的没错,但履行这个名字所负有的责任和义务的,却是米娅·坎贝尔。在唯有名与实相互结合才能形成“PLANT歌姬”特有的魅力和政治效用的战争年代中,“假冒”二字的意义远比任何字典上给出过的定义更为复杂。

脱去“拉克丝·克莱恩”这件外衣的米娅,似是有些郁结的绕弄着自己的长发。粉色的长发,就连卷折的幅度都和拉克丝本人一模一样。她并不像以前见面时气势逼人的捉弄阿斯兰,然后发出善意的得逞的笑声。——就连这点上,都莫名其妙的和真正的拉克丝一样。当然米娅并不会知道这点,而阿斯兰更不会主动去告诉她。
“议长和你说了些什么?”在看到电视屏幕上出现杜朗达尔的身影时,阿斯兰随口问道。
米娅惊讶的扭过头,正好对上阿斯兰有些不自在的表情。
主动开口这种事,对于为人木讷不擅交际之道的阿斯兰来说一般和“绝缘”意义无二。所以眼下除了用“拉克丝·克莱恩”这几个字来解释他之前的说话之外,似乎再也找不到合理的答案。
于是在他想要收回自己的话之前,米娅笑着开了口。

也没什么。她说。只是询问了她的意向,要不要继续扮演下去。
说这话的时候米娅的心中有种微妙的情绪在翻滚。时至今日,半年的替身生活让她逐渐分不清自己究竟是不是在扮演。或者其实是因为她的努力,“PLANT歌姬”这一形象才得以延续下去。
真正的拉克丝或许早已经放弃了这个为PLANT出力的头衔。
之前的面谈中,杜朗达尔在肯定她的所作所为及对PLANT的贡献的同时,表明了希望她能继续走下去,维持在PLANT人民心中独一无二的位置。这个位置上究竟站着谁并不重要,重要的只是让这个位置保持光彩下去,不时为人们驱散战争带来的心中的阴糜。
米娅·坎贝尔,21岁,170cm。同样甜美的嗓音,较拉克丝·克莱恩更为高挑的身材和成熟的面容,只会让这一位置更显光鲜。即使是虚有其表的幻象,死星的光芒在夜空中,仍是胜过周围其他星辰太多太多。
在最后一丝光线到来之前,米娅决定继续歌唱,然后悄无声息的消失。

第一次和阿斯兰见面时,她说自己喜欢拉克丝的歌,是拉克丝的歌迷,想通过身为婚约者的阿斯兰了解更多关于拉克丝的事;
第二次见面时,她已经不再强调拉克丝于她的意义,而是在迷失自我的游戏中追逐起阿斯兰·萨拉的身影。
有着俊美外貌、对女孩彬彬有礼的阿斯兰,逐渐成为米娅·坎贝尔有意无意接近的存在。
而那只是一时情迷。是她认为的在“拉克丝·克莱恩应有的情感”之上的延续。
——所以让阿斯兰烦恼的并非米娅本身,而是被笼罩在拉克丝光环之下的那个爱捉弄人的女孩。
但一旦脱去了这层光晕,她和阿斯兰之间,又似乎缺少着能让谈话继续的交集。

“名人就是方便啊。”米娅想起阿斯兰帮她避开人群的之前,轻叹。他们一定是认为阿斯兰·萨拉保护的她便是真正的拉克丝·克莱恩吧?生来就是名人的人,不像她,从小在普通家庭长大,因为战争失去双亲,最后被议长看中、却还得改变自己眼睛的颜色才具备假扮名人的资格。
米娅·坎贝尔的眼睛,曾经是和夏日的熏衣草一样深邃的紫色。
这一类手术的费用极高。而她自然是依靠议会提供的钱,让自己变得不像自己。然后一步步的走远,直至回眸的瞬间却连脚印都已经淡不可寻。

在决定了为PLANT奉献之后,寻找过去的印记又有什么意义?

“可是名人的头衔不过是上面给的筹码,游戏结束的时候,自然就没用了。”
阿斯兰喝下最后一口茶,淡淡开口。比如名字,比如头衔,他从英雄到叛徒,又到英雄,讽刺的是这其间没有改变的唯独是他本身。
米娅·坎贝尔又能够走到哪儿呢?
——对此他兴趣平平。

他们不过萍水相逢。

阿斯兰记得,拉克丝在被判为叛徒之后,又一度成为PLANT人民心灵的支柱、PLANT人民的偶像。但是真正的拉克丝,却一直都只在她自己所喜爱的生活里陶醉满足,乐不思蜀。他不想对拉克丝强夺穿梭机、大闹ZAFT军事重地一事做什么评价。他注定了是拿那位粉红色的妖精没辙。很早以前已经如此,他也不想去改变什么。
本想说,就这样也挺好。却又突然发现让他没辙的人,不知何时又多了一位。

两年前,在废弃的剧院里面对数十支黑黝黝的枪,他想自己一定是脑袋短路了才会继续袒护眼前的少女。他抱着她避开四溅的火花,然后粉色的HARO在他们身边跃动着欢快的身影。
一切已然结束。
谁料相同的情景再度上演时,熟悉的女主角却已经换了人。
她还是被他们唤做“拉克丝·克莱恩”,所以自然要承担“拉克丝·克莱恩”犯下过的一切罪行。对PLANT的罪行。——在资料录像揭示出发生在战场边缘的一幕幕无厘头画面之后,沸腾了的是从她这里得到过安慰和激励的PLANT民众。
从她这里。不是那个“拉克丝·克莱恩”的恩泽。
但她却是要为她善后才得以存在至今。

她的命运仿若水中花,映出的注定是光彩的一面,最终碎裂的也注定是她这个影子的存在。

上次会面时,议长的态度已经很明显。选择的权利在她。米娅·坎贝尔从一开始选择的就不是成为拉克丝·克莱恩替身的路,而是尽自己之力为PLANT奉献的路。所以,怎样的前途亦无可能改变她的决定。
杜朗达尔说,到时候没人会为你说话,没人会肯定你的存在。
她说我知道,这是名人头衔下的灰暗必然。

于是最后,在巷头街角与他再度相遇的时候,她终于变回米娅·坎贝尔。身后有一群人,喊着她的名字要她停下。他们要讨伐她亵渎了他们心中偶像的罪。——如果他们还有可能看见犯下那些罪过的人正是他们的偶像这一事实的话。
阿斯兰苦笑,谁让他向来拿那位少女没辙。他利落的停车,在她身边,打开车门。“上车!”
一切又有什么不同?转了一圈再回到起点,朝着新的终点起点迈进。接下来的他,是否也会像两年前那样,因为袒护她而成为叛徒?

深夜的宇宙港,寂寥无人。他用自己的身份为她买了票。红色的HARO在两人身边吵闹不停。他想了想,还是伸手握住那扇着耳朵的小球。
“HARO还是给我吧,会暴露你的身份。”
米娅已经束起了长发,戴上了帽子。但是全PLANT都知道这蹦蹦跳跳的小球的主人是谁。“……可以麻烦你以后寄给我么?”她终究是不舍,这近一年的生活。此间的梦想,还有与他的相逢。
阿斯兰点点头,送她上机。红色的HARO在他手中偶尔“拉克丝、拉克丝”的叫着。

记得你说过你的眼睛其实是紫色?
米娅点点头。但是已经变不回来了。那手术伤身,我也没钱再做一次。她笑。就当是命运给的纪念吧。
阿斯兰稍微犹豫了一下,仿佛是想起了些什么。在被尘封的回忆中下着断断续续的决定,他缓缓说:“我还有只HARO没做完,正好是该设定发声功能的时候…… 就设定成‘米娅’吧。之后我寄那只给你。正好、也是紫色的。”
被唤了名字的少女长长的睫毛水灵的眨动着,满脸是惊喜的神情。她是不明白这其后的想法和回忆、那个有着和她相似容貌的少女,曾经笑着说着的无暇憧憬。然后,随着岁月的流逝,成为压在箱底无法完工的梦想。

就当是命运给的纪念吧。他想。

于是现在,在名为米娅·坎贝尔的少女的手中再一次的延续下去。



2005.05.11.

Thursday, November 03, 2022 16:31:13 PM Machi PERMALINK COM(0)